那一年花开半夏/淑女文学馆小MM迷你爱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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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一 十六岁的春天有一个好漫长的雨季，十六 岁的时候我寄住在姑姑家，姑姑家里没有属于 我的雨伞。 从姑姑家出来，穿过一条仄仄的巷子，再 拐一个弯就是学校，很近，但我还是得在细细 密密的雨中跑着。跑着跑着就会幻想自己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有着丁香一样 的颜色和芬芳。于是我就渐渐地放慢了步子， 在雨中哀怨又彷徨。我彷徨了那样一个悠长的 雨季，直到我看见巷子两旁的水杉抽出细嫩的 叶片，鲜嫩叶芽上的水滴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坐在我后面的女孩程萌就问我怎么头发都 是湿的，我很潇洒地说，我喜欢细细密密的雨 丝落在头上，然后顺着我的发梢麻麻痒痒地滑 落到脸上钻进脖子里的感觉。我没有告诉她， 其实我的零用钱根本不够买一把雨伞，而姑姑 家没有属于我的雨伞。 程萌说，你真是一个好诗意的人，难怪老 师老念你的作文。 后来她也试着不打伞在雨中笑着跑着。试 过一次，她觉得不好玩，因为她病了。 后来下雨的时候她总要带两把伞，说 “本来给我哥哥的，可是他放学先走了，你就 用吧，记得还我就行了。”那是一把可以折叠 的雨伞，很漂亮。 我不知道一把雨伞是否就意味着有一小片 属于自己的天空，在这片天空下，没有风雨。 我用过她的雨伞两次，开始觉得其实下雨的时 候撑着伞看五颜六色的雨伞从你眼前滑过来再 滑过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于是我就撑着 伞在雨中晃来晃去的，晃着晃着我又会想起 程萌，想到她一笑就弯成两弯月牙的大眼睛和 紧紧抿成一条线的粉色嘴唇，我的脸红红热热 的，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巷子里仍然可以看见 五颜六色的雨伞飘来飘去，他们都走着自己的 路，只是水杉的叶片更绿了。 再后来我知道这个学校里根本就没有程萌 的哥哥，于是再下雨的时候我就赶快一头钻进 雨中。 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了，我狠狠地说着， “雨季终于过去了！”空气里都是阳光的香 味，我喜欢到处都是光与影的构图，分座位的 时候我终于得偿所愿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 窗外是一片高大的树木，我经常把我窗边的那 棵树柔软细长的枝条拉进教室。 我为那棵树取了个名字叫“知春树”。因 为在那些高大木讷的法国梧桐还不知道春天都 到来了应该发芽时——知春树的狭长叶片就已 经早一步汪洋恣肆地茂盛起来。阳光下可以看 见叶片经络的流动，可以听见生命勃勃成长的 声音。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因为程萌不再和我 邻桌，但是不久我又为这件事感到怅然若失。 二 我们觉得教我们历史的班主任一定汲取了 近现代史上政客的狡猾，因为她在一个大家都 觉得困乏的雨天中午宣布说天晴了我们就去春 游(我疑心她当时肯定知道这个雨季不短)， 而现在天晴了她却期望时间的流逝可以抹淡我 们的记忆。而我们则相反，我们都在以学习提 问或拉家常的方式来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拉锯 式的暗战持续了一个星期。这让我们都感到深 深的失望，就像民众对于执政后的政客的失望 一样，大家的面部表情又一起选择了困乏和厌 倦作为存在的状态。 那个下午班主任用政客演说时的激情扯着 嗓门在讲台上讲课，我抬着头看黑板，但我的 目光往往在到达黑板之前就被程萌的身影所拦 截。因为她就坐在我的目光到达黑板所必经的 路上。 我感到一阵一阵的浮躁，于是从窗外把 “知春树”柔软细长的枝条扯进教室，我试图 用笔在它的叶片上写一些字，我想，如果阳光 下“知春树”所有的叶片上都有我写的字那该 有多美呀，这样想着，我竟然忘记了还在课堂 上，自鸣得意地笑出了声。 班主任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笑声分贝 “上课时间不要扯着树枝跟它讲话I”——通 常只有在讥讽同学的时候，她才有如此杰出的 幽默感。 全班哄堂大笑起来。在那片笑声中我努力 去捕捉程萌的声音，我看见她用手捂着嘴望 着我笑”——不是嘲笑，而是鼓励，我自作 主张地想。 后来放学了，对我们高一(8)班的学生来 说，没有什么比下课铃声更具有号召力的了。 教室里空荡荡的，我看见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 射了进来，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只是 不敢睁开眼睛。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持续了好 久，就像一个空空的酒瓶等待酒的注入——如 果没有酒，水也可以。 总要发生一些什么才好。我百无聊赖地又 扯过我的“知春树”柔韧的枝条，忽然发现我 在好几片叶子上都写着“程萌”二字。我很紧 张地用橡皮去擦，结果叶片破了，渗出了淡绿 色的汁液。 我环顾四周，教室里没有人，心里没有了 紧张，只剩下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忧伤， 是那种特别空旷的忧伤，就像旷野中独立的小 树，除了风沙之外，没有伙伴。在这样空旷的 忧伤里只听得见程萌清脆的笑声而看不见她的 身影。我呆呆地看着破损的叶片和叶片 上已经模糊的字迹，夕阳的余晖也慢慢 地拐出了教室，教室里一片阴冷，我 打了个寒战，发疯一样跑下了楼梯， 跑进了街市的喧嚣申，好像担心 什么会追上我似的。 三 为缓和班上同学们 的抵触情绪——我往往 喜欢这样分析老师的慈善行为，班主任决定在 晚上读报时间让会唱歌的同学教我们一首歌。 和以前一样，程萌教我们唱歌，我来抄歌词。 我拿着她的歌词本走到讲台上的时候她的 歌声已经起来了，我站在讲台上愣了一会儿才 开始写字，因为那旋律是那样美，就像静夜里 月光淡淡地打在身上的那种感觉，那样的月光 可以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被它所包容，就像现在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忘掉自己而沉浸在她的歌 声里。 我还是在黑板上开始书写歌词了，“晚风 何苦吹得树叶动，只扰得人心更愁”就像 孔雀喜欢在特定的时候开屏一样，我喜欢把自 鸣得意的粉笔字写在黑板上。我正吱吱嘎嘎地 用粉笔在黑板上流畅地书写的时候停电了。 歌声继续，我还歌词本给程萌的时候她一 边唱着一边对着我甜甜地笑。 我醉了。 烛光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窗外的月亮也 融融地渗八了自己的光芒。 我斜靠在窗边，看着一张张因为停电而莫 名兴奋的脸庞，烛光昏红，显得人的眼睛很 亮，像一颓颗星星。 我的目光掩饰性地环顾了一圈后落在了程 萌身上，猜想着是否她的眼睛也像一颗清澈的 星星，就在那个时候她回过头看我，四目交 错，又很快闪开。像惊鸿掠过水面，我的心泛 起了无数涟漪。 晚风、明月、烛光、歌声、树叶儿动 我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月亮，我觉得月亮离 我好近，她离我好远。 我们唱了一个小时的歌，还没有来电，学 校宣布走读生可以提前回家了。 我赖在座位上看程萌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 的东西，然后在后门消失。 P007-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