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电车/青铜葵花获奖作品
作者简介
隋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天津文学》《安徽文学》《北方文学》《广西文学》《山西文学》《小说林》《作品》《芒种》《海燕》等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300余万字。出版长篇小说《牵着太阳的手》《极度深寒》(合著),长篇儿童小说《爬满青藤的木屋》《水秀》《摩电车》,中篇小说集《我把生命献给你》,作品曾入选多种选本,被《作家文摘》《微型小说月报》《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等选刊选载。中篇小说《和太阳有约》获第五届中国石油职工艺术节文学大赛一等奖;中篇小说《芦花》获第六届中国石油职工艺术节文学大赛一等奖;长篇儿童小说《爬满青藤的木屋》获贵州省和贵州出版集团重点扶持出版项目,入选贵州省农家书屋必读书目,列入2022年“十一月书单”好书推荐榜。2023年至2024年世界读书日中,被贵州教育出版社推荐为“十大好书”和“精品黔版图书”。2024年3月,入选贵州少儿类“黔版好书”。长篇儿童小说《水秀》入选2023年度黑龙江省精品出版工程第一批入库项目名单。长篇儿童小说《摩电车》获得第五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金葵花奖。
内容简介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一个偶然的机遇,使爷爷和摩电车结下了不解之缘。 爷爷家住在哈尔滨老道外,离松花江不远的一幢具有中华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圈楼里。 爷爷家门前的街上有摩电车,爷爷经常和小伙伴扒摩电。摩电车上的弓子与电缆摩擦时,不时迸发出蓝色的火花。火花照亮了夜空,耀眼夺目。 爷爷时常梦见摩电车发出的叮当叮当的铃声,那是在提醒行人避让。 在冰天雪地的冬天,爷爷坐在摩电车上,甩掉手闷子,将手按在结满冰霜的车窗上。他的手瞬间就变得雪白,变得冰凉,可他依然不肯松手。过了一会儿,他挪开手,车窗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小手掌印。 这之后的许多年里,爷爷坐过无数次摩电车,只要在冬天,爷爷就会不自觉地把手按在结满冰霜的车窗上,因为有件事,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底…… 第一章?窄巷里的枪声 泥鳅头上戴着棉帽子,手上戴着手闷子,站在回廊上,抓住栏杆,探出身子喊楼上的田螺。田螺光着脑袋跑出屋,伸头应了声,随即钻进屋。不一会儿,田螺穿戴整齐,噔噔地跑到楼梯的缓台上,挥舞着胳膊。泥鳅骑在楼梯的扶手上,哧溜滑了下来。两人来到楼下,停在一家窗户前。泥鳅装作猫的样子喵喵叫了两声,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田螺招招手,女孩消失在门前,不久,门再次拉开,女孩裹着围脖,穿着土布棉袄,戴着毛线手套走出屋。身后响起女孩娘的喊声:“黑灯瞎火的又跑出去做什么?”女孩说:“上茅房,这就回来。” 泥鳅甩掉手闷子,竖起大拇哥说:“巧儿,你真行。” 巧儿问道:“上哪儿玩去?” 田螺说:“扒摩电。” 巧儿蹦起来,拍着手说:“太好了。” 三个人跑出大杂院,来到街上。街上的路灯灰突突的,几个穿着棉袍、棉袄的行人匆匆走过。一个扎着裤管、腰系麻绳的人拉着人力车跑过去,脸被寒风刺得通红,团团哈气遮住了脸,棉帽子上结出厚厚的冰霜。车上坐着位俄国女人,女人腿上套着棉袜,长长的裙裾遮住膝盖,貂皮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双手插进暖手筒里。 巧儿羡慕地说:“真神气。” 田螺不屑地说:“老毛子。” 两辆卡车驶过来,车厢里站着几个日本鬼子,肩上背着三八大盖。泥鳅说:“别吭声,鬼子来了。” 巧儿背过身去,泥鳅和田螺瞪圆双眼,注视着卡车驶过。 一个鬼子手插进兜里,喊道:“小孩,糖的干活。”说罢,抛出糖块。 泥鳅一脚踩上去,使劲地蹍着。糖块很硬,硌得脚生疼,可他还在使劲地蹍,直到蹍碎。 远处的天空闪现蓝色的火花,悬在空中的电缆微微晃动,亮光闪闪。泥鳅高兴地说:“摩电来了。” 田螺先朝路口跑去,泥鳅和巧儿紧随其后。摩电车驶过来,车前的灯光照亮了铁轨,也照亮了铁轨两边的积雪。待摩电车来到路口,车速慢了下来,巧儿追着摩电车跑,伸手抓住门旁的铁环,纵身跃起,蹬上踏板。田螺紧跑几步,攀上摩电车。泥鳅最后一个上去,这几乎成了惯例。每次扒摩电车,泥鳅都落在后面,以防不测。有一次巧儿一脚踩空,差点儿跌倒,是泥鳅及时扶住了她,才使她站稳。寒风袭来,撞到脸上,犹如一根根针刺在肌肤上,生出一阵阵疼痛。手闷子冻透了,仿佛徒手握在铁环上。这当儿,摩电车停了下来,泥鳅和田螺、巧儿跳下车,转身从后门钻进车里,抽出手,边搓边吐着哈气,暖和着冻僵的手。 女售票员开始售票,她身前挂着黑色真皮售票兜,兜口镶着不锈钢的卡子。泥鳅、田螺和巧儿分别躲在大人的身后,等女售票员过去,才钻出来。 街上店铺的灯光和路灯的光透过厚厚的冰霜照射到车厢里,闪过一张张冷漠的脸,随即车厢又陷入黑暗。黑暗中,女售票员和一个男人发生了争执,那男人不但不买票,还推搡她。女售票员坚持让他买票。那人一把薅住女售票员的衣领,嚷嚷道:“老子就不买票,你能怎么样!”女售票员一愣,觉察到今天碰到了一个无赖。一道灯光打车窗外射进来,泥鳅借着灯光,看到女售票员脸色煞白。 泥鳅对田螺眨眨眼。田螺突然喊道:“哎呀,你踩我脚了,你把我的鞋都踩坏了,你赔我。” 泥鳅说:“我没有踩你脚,你别冤枉好人。”说着,转身就往车的中部挤去,那男人见泥鳅挤过来,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田螺来到近前,故意撞到那人身上,那人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他一手杵在地上,一手拽住一个乘客的棉袍。巧儿赶过来,使劲儿踩在那人的手上,那人“哎呀”了声,骂道:“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哎呀,我的手哇。” 黑暗中有个男人说道:“行了,跟几个孩子较什么劲儿,有本事跟鬼子干去。” 那人嚷道:“谁说的,这话谁说的?站出来,我看是抗日分子。” 又响起一个声音:“坐车不买票,狗仗人势。” 那人暴跳如雷,瞪着一双贼眼,瞅了半天,辨不清说话的人,只好作罢。 摩电车过了南极街停下来,泥鳅、田螺和巧儿跳下车。 田螺问道:“那是什么人,那么凶?” 巧儿说:“我看他抓着售票阿姨的衣领威胁她。” 泥鳅说:“肯定不是好人。” 田螺说:“肯定是地痞无赖。” 泥鳅说:“真是地痞无赖倒好了,要是汉奸特务就麻烦了。” 巧儿说:“汉奸特务怎么会在车上?” 泥鳅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这些人到处乱转,遇到可疑的人就抓,一旦被抓进去就甭想出来。” 伴随着叮当叮当的铃声,又一辆摩电车驶来,车顶上的弓子摩擦着电缆迸发出蓝色的光,无数颗火星四处游走,又渐渐消失在夜空中。车前的那盏大灯把路面照得雪亮,从车窗能够看到司机站在摩电车的前面,专心致志地驾驶着。冰霜遮挡的车厢里人影绰绰。摩电车驶过,带起片片雪花和一团寒气。泥鳅、田螺和巧儿目不转睛地望着摩电车,仿佛从摩电车上能够得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一辆双轮马车驶过来,马蹄踏在石头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马儿呼出的热气瞬间就被冰冷的空气吸走了。车夫坐在车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鞭子,脸上缠着围脖,只露出一对眼睛。围脖、睫毛和棉帽子上结着冰霜。车斗里堆缩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泥鳅站在街上,觉得寒气正从脚底爬到脚面,沿着腿肚子窜到大腿,不由得打个冷战。 巧儿说:“回家吧,晚了会挨骂的。” 泥鳅家住的大杂院是个三层的圈楼,住有二百余户人家。圈楼临街的一面具有自由奔放的动态的巴洛克建筑风格,青砖雕檐、格窗凸眉、方形虚柱、腰缠碎花;圈楼内的建筑则是另一番景象,一种清代阁楼的基调。楼上木质的外廊和楼梯设在露天里。外廊贯穿各家各户,构成了环绕楼层的回廊。只是木制的楼梯已经褪色,岁月在台阶上留下深深的沟痕。扶手下镶嵌的椭圆形立柱有的已经脱落,有的折断成半截,另一半悬在空中,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楼梯的底层是分开的,可由两头同时使用,半空中合到一处,再形成一个楼梯,其间有个缓台。二楼可转身直接上到三楼。回廊隔三四米设有一根方形立柱,檐下是镂空的雕花图案和形状各异的方格,楼顶探出的是形状像锯齿或半圆装饰的房檐。房檐隐约透出暗淡的绿色。沿着回廊往两侧走,是一户户人家。回廊上堆积着木箱、椅子、门窗、炉具等杂物,有的地方侧身才能通过。穿过楼洞口,是巨大的天井,天井里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煤棚,煤棚用木板搭建,浩浩荡荡,甚为壮观。 煤棚是泥鳅和伙伴们玩耍的游乐场。他们经常绕着煤棚玩轱辘铁圈。一人一个铁钩子,一个铁圈,用铁钩子控制铁圈奔跑,比谁以最快的速度绕着煤棚跑一圈。再就是弹玻璃球、扇啪叽、摔泥巴、翻花绳、撞拐、老鹰捉小鸡、扔沙包、跳房子、拉树叶,甚至有时还三四个小伙伴钻进煤棚摆扑克牌。当然伙伴们最喜欢玩的是捉迷藏,每当夜色降临,伙伴们就会聚在一起捉迷藏。白天轱辘铁圈输的要捉其他伙伴,其他伙伴则躲在各个煤棚里,捉起来难度挺大,有时半天也捉不到一个人。被捉住的算输,再捉其他伙伴。 由此往复,常常一玩就玩到大半夜。直到爹娘站在回廊上喊,伙伴们才一个个出来,极不情愿地回家。一天夜里,泥鳅藏到一家煤棚里,发现这家煤棚有夹层,便钻了进去。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和喊声,一直没有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睡着了。娘整整找了一宿,直到天擦亮,才在夹层里找到他。 (一)第五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之“金葵花”获奖作品, 王泉根、李洱、徐坤、徐则臣、贺绍俊联袂推荐; (二)小说以抗战时期哈尔滨为背景,以地下党的一封重要信件为线索,以泥鳅等三个孩子为主人公,从儿童眼光,讲述了一段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抗战故事。作品塑造了泥鳅等贫苦少年勇敢无畏、善良正义的形象,也用克制的笔墨塑造出刘警官、庞叔叔等隐秘而伟大的地下党员形象,通篇洋溢着昂扬向上、乐观无畏的革命精神和爱国情怀,对当今孩子的人格塑造起到积极作用。 (三)作品从泥鳅等孩子角度,讲述波橘云诡、险象丛生的地下抗日故事。作品将故事的主要发生地设置在移动的、不确定的摩电车上,增强了故事张力,能引起孩子的兴趣; (四)作品用大量笔墨描写了哈尔滨冬日风光以及游戏、饮食、民俗等风情,给作品增添了辽远开阔的气象和鲜明的地域特点,让读者充满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