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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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北大西洋。 强劲的冷风夹杂着冰雪，在茫茫大洋中肆虐。大自 然的恶劣气候，终究不能阻挡人类的活动。一艘从纽约 出发的大型客轮正日夜兼程驶向法国。自从开辟了这条 航道以来，往来于这条航道上的轮船和旅客，并不总是 沉醉于海景风光的轻松浪漫之中，而是有时会遭遇风险 甚至不测事件。远的不说，仅以战前1912年冬春之交曾 发生过英国巨轮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而沉没的灾难来说 ，就足以证实这条航线的不安全性很令人担忧，那次灾 难事件导致一千五百多人葬身鱼腹。而在战时，这条航 线就变得更加恐怖：德国为对付英国的海军，出动居于 优势的潜艇，并宣布用潜艇封锁所有来往欧美舰船，包 括商船，实际上执行的策略不管你是商船还是客船，一 律击沉。这种极端措施导致多次客运巨轮被袭击，包括 美国人在内的多少无辜民众的生命惨遭荼毒。德军暴行 促使美国最终站到协约国一边并对德宣战，交战双方的 天平最终向协约国倾斜，同盟国被击败。现在是战后了 ，可以放心地在两大洲之间安全旅行，但天灾与人祸给 人们心理上造成的创伤并非短期内可以抹平的。 当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时，顾维钧的几个助手经常在 甲板上议论的话题之一就是上述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海 难事件。顾维钧总是默默地站在护栏边，很少加入他们 的聊天。他神情专注地遥望着远方天水相连的苍茫处， 似乎在沉湎于他心头难舍难离的往事之中，助手们不约 而同地觉得他是在思念新近亡去的爱妻，大家都很理解 他、同情他、怜悯他，这件意外的打击降临到谁的头上 ，谁会很快恢复常态呢？ 顾维钧是个正常的青年，而且是个外表温文尔雅， 内在情感异常丰富的人。刚刚丧妻的那几日，他的精神 处在崩溃的边缘，白天昏昏沉沉地在魏文彬等同事协助 下忙乱料理唐宝玥的后事，晚上照看嗷嗷待哺的一对儿 女。卧室里宝玥使用过的一切，她的梳妆台，她的梳子 和化妆盒，她的衣柜衣架，她的头巾和他们同床共枕的 被褥，物还在，人却离去不再回还，他怎能不心痛欲碎 ，肝肠欲断。他再无心思治事，像一个被夺走灵魂的人 ，每日不思饮食，眼看着脸庞急剧消瘦下来，他的秘书 魏文彬和使馆上下无不同情叹息和焦虑：这样下去怎么 得了？然而，大家都觉得顾公使是个极聪慧理智的人， 别人是规劝不了的。只有在无奈中等待他熬过这人生最 难熬的时刻。 顾维钧在精神最窘困的时刻，内心还保留着自己的 底线：自己再不幸，再痛苦，也不能耽误了公事，自己 这样颓废下去会给外交使命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于是 毅然提笔写了报告，请求中国政府批准他辞职，建议任 用他人来接替。外交部很快回电，对他的丧妻之痛深表 同情和理解。在劝慰他节哀的同时，却又给他加了一副 重担，任命他为出席即将在巴黎召开的国际会议的代表 之一。电报还说希望他能以国事为重，无需再考虑辞职 云云。 顾维钧终于从陷于亡妻的痛苦之中振作起来，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