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作者简介

吴尔芬，客家人，居厦门。 19岁开始发表作品，历经解放军战士、电视台记者、文学院院长、心理学教授、时事评论员、公司董事长，如今专注儿童文学创作，以种子的力量萌动世界。 现为厦门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厦门大学客座教授、米豆豆童书团队主创，在《中国作家》《解放军文艺》《文艺评论》等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200万字，入选《大学语文》《当代散文精品》《21世纪年度小说选》，获福建省政府百花文艺奖等多项。 出版长篇小说《雕版》《九号房》《姐妹》《人皮鼓》以及作品集、历史专着十余部。

内容简介

群厕之上 这里指一个方位，我住 所的方位，我的住所在群厕 之上。 八月闷热的夏季，街上 依然人声如潮，我趴在案头 写一部叫《随处倾诉》的小 说，大有殚思竭虑之感，端 了木椅到阳台吹风。垂下眼 帘，我听到前面总工会舞厅 卡拉0K的歌声，歌者感情 充沛，饱含得志后宣泄的惬 意；右侧篮球场球面撞击水 泥地的沉闷之声，以及若干 中学生进球的欢呼；左侧酒 店老板一匹狼狗莫名的吠叫 ，它以猪肝滋养的健壮体质 发出对人类的蔑视；身后邻 居的电视播出刀剑之声，似 乎是讲述一个杀人越货的故 事。诸多种声音的冲击，让 我感受到生活在闹市之中。 这时我闻到一缕气味，它从 楼底的小巷阴风中旋起，夹 杂粮食变质的腐烂气味和人 类弃绝的异物的气息。它以 若有若无的方式浮游空问， 叩击三楼阳台上的我。 除了那些声音让我饱经 骚扰外，使我气愤的还有喇 叭声，它无的放矢的聒噪把 周围酣睡的居民惊醒。许多 同事为办好广播节目整天奔 忙于采编播，但喇叭却像冬 季藤条上的枯叶竞相凋零， 仅剩光秃秃的线路。于是， 台长在广场安装了大喇叭， 以示宣传老大哥廉颇尚在， 播音员义正严词的宣读竞意 外地遭人唾弃。此外，强烈 的西照总是使炽热的午间无 法成眠。关闭窗帘午睡是不 可能的，只好将草席拖到地 上，以享受水泥板的凉意。 可是每天总是被窗棂间斜进 的烈日刺痛大腿，醒来看到 光溜溜的柜壁倒映出闪烁白 茫茫光泽的双腿，免不了一 番唉声叹气。 再侧耳细听，还有什么 声响发生在躯体的周围？大 街上人与车辆的嘈杂；工地 上夜以继日的打夯；BP机 和手提电话夸张而固执的呼 唤；小贩言过其实的叫卖； 官迷不可告人的密谋；以及 各种工业技术生产出来的假 音，你误以为丰富多彩，其 实都是垃圾：人类的秽物。 这是崭新的发现，我开 始意识到自己生存在群厕之 上，以前只知道一个叫阿魅 的同事生活在一楼的群厕之 间。阿魅家三面环厕，再苦 闷的炎夏也不敢贸然开窗， 否则将立即遭到蚊蝇和异味 的围攻。阿魅是小城屈指可 数的足球狂热者，神采飞扬 的足球明星贴满一堵墙，使 他终年不见天日的小套房有 了些许亮色。阿魅夫妇及孩 子都火鸡似的苗条，不懂是 否跟他们的生存环境有关， 阿魅说，搬出这鬼地方是我 终身的愿望。 …… 文学院的日子 关于鲁迅文学院的记忆 是从那个湿漉漉的清晨开始 的。 铁大门边挂个大牌子， 侧门进去篮球场头上立着双 杆，也立着三个高矮胖瘦相 去甚远的陌生人。他们笑眯 眯地望着我走过去，我说同 志请问报到处在哪？一个说 哎呀今天礼拜等会儿看看有 没有人来。另一个抬腕看表 说早哩，现在才7点25分。 第三个说你们看又来一个了 ，肯定也是报到的。果然有 人自侧门推行旅车而进，我 们四人便笑眯眯地瞧着他慢 慢走过来。 我们两人跟在管住宿的 老林屁股后想先安顿下来再 报到，走到电梯口他独自进 去回头告诉我们说在三楼你 们从楼梯上。我说为什么你 可以坐电梯呢？老林说我是 管电梯的而你们不是。 那几天开党的十四大， 食堂里原先写“请不要乱扔 ，人人有责”的小黑板上改 写“热烈庆祝十四大，红烧 肉每份降价二毛”。 同宿舍的山西同学带了 土特产核桃来吃，他们将核 桃撂在地上，运功以掌相击 嘿嘿有声威风凛凛。我掌软 砸不开用脚跺也不能动它丝 毫，无奈只好挑最小的放嘴 里咬开吃。 听说天安门搞书市我们 便相伴去看，走到门口山西 同学突然一脸紧张踅回去， 一下子又快活踱出来。几次 出门都如此反复，我心中纳 闷，问他怎么回事，他说， “我有一部长篇小说手稿， 30万字，老怕被盗，小偷用 不上我可惨了。”一个星期 天，他用熊猫洗衣塑料袋装 了些枯黄丑陋的小叶片回来 ，一张一张夹杂志中压着。 我问是什么怪物？他说，香 山红叶，要寄朋友的。 图书馆藏书陈旧，管理 员说五年没买书了，太贵。 书的利用率可以从新旧的程 度判断出来，也就是说最好 的书也最烂。翻了半天，借 了最烂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和金庸的《书剑恩仇录》 。 小教室和大教室之间的 门隔音效果非常好，大教室 里云集着埋头写作的高手， 创不出作的低能我辈躲在小 教室看《爱你没商量》。得 了肾炎的周华问同病房的小 女孩说你长大了干吗？小女 孩说了很多理想，最后说什 么都干不了就当作家！这句 话说得一起看电视的炊事员 很开心，三五个拊掌大笑， 终于知道我们是什么也干不 了的无能之辈，而他们毕竟 还能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