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青岛
原售价: 69.80
折扣价: 39.80
折扣购买: 他先动的心
ISBN: 9787555291176
\"图样先森,晋江文学城言情作者,擅长描写细腻温暖的小故事,文字暖心、治愈,希望能把心中最完美的故事用纸笔传达给读者。 已出版: 《同学,年级第一是我的》《悄悄遇她心》 微博:@wo图样先森\"
第一章 你脸红什么 清大最近将南门石碑那块修葺了一番。石砖上铺了条直达教学楼的红毯,两侧的人工草坪翠绿葳蕤,轻巧的小雀儿停留在细秆上汲取露水。 早晨七点,空气中的湿气还未被阳光蒸干,薄雾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使得白色的教学大楼有了那么点儿云雾之中蓬莱阁的意思。 褚漾肩上挂着绶带,站在红毯旁边,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旁边的学妹被传染,一时间,这排所有人都打起哈欠来了。 “校友理事会工作大会暨外语学院校友分部奖学基金成立仪式”计划是九点开始,她们这些负责迎宾的学生干事七点不到就站在南门口吹风了。 站在她旁边的学妹很体贴:“学姐,反正现在还早,要不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褚漾摇了摇头:“不用。” 除了她,这里都是即将升大二的学妹,参加迎宾是她们自愿的。再过一个星期新生入学,各大学生组织就要开始换届,得抓紧时间在主席团面前刷刷存在感、拉拉好感。 就褚漾一个人是大三的。其他学生干部这时候都窝在被窝里享受着属于前辈的特权。 谁让她跟主席和副主席关系都不怎么样呢。为了加素质拓展分,想要参与竞选主席团,就只能干苦力了。 这时已经有很多学生起床早自习或是晨练,大家横穿红毯的时候,总要转头看两眼。 褚漾个子高,为了照顾学妹,特意穿了双平底鞋。但即便如此,还是架不住她天生优越的头身比,胸下便是腰线,双腿笔直修长,旗袍贴身,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她跟所有人一样,穿着酒店开业剪彩的红色迎宾旗袍(某宝五十元一件批发的),化着统一的淡妆,将头发扎成丸子头,肩上绶带写着几个金色大字:“欢迎理事会校友回校。” 褚漾却仍旧是最打眼的那一个。 早上的风挺大,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几缕长的掠过光洁的额头,有些遮眼睛。褚漾呼气儿吹着头发玩,丝毫不顾身后有男生推推搡搡间几句不雅的调侃话。谁都想上前要她的微信,谁又都不敢。 她就这样又站了一个小时,围观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散去,学生会有个学弟给她们带来了早餐,又饿又困的女孩们顿时蜂拥而上。褚漾没动,站在原地。学弟发完早餐,主动上前把早餐递给了她。 学弟给其他人带的都是从食堂打来的大肉包,唯独给褚漾的是食堂门口甜品店的葡式蛋挞,还添了杯浓郁的原味奶茶。这种差别待遇并没引起其他学妹的不满,主要是她们见怪不怪了。 褚漾犹豫了几秒,又看了眼学弟,伸手接过早餐。学弟收手的动作慢了一拍,和她柔嫩的指尖相触,清澈的狗狗眼迅速扫过她的脸颊,立马躲开了。 褚漾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挞啊?” “早上上课的时候碰见过学姐几回,我看学姐每次买的都是蛋挞。” “那下次你再看见我记得叫我,我也要知道你喜欢什么早餐,”褚漾眉眼一抬,表情戏谑,“我买给你吃。” 纯情“小奶狗”不经撩,学姐一句“我买给你”,让他顿时坚定了以后要天天给学姐带早餐的念头。 学妹们吃得快,褚漾手上又是蛋挞又是奶茶。她叹了口气,躲在石柱后面慢条斯理地吃,以防蛋挞的碎屑掉在身上。 “褚漾,你在干什么?”褚漾还没来得及抬头,副主席一阵铺天盖地的训斥声就下来了。 “干事都没偷懒,你一个大三的学姐躲在这儿吃早餐,你好意思吗?等一下理事会的师兄、师姐到了,看到你这副样子,会怎么想我们学生干部?” 说完,她还不解气,拉着褚漾走到红毯上,指着她的鼻尖给众人做反面教材。 “学生干部要有学生干部的样子,不要仗着自己大一届,还是学生干部,鼻子就翘上天了,你们谁要拿褚学姐当榜样,有样学样,我劝你们趁着还没换届赶紧退会,别留在这儿影响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孟月明在副主席的位置上待了一年,专门负责管理分会内部,训起话来气势十足,惹得一众干事连头都不敢抬。 主席出去实习还没来得及返校,这里就孟月明职位最高,没人敢帮褚漾说话。给褚漾带早餐的学弟鼓起勇气上前替她辩解:“褚学姐没偷懒,她是在后面吃早餐。” “吃早餐?”孟月明反问,斜眼看他,声调更高,“那为什么其他人都吃完了,就她一个人还把这儿当高级餐厅,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呢?怎么,其他人吃的是早餐,褚漾吃的是金子呗?” 学弟不说话了。 “学姐,”褚漾终于开口,态度良好,“人马上就来了,这时候光顾着训我不太好吧?” 孟月明觑她一眼:“你知道人马上就来了还有心情优哉游哉地吃早餐?” “我也是为了我们学生团会的形象啊,”褚漾眨了眨眼,低头凑到孟月明耳边小声说,“学姐你这么赶时间,连眼屎都没擦干净,这让理事会的师兄、师姐看到了,会怎么想我们学生干部?” 孟月明面色微讪,猛地覆上自己的眼角擦拭了几下。结果根本没有,她满脸愠色,冲褚漾喊道:“你耍我?!” 褚漾肩膀一颤,像是被她吓了一大跳,后退几步,抿着唇不说话了。 五点半就起床化妆,六点半就站在这儿吹风,吃个早餐还要被骂,末了副主席一句夸奖的话没有,还拎着组织部部长在这儿冷嘲热讽,实在有些过分。 几个干事忍不住出声替褚漾争辩。 因为这边太吵,最后引来了团委办公室的老师。孟月明刚想开口好好数落数落褚漾,就被其他几个干事先发制人。 “褚学姐是最早过来集合的,她先让我们吃完早餐,自己才去后面吃的。” 老师皱眉看着孟月明:“大家起得本来就早,要学会互相体谅,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但是她……” “行了,少说两句,都马上要退任了,还这么斤斤计较,这点儿胸襟都没有?” 褚漾主动认错:“老师,我自己偷懒躲在后面吃早餐确实是我不对,要不我还是别站在这儿了吧?” “说什么呢?吃个早餐都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了?”老师摆手,神色不耐烦,“你就站在这儿,站第一排,不许动。” 孟月明气得面色发白,脚尖使劲往地上摩擦,几乎要擦出火星子来。 最后她还是压下了火气,没再跟褚漾纠缠。 八点五十五分,第一辆轿车驶进了校园。 校友理事会的成员大多是功成名就的校友,就职地点分布在全国各地,在不同省市均建有校友分会,每年回校开两次会,唠唠嗑,叙叙旧,商量商量怎么进一步提升母校的影响力。 回来的校友大多是私企老总或高管,虽然企业规模不一,但开的车都是奥迪起步。 未出茅庐的在校学生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入校,纷纷幻想着自己将来的美好人生。 “来了!”有个外语学院的妹子小声呐喊,神色期待。 来的是去年理事会新上任的副理事长,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理事大会。 黑色奥迪低调内敛,黑底白字车牌,车牌号以“00”打头,绝不是排队摇号交钱就能拿到手的,放在交易所,至少六位数起步。 当然也没人能买到。 学校前两年刚和政府签了个建设公益体育馆的项目,官员出行会公开行程,自然开公家车过来。 今天到场的师兄是整个外语学院的榜样,一毕业便考入MFA(外交硕士)。从随员做到二秘,这位师兄只用了两年时间。眼见着就要升上大使衔,他却提前结束驻外期,结束了七年的在外生涯,回国提外交部国际司职。 对常年驻外的外交人员来说,或许结束颠沛流离的任职生活,落叶归根才是最好的安排。 只可惜车窗上贴着的安全膜牢牢地遮住了里头的人,几个人伸长了脖子,也未能看到他的真容。 一直到车子驶入教务楼大堂,师兄才下车。 褚漾站在最前排,被安排上前献花。 她手上拿着一束用公费买来的花,白百合配上黄色康乃馨,点缀着满天星。她抬头挺胸,僵着身子迎接这位副理事长。 不敢抬头,褚漾只盯着师兄的衬衫衣领发呆。 她的手原本放在固定花束的缎带蝴蝶结上,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一双温润的手掌随即覆上她的手背。 褚漾心颤,迅速收回手。 似乎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师兄不光没有绅士地放开她,反倒像是要惩罚她躲得快,用拇指和食指迅速地在她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肯定是因为车载空调温度太低,他的指尖有些凉。这惹得褚漾心惊肉跳。 他是故意的。 她终于抬头。 徐师兄低头看着她,藏在镜片下的双眸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两人距离过于近了,褚漾甚至能看到他坚挺的鼻梁上被镜托压出的粉红印子。这颜色和他白玉般细腻柔和的肌肤形成对比。 “谢谢师妹。” 师兄的声音跟他的形象一样,轻得像是温水。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亲切的笑意,就像是长辈看晚辈那样,居然还透着一股慈祥之意。 褚漾:“……” 注意到褚漾呆愣的时间有些长,其他人自动理解为她这是被师兄的美色诱惑了。 毕竟师兄是出使外国的代表。就像外交部新闻司那几个大人物,女的靓,男的帅,每一个都是颜值担当。 隆重的迎接仪式过后,众人走进会议室准备开会。 迎宾学生的工作还未结束,她们还得在开会时等候在圆桌旁边,看哪个茶杯空了,就得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上去添水。 校领导发现他们今天特意准备的茶似乎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徐外交官。站在徐外交官旁边的那个女生过个几分钟就得上前给他添茶。 校领导暗暗记下了这一切,打算让后勤老师多买十几斤这种茶备着。 褚漾完全不这么想。 她早上吃了几口蛋挞就被孟月明抓了个现行,现在正饿着,手上还端着茶壶。等她再添茶水时,肠胃终于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因为会议室够大,原本她的肚子叫两声也没人会注意。谁想,偏偏被她服务的男人听见了。 徐南烨抬头看她,嘴角还保持着官方的微笑。 褚漾也冲他笑笑,接着用唇语抱怨:我好饿。 男人挑眉,看着褚漾替他加完茶水,就又退线对骂,都能听上一下午。 偏偏打到一半,舒沫操控的英雄掉线了。 舒沫娴熟地瞄了眼角落里的路由器,果不其然:“又断网了!我杀了学校这烂网!” 游戏没的玩,又攒了一肚子气,舒沫扔下手机,爬上了床。 “你不打了?” “一到没课的下午网速就这样,再上线也会掉,多掉几次我就直接被禁赛了,还不如睡一觉。” 没网连电脑都玩不成,褚漾无聊地趴在桌上,眼睛忽然瞥见了离她的脑袋几厘米的房卡。 褚漾直起身子,冲床上的舒沫喊了句:“我有点儿事儿,出去一趟。” 舒沫的声音懒洋洋的:“嗯,晚上早点儿回来,给我带晚餐。” “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自己点外卖吃吧。”褚漾说完起身,准备出门。 舒沫露出个脑袋问她:“你的不回来是晚上晚点儿回来,还是今晚在外面过夜?” “都有可能。” “院花就是不一样啊,夜生活丰富。哪像我,只能在寝室自生自灭。”舒沫感叹,随后又喃喃地问褚漾,“约你的人这么多,今天不知道是谁用什么理由把你骗出去告白的。” 褚漾没接话。 舒沫越想越不对劲,又爬起来,朝下盯着褚漾:“不对,平时你出去都会跟我说是跟谁约,今天你没主动说,一定有问题。” 褚漾心头微跳,有些紧张。 今天舒沫怎么这么敏锐? 舒沫摸着下巴,神情严肃:“你……不会是跟徐师兄约上了吧?” “……” “徐师兄有那么肤浅吗?” 褚漾敲了敲舒沫的床板:“你什么意思?” 舒沫嘿嘿笑了:“没有,就是觉得你跟徐师兄才见几面,不可能约得上,我刚才乱猜的啦。” 褚漾刚才还觉得舒沫敏锐,这会儿又收回了念头。 拿上一些必需品,褚漾帮舒沫带上寝室门,便打算去酒店上网。 徐南烨在市区有房子,只是这次理事会有很多人是临时放下手头工作从外地赶回来的,学校就干脆统一在酒店订了房。 手拿房卡的褚漾一路畅行无阻。 高层江景套房,三室两厅,占地一百来平方米,明明只是酒店套房,却做得跟豪华公寓似的。 迎面就是视野开阔的落地大窗,褚漾看了几分钟,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两米宽的大床上,整齐地摆放着徐南烨的家居服。 应该是王秘书提前帮他准备好的,等徐南烨过来就能直接换上休息。 褚漾将家居服挂在床头衣架上,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来,发现居然是酒店附近商场的不记名购物卡和酒店的VIP(贵宾)全畅通卡。 只要她愿意,这家五星级酒店从二层开始的各项娱乐服务随便她消费。 不知道是不是徐南烨留着自己用的,褚漾瘪嘴,还是决定发微信跟他确认一下。 “那些卡我能用吗?” 他应该在工作,回得有些慢。 “是为你准备的。” 褚漾看着这些卡,终于有了那么点儿嫁入豪门的感觉。至少她家老头子可舍不得一次性让她花这么多钱。她心里想着今天下午到晚上要玩个够,但实际上还是什么都没干,在自动按摩浴缸里泡了好久,最后才趴在床上,连上了房间里的无线网络,开始玩手机。 舒沫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上线了,敲她组队“开黑”。 闲着也是闲着,褚漾进游戏跟她玩了两局。也不知道是太久没玩生疏了,还是赛季末所有人都没什么斗志,她们连输了好几局。舒沫跟她语音又一直在骂队友“菜”,搞得她心里也跟着狂躁起来。褚漾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已晚,江边的霓虹灯正一点点地亮起来。 这回她们匹配到的队友实在太“菜”,还特别喜欢开麦骂人,不是拉着打野骂,就是抓着下路射手说他大招“人体描边大师”。 舒沫语音输入不如他直接开麦快,聊天框里乌烟瘴气,简直分分钟让人想挂机。最后队友还来了句:“四个儿子叫我一声爸爸,带你们躺赢,”接着又开始骂,“四个傻子,你们是不是小学生?作业写完了没有?这么晚还不睡觉,小心哥哥跟你们的爸妈告状,让他们打你们的屁股。” 褚漾忍不了了,开了语音输入,开始回击:“你没生育能力还是怎么的?到处认儿子?屏幕上放块五花肉都比你这肉能扛伤害,清个兵会死?不打兵你开阅兵仪式呢?人‘菜’就老实地待在泉水里躺着喊‘666’,我看你的‘伤害’还不如超级兵。” 没一个字被屏蔽,她完完全全输入到位。 队友怒了:“你有没有胆子下一局跟我开1VS(对抗)1单挑?” 褚漾淡定地回击:“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按在地上吊打?” 几个围观的队友打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队友也不甘示弱:“哟,你的口气挺大啊,是男是女?女的就乖乖地叫声哥哥,哥哥兴许还能放你一马。” 褚漾冷笑,气焰极其嚣张:“老子一米八五,二百五十斤的纯钢筋爷们儿,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保证下手轻点儿。” 舒沫大喜,配合演出:“哥你好帅,妹妹今晚是你的人!” 游戏音效大,整个套间都不得安宁。褚漾哼哼一声,十分淡定。看着窗外美景,她不禁有了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太会吵架也是一种过错。 就在她享受着队友疯狂吹“彩虹屁(好听的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了一道人影。 褚漾回头,看到徐南烨正用单手拿着西装外套,抬起另一只手解着领带,用十分淡定的眼神看着她。 他应该没听到吧? 很可惜,徐南烨冲她轻轻地笑了笑:“你说你什么比胳膊粗?” 手机里,队友不甘屈居人下,还在挑衅褚漾:“来啊!开个房!看谁求谁!” 褚漾迅速关掉了队内语音,冲徐南烨扬起了一个极为牵强的笑脸:“回来了?” 徐南烨嗯了一声,看她穿着浴袍,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不施粉黛,脸颊还有些红,估计是刚才骂人骂的。 褚漾徒劳地解释:“我跟队友开玩笑呢。” “我知道,”徐南烨顺手将领带丢在茶几上,抬手解袖扣,“你压根儿没有。” “……” 游戏还在继续。眼见着对方已经推到高地,褚漾就像被父母抓包的小学生,既放不下游戏,手也不敢动。 柔软的大床忽然陷下一角,清冽的男性气息中还夹杂着并不难闻的烟酒味。徐南烨将头凑过来时,褚漾没忍住,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将这股味道占有。 她想知道徐南烨嘴唇的颜色是什么色号,也想知道徐南烨身上的味道是来自什么香水。 徐南烨低头,屏幕光反射在镜片上,徐徐地道:“你继续。” 褚漾机械地应了,手指僵硬地在屏幕上滑动。估计队友也猜到她关了语音,非但没有休战,反而学起她,开始用语音打字。 “怎么不骂了?被爸妈抓包了?” “小学生就要有小学生的样子,好好读书。” “还一米八五、二百五十斤,我看你就是个小鸡崽子。” 见徐南烨一点儿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褚漾过滤掉脑子里一大串不好听的用语,用手指打出来,变成了“你好凶哦,哭哭”。 队友:“……” 这就好像在拳击赛场上,他刚被对手打得吐血,正打算反击,刚刚还彪悍粗暴的对手忽然用粉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友谊第一,游戏第二哦,我们要做有素质的乖宝宝。” 队友被气得呕血。 褚漾偷偷瞥了眼徐南烨,却发现他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这边舒沫的微信私聊弹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嗲,拿出你骂街的气势来好吗?” 褚漾选择屏蔽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急转直下的骂战,几个队友倒是意外地团结了起来,趁着对面的两个“输出英雄”死了,直接一波上去“推了塔”,拿到了今天的第一场“Victory(胜利)”。 褚漾自己都不相信。 一直跟她对骂的队友居然发来了好友申请,理由是“老子服了”。褚漾背对徐南烨,拒绝了申请,并回复“服你×哦”,然后顺手举报了。 爽快!积攒了一下午的满腔愤懑忽然得到了纾解,她动了动麻木的屁股,将手机递给徐南烨,咧嘴笑道:“我赢了哎。” “嗯,我看到了,”徐南烨配合地点头,随即起身,“我去洗澡。” 褚漾这人很识时务,为了保持好心情,果断结束了今天的排位,改日再战。退出游戏后,褚漾看了眼时间,发现居然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从下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现在得空,肚子终于发起了抗议。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酒店服务,意识到这个点正餐服务早已结束,就算叫服务员,估计也只能送些水果点心来。 褚漾打开外卖软件,打算点个烧烤。她还很体贴地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问徐南烨:“我想点外卖,你吃不吃啊?” 浴室里有沥沥的淋浴声,徐南烨好像没听到。褚漾又想,大不了到时候外卖到了,他要真想吃,她分点儿给他就行了。这么想,褚漾又开开心心地挑了些自己爱吃的东西。填地址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眼房卡上的门牌号。 徐南烨出来的时候,脸还没被擦干,眼睫和发丝上都沾着水珠,活脱脱的美人出浴图。 褚漾坐在床边,好像在打电话:“为什么进不来?” 电话那头的外卖员也很无语:“我被保安拦在门外了。我都拿你的外卖单给他看了,他不让我进去。” 勤劳的外卖小哥看也没看送货地址就直接抢了单子,结果小摩托越开,他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开进了清河CBD(中心商务区),他看着周围高楼耸立,忙碌地走在街道上的白领穿戴着价值不菲的奢侈品,身边呼啸而过的是各类豪车,他和他的小摩托就像是这个精致世界的一个意外。 也不是说这些有钱的人就不点外卖了,而现在情况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穿着英式制服的保安将他拦了下来。 外卖盒上印着“辣妹烧烤”四个字,送货地址也确实是希尔顿酒店,精确到了房间号。 收货人是“肖战的老婆大人”。谁知道这是不是恶作剧,保安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去。 褚漾也没想到外卖会送不上来,自己穿着浴袍,也没化妆,肯定不能下楼去拿的。她灵机一动,迅速小跑到徐南烨面前,眨眼卖萌:“你帮人家下去拿个外卖好不好呀?” 徐南烨看她这副样子,都懒得问她为什么在大晚上点外卖。她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喜欢装可爱。男人轻叹:“在哪里?” “就在楼下大门。” 徐南烨拿上房卡准备出门,出门前顺口问她:“收货人是你的名字?” “不是,”褚漾抿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是‘肖战的老婆大人’。” 徐南烨回头看她,又问了一遍:“什么?” “‘肖战的老婆大人’。” “……” 可以,公然出轨,他还是太纵容她了。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徐南烨想,到时候就直接报前面俩字,后头忽略不计。他按照褚漾说的走到大门口,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年轻小哥正在跟保安聊天。 “你好,我来拿外卖。” 保安见有人来,看清面孔后,连忙鞠了一躬:“徐先生。”这是酒店的贵宾,是领导直接打过招呼的。 徐南烨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身姿儒雅,头发还有些湿,比中午和众人一起来的时候看着更有烟火味了。 外卖小哥如获至宝,似乎是为了向保安证明自己真不是意图不轨想进去搞事的犯罪分子,大着嗓门冲徐南烨吼:“请问您是‘肖战的老婆大人’吗?!” 保安:“……” 他就说这个送外卖的肯定是犯罪分子! “徐先生抱歉,他肯定是搞错了。我这就处理。”保安神色惊慌,转头就冲自己胸前的对讲机说:“保安室,这里有个闹事的人,你们出来处理一下。” 徐南烨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眸子黯然无光,声音也有些僵硬:“我是。” 对讲机那边传来保安室值班人员急切的回复:“喂喂喂?哪个门?我们现在马上带人过去!” 保安神色有些复杂,眼睁睁地看着外卖小哥和徐先生对完手机尾号,之后外卖小哥用双手将外卖盒交给了徐先生:“您的‘辣妹烧烤’已送达!麻烦五星好评哦!” “谢谢。” 外卖小哥骑着摩托离开了,徐先生朝保安点了点头也上楼了。 保安在风中凌乱,对讲机里的同事还在问到底是哪个门。 “我问你,”保安用怀疑人生的语气小声道,“现在体制内的工作是不是都没以前轻松了?有没有可能压力太大导致个人爱好与众不同?” 褚漾兴高采烈地站在房门口迎接他。徐南烨却没有就这么直接将外卖交给她,而是将外卖盒藏在身后,语气冷淡:“谁允许你吃的?” “这外卖是我点的啊,”褚漾无辜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吃?” 徐南烨睨了她一眼,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褚漾有些不高兴,但因为太饿,只能乖乖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眼见着徐南烨淡定地走到餐桌边,坐下拆开了外卖盒。 混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溢了出来,褚漾咽了咽口水,在他旁边坐下。见徐南烨拿起一串鸡中翅,褚漾垂涎欲滴,凑过头去张开嘴:“啊!” 结果那串鸡中翅直接进了徐南烨的嘴。 褚漾嘟唇瞪着他。徐南烨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就算想念家乡的烧烤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抢,太没有风度了。 “你别吃了,”徐南烨放下鸡中翅,目光淡然,“肖战会吃醋。” “……”这男的怎么这么小气啊,她服了。褚漾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徐南烨吃完了一串鸡中翅。 她点的外卖,她选的东西,凭什么就因为外卖收件称呼的玩笑拱手让人?褚漾决定奋起反抗。 在徐南烨又拿起一串鸡腿时,褚漾手疾眼快,半站起身,猛地伸手朝鸡腿出击。男人似乎早有防备,抬起胳膊,导致褚漾抓在了他的手肘上。 见褚漾又用另一只手去抓,徐南烨眯起眼眸,环住她的腰,往下一按。褚漾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身上。 要说徐南烨的劲儿也是挺大的,她这么大个人忽然坐在他腿上,他居然连动都不动一下。 腰被紧紧扣住,褚漾甩了甩腿也是徒劳,忍不住抗议:“给我吃。” 徐南烨神色淡淡地道:“不给。” 褚漾哼哼,看着近在咫尺的鸡腿,张嘴咬了过去。 徐南烨又拿远了鸡腿,轻轻地在她的腰上挠了挠。 褚漾呀了声,不安地动了动屁股,越战越勇,誓要把那块鸡腿吃到嘴里,像一只为了食物不断地往主人身上攀登、磨蹭的小猫。 徐南烨看她越抢越起劲,渐渐也跟着上心起来。 看她鼓着嘴生闷气,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捏住她的鼻子,有些无可奈何:“傻瓜,桌上还有那么多,非要抢我手里的?” 褚漾:“……” 对哦,她傻了吗? 但她只点了一个鸡腿啊,鸡中翅已经被徐南烨吃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玩累了,徐南烨没继续跟她纠缠,低头咬了口鸡腿。鸡腿的嫩香与孜然味忽然被放大数倍,热气争相从咬下鸡腿肉的那片区域蒸腾出来。只觉太香了,褚漾攀住他的肩膀,啊呜一声咬了上去。因为里头太烫,她的五官瞬间扭曲,但牙齿仍旧紧紧地黏在肉上不肯放弃。 鸡腿一边被啃了一口,徐南烨吃得斯文,褚漾吃得豪迈。两边不对称,形状显得很丑。褚漾呼呼了两声,三两口吞下了鸡腿肉。 徐南烨忽然叫她:“漾漾。” 褚漾以为他要教训自己,又抓紧时间咬了口鸡腿。 “把收货人姓名改了。” “啊?”褚漾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知道他说什么后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们学校很多人这么起名来着,我跟风而已。” 徐南烨没说话,眼神也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 褚漾啊啊两声,敷衍道:“嗯,我改,吃完就改。” 男人也没在意她的态度,将鸡腿还给了她,自己起身打算去洗手间再刷个牙。 褚漾在身后喊他:“你不吃了啊?” “我不敢跟你抢,”徐南烨扬眉,语气慵懒,“怕饿着你,你把我也吃了。” “谁要吃你啊……” 小型的四方餐桌前转眼就只剩下褚漾一个人。她啃着鸡腿,忽然间觉得索然无味,完全没了刚刚的食欲。无论是工作日在学校跟室友进行一日三餐,还是周末回父母家吃饭,她习惯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就算提倡食不言,但总能聊上几句。她好像从来没跟徐南烨单独吃过饭,连他的用餐习惯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吃饭的时候是沉默为金,还是聊聊家常。 褚漾没吃完,将外卖盒收好,悄悄地走进了洗手间。银框眼镜被摆放在盥洗池边上,镜片上沾了点儿水,徐南烨正弯腰就着水龙头洗脸。 洗好后他甩了甩头,褚漾站他旁边不小心被溅到,低呼着退开了几步。徐南烨感受到她的存在,侧头轻声问她:“要刷牙?” 难得没有眼镜挡脸,他的眼睫湿漉漉的,一小撮一小撮地搭在眼皮上,头顶上的暖色灯光打下来,遮住了他好看的浅色眼眸。嘴唇边的水珠摇摇欲坠,被他浅粉的唇色浸染成了桃子的颜色,面庞像是半点儿瑕疵都不见的冰种翡翠,温润而又出尘。 褚漾呆呆地点头:“嗯。” “稍等。”男人捏了捏鼻子,用湿巾擦脸,又拿起手边的剃须刀,退后几步将空间让给她,自己则对着镜子剃须。 应该是有些看不清,徐南烨眯起了眼睛。褚漾拿起眼镜,用干燥的纸巾擦去上面的水渍后递给他。徐南烨挑眉,仍握着剃须刀的把手部位,朝她弯了弯腰。褚漾将镜腿张开,帮他戴了上去。 “谢谢。” 他们的动作自然而又熟练,两人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夫妻,却又总是充斥着客套的“谢谢”,让人觉得距离又莫名地被拉远。 结婚前,褚漾问过他,要不要拟一份契约书,就像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比如不能闯进对方的私人空间。两人虽然缔结夫妻关系,但终归还是两个个体,互相并不了解,甚至都不曾接触过对方的交际圈,一旦生活在一起,有很多规则会在不经意间被打破。 徐南烨的意见是契约是为了约束行为,他并不需要,如果褚漾觉得不方便,拟一份出来也无关紧要。 褚漾当时还真的正儿八经地拟了出来,只是条例越写越长,越写越多,到最后她自己也放弃了。这件事不了了之,但事实证明徐南烨说得没错。 他自律性极强,对褚漾的好奇性也极低。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界限把握得十分分明。他绝不会干涉她在学校做了什么,甚至不会问她,周末闲暇时间去做了什么。就算偶尔两个人都在家里休息,褚漾想找个话题聊天,对普通人经常作为开场白的“最近工作如何”,她都极力压下了这种念头。 根本不需要用契约的惩罚奖赏制度来约束彼此,他们非常自觉。 洗漱完毕,褚漾先一步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徐南烨拍了拍被子鼓起的那片区域:“漾漾。” 褚漾猛地掀起被子:“干吗?” “生活费还够用吗?”徐南烨早就在结婚以后给了她一张不限额度的信用卡,只要不刷透支,每个月徐南烨把账单结清就行。这方面,徐南烨完美地履行了他作为丈夫的职责,大方,不过问,也不拒绝妻子的物质要求。 就在前一秒,褚漾还在想,如果徐南烨想要解决生理需求,她该怎么拒绝。 这衬托得她十分矫情。 这种像夫妻又不像夫妻的畸形感,忽然让她很烦躁。她原本想说够,却又觉得徐南烨这人总是会在她所要求的范围内给她更多。褚漾咬唇,忽然想试试他的底线。这种作死的心态一旦涌起,就很难压下。褚漾转了转眼珠,轻声道:“我最近想买的东西挺多的。” 徐南烨拿过床头柜上的钱包,抽了张银行卡给她。 褚漾呆愣愣地问:“你把卡给我了,你怎么刷卡?” “这是工资卡。” 褚漾把玩着手里的卡,忽然好奇:“你们当外交官的每个月工资多少啊?够花吗?”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他的隐私,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问到了机密?” 徐南烨却好像没有察觉,轻笑道:“工资都是死的。” 褚漾对此似懂非懂。 “不过,”徐南烨顿了顿,目光淡然,“这些工资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褚漾不满:“我也不好养好吗?我很娇贵的。” “娇贵”并不是什么很褒义词,她却说得这么自豪。徐南烨抿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答了。褚漾皮相极好,五官足够明艳,面部饱满,皮肤白皙,眼睛轮廓长而妩媚,一颦一笑都让人感觉明艳动人。那是一种不知生活烦忧的娇贵感,也是一种被日日呵护的富贵样。她总爱抱怨自己小时候被父母管教得严,但旁人一看便知道,这位闺阁小姐没吃过苦,没体会过生活的艰辛,父母宠爱,朋友宠溺,生活富足,人生顺畅。 现在这个宠爱她的人理所应当地成了徐南烨。结婚后,她的娇气一点儿都没变,她自己对这一切自然是浑然不觉的。 拿到徐南烨的工资卡后的褚漾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 “周末我就约室友去逛街,”褚漾扳着手指,一一细数,“买新衣服,还有新的包包、新的化妆品。” 徐南烨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 交代好生活费后,夫妻俩一同躺下了。褚漾心情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徐南烨闭眼,在她每句话的间隙处低低地嗯一声。她试探着徐南烨的底线,好像怎么都触不到底。 “你不觉得烦吗?” “没觉得,”徐南烨睁眼,侧头望着她,“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 “这样……”徐南烨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眸色变得有些混浊,“我给你找点儿事做?” 褚漾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迅速开始超负荷工作。他的气息逐渐将她裹住,徐南烨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呼吸声缓缓加重:“放松。” 褚漾也不知道放松哪儿,反正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软了,再松就化成水了。徐南烨的唇凉凉的,有点儿柠檬的香味,是牙膏的味道。他这人总是这样,用什么东西都能让那种味道和自己融为一体,让人欲罢不能。 只觉唇间有软软的触感,褚漾闷哼一声,整个鼻腔都充斥着他的味道。男人用了点儿力吻她,褚漾整个头都快陷进柔软的鹅绒枕头里,十指在被子里互相交缠,酥酥麻麻的舒适感从身体涌进脑中。 他一贯温柔,就算满身薄汗,也不忘停下问她还能不能承受。褚漾红着脸,咬着唇没说话。徐南烨低哑地笑了笑,默认她可以。 他们从来没商量过婚后夫妻生活要怎么安排。褚漾不是什么矜持保守的人,既然结了婚,还扭扭捏捏地玩什么守身如玉?这不合适,而且显得矫情。反正他们之间没有爱,也很享受。 结了婚后,她脱离了父母的管束,又不愁生活费,丈夫对她也好。爱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徐南烨爱不爱她,她都觉得挺幸福的。 事毕,她还枕在徐南烨的臂弯中,因为怕他第二天起来胳膊麻,悄悄地挪了挪位置,回到了自己的枕头上。背对着徐南烨,褚漾甩去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褚漾睡到自然醒,床上的另一个人早就不见。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点,应该是徐南烨临走前留给她的。 褚漾伸了伸懒腰,下床拉开遮光帘,文艺地欣赏了几分钟的都市景色,随即转身,准备洗漱洗漱回校。 刷牙时也要听歌,褚漾原本正在歌单里选今天听哪首,发现自己的微信多了十几条未读消息,是她们那个寝室群里的。 “@(提到某个人或者通知某个人的意思)仙女漾漾,你昨晚在寝室睡的吗?” 回消息的是舒沫:“咋了啊?” “学校论坛有个帖子,总感觉说的是褚漾,你去看看。”后面附上了一条网页链接。 褚漾还没来得及看,舒沫就替她回了。 “她昨晚睡寝室的,跟我一张床呢,这帖子说的人肯定不是她。” “这样,那就好……” 褚漾点开链接,微信自动跳转到学校论坛的App(应用程序)。 “J院院花被人包养了?” “昨天褚姓院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原本要跟着校友大人物去酒店聚餐的名额从他们院一个学生干部手里抢了过来,然后勾搭了出席的某个大人物,直接不知羞耻地问人要了房卡,一晚上没回寝室,估计现在还在大人物怀里做嫁进豪门的美梦呢。” “这指向性也太强了,秒解码。” “计院的?” “搞什么?我室友很喜欢她的,正打算追呢。” “楼上,我劝你的室友赶紧放弃,这种人间富贵花都是要靠人民币滋养的,没钱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她长得其实就挺像被包养的‘小三’……” “楼主有证据吗?” 楼主回复:“自由心证。” 那个层主也回复:“那我说你脸上长痔疮丑得不能见人,所以红眼病成魔随便造谣可还行?我也没证据,自由心证,爽不爽?” 褚漾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人是谁。但她现在没空管这个。 褚漾直接点进微信大群,找到外语学院团支书的微信,非常有礼貌地向她打听来了许绵绵的寝室号。 褚漾昨天刚拿了生活费,这时候有钱得很,坐上计程车直接往学校冲。 许绵绵的室友都不在,褚漾杀过来的时候,许绵绵正一个人待在寝室里。见是她来了,许绵绵稍微意外了下,随即扬起纯洁无辜小白花的美好笑容:“你怎么来了?” 褚漾挑眉:“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没点儿数?” “那我还真不知道。”许绵绵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仰头看她,语气轻柔,“我等一下还有课,马上就要走了,没事的话你能先出去吗?” “有课?那太好了。” 许绵绵皱眉,表情开始有些不耐烦。 褚漾三两步走过去,抬脚,用高跟鞋踩在了许绵绵的白裙子上。 许绵绵低喊:“你干什么?” 褚漾笑了笑,用力一蹬,吧嗒一声,许绵绵连人带椅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褚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节课应该上不成了,因为咱俩这事儿光几分钟解决不了。” 许绵绵表情有些痛苦,这一跤摔狠了,她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褚漾,你不怕我告诉老师?!” 褚漾似乎被她逗笑:“随便造谣,造的还是徐师兄的谣,你不怕被请去喝茶啊?” 许绵绵身体一僵。就算帖子里很多人问是哪个大人物,她也始终选择装死,因为不能说。她不说,大家针对的只是褚漾,说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风险?她没那么蠢。 “我怎么造谣了?”许绵绵稳住心神,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昨天亲眼看见你问徐师兄要了房卡,他给你了!” “他是给我了,”褚漾点头承认,轻轻笑了,“但你有证据吗?” 许绵绵咬牙,指着她大吼:“你不要脸!” 褚漾反问:“那如果我给你这个不要脸的机会,你要不要啊?” 许绵绵愣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自己没本事,就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知道吗?”褚漾蓦地敛去笑容,“我告诉你,立刻给我回帖道歉,不然我黑了你的电脑,把你的IP(网际互连协议)地址挂出来,看你这副小绵羊的样子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许绵绵睁大眼,忽然记起褚漾是学计算机的,而且在大二就拿过编程奖。 褚漾离开前,还特意在许绵绵耳边悄声道:“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真的在那儿过的夜。” 末了,她眨眨眼,表情有些娇羞,又有些得意。 帖子一直在首页飘着,直到被打上“Hot(热)”的字眼。 “就我一个人爬了几百楼还没解码?有没有好心人告诉一下到底是谁?” “理工科的,大名鼎鼎。” “楼上的是新生?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还没猜到?” “大二表示秒解码,这位太有名了。” “真的没猜到,平时也很少逛论坛。” 论坛有用户限制,每个ID(账号)都需要用学号注册,非本校的学生都没办法回帖。 “你去学校新媒体公众号搜历史消息,几乎每年都有写她的专题。” “啊啊啊,知道了,是这位吧?”一张高清大图就这么被挂了出来。 照片里是穿着迷彩服的女生,周围是身着相同服装的学生,只是相机聚焦在她的脸上,导致周围的人脸都被模糊处理,成了人肉背景。 这是军训期间拍的,当时这张照片被用来做文章封面,导致当天新媒体的阅读量“5w+”。 上面的人是大一的褚漾,和现在比起来没太大变化,只是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眼神清明。当时她从远处发现了有人在拍她,对着镜头比了个调皮的“V”字,双眸清澈,笑容甜美,像夏日里清新可爱的水蜜桃。 时间是两年前,当时这张照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照片右下角的水印写着“计算机学院新媒体分部拍摄”。整个计算机学院的人都炸了,精选留言几乎被计院大军霸占。 “我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妹子是和尚院的……” “壮哉我大计院!!” “计院牛!!” “呜呜呜,是我的学妹!!” “学妹好好看。” 这张有年头的照片被大咧咧地挂上了论坛。 “这是褚漾?” “两年前的褚漾这么清纯吗?” “她不化妆的样子好萝莉啊,果然女人化了妆以后都不能信。” “‘颜狗(指对于一切颜值高的人毫无抵抗力的一类人)’跪了,我不相信有这么美好笑容的褚漾会被包养,楼主上‘实锤’,否则直接向版主举报。” “难道就我一个人喜欢褚漾现在偏成熟的打扮?我觉得她超适合走妖精路线的,简直是行走的画报。” “层主这楼连个‘实锤’都没有,全凭楼主的朋友瞎说,你直接把照片挂出来过了吧,赶紧申请‘抽楼’吧。” 还没等到层主“抽楼”,神隐很久的楼主终于上线了。跟帖的人都在期待她甩出“实锤”,吃一个前排“瓜”。结果楼主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回帖道歉。 “我没有‘实锤’,大家别问了。是我眼红那位,所以造谣而已,我在这里给那位道个歉。我造谣了,对不起,给那位造成了名誉损失。现在我去找版主申请删帖,大家也别顶帖了,再次对不起。我祝那位前程似锦,早日找到真爱。” 虽然楼主是在道歉,但这语气总让人觉得绵里藏针,听着像是迫于无奈才道的歉。 “这帖子什么风向?” “楼主你怎么回事?” “造谣?楼主你被威胁了?” “那位找上门了?” “有没有知情人士透个底?这是什么意思?” 正好有个跟帖的人和褚漾同楼,受众位所托,打算壮着胆子去褚漾的寝室里打听打听。 结果褚漾的寝室的门恰好没锁,这位“壮士”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褚漾好脾气地请她进去坐,问她有什么事。 “壮士”犹豫好久,鼓起勇气问道:“呃,我就想问问你,今天你有没有逛论坛啊?” 褚漾不明所以地冲她眨眼,看上去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没有哎,我一直在写实验报告。”她先是回答了“壮士”的问题,随后笑着问她,“怎么啦?论坛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吗?” “壮士”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过来问问。” 褚漾好像更好奇了,拿起手机就打算登录论坛。 “壮士”连忙按住她的胳膊:“就是论坛上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好传闻,其实没什么的。” “啊,这样……”褚漾落寞地点点头,似乎毫不意外,“壮士”却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眼中的无奈。 她这张脸配上那个令人心疼的表情,“壮士”忽然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居然吃这种“人血馒头”,还过来打听。 “壮士”正想出声安慰,褚漾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关系啦,随便论坛上大家怎么说,也影响不到我。我不会在意,别管就好了。” 褚漾是仙女吗?!多么善解人意又乐观可爱的仙女! “壮士”忽然激动地握住褚漾的手:“你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我相信你!” 褚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好可爱啊。我不会在意的,放心吧,谢谢你特意过来关心我。” 仙女夸她可爱!呜呜呜!被仙女的笑容晃瞎了眼的“壮士”顿时心跳加速。 临走前,仙女还送了她一个苹果。苹果被仙女拿过,上头还有仙女的香味,“壮士”决定要把苹果表层涂上防腐剂,永远珍藏。 没过几分钟,帖子的风向又变了。“吃瓜”群众就像是随风摇曳的坚韧小草,在大风中身姿左右摇摆,场面感人。 “我刚才去褚漾的寝室看了,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在意,所以不打算追究。不知道楼主到底看她哪儿不顺眼,要造这种恶毒的谣,我只能说你有红眼病。大家该散的散吧,别顶帖了,对褚漾不好。” “褚漾这么‘佛’吗?” “当事人都选择不管了,咱还凑什么热闹,散了吧。” “楼主红眼病太可怕了,这种谣也造。” “丑人多作怪吧,看不得褚漾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呗。” “褚漾应该快要竞选学生团会主席团的位置了吧?要是真成了,保研概率会更高,楼主发这个帖的目的很明显了。” “这种事靠的是光明正大,楼主劝你赶紧申删,不然到时候公布ID你就完蛋了。” 上午还被顶得火热的帖子被版主删了,理由是“不实言论”,对楼主进行一个月的封号处理。 褚漾送走了过来打探消息的人之后,舒沫才从卫生间出来。 “褚漾你不去演戏真的太可惜了。你知道吗?”舒沫抽着嘴角,真心实意地为她鼓掌,“因为你太能装了,装得我都快信了。” 褚漾虚心接受夸奖,并发表感言:“过奖了,我也就是比别人的演技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 “亏我已经做好了帮你在帖子里跟人互怼,被人骂‘舔狗’的心理准备,结果你就这么解决了。”舒沫觉得自己一肚子气话这次居然没有用武之地,不禁摇头惋惜,“那个造谣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褚漾将座椅调整了个方向,两手在键盘和鼠标上滑动,“刚刚已经解决了。” 她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收回了视线。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舒沫凉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褚漾暗道不好。下一秒,舒沫的怒吼穿破了她的耳膜:“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去和哪个男人鬼混了?!说!” 舒沫在她还没有任何回复前,先帮她堵了室友的嘴,还替她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她如果再瞒着舒沫,就太不够意思了。褚漾深吸一口气,终于承认:“和徐师兄。” 她以为舒沫整个人都会炸开,但事实证明舒沫没有。舒沫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脑袋:“我说你,事情都澄清了,你还有必要向我隐瞒吗?你交男朋友就交了,我又不会抢你的男朋友,你拿徐师兄挡什么枪呢?” 褚漾沉默,再次申明:“是真的。” “你别骗人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一个纸上将军,你跟主席都僵成那样了,还想徐师兄呢?” 褚漾叹气,有些无奈地道:“你能不能不提顾清识了,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真的。” 舒沫自知说了不该说的,及时止住:“行吧,不提就不提了,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你这人真不给面子,同一屋檐下三年,你居然连交了男朋友,我问你是谁都打哈哈敷衍我。” 褚漾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 “那我给他发微信,”褚漾自信地发言,“你等着被打脸吧。” 她拿出手机点进了微信,找到徐南烨的微信,发了个肉麻的“亲爱的”过去。她等了十几分钟,对方总算有了回音,发了一个问号来。褚漾挑眉:“看到没?” 舒沫嘿嘿笑,谄媚地讨好道:“姐,你继续聊,别停,让我看看徐师兄私底下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人家这边下雨了,能不能给人家送把伞来啊?” 舒沫看了眼外头,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得可怕,说:“你有什么疾病吗?大晴天让人送伞?” 褚漾瞪她:“你懂什么,就是要无理取闹。越是无理取闹,男人就越是觉得你依赖他。” “……” 她这么熟练,不也单了三年,装什么“撩汉”小能手呢? “你朋友呢?” “朋友也没带伞嘛。” 徐南烨又回信了:“送几把?” 好、好暴躁的男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褚漾和舒沫同时沉默下来。 舒沫摇头晃脑:“没想到徐师兄私底下这么暴躁,不送就不送呗,还骂人。我对他改观了,我要脱‘粉’。” 舒沫边叨叨边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褚漾也觉得徐南烨太不给人面子,恼羞成怒:“不送就不送,滚吧,臭男人。”然后她果断地拉黑了徐南烨。 这边的办公室里,王秘书站在办公桌前好半天了,也没等到徐先生的吩咐。徐先生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徐南烨的“我问你送几把伞”还没发出去,就被对方拒收了。王秘书只好出声提醒:“先生,问清楚了吗?” 徐南烨蹙眉,直接决定:“你给她买个十几把过去吧,以防她朋友多。” “那地址呢?” “不知道,没来得及问。”徐南烨也觉得有些麻烦,敲了敲桌面,“你看看周边哪个市下雨了。” 王秘书很迷惑。昨天晚上他看过天气预报,明明全省晴朗。夫人昨晚还跟先生在一起,怎么今天就跑到外省去了?她怕不是飞毛腿吧。 褚漾下午有一节选修课——“西方美术学史”。她没什么兴趣,纯粹是听说这门课好拿学分,就来了。她早在大二那年就拿满了选修分,想多拿点儿也是为了再过不久的学分考核。考核对她的保研有大帮助,舍弃在寝室一个下午的时间过来上课,也不亏。 讲台上的老头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灿烂耀眼的文艺复兴时代,PPT(演示文稿)上滚动播放着艺术家闻名于世的作品。褚漾撑着头对着窗外发呆。 空调呼呼地吹着,日光灯照亮了多媒体大教室,外头烈日骄阳,碧绿的树叶遮挡阳光,映下斑驳的树影。她盯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一片片的云缓缓地流动着。 忽然天空一暗,褚漾顿时有些蒙。澄澈的天空被吞噬,几分钟后,雷蓦地打下来。她呆愣愣地看着窗外,刚刚还大亮的夏日盛景,忽然就成了呼啸压境的雷阵雨。 “下雨了??” “完了,我没带伞,待会儿下课要被淋成狗。” “天气预报每天报个什么玩意儿,垃圾。”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褚漾想,反正是阵雨,估摸着下课就停了。 好死不死,下课铃这时候响了。学生们哀号:“老师,我们能不能留在教室里避避雨啊?” “十分钟后我还有课,”老师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你们随便找间自习室避雨吧。” 离寝室近的人选择直接冲刺回去。离得远的人没法了,只能老实地等雨停,或者让室友来接。她刚打算让舒沫过来接,发现一直塞兜里静音的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是徐南烨打来的。当褚漾回拨过去,那边的人接得很快,语气慵懒:“肯接电话了?” “干吗?” “在哪儿?”徐南烨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我让人去给你送伞。” 褚漾不解:“你不是不送吗?” “我问你送几把伞,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边褚漾呆若木鸡,羞愧得想要挠墙。她不但误会了,还把人拉黑了。这波窒息操作要换她自己承受,她早炸了,亏得徐南烨教养好没跟她计较。 听她这边寂静无声,徐南烨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片刻后,男人似笑非笑的微凉嗓音沉沉地从手机那头传来:“你不该反思反思?” 褚漾面子上挂不住,又不甘示弱,犟嘴道:“是,您老别管我了,离我这颗肮脏不堪的心灵远点儿,别让我把纯洁无瑕的您给玷污了。” 她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听着怪欠揍。 男人语气悠闲:“我出淤泥而不染,不用担心。” “……”褚漾站在走廊上,看着倾盆大雨发愣。 电话那头,徐南烨声音温润,字字句句都像是这雨滴打进她的心里:“不跟你闹了,在哪儿?” 褚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他:“你真要来给我送伞啊?” “王秘书已经把伞买好了,”徐南烨语气淡淡的,却让褚漾心潮涌动,“按照你的喜好买的。” 她咬唇,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送个伞而已,只要她说,也不是没人给她送,也不是没人给她买。明明她只是测试而已,他怎么就当真了?这雨怎么就到一边去了。 旁边的校长还在发表他的雄心壮志,话音刚落,就看见徐南烨首先抬起手鼓掌。徐南烨难得笑容露齿,看着像是真的高兴,并且十分赞成校长的建议。 一时间,会议室里掌声如潮,校长老泪纵横。 褚漾趁着这段时间跟身边换班的学妹说要去一趟卫生间。 她捂着肚子离开了吵闹的会议室,正打算去小卖部买点儿东西充饥。谁知她刚走过转角,身后有个声音突然叫住了自己。 “夫人。” 穿着西装的王秘书冲她鞠了一躬,然后从他的背后掏出了与他的形象格格不入的大肉包。 王秘书言简意赅地道:“先生猜到你没吃早餐。” 褚漾瘪嘴,脑补着徐南烨坐着这么骚包的车,在早餐摊前为她买了一个肉包子的景象。 她觉得自己这顿饿没白挨。 看着褚漾感激涕零的样子,王秘书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司机来接徐先生的时候,徐先生非要让司机绕远路开了。 “夫人,待会儿聚餐你会去吗?” 褚漾摆手:“我们副主席去。” 这种好事,孟月明怎么可能会留给她。 她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之前老师说让她站在前排迎宾时,孟月明就非得找各种理由把她往后安排。如果中午去参加聚餐的是褚漾,估计孟月明也有的是办法把她调走。 褚漾的眼睛大而明亮,眼尾上翘。因为她在想别的事情,瞳孔里的光忽明忽暗。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将头发全扎起来时,五官看着尤为精致明艳,发际线处毛茸茸的小碎发被阳光映成柔软的金色,低头时,眼睫也染上了相同的色彩。 王秘书想起刚进会议室时,几个校友站在一旁闲聊的话。 “刚刚站在最前排那个师妹真漂亮。” “不知道是哪个院的。” “希望是我们院的。” 王秘书不方便多待,聊了两句又进去了。褚漾自己站在走廊上吃早餐。 肉包子是瘦肉馅儿的,没一点儿蔬菜。 褚漾口味偏重,不喜欢吃蔬菜馅儿的包子。她用牙齿咬开柔软蓬松的面皮,带着肉香的汁水就溅到了唇瓣上。 她张开嘴,嘴里徐徐冒出热气。 这是小区楼下转角几百米的一家早餐摊子上卖的包子,老板是一对金婚老夫妇。褚漾最喜欢吃那里的早餐。 每回周一,因为徐南烨的车不往那边开,她便不让他送。她自己步行到摊子上买早餐,然后坐地铁去学校。 有一次,也不知道徐南烨抽什么风,车子居然往这条路开了。 当时褚漾正吃得欢,嘴角沾着油,见他摇下车窗笑着看自己,愣了。 最后她还是上了他的车去学校。下车的时候,褚漾感觉车厢里全是肉包子味。 徐南烨向来过得精致,常年在车内放着香薰盒。但如今满车厢的肉包子味,他却好像什么都没闻到。 包子就剩一口。徐南烨这种在国外待久了的人,居然肯低头就着她的手把最后一口包子吃掉。 褚漾本想抱怨两句,但注意到徐南烨的薄唇上沾了一层猪油,显得秀色可餐。他的唇形好,唇色也漂亮,猪油在他嘴上成了“斩男色”。 好想知道哪个品牌出这个色号的唇膏,她绝对买。 手上的肉包没剩几口时,褚漾琢磨着自己每天去食堂买早餐,遇到的那些新来的学生就跟流落荒岛的难民似的。她要是跟他们一样挤到窗口买早餐,那每天早起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就只能去蛋糕店,优雅地买点儿蛋糕,细嚼慢咽,彰显名媛风范。 见肉包终于吃完了,褚漾满意地打了个嗝。 “刚刚早餐还没吃够?” 被这一句猝不及防的问话吓到,食道那口气没顺上来,褚漾绷着下巴,赶紧又拍了几下胸口顺气,最后才转过身面向问话的人。 孟月明特意换了身衣服,居然还难得地化了妆,看着挺清秀的,说话却仍然是熟悉的语气:“这又是哪个学弟给你带的?一个给你带蛋挞,一个给你带包子,中西结合啊。” 这里没人,褚漾连面子工程都不想做,眼睛瞥向别处。 孟月明也不在意,讥讽道:“你最好别犯什么错。” 哟,来吵架的,那怪不得她了。 褚漾扬唇:“你的把眼屎擦干净了,怎么又忘记刷牙了啊?” “行,你等着。”孟月明下巴紧绷,“我看你这学生部长能当到什么时候。” “等你这个副主席退了,我上位,就不用当了呗。你当初竞选演讲时把老师感动得泪流满面,结果还是只当上个副主席,”褚漾舒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我要跟你一样,都没脸继续待在学生团会了吧。” 孟月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褚漾!你什么态度?” 褚漾仰起下巴,漫不经心地道:“就这态度啊,怎么?还想我给你磕头啊?” 她翻了个白眼,嗤了声,婀娜地转身,往会议室走去,觉得神清气爽。 会议室的门刚好被打开,有几个干事出来看见她站在这儿,然后又看见不远处站着一脸愤懑的孟月明。 褚漾假惺惺地摸了摸眼角,柔声道:“让一下。” 干事们看向母夜叉一般的孟月明,绕道走。 孟月明自顾自生着气,什么都不知道。 等褚漾再回来的时候,理事大会也差不多开完了。 因为中午还订了酒店聚餐,这一群校友又是日进斗金的优秀代表,正南方的LED大屏上直接换了一条标题,变成了“奖学基金的成立仪式”。 以徐南烨为代表,众人捐赠一百万元作为学院奖学金,用来鼓励品学兼优的学生。 徐南烨拿着捐赠展示牌站在最中央,冲着镜头露出微笑。 明明更早前,他还只是以照片的形式出现在学校官网的荣誉告示上。照片上的男人刚晋升为大使馆参赞,将头发整齐地梳在耳后,白衬衣与国旗色领带相辉映。褚漾坐在电脑前,和室友一起惊叹于这位师兄的美貌,哪能想到会和他有什么交集。 团委主席在台上讲话时,办公室主任径直走到褚漾身边,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你们院选好人了吗?今天谁负责接待校友?” 褚漾有些蒙:“啊?” “你啊什么?”主任语气有些不对劲,“早前团委就给各个院下发文件,组织部选人接待校友啊,陪同工作一天。” 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微信群,学校有公告文件就发群里,一般干事很少会仔细看文件,会由各个部门的学生部长挑拣出自己部门的任务,再分发至小群。 计算机学院主席不在校,所有的工作事项暂且都由孟月明负责。 “我没有收到文件,”褚漾皱眉,“所以我以为这次只负责接待外语学院的校友,我们计算机学院不用派人。” “你以为你以为,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主任话锋一转,措辞激烈,“理事会成员也有你们计算机学院的,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你们院不派人,让师兄、师姐喝西北风?” 褚漾咬唇:“关键是我没有收到文件。” “你没收到文件去问你们主席,跟我说有什么用?当时学校通知一下来,我就通知了所有院,这是你们的问题。” 褚漾来不及想,直接转身打算去值班室拿手机,通知现在没课的干事过来。 办公室主任似乎有些哭笑不得,轻描淡写地道:“你现在找人来有什么用?他们知道带校友去哪儿逛吗?你的干事们下午要是有必修课,不能请假,怎么办?” 这意思就是,这祸她褚漾是闯定了,怎么补救都没用。 她也懒得反驳,等回了值班室拿到手机,却发现组织部群里好像都知道这件事了。 等她再回到会议室,所有院的人各自聚在一起,孟月明就站在那儿等她,副部长带着选好的干事站在旁边,表情有些害怕。 孟月明给了褚漾一个冷眼。 现在局面很尴尬,褚漾一个学生部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根本没人想听她的解释。 孟月明叹了口气:“工作能力不行,起得再早有什么用?” “我没有收到文件。” “你没收到,那为什么你们部门的人收到了?你活在梦里?” 褚漾深吸口气,辩解道:“我确实没有看到,如果我看到了,不可能会忽略。” 孟月明冷眼看她,并不因为她的话改口:“我不管你到底看到没有,也不想去追究原因,我现在看到的结果就是你失职。如果不是副部及时安排,你现在去哪里找干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背好流程、请好假?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吵,不如做好你最后的工作。” 那边各学院的学生干部都在和校友闲聊,气氛友好,准备一同去酒店。 唯独计算机学院的几个校友满脸尴尬地坐在一旁,所有干事也眼看着副主席指着学生部长的鼻子骂。 孟月明今天作为代表陪同校友去酒店吃饭,身上那裙子都是在专柜买的。 褚漾穿着某宝批发的迎宾小姐服,刚才因为跑着去值班室,脸上有一层薄汗,胸口不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她早知道孟月明看她不顺眼,现在主席外出,孟月明正好有的是机会给她穿小鞋了。 学生组织就是个小型的社会,部下出了错,谁会去怪罪上司指派不当? “算了吧,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别追究了,”某个师兄好脾气地出面替褚漾说话,“别让人看我们计算机学院的笑话。” 孟月明侧头看向师兄,满含歉意地鞠了一躬,语气真诚:“师兄,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管教好部下,让你们看笑话了。” 褚漾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还不过来道歉!”孟月明瞪她,“你这个学生部长是不是不想当了?” 对方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能咽下这口气她就是狗。 褚漾深吸口气,走到师兄、师姐的面前,也鞠了个躬,接着便是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大意,让孟月明给我穿了小鞋,耽误了师兄、师姐的行程,请师兄、师姐原谅。” 她的“对不起”三个字刚出来的时候,孟月明脸上原本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结果后面那句话出口,孟月明又黑了脸。 “褚漾,你说什么呢?谁给你穿小鞋了?!” 褚漾抬首直视她:“我是组织部部长,你越过我直接向我的副部下达命令,我根本不知道有接待这回事,这不是穿小鞋是什么?” “你自己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就怪我没通知你?!” “我的手机内存很够,半年前的微信消息都找得到,要不要我给你翻一下聊天记录?” 孟月明冷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删掉了信息?” “那学姐能给我看看你的手机吗?” 孟月明轻描淡写地道:“我的手机内存不够,会定时清理消息。” 可以了,是个正常人都能推测出这事儿是谁搞的。 “原来学姐是这么想我的,那我没话说了,”褚漾咬唇,一改刚刚咄咄逼人的态度,眼睛忽然湿润起来,“学姐撤我的职吧,我没话说。” 刚刚她还一副要呈堂证供的模样,转眼间就认怂了? 孟月明还在发蒙。 褚漾冲其他人笑笑,大而湿润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像是朵刚受人摧残的小白花。 随后她留了个轻飘飘的背影给所有人,转身离去。 这事儿看着算告一段落了。 结果没有,孟月明在回值班室拿包准备去酒店的时候,发现褚漾正站在门口等她。 孟月明走过去跟她眼对眼:“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褚漾一句话没说,直接从身后掏出一罐可乐。 孟月明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头到脚浇了一身可乐。 “你干什么?!”孟明月睁不开眼,大喊一声,下意识就去抓褚漾。 褚漾后退几步,看着她笑:“你跟我玩小学生的把戏,我就还回来呗。” 说完,她还不解气,非得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