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唯一亲定自选集(共14册)(精)

季羡林唯一亲定自选集(共14册)(精)
作者: 季羡林
出版社: 浙江人民
原售价: 580.00
折扣价: 237.80
折扣购买: 季羡林唯一亲定自选集(共14册)(精)
ISBN: 9787213069680

作者简介

季羡林(1911—2009),字希逋,又字齐奘,山东临清人,语言学家、东方文化研究专家、散文家,被称为“学界泰斗”。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翌年作为交换研究生赴德国哥廷根大学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等,1941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46年归国,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开拓中国东方学学术园地。曾任北大副校长、***南亚研究所所长等职。

内容简介

缘起 “牛棚”这个词儿,大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它是否就是法定名称,却谁也说不清楚。我 们现在一切讲“法治”。讲“法治”,必先正名。但 是“牛棚”的名怎么正呢?牛棚的创建本身就是同法 “对着干”的。现在想用法来正名,岂不是南辕而北 辙吗? 在北大,牛棚这个词儿并不流行。我们这里的“ 官方”叫作“劳改大院”,有时通俗化称之为“黑帮 大院”,含义**是一样的。但是后者*生动,*具 体,因而在老百姓嘴里就流行了起来。顾名思义,“ 黑帮”不是“白帮”。他们是专在暗中干“坏事”的 ,是同“革命司令部”唱反调的。这一帮家伙被关押 的地方就叫作“黑帮大院”。 “童子何知,躬逢胜饯!”我三生有幸,也住进 了大院,——从语言学上来讲,这里的“住”字应该 作被动式——而且一住就是**个月。要说里面很舒 服,那不是事实。但是,像十年浩劫这样的现象,在 人类历****是**的——我但愿它也*后——“ 人生不满百”,我居然躬与其盛,这真是千载难逢的 机会,我不得不感谢苍天,特别对我垂青、加祐,以 至于感激涕零了。不然的话,想找这样的机会,真比 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我不但赶上这个时机,而且能 住进大院。试想,现在还会有人为我建院,派人*夜 守护,使我得到**的安全吗? 我也算是一个研究佛教的人。我既研究佛教的历 史,也搞点佛教的义理。但是*使我感兴趣的却不是 这些堂而皇之的佛教理论,而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一些 迷信玩意儿,特别是对地狱的描绘。这在正经的佛典 中可以找到,在老百姓的口头传说中*是说得活灵活 现。这是中印两国老百姓集中了他们从官儿们那里* 到的折磨与酷刑,经过提炼,“去粗取精,去伪存真 ”然后形成的,是人类幻想不可多得的杰作。谁听了 地狱的故事不感到毛骨悚然、毛发直竖呢? 我曾有志于研究比较地狱学久矣。积几十载寒暑 探讨的经验,深知西方地狱实在有点太简单、太幼稚 、太单调、太没有水平。不信你去读一读但丁的《神 曲》。那里有对地狱的描绘。但丁的诗句如黄钟大吕 ;但是诗句所描绘的地狱,却实在不敢恭维,一点想 象力都没有,过于简单,过于表面。读了只能让人觉 得好笑。回观印度的地狱则真正是博大精深。再加上 中国人的扩大与渲染,地狱简直如七宝楼台,令人目 眩神驰。读过中国《玉历至宝钞》一类描写地狱的书 籍的人,看到里面的刀山火海,油锅大锯,再配上一 个牛头,一个马面,角色齐全,道具无缺,谁能不五 体投地地钦佩呢?东方文明超过西方文明;东方人民 的智慧超过西方人民的智慧,于斯可见。 我**佩服老百姓的幻想力,**欣赏他们对地 狱的描绘。我原以为这些幻想力和这些描绘已经是至 矣尽矣,蔑以复加矣。然而,我在牛棚里待过以后, 才恍然大悟,“革命小将”在东胜神州大地上,在光 天化*之下建造起来的牛棚,以及对牛棚的管理措施 ,还有在牛棚里制造的恐怖气氛,同佛教的地狱比较 起来,远远超过印度的原版。西方的地狱*是瞠乎后 矣,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我怀疑,造牛棚的小将中有跟我学习佛教的学生 。我怀疑,他们不但学习了佛教史和佛教教义,也学 习了地狱学。而且理论联系实际,他们在建造北大的 黑帮大院时,由远及近,由里及表,加以应用,一时 成为全国各大学学习的样板。他们真正是青出于蓝而 胜于蓝。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我在北大四十年的 教学活动,没有白费力量。我虽然自己被请入瓮中, 但衷心欣慰,不能自已了。 犹有进者,这一群革命小将还充分发挥了创新能 力。在这个牛棚里确实没有刀山、油锅、牛头、马面 等等。可是,在没有这样的必需的道具下而能制造出 远远超过佛教地狱的恐怖气氛,谁还能吝惜自己的赞 赏呢?在旧地狱里,牛头马面不过根据阎罗王的命令 把罪犯用钢叉叉入油锅,叉上刀山而已。这*多只能 折磨犯人的肉体,决没有“触及灵魂”的措施,决没 有“斗私批修”“狠斗活思想”等等的办法。我们北 大的革命小将,却在他们的“老佛爷”的领导下在大 院中开展了背语录的活动。这是崭新的创造,从来也 没有听说牛头马面会让犯人背诵什么佛典,什么“揭 谛,揭谛,波罗揭谛”,背错一个字,立即一记耳光 。在每天晚上的训话,也是旧地狱中决不会有的。每 当夜幕降临,犯人们列队候训。恶狠狠的训斥声,清 脆的耳光声,互相应答,融入夜空。院外小土山上, 在薄暗中,人影晃动。我低头斜眼一瞥,知道是“自 由人”在欣赏院内这难得的景观,宛如英国白金汉宫 前面广场上欣赏御林*换岗的盛况。此时我的心情实 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简短截说,牛棚中有很多新的创造发明。里面的 生活既丰富多彩,又阴森刺骨。我们住在里面的人, **夜夜,分分秒秒,都让神经紧张到*高限度,让 五官的本能发挥到*大限度,处处有荆棘坑坎,时时 有横祸飞来。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的。 对门外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当时在全国进入牛棚 的人虽然没有确切统计,但一定是成千累万。可是同 全国人口一比,仍然相形见绌,只不过是小数一端而 已。换句话说,能进入牛棚并不容易,是一个**难 得的机会。人们不是常常号召作家在创作之前要深入 生活吗?但是有哪一个作家心甘情愿地到黑帮大院里 来呢?成为黑帮一员,也并不容易,需要具备的条件 还是**苛刻的。 我是有幸进入牛棚的少数人之一,几乎把老命搭 上才取得了一些难得的经验。我认为,这些经验实在 应该写出来的。我自己虽非作家,却也有一些舞笔弄 墨的经验。自己要写,并非不可能。但是,我实在不 愿意再回忆那一段生活,一回忆一直到**我还是不 寒而栗,不去回忆也罢。我有一个渺渺茫茫的希望, 希望有哪一位蹲过牛棚的作家,提起如椽大笔,把自 己不堪回首的经历,淋漓尽致地写了出来,一定会开 阔全国全世界读者的眼界,为人民立一大功。 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东天出太阳,一直 盼到**,虽然读到了个别人写的文章或书,总还觉 得很不过瘾,我想要看到的东西始终没有出现。蹲过 牛棚,有这种经验而又能提笔写的人无虑百千。为什 么竟都沉默不语呢?这样下去,等这一批人一个个遵 照自然规律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些极可宝贵的、 转瞬即逝的经验,也将会随之而消泯得无影无踪。对 人类全体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损失。对有这种经验 而没有写出来的人来说,这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可怕的是,我逐渐发现,十年浩劫过去还不到二十 年,人们已经快要把它**遗忘了。我同**的青年 ,甚至某一些中年人谈起这一场灾难来,他们往往瞪 大了眼睛,满脸疑云,表示出不理解的样子。从他们 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脑袋里装满了疑问号。 他们怀疑,我是在讲“天方夜谭”,我是故意夸大其 词。他们怀疑,我别有用心。他们不好意思当面驳斥 我;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流露出:“天下哪里可能有这 样的事情呢?”我感到**悲哀、孤独与恐惧。 我感到悲哀,是因为我九死一生经历了这一场巨 变,到头来竟然得不到一点了解,得不到一点同情。 我并不要别人会全面理解,整体同情。事实上我对他 们讲的只不过是零零碎碎、片片段段。有一些细节我 甚至对家人好友都没有讲过,至今还闷在我的心中。 然而,我主观认为,就是那些片段就足以唤起别人的 同情了。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于是我悲哀。 我孤独,是因为我感到,自己已届耄耋之年,在 茫茫大地上,我一个人踽踽独行,前不见古人,后不 见来者。年老的像三秋的树叶,逐渐飘零。年轻的对 我来说像*本人所说的“新人类”那样互不理解。难 道我就怀着这些秘密离开这个世界吗?于是我孤独。 我恐惧,是因为我怕这些千载难得的经验一旦泯 灭,以千万人遭*难言的苦难为代价而换来的经验教 训就难以发挥它的“社会效益”了。想再获得这样的 教训恐怕是难之又难了。于是我恐惧。 在悲哀、孤独、恐惧之余,我还有一个牢固的信 念。如果把这一场灾难的经过如实地写了出来,它将 成为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的一面镜子。常在这一面镜子 里照一照,会有无限的好处的。它会告诉我们,什么 事情应当干,什么事情又不应当干,决没有任何坏处 。 就这样,在反反复复考虑之后,我下定决心,自 己来写。我在这里先郑重声明:我决不说半句谎言, 决不添油加醋。我的经历是什么样子,我就写成什么 样子。增之一分则太多,减之一分则太少。不管别人 说什么,我都坦然处之,“只等秋风过耳边”。谎言 取*是一个品质问题,非我所能为,亦非我所愿为。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信心的。经过了所谓“文化 大革命”炼狱的洗礼,“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现在 什么都不怕。如果有人读了我写的东西感到不舒服, 感到好像是揭了自己的疮疤;如果有人想对号入座, 那我在这里先说上一声:悉听尊便。尽管我不一定能 写出什么好文章,但是这文章是用血和泪换来的,我 写的不是小说。这一点想能得到读者的谅解与同情。 以上算是缘起。 P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