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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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2014中国散文年选/花城年选系列
ISBN: 9787536073791
李晓虹,文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著有《中国当代散文的审美建构》、《中国现代散文论》、《中国当代散文发展史略》等散文理论研究专著,在学术报刊发表《20世纪散文文体发展及其文化蕴含》、《论20世纪散文思潮》、《走向个性写作的军旅散文》、《21世纪散文作家的走向》等散文理论研究论文和散文评论数十篇。独编或合编《中国散文年选》等散文选本十余种。
果然五月下旬的一天,西南局办公厅给我打来电 话,要我立刻回西南局 参加“文化大革命”。我想我已调到南充县委,组织 关系都已转到南充县委, 为什么要我回西南局呢?我打一个电话给常务书记李 大章,我说我已下放到 南充县委,是南充县的干部,要参加“文化大革命” 也应该在南充县参加吧。 大章同志认为有道理,回答我说:“那好吧,你就在 南充县委参加‘文化大革 命’吧。”谁知第二天晚上,我忽然又接到西南局办 公厅来的电话,仍然要我 回西南局去参加。我告诉他大章同志已同意我就在南 充参加“文化大革命” 了,办公厅的人说是政委要我回西南局机关参加“文 化大革命”,并告诉我, 政委说我下放到南充县委是带职下放,我还是西南局 的干部,所以还是要回 西南局参加“文化大革命”。我明白了,反正一切道 理都在政委手里。看来这 回我又因文艺脱不了手,要回去当“运动员”了。虱 子多了不怕一身痒,无 非又是批判一阵,检查一通罢了。 我从乡下回到南充县委,收拾行李准备回成都。 县委的同事奇怪地问我, 回去开完会就回来了,收拾行李干什么?我说:“回 不来了。” 第二天我坐车回到成都。我要办的第一件事,就 是到医院看望我那重病 住院的爱人王放。听说我回成都是参加“文化大革命 ”,她很担心,我宽慰她 搞运动是家常便饭,无非就是批判检讨,没什么事。 回西南局的第二天,通知我去参加大会,我按时 去了,西南局各部委的 领导干部都来了,像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同坐在第 一排。不一会,书记处 书记们来了,政委当然来了,他们也和我打招呼,并 无异状。 大会开始,由秘书长主持并做动员报告。我怎么 也没有想到,秘书长在 他的动员报告里,肃颜厉色地点了我的名,说我是西 南局机关里走资本主义 的当权派,是写了许多反党反社会主义文学作品的反 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并 且当场宣布让我“停职反省”。 我坐在那里,吓得目瞪口呆,只觉得乌天黑地,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怎 么突然就成了反革命了?散会后大家都走了,我仍坐 在那里站不起来,弄不 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哪里是检讨的问题哟” 我回到家里,认真做了三天准备,驾轻就熟地写 了一大摞检讨稿。我把 我所有的工作都和资本主义挂起钩来,特别是我的文 学作品,一定都和修正 主义思想联系,越写我越觉得真是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我几乎要成为裴多菲 俱乐部的成员了。我当时的确是出于真心。为了防止 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 毛主席高瞻远瞩,发动“文化大革命”,西南局需要 我为“文化大革命”祭 旗,我就担起来吧,义无反顾。为此我作了一首七律 诗:“休夸发白为人民, 迟暮迷津耻圣明。笔伐千张心顿重,口诛百舌体如焚 。歧途回首惊皆负,正 道从头不畏零。负罪如山朝北阙,风风雨雨望前程。 ” 我带着检讨材料上批判会去了,一切照我熟识的 运动过程进行。我诚惶 诚恐地进行检讨,生怕检讨不深刻,给自己头上乱七 八糟地戴一堆帽子,反 正不离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接下来是声色俱厉上纲 上线地主体批判,然后 是在主持会议的领导的号召下群起而攻之地批判,说 来说去,反正就是我的 检讨不深刻,没有触及灵魂,更说不上爆发精神原子 弹了。让我惊奇的是那 一连串的事实揭发,怎么我平时说点笑话,有几句讽 刺挖苦的话,甚至一块 上厕所讲的几句闲话,都被他们记住了,现在拿了来 当子弹向我发射。 更叫我惊异的是我们宣传部的理论处处长,他读 过不少马列主义的理论 书,常能在学习会上引经据典讲道理。他也会讲笑话 ,曾讲过这么一段话: “现在是拉屎都要注意对准坑眼,右了不行,左了更 不行。”还说:“现在大 家都在走钢丝,左边掉下去是沙发,右边掉下去是茅 坑。”他当时因此话受到 批判,当了好久的“运动员”,仍是那么桀骜不驯。 我没有想到,他也会对我 进行批判。 理论处处长说:“你们都批他是修正主义,大错 特错了。他懂得什么修正 主义,他读过第二国际那些大人物的书吗?恐怕名字 也说不出几个,他有什 么资格当修正主义者?要说懂得修正主义,非我莫属 。我看他的错误是不该 写那些文学作品。”他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摞铅印装 订成册的本子,我一看正 是我的文学作品,封面注明有“供批判用”的字样, 可见领导要收拾我已是 蓄谋已久,早就把批判我的材料准备好了。理论处处 长继续说:“有些毒草是 可以留下的,这是毛主席的话。” 理论处处长的这一席批判,分明是公开地为我做 很有分寸的辩解,却让 大家都哑口无言,不知道对他这席话是该鼓掌还是该 批判。主持会议的只好 说:“时间到了,休会。”后来听说这个理论处处长 ,竟敢独自跑到科分院在 批我的大字报上贴上为我辩护的大字报,不觉感激涕 零。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