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路科幻星球系列(套装共5册)
作者简介
张之路,作家、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电影家协会儿童电影委员会会长。曾获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国际林格伦奖提名。并荣获中国安徒生奖。 文学作品有长篇小说《霹雳贝贝》《第三军团》《非法 智慧》《蝉为谁鸣》《极限幻觉》《有老鼠牌铅笔吗》《弯弯》《弯弯的辛夷花》《汉字奇兵》(《千雯之舞》)《替身》《会飞的狗》《因为有你》《永远的合唱团》《霹雳贝贝2 乖马时间》《吉祥时光》《金雨滴》等。作品曾获中国图书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宋庆龄文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等。小说《羚羊木雕》、童话《在牛肚子里旅行》分别被选入中小学课本。 电影剧本有《霹雳贝贝》《魔表》《足球大侠》《疯狂的兔子》《妈妈没有走远》《乌龟也上网》等。电视连续剧作品有《第三军团》《妈妈》等。电影理论专著有《中国少年儿童电影史论》等。曾获中国电影华表奖、童牛奖、夏衍电影文学奖、电视剧飞天奖、开罗国际儿童电影节金奖等。 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日文、韩文、阿拉伯文等文字出版。
内容简介
《魔表》 引 子 对于美好的秋天来说,那算是个挺普通的夜晚——没有雷雨,没有狂风。只是凌晨时分,半空中突然悬浮起一片沉沉的雾霭。 那雾原本是乳白色的。后来,好像有谁在雾里点上了一滴颜料,那颜料又慢慢扩散开来,使白色的雾气呈现出淡淡的紫色,浮动着,游走着,让人觉得这紫雾中仿佛隐藏着一个东游西荡的灵魂…… 雾浓浓的,低低的,走街串巷,不动声色地淹没了一片片低矮的房屋,又包围了一座座高大的建筑物,最后来到一座淡绿色的楼房跟前。只可惜,“紫雾”只能淹没楼房的“膝盖”,勉强围住它的“腰”。朦胧中,大楼依然显出它那奇特而雄伟的身影。 均匀分布在屋顶上的四根抛物面形状的天线在夜色中发出冷冷的银白色的光辉。 大楼仿佛在夜色与雾气中沉睡,可实际上它却是非常清醒的。它竖着“耳朵”,睁大“眼睛”,捕捉着来自空间的任何一个无线电讯号。 许多窗子都有灯光在闪烁,而第九层简直就是灯火通明。中央机房的几百台电传机都开启着,随时准备接收来自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传来的消息。 可惜,这一夜太没劲了。整个世界好像吃了镇静剂一样,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也没有。令人振奋的没有,刺激的也没有。没有“劫机”,没有“政变”,没有“火山爆发”,也没有“撞车沉船”,甚至连一条“连体婴儿”这种略带趣味的新闻也没有……大厅里只听见工作人员们哈欠连天的声音。 清晨五点,例行公事的新闻交换已经完毕。所有电传设备和计算机都没有了声响。大厅里变得人声嘈杂,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交班。 大约是五点零五分,靠近门口的一台电传打字机突然轻轻地运作起来,一页打字纸从打字机中徐徐升起……几乎所有的人都向这台电传机围拢过来。纸页上出现了以下文字: 据世界科技组织报道,今天清晨四点半,一不明飞行物在电离层发生爆炸。据权威人士分析,它极有可能来自外际星球。世界各国都希望得到爆炸的残片…… 大厅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对于今夜来讲,这条消息无疑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令人振奋的话题。但谁都知道这消息有趣是有趣,可它与每个人的实际生活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关系。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却给一个十岁男孩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有人打开窗子,一阵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从外面涌了进来。公路上白茫茫的一片,不见汽车,只见无数道昏黄的光束在雾气中挣扎着、摇曳着。 “哟!这雾是不是和爆炸有关系呀?”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喊起来。 第一章 康巴斯 康巴斯钟表公司坐落在离市中心较远的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在这个大雾弥漫的早晨,两三米以外就看不见东西了。康巴斯公司那用霓虹灯管制成的巨大商标仍然在空中跳跃着、闪烁着。那红色的光线从飘荡的雾气中渗透过来,使所有过路的行人都看见了一面粉红色的晶莹闪烁的红纱巾似的光墙。仅凭这一点,“康巴斯”在人们心里就占有相当的地位。 太阳悄悄出来了,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在公司大楼后面的林荫道上,一位老工人戴着黄色安全头盔,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红色管子钳正在路上急急地行走。 他是厂里的安全员。昨天夜里察看厂房的时候,他发现有一处锅炉的冷水管正往外渗水。于是今天一早,他就拿了工具想及时把水管修好。他一边走一边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他昨天去叫醒水暖工的时候,那几个小子就是不起床…… 突然,伴着一声轻微的呼啸声,一个物体砸在他的头盔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老工人猛地抬起头,愤怒地环顾四周:“谁?谁扔的?” 周围静悄悄的。 老工人低头四处寻觅,找了一会,终于发现在三四米远的地方,一块外形与大小都和电子表机芯相同的集成块静静地待在那里,发着幽幽的蓝光…… 老工人走上前弯腰把集成块拾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最后他认定这就是目前正在流水线上被装配的电子表的机芯。于是他更加愤怒了,不由得大声嚷起来:“太不像话了!手表的机芯,随便扔着玩!” 没有人回答他。 “喂!听见没有?败家子!你给我站出来!” 周围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老工人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转身往电子表装配车间走 《小心猫房间》 第一章 迷 路 毕方独自一人,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走在酒店十层那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有些凄冷,脚下却是柔软的绣着花色图案的地毯,一脚踩下去,那富有弹性的软毛几乎能将鞋底全部淹没,而没有任何声息。两侧的墙壁全部由原木镶嵌而成,只是那清晰的纹理显现的不是毕方以前见过的好似山川河流的流畅线条,而是一些奇形怪状、似是而非的图形。真不知道这些树是怎么长的。现在,这一切毕方都无暇顾及,他只有一种近乎恐怖的感觉,一道道光控的玻璃门在他身前沙沙地敞开,又在他身后沙沙地关上。这是毕方所能听见的唯一的声音。 这个酒店太大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毕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大的酒店。刚才,他在宋教练的房间凭窗眺望,发现这是一座“口”字形的建筑,很像牌桌上刚刚摆好的一圈麻将牌。形状并不是很奇特。使毕方吃惊的是那与他遥遥相对的窗,每扇窗都是一个猫头的造型,乍一看只觉得有千万只猫的眼睛同时盯着他,让他毛骨悚然。对面的窗离他的这扇窗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也就是说,四座一百多米长的条形楼房围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堡。中间的院子显得比一个标准的体育场还要大。围着酒店的走廊跑一趟,等于围着四百米的跑道跑了一圈……这样大的酒店,房间的数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毕方已经沿着十层的走廊走了三圈了。手中半透明的塑料袋将里面的方便面和咸鸭蛋清清楚楚地映现出来,这与他笔挺的西装以及周围的环境显得很不协调。尤其是走过走廊拐角那些酒吧的时候,他总觉得站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但他还是没有找到宋教练的房间。 宋教练的房间肯定在这一层,但是房间号他没有记住。刚才离开宋教练房间的时候,他之所以忽略了去记一下那个四位数的号码,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记方位的能力了。结果,当他重新敲开“宋教练”的房门,而里面出来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外国人的时候,他愣住了。他又试着去敲相邻的另一扇门,一个满头银发的外国老太太站在门口……毕方不敢再进行“探索”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把大方向搞错了。于是,他又拐到另一侧试探着敲了几个房间的门……尽管这里的房间数不胜数,可是,宋教练的房间就像从这个酒店里消失了一样。 如果是在国内,还可以到服务台去问问。可现在,身处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又是初来乍到,真是寸步难行。 看看没有希望,毕方只好回到十一层自己的房间。因为手中的钥匙上有房间号,一找就找到了。进了屋,毕方也没心思干什么事,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毕方是今天下午乘飞机到达这个陌生国家的。他将参加世界田径锦标赛100米和200米的角逐。队员中他的年龄最小,只有十六岁,还是个正在上高一的学生。他之所以能入选国家田径队,除了因为他是上届全国少年短跑冠军之外,还取决于他各方面优质的发展条件:腿长,爆发力强,频率快,还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在“运动员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错误认识被抛弃以后,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机敏的头脑就成了选拔运动员的重要条件。这次让毕方来参加这种重要的比赛,不指望他能拿金牌或银牌,重要的是让他来锻炼锻炼,长长见识。当然,毕方也有这个资格——他的100米成绩已达到报名参赛的标准:十秒四十。 除了宋教练之外,同行的男队员还有芦笛和桑英龙,年龄都是二十多岁。他们重任在肩,而且他们也有这个把握,因为他们的报名成绩都是九秒七八,与几个黑人运动员不相上下。对他们来说,不是进不进前六名的问题,而是拿金牌还是拿银牌的问题。一旦拿奖,不光是中国人的骄傲,也是亚洲人的光荣。 遵照比赛的日程安排,他们几个人先行到达了这个国家。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后,最终降落在一个群山环绕的机场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举着写着“中国”的牌子迎上前来。翻译小石介绍说,她是比赛组委会派来接待他们的,名字叫尤丽。 尤丽微笑着领他们坐上一辆汽车。汽车刚刚开出机场,迎面就是一座大山。大家正在疑惑之时,一条宽敞的、灯光明亮的隧道出现在眼前。这条隧道很长,偶见蓝天一闪,转瞬即逝,接着又进入另一座大山里的隧道。 汽车没完没了地在隧道里行驶,不见天日,不辨西东。宋教练开玩笑地说:“刚才我们还在地球上面飞,现在我们却在地球里面爬;刚才我们是雄鹰,现在我们是鼹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人啊?” 大家笑了起来。 毕方没有笑,他觉得有些眩晕。 尤丽非常热情,她和翻译小石搭档,不断地向客人介绍她的城市。她没有一般接待小姐那种经过训练之后而装出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那美丽的眼睛常常现出纯真和朴实的神采,这使大家感到十分温暖。也幸亏有了她,毕方的眩晕才没有发展到让他呕吐的程度。 汽车终于驶出了隧道,毕方只觉得大块大块的绿色扑面而来,眩晕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这才发现汽车在向山下开,脚下那绿色的“海洋”中浮起片片红色的、白色的屋顶…… 尤丽指着窗外向大家介绍:“这是一个大峡谷,它的海拔比刚才的机场所在地低三百米,比海平面还要低一百多米。”大家互相看了看,真是闻所未闻!见多识广的宋教练也很惊讶。随队的刘医生“噢”了一声:“我说这里的气场怎么不对呢!” 大家笑了,认为刘医生是故弄玄虚。 汽车继续向前开,大家渐渐看到了城市的模样。只是行人稀少,间或有一两只猫跑过街道,害得行驶的车辆不时发出刹车的声音。毕方想,这里的人对猫的态度和印度人对牛的态度差不多。印度人将牛看作神牛,因而任凭它们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这里的人也把猫当作神一样吧! 在酒店的大厅里,小石将六把钥匙分发给大家。毕方有些奇怪,怎么一人一个房间?在国内比赛的时候,他们也住过酒店,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芦笛神经兮兮地说:“人家是怕你们搞同性恋。”宋教练说:“也不全是这样,还有个规格高低的问题。国内也有单人间,国外也有双人间,还有多人间呢!” 当大家跟着酒店服务人员上电梯的时候,才发现房间的分配很分散——十一层一间,十层两间,九层两间,八层一间。六个人分别住在四个楼层,太不方便了。 宋教练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让大家先去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放下,然后到十层他的房间集合。为了防止迷路,他还让大家把他的房间号记在小本子上。 毕方放好东西,拿着小本子找到了宋教练的房间。翻译小石指着桌子上的面包说:“今天太晚了,大家先吃几个汉堡包凑合一下吧!” 宋教练皱皱眉头说:“我最不喜欢吃西餐,一吃就泛酸,要是有芝麻烧饼夹酱牛肉就好了。” 这时,毕方突然想起了他提包里带的方便面和咸鸭蛋。那是上飞机之前,妈妈非要给他装上的。虽不是什么烧饼牛肉,但毕竟是中国味呀! 等毕方从自己的房间取出东西的时候,才想起记着宋教练房间号的小本子放在宋教练的屋里了,于是就有了刚才那艰难寻找的一幕…… 《极限幻觉》 第一章 传闻 S市最近流传着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在距离市区大约3个小时车程的远郊森林公园附近,降落了一个来自外星的飞碟。 尽管没有得到证实,但传说的人却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儿。有人说飞碟是乳白色的,圆形的,像3个巨大的盘子摞在一起,盘子和盘子之间都是窗户,一眼望不到边,整个飞碟就像个体育馆……还有人说,飞碟是淡蓝色的,和天空是一样的颜色,因此它在天上飞的时候人眼根本就看不见,落在地上仿佛一片装满湖水的椭圆形池塘。有人说这都是瞎说,飞碟是银白色的,形状和个头也就是波音747飞机那样,不过机翼和尾翼的边缘都是双曲线……还有人说,飞碟的形状是可以变化的,落在草地上好似一滴水落在荷花叶上,滚来滚去像一大滴水银,外观非常刺眼,凡是能看见它的人都会得“雪盲”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好事的人立刻开车前往森林公园。尽管路途遥远,但在那几天里,森林公园四周的公路上挤满了来看飞碟的人开来的大小车辆。好奇的人们摩肩接踵,公园里拥挤不堪。来的人都在互相打听,飞碟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过飞碟。 飞碟没有看见,因为来看飞碟引起的交通事故、抢劫和盗窃案件却频频发生,搞得警察们苦不堪言。接着全市又出现了食品、药品、瓶装饮用水和固化酒精的抢购潮。 一时间城市变得非常混乱,不过这正是网络、电视台和报纸大做文章和发财的好机会。尽管他们也没有见到飞碟长了“几只胳膊几条腿”,但他们围绕飞碟的到来制造了成千上万个引人注目的话题。他们采访市长,采访航天局,采访科学家,采访心理医生,采访天文爱好者,采访住在森林公园的管理人员和附近仅有的几户农民。 真是时势造英雄!那几位自称见到过飞碟的人立刻成了炙手可热的采访对象,他们被轮流邀请到媒体上做客,接受长时间的采访。他们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都成为人们谈话和辩论的依据。尽管他们描述的飞碟都不一样。 舆论也因飞碟的有无而分为两大派:一派认为飞碟确实已经降临,不过我们没有看见就是了。看不见的不一定就不存在!另一派则认为飞碟的降临纯属无稽之谈。 而认为飞碟已经降临的人又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飞碟这次降临是善意的,我们与外星人的接触可以让人类的文明飞跃500年;另一派认为飞碟的降临是恶意的,它将毁坏人类的文明乃至威胁到人类的生命。 整个城市弥漫在混杂着刺激、好奇、恐慌、混乱的气氛之中。 不论怎样争论,所有的人都渴望尽快有一个权威的结论。而权威的结论必须来自权威的人,权威的人必然来自权威的机构。 广大市民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市长身上,而懂行的人们的注意力却聚集在另外两个人身上:第一个是宇航安全局的局长葛某,第二个就是射电天文学家袁某。市长在这个问题上的决策也主要依靠这两个人。 因为职业的特点,也可能是性格使然,这两个人从来不在任何媒体上露面,也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说实在的,他们的工作离一般市民的生活太遥远了。因此,一般的市民对他们几乎是一无所知。即便懂行的人也很少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说话是什么口音。 飞碟的“降临”使这两个人物一下子显得重要起来。因为对他们知之甚少,他们自然在大家心中变成了很神秘的人物。大家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尽管他们在幕后,但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精英,他们是权威! …… 市长终于在电视屏幕上露面了,他宣读了一份不长不短的声明: 尊敬的市民们: 你们好! 一个星期以来,我市传播着一个关于外星飞碟降落在我市郊区的消息。经过权威机构的调查核实,证明这是一个谣言。现在,我可以郑重地告诉大家,根本没有任何外星飞碟降临,希望大家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秩序。 另外,因为我们还要对市郊的森林公园做进一步的调查,所以从现在起公园暂时关闭。敬请市民谅解并予以配合。 声明念完了,市长特意补充了一句:“以上声明是得到宇航安全局葛局长和天文学家袁教授认可的。” 市长讲话以后,S市渐渐恢复了正常,人们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庸人自扰的闹剧。 《非法智慧》 第一章 瓢 虫 五年前的秋天,医学院脑神经外科的陆翔风教授在他的实验室里会见了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是陆教授的助手姜地带来的。陌生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吃了一惊! “只要研究需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提供!”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不见张狂。 陆翔风暗自冷笑:“你说的多少钱是多少?” 陌生人笑了,笑得很可爱也很诚实:“您总不会把全世界的钱都加在一起说吧!”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好像在这一瞬间,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电脑迟早要超过人类的。我一定要把电脑和人脑直接结合,这种机器与人的‘混血儿’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新新人类。”陆翔风是这样开始介绍他的研究课题的。 “把电脑用导线与人脑的神经连接起来吗?”陌生人谦虚地问。 陆翔风摆摆手:“如果光是这样,问题就简单多了。实际上我们已经完成了在人脑中植入芯片的实验,与脑神经直接连接,目前正在用于治疗帕金森病和听觉障碍,还有癫痫症。当病人发病的时候,芯片就会适时地发出电脉冲,制止病人发病。” 陌生人向前探探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从战略上来讲,我一定要开发出一种真正的人类和机器‘混血’的物种。人脑中的芯片将与所有的脑神经互动。这种芯片,或者叫超微机器人,不但会扫描所有的脑神经细胞,建立一个包含所有脑神经细胞内容的庞大资料库,而且还会通过无线电通信系统与脑部以外的电脑和网络联系起来。” “这种芯片有多大的体积呢?”陌生人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 “现在已经发现了一种可以用在电脑上的碳分子,它的计算能力远远超过目前的芯片。因此,我认为它的体积会非常小。从理论上来说,我们将来制作出的芯片体积会比人的红细胞还要小。” 陌生人皱皱眉,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比红细胞还要小的芯片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从理论上说是这样。我很欣赏您的雄心壮志。那么您能不能告诉我,目前在技术上已进展到什么程度?我们这次具体合作的芯片实际上会有多大?” 陆翔风环顾左右,看见了一个广口瓶。透明的瓶子里有几只实验用的七星瓢虫,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在瓶子上。七星瓢虫那血红的底色与漆黑的斑点互相映衬,色彩格外鲜明。 “大约就像七星瓢虫那么大。”陆翔风说。 “啊!真是不可思议!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芯片和人的神经靠什么导体连接呢?” 陆翔风看出了陌生人对这个领域的无知,于是开始热情地讲解:“在一般人的概念中,说起导体,脑子里就会立刻出现庞杂的输电线路——带着塑料胶皮的导线,最起码是根细小的金属丝。其实,在我们生物物理的领域里,这些导体已经有了根本的飞跃。可以说是由量变带来的一种质的飞跃,它已经不是我们原来意义上的那种导体了。” 陌生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似乎不愿意别人那样给他“上课”,但他仍然力求平和地问:“您只要告诉我这种导体的样子和名称就行了。” 陆翔风笑笑。虽明白对方的心思,但他的自负与才华却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他的思路:“在最新一代的芯片中,晶体管连接的导线已经被蚀刻到只有0.18微米。目前正准备突破0.1微米的大关。大约就是人头发的五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我们刚才说到的是金属,而我们现在用的导体不是金属,它叫生物介质。” 陌生人点燃了一支烟。他希望听到的是这种“生物介质”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连接的地方是用胶来黏结还是用线来缝还停留在大学的实验课上组装电视机的时代。他总想着导线之间的连接是要有焊接点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您的‘七星瓢虫’?”陌生人眯起眼睛。 “五年。” “好!就五年!在这五年当中我们会全力支持您,但我们有一个条件,这项科研成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那是当然!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我们需要世界上最新的有关学科方面的研究成果。”陆教授说。 “没有问题。”陌生人摆摆手。 “得到最新科研成果还不光是钱的问题。”姜地提醒说。这是他在今天会面中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你们想一个成果或专利的名称以及实验室的名字。”陌生人站起来。 会见结束了。研究课题的代号就定为“七星瓢虫”。 陆翔风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不到一个小时的会面改变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陆翔风今年四十八岁,他在三十五岁以前几乎一直在学习。他毕业于某名校的人工智能开发专业,大学毕业后,又拿到了计算机专业的硕士学位。本来他可以在一个研究所里有个很好的职位,可他又匪夷所思地跑去音乐学院攻读作曲专业的学位。 他在交响乐团当指挥的哥哥陆翔云开玩笑说:“这是我的地盘,你要来抢我的饭碗吗?”陆翔风笑笑:“我们学音乐的目的不一样。你学音乐是为了艺术,我学音乐是为了技术。你研究音乐是为了让人愉悦,我研究音乐是为了知道音乐为什么能让人愉悦。你的归宿是艺术灵魂,我的归宿是大脑中枢神经。” 在他专门学习的生涯中,最后选择到国外读医学院脑外科的博士。 现在,他正式的职业是医学院脑神经外科的教授,偶尔会给病人做脑神经的手术。 《霹雳贝贝》 第一章 阴错阳差 雨后的清晨,天是瓦蓝瓦蓝的,草是碧绿的,树是苍翠的,空气也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人们心肺中的养料被重新换过,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忍不住想唱想跳,想飞上蓝天,想降落枝头——鸟儿一样欢快的心情。 然而,乔医生的心里却是阴霾笼罩,心事重重。他坐在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里,眼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已堆成小山。他年方四十,可年轻时那满头黑发已不复存在,他将整个青春都过多过早地献给了医学事业。他在妇产科工作二十年,为医院的声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勤奋和才华使他赢得了病人和同事们的尊敬,他被人誉为医院的“金牌医生”。 他的博士论文《接生术对儿童身心的重大影响》就要接受答辩委员会的考核。同时还有一个全国各界名流组成的代表团要来医院访问,他也是被重点访问的对象。昨天夜里他接生了第一千个婴儿,他将被授予“一千例婴儿接生无事故”的奖章。 可是,就在昨天夜里,那个微不足道的剖宫产手术却使他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局面,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困境……问题就出在这第一千个上。 他为产妇的切口缝完最后一针,将缝合器放在盘子里。 “检查产妇各项指标!”他命令道。 “心脏正常!” “呼吸正常!” “报告乔医生,”那是一个护士惊恐的声音,“病人的脑电波没有了。” “检查仪器!” “仪器正常!” 他慌了! “植物人”三个字弹片一样地炸入他的脑海。接踵而来的是孩子的异常情况,那小小婴儿的脑电波非常强烈,波峰和波谷都已超过了荧光屏的边缘,而脉搏却微弱得几乎没有,他响亮地哭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了声息,像死了一般。 乔医生的鼻子上沁出了颗颗汗珠,衣服也冷冷地粘在了身上,他奇怪而惊恐。 为什么?他还不清楚。是不是发生了医疗事故?他觉得脑袋轰的一下,随后出现了一片空白。 这不但会使他的名誉和前途遭到致命的打击,也会使医院的名声蒙受损害。正因为如此,他会遭到那些视医院声誉为生命的同事们的谴责和抱怨。 “仔细观察,先不要告诉家属。”他当时这样无力地嘱咐医生和护士。 他后悔接受了这个手术。本来这个手术应该是另一位医生负责的,可那位医生家里偏偏有事,厄运就这样鬼使神差般地降临在他的头上。 “可能是麻醉师出了问题。”他觉得眼前一亮,脑子又有点清晰了。当然,如果是这样,他的责任就小一些了。 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刘长气急败坏地闯进来。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长大声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乔医生一愣。 “我妻子怎么啦?孩子是男的是女的?大人不让我见,孩子也不让我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快急疯啦!”刘长捶着医生的桌子问。 乔医生明白了,他低头不敢看刘长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没、没什么,你爱人身体虚弱,现在还没有醒……” “那么,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总应该告诉我吧!” 乔医生说:“男的女的还不是都一样!” “当然!可我总得知道呀,总得让我看看吧!” “孩子的身体也不太好,至于男的女的你去问护士,表格上有登记,我记不清了。”乔医生有气无力地说。 刘长飞身出来,正要去找护士,迎面碰上了自己的母亲。刘长的母亲和刘长截然相反,显得干练而胸有成竹。她穿着医院的白大褂,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盛着鸡汤的砂锅。她虽年近花甲,但走路风风火火,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男孩还是女孩?”奶奶问。 “到现在还不知道!”刘长将生产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你可真笨呀!到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你拿着东西,我去问。”奶奶转身向护士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是医院最忙的时候,医生们结成一群,踱着方步在查房,护士们忙着给病人打针、吃药、量体温。 奶奶走到办公桌前,十分坦然地坐下来。可惜,病历都被查房的医生带走了。于是她转身打开卡片柜最上面的一个抽屉——这里有婴儿出生的原始记录。奶奶在这家医院里干了近三十年,她对这家医院的一切都太熟悉了。所以,此刻她很镇静,也无所畏惧。查阅医院档案一类的东西对她来讲就像在做她的本职工作。当然,与其他护士不同,她此时的心情是焦急的,她希望在那许许多多的名字中看到自己儿媳的名字,然后像开彩票一样地见到那名字的后面——出生婴儿的性别…… 偶尔一两个护士走进办公室,拿葡萄糖液和生理盐水,也毫不在意奶奶,因为她是身穿白大褂的呀! 奶奶突然觉得心中猛跳了一下,她看到了儿媳的名字:王淑英。同时一瞬间,她也看到了名字后边婴儿的性别。那里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女”字。她觉得视线模糊了!她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凝神看了一下,那个“女”字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她的眼前。 奶奶突然觉得心中的什么东西被抽走了,空空荡荡的。 不知为什么,她的潜意识一再告诉她,她得到的是个孙子,而不是一个孙女。刘长的家史是很玄妙的,刘长的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刘长的爷爷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刘家这样玄玄乎乎地保持着三代都只有一个男孩的现状,而如今要求“只生一个好”,可这一个却是女孩。顿时,奶奶陷入极端的失望之中。 尽管她平时嘴上也说“生男生女都一样”,而如今女孩真的来了,她才惊异地发现,生男生女不一样——大不一样。 正因为这样,医院才没告诉她儿子,孩子是男是女。奶奶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逻辑出现了问题,她只觉得没告诉他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奶奶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没有见到儿子。她好像突然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只是一步步地向前走。 一扇大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奶奶并不抬头——医院里没有哪扇门是护士不能走进去的。奶奶推开门,继续向前走,又进了一扇门,一阵婴儿的哭声使她愣住了。 这里是婴儿室,一排排乳白色的小床上躺着那些紧闭双眼的小家伙。奶奶刚要退出去,忽然想到,干吗不看看自己的小孙女呢? 两位年轻的女护士正在给孩子们换尿布,再过一会儿,她们就要把孩子抱给母亲喂奶了。看见奶奶进来,她们朝她点点头,奶奶也朝她们点点头,然后挨着小床一个个地看去。每个孩子右侧的胳膊上都有一根小细线,那上面拴着个小布条,那小布条上庄严地写着他们母亲的名字。 奶奶常常忍不住俯下身子,挨个儿去看那些小家伙的胳膊。那些婴儿都像一个个小动物,说实在的,乍一瞧都挺难看。但奶奶有经验,她知道那皮肤特别红的长大了准是挺白的,那眉目清楚的长大了准是漂亮的。她觉得自己的孙女在这里准是出类拔萃的。 奶奶的心收紧了,她看见了王淑英的名字!这名字正随着一只粉红色的小胳膊来回摆动着。完了!这意味着那个闭着眼、大脑门、头发稀稀的小东西是自己的孙女,那孩子长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小脸儿就像花生壳。 奶奶又一次失望了! 此时,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甚至不愿再看孩子一眼。孩子出世前给她带来的希冀此刻全都成了泡影,她只记得那女孩的眉间有颗小小的黑痣。 她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与她孙女邻床的一个孩子的哭声唤住了她,而那孩子的面目又使她忍不住俯身去轻抚他。她发现这是一个男孩,这孩子的小脸轮廓分明,肤色白里透红,长大了一定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一定是护士搞错了!这才是刘家的孩子呀! 善良的人有时也可能冒出一丝犯罪的念头。一个大胆而令人吃惊的念头在奶奶的头脑里萌生,尤其是当她再看一眼那个孩子之后。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位护士——那两位护士正低头忙着什么,奶奶鬼使神差般地迅速解下两个婴儿胳膊上的小布条,将它们换过来,然后故作镇静地慢慢走出婴儿室的大门。 孩子为什么要读科幻?培养孩子想象力、创造力的方式很多,但是,融入科学元素的儿童文学作品,却是在潜移默化中传递给孩子一种科学的态度、逻辑思维的能力,以及想象力的锻炼。这些正是中国的孩子们所必需的营养。 ——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