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与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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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长江边上，美丽的小城。高中校园的围墙外，大片的 荷田，妩媚的荷花千姿百态，不远处传来《茉莉花》的歌 声。邓小如一句很精彩的话，拉开了新学年的序幕： “哇，又是‘燕儿窝’，我们和古代小姐真有缘分！ ” 上学年，我们的八号女生宿舍就是一间小阁楼。不知 从何时起，那间小阁楼被男生戏称为“燕儿窝”。 太阳总是新的。每天早晨，它从小城外的河里升起来 ，像穿着纱裙沐浴的女孩，泛着湿漉漉的潮红。朝阳最先 映照的，便是这间小阁楼的女生寝室。它窥视了燕儿窝少 女们的秘密。我睡上铺。杨雪埋怨我，说我不把床头朝东 的小窗堵严，骂偷偷进屋的阳光“讨厌死”。身材高挑健 美，堪比女运动员的杨雪，大大咧咧的，挺开朗，在寝室 里往往粗心大意，特别是盛夏，从球场上回来，蝉儿在窗 外的树上“知了——知了——”地叫，她也嚷着“热死了 ”，毫无顾忌，一个劲儿地扒衣衫，直到爱睡懒觉的沈娟 娟从没有阳光的屋角抬起头：“喂，文雅一点！”她才醒 悟地红了脸，回敬一句：“肥姐，管好自个儿！”她俩是 冤家对头。 六个女生同住的这间小阁楼，高高的，瘦瘦的，亭立 在一排平房宿舍之首，显得怪苗条的，大有鹤立鸡群的感 觉。一名复读的女生说，这儿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绣楼 。因为里面住的是我们，男生都相信她的话。据传小阁楼 的屋檐外，有过一棵参天古柏，每当黄昏，成群的乌鸦绕 着树冠啼飞，半个天宇星星点点。不知为什么，偌大的府 邸，树砍鸦绝，却把人去楼空的旧阁楼留给当代的女中学 生，拥有者恰恰是我们六位，当是很绝的事儿。 邓小如说话非常精彩。她是我们中的“靓女”，在同 学之间有“妙玉”的俏名儿，那是偷偷看了《红楼梦》的 男生瞧着她胡诌出来的。邓小如说话有点儿大舌头，白璧 微瑕。 我床头的那扇小窗，女伴们是很珍爱的，说把它堵死 ，那是杨雪一时的气话。小小的窗户是小阁楼明亮的眼睛 ，侧卧在铺上，校园的一角尽收眼底，如果路过的老师和 同学仰头，偶尔也能看见我。有男生碰巧瞧见了，说“半 露面的岑小莺，特别楚楚动人”。这话传出去，好些天我 都很羞臊，难为情。 杨雪因此要和我换床铺。她抱着被盖卷儿，从两床之 间跨步跳了过来，像飞渡天险，吓白了邓小如的俏脸。可 惜，沈娟娟多嘴，说：“你去睡那张床？不怕别人看见你 不拘小节的时候？”气得杨雪把被盖扔在她的头上。 杨雪也太疏忽了，居然有一条刚换下的内裤，被沈娟 娟从被盖卷儿里扯出来，惹得她不住嚷着：“难闻死了！ ” 恼怒之下，杨雪白个儿掏钱，买了窗帘挂上，屋里变 得绿莹莹的了，只嫌光线太暗。正在看流行小品文集的邓 小如嘀咕：“真像水帘洞了！”杨雪把书抢去扔了，她还 发怔，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