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版 今年你七岁 时代文艺

励志版 今年你七岁  时代文艺
作者: 刘健屏
出版社: 时代文艺
原售价: 22.80
折扣价: 9.20
折扣购买: 励志版 今年你七岁 时代文艺
ISBN: 9787538770377

作者简介

刘健屏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理事,曾长期担任全国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江苏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他从1974年就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出版儿童文学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十余部。他的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或被译介至海外,他策划的多套丛书在出版界、儿童文学界影响颇深。

内容简介

"1986年8月29日 早晨,天刚亮,阿波还在酣睡中,爸爸便走进他的小房间叫他起床了。爸爸虽不忍心喊醒阿波,但是他不能违背昨晚答应阿波的诺言。爸爸为什么要早早地叫醒阿波呢?一起来读一读下面的故事吧! 导 读 窗户上刚刚露出一点儿曙色,我和你妈妈就起床了。 我走进你的小房间,来到你的床边,发现你还没醒来。你朝外蜷(quán)侧着身子,脑袋已歪在了枕头的一边,那张小嘴随着均匀的呼吸在轻微地翕动〔(嘴唇等)一张一合地动。翕,?xī〕着,口角边还淌着一丝亮亮的口水……你还是睡得那么香那么熟。 我总喜欢在你酣睡的时候端详你,没有什么时候比你这时更让人觉得可爱了。我真不忍心喊醒你,可我又不能违背昨晚答应你的诺言。我终于俯下身,捏了捏你的小鼻子,说:“阿波,醒醒!该起床啦!” 你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你的动作如此迅捷,简直让我吃惊。 “爸爸,现在几点了?” 你没顾得上揉一下惺忪(xīngsōng,形容因刚醒而眼睛模糊不清)的睡眼,就焦急地问。 “5点30分了。” “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你飞快地穿起汗衫,可慌忙中你的脑袋没套进领口却套进了袖口,你的脑袋当然大于袖口,任你怎么努力也套不进去,我不得不帮你的忙。等你穿着完毕,趿(tā)起鞋子,刚走出你的房间,又猛地站住了! 吃饭间的餐桌上,你妈妈已摆好一盒大蛋糕,插在蛋糕上的六支蜡烛的烛光,在极温和地摇曳着;餐桌上面,我和你妈妈交叉拉起的两串彩灯,时亮时灭地像繁星般地在闪烁…… 烛光和彩灯交相辉映,把这个小小的吃饭间映照得五彩缤纷、光色迷离。 你瞪大着眼睛,怔(zhèng)怔地没动。 让你又惊又喜,正是我们的愿望。 “阿波,祝你生日快乐!”我说。 “阿波,祝你将成为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你妈妈说。 显然,你很激动。可你又努力不想把这种激动表现出来,这使你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我无法描摹(mó)的表情。你走到餐桌前,时而看看头顶上的彩灯,时而看看烛光,忽然又急切地问道:“爸爸,时间到了吗?”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到了!正好5点40分!” 哦,5点40分!你早就想守住这个令人快活又不可捉摸的时刻了!昨晚,你迷糊得睁不开眼,困得东倒西歪,可嘴里还老是念叨着这个时刻,直到疲倦彻底征服了你,你再也没有力气操这份心为止。这个时刻,对你来说实在太玄乎、太奇妙,也太重要了!只是刹那间,你突然一下子长大了一岁;而因为这一岁,你就可以进小学读书了! 你伸出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会儿,大概想看看是不是变大了一点儿;又低头活动活动你的脚趾,试试你的鞋,你可能以为你的鞋变小了,你的脚突然穿不进去了;你又走到身高量度表前量了一会儿,你也许指望你一下子长高了一截…… 你很快发现,在这神秘的刹那间,你什么也没有变!手还是那么大,鞋子穿进去依然合适,身高和昨天一模一样。 可在这神秘的刹那间,你还是变了!你从实实在在的六岁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七岁,变得可以理直气壮地跨进小学的门槛了! 当你鼓着腮帮一口气吹熄了那六支蜡烛后,你竟跑到了阳台上,向着暮夏的宁静的晨空,向着横亘(gèn)在楼前的空旷的马路呼喊着: “噢!我七岁啦!我七岁啦!” “嗬!我马上是个一年级小学生啦!” 不远处的黛绿色的钟山刚露出它那雄伟的轮廓,锁金小区的楼群还没从那酣睡中完全苏醒,你的呼喊声显得特别响,传得特别远…… 在彩灯的映照下,透过蜡烛冒出的缕缕余烟,我和你妈妈深情地相视而笑…… 六年前的今天的这个时刻,你在昆山人民医院出生了。可是,我却没在你的身边,你妈妈比预产期早产三天,我没来得及从南京赶回来。 我没有听到你呱呱坠地(指婴儿出生。呱,?gū)时的第一声啼哭,没有领略到你瞥(piē)见人世间第一缕阳光时的惊喜神情;我没能在你妈妈最艰难的时候,让她握住我的手,向她传递我的抚慰和鼓励,听我说上几句充满温情和暖意的话;作为一个年轻的父亲,我甚至连在产房门口担惊受怕的感觉也没能体验上…… “你真是个轻松的爸爸!”有人对我这么说。 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每当你的生日来临,一种愧疚和不安会不由自主地卷过我的心头,对你也对你的妈妈。这无疑是我的遗憾。 记得你出生的第二天早晨,我匆匆地赶回来了。我提着一罐岳母煮好的鸡汤,骑着自行车直奔医院。 显然是由于我过于兴奋而车速太快,也由于一个农民转身时不慎将一把伞柄插入了我的前轮,这远远胜过一次急刹车,我猝不及防,猛地从车子上腾空摔了出去。这一跤摔得委实不轻!裤子摔破了,膝盖磕得鲜血直流……但很快我极为惊讶地发现,尽管我十分狼狈地跌趴在众目睽睽的大马路中央,但那罐鸡汤却仍然高高地提在我的手里,而且汤汁一点儿都没有溢出来。不管从什么角度去考察,我相信这无论如何算得上是奇迹! 那位农民把我拉起来,再三向我道歉。我以前所未有的宽容的口气说:“没事!”甚至还向他微笑了一下。 对我的微笑,那农民一定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不知说什么好。我不得不向他补充了一句无疑更使他莫名其妙的话:“我已经有儿子啦!” 我一手提着鸡汤罐,一手推着车,一拐一拐地走了,因为我完全不能骑车了。我回头,发现那农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像看什么稀罕物似的目送着我。我想,对我的微笑和我的话,他或许琢磨上几个星期也未必能回过神来呢! 是的,因为有了你,我想向大路上每一个陌生的行人微笑,我愿意和任何伤害过我的人和解,我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亮亮我的歌喉…… 一踏进医院产科的病房,我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呼唤着我。我看见了,那是你妈妈的眼睛。显然,她期待我很久了。我快步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脸如一张白纸,嘴唇也毫无血色,她在生与死的边界挣扎搏斗了五个多小时,她胜利了,可也疲惫不堪。她对我微微地笑着,眼睛里却隐隐闪起了泪光,我说不清这里面除了幸福和甜蜜,是否还夹杂着一丝委屈。我们无言地对望着,久久地目不转睛。我发现她的眼神里漾(yàng)动着一种极为迷人的光辉,那就是母性的温情和柔爱。虽然她显得十分虚弱,虽然她已告别了美妙的少女时代而成了一位母亲,可她看上去却更年轻更动人了! 护士知道你的父亲来了,破例不在规定的时间里把你抱了出来。哦!我终于见到你了! 阿波,你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模样吗?就像一团肉疙瘩,通体泛红,散发着乳香,甚至微微带着透明,嫩得让人不敢碰,仿佛一碰就会给碰破似的。你不停地蹬着藕样的小腿,舞着藕样的小臂,还一个劲儿地号哭着。(这段描写将刚出生的阿波形象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让人心生怜爱。)你哭得很响,却没有泪。我不明白你是在向我这个迟到的父亲表示不满,还是因为在母亲的腹中被禁 锢(gù)得太久了而借此贪婪地呼吸人世的空气。看着你乌黑卷曲的头发,狭长的眼眶,小巧红润的嘴巴,我托着你的手都有点儿微微发颤了。我害怕我这个粗手粗脚的父亲会不小心碰痛了你。 “囝囝,到妈妈这儿来。” 你妈妈坐了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把你递给了她。 这时,护士对我说:“你儿子身高五十二厘米,体重六斤八两,够标准的了。”她环顾了一下其他病床上的产妇,又压低嗓音对我说,“你儿子是这几天生的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我很感谢她的赞扬,也十分愿意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但我总免不了担忧:她对其他的产妇或产妇的丈夫是不是也会说同样的话? 你在你母亲的怀里一下子就没有了哭声。你又回到了你所熟悉的气息和馨香之中了,你显得那么平静、那么安稳,你只是歪着小脑袋,咧着小嘴巴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哦,囝囝饿了,要吃奶了。” 你妈妈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来奶了,而且那么充足和丰润,竟很快滴湿了前襟,她亮开衣襟露出胀鼓鼓的乳房,将乳头轻轻地送到了你的唇里。 这是开奶!也是你第一次喝到母亲的初乳。 你是那么贪婪、那么迫不及待,你衔(xián)着乳头,鼓着腮帮,用着全身心在吸吮。你妈妈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微微昂着头,两片红晕和一种快意霎时间遍布了她的脸庞;随着你有节律的吸吮,她的嘴里发出轻微的醉意陶陶的喘息……在这以后,我不止一次听你妈妈说,在你喝奶的时候她总感到一种无可言喻的滋润和惬意。 我忽然觉得病房里静极,静得让人迷瞪(心里迷惑;糊涂),让人晕眩。我只听见你咕嘟咕嘟的吮奶声和你妈妈的喘息声,而这声音又似乎扩大了一千倍,充满了病房的整个空间。我久久地凝视着这幅动人的哺乳图,听着这让人如痴如醉的声音,心里被一种不可名状(不能够用语言形容)的温馨和最纯净的爱填满了。我也有点儿奇怪,你刚刚来到人间才一天多,怎么就能如此熟练地吸吮乳汁?或许你在母腹之中早已学会了,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能…… 哦!人,就是这样开始自己的旅程的。 今天,你已经迈进了七岁的行列。你长高了,有一百一十八厘米了。你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六年。 这六年里,你从嗷嗷待哺变得活泼健壮了,你从牙牙学语你有点儿沮丧地说:“孙成比我高半头,我打不过他,没办法呀。”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因为孙成是大王才背他上楼的?” “不!要是别的同学摔坏了,我也会帮助他们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知道你自幼就有一副热心肠。 菜烧好了,是干丝炒肉丝。我用调羹(gēng)舀了一点儿汤汁,说:“阿波,来尝尝爸爸的手艺。” “爸爸,我得叫你‘烹饪大师爸爸’了吧?” “你的记性可真好。”我得意地说。 谁知,你用舌尖碰了一下汤,竟马上“呸、呸”地吐掉:“爸爸,咸死了!咸死了!” 我一尝,果真太咸了。我敢肯定,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不留意又放了一次盐。我说:“没事,这好办,再加点儿水就行了。” 于是,我非常从容地在这干丝炒肉丝里面倒了大约有小半热水瓶的开水——这确实无关紧要,虽然干丝炒肉丝变成了干丝肉丝汤,但那只是形式发生了变化,实质内容还是一样的。 阿波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阿波的同学摔了一跤,走不了路了。尽管这位同学很沉,阿波还是把他背进了教室。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我们也应该向阿波学习,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来帮助他人。这样做不仅能解决他人的难题,自己也能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收获快乐。 1.你是如何看待阿波每天邋邋遢遢、歪歪扭扭地回家的? 2.如果你是阿波,你会帮助班上那位走不了路的同学吗?为什么? 1986年9月15日 为了照顾刚上一年级的阿波,奶奶一个人来到了南京。奶奶刚来那天,阿波非常高兴,寸步不离地缠着奶奶。可是,奶奶才来了三天,阿波就把奶奶急坏了。他做了什么事让奶奶如此着急? 导 读 小孩儿上一年级,对于双职工来说,实在是一个极为艰难的阶段。这一阵,为了你吃中午饭有着落,傍晚放学后有归宿,我简直疲于奔命(原指不断受到命令或逼迫而疲劳奔走,后来也指事情繁多忙不过来)。爷爷奶奶本来一起在昆山带你叔叔才两岁的孩子,可为了照顾你,奶奶特地只身一人赶到了南京。 奶奶刚来的那天,你是多么的高兴,一分钟也没有离开奶奶的身边,总是嗲(diǎ,形容撒娇的声音或姿态)声嗲气、有事没事地喊着“奶奶,奶奶”,那只小手一直在奶奶的膀子上摩挲(用手抚摸。挲,suō)。 奶奶也喜欢得不得了,搂着你说:“乖囝,奶奶一直想你哩。知道你上学了,没人照顾你,奶奶想想就难过……现在好了,奶奶来了。” 可是,奶奶来南京才三天,你就把奶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学校离我们家不远,奶奶坚持要送你接你,可我没让。每天上学或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总会聚集许多接送孩子的家长,我不喜欢奶奶也挤在这样的行列里。替代孩子做他自己能胜任的事情,这显而易见是家长的错误。我说:“阿波已经长大了,路又近,让他自己上学、自己回家,不能惯了他。” 奶奶拗不过我,最后还是依了我。可今天下午放学,你迟迟没回家,直到我六点多钟下班回来还不见你的人影。 奶奶在屋里急得乱转,还责怪我道:“对你说每天我送我接,你偏不同意。瞧瞧,到现在还没回家,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啊?我想出去找他,又不敢离开家,万一他回来见家里没人会哭的。” 我说我去找。我骑着车,先到学校,学校里早就空寂无人;我又把整个锁金小区兜了个遍,也没发现你;我不得不找到你的班主任老师家,问班级里是否有什么活动,老师说五点钟就放学了。 天色已渐渐地暗下来,快七点了。我一会儿骑车回家问你有没有回来,见你没回来又骑车去找;找不到又回来问,可你还是没回来。奶奶已经急得流泪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阵不安不由得袭上心头。 你奶奶在阳台上瞭望,你妈妈守在路口,我骑着车像没头的苍蝇乱闯。 在校门口,我遇到了你班上另一位同学的家长,她也在找她的女儿。我明白了,你俩一定在一起。但我已没有信心找到你,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而且我知道要想按照我们成人的想法去猜测你们所喜欢待的地方和你们所喜欢干的事往往是徒劳的,你们着迷的事情和津津乐道的地方,或许我们连梦都梦不到。 七点出头,你终于出现了。你果然是和你班上的那小女孩儿在一起。你俩夹着书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匆匆地走来,脸上、衣服上都是泥,你们后面还跟着一位不相识的老爷爷。原来是这位老爷爷偶然发现了你们,见你们还背着书包,知道是玩晕了头忘了回家,所以把你们送回家来了。 我谢过这位老爷爷,铁青着脸把你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放,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家,你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怯地看了我和你妈妈一眼,躲到了奶奶的身边。 把全家急成这个样子,我真想教训你一顿。可奶奶好像已经意识到了我的意图,打开了圆场:“回来了就好了。囝囝,以后放了学就回家,听见没有?快说呀,说了爸爸就不打你了。” 你轻轻地说:“我错了,我以后放学就回家。” 你妈妈的心先软了。她看了我一眼说:“承认了错就好,这次原谅你,以后可要改正,啊?” 你乖乖地“嗯”了一声。 看你这么诚恳,我的气也消了大半。转念想想,从幼儿园开始,每天放学回家就你一个人关在屋里,没有伙伴,没有朋友,也够寂寞的。上了小学每天都有作业,玩的时间更少了,今天虽然回来太晚引起一场虚惊,但这毕竟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些,我甚至有点儿可怜你。我问道:“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你究竟到哪儿玩去了?” “我们就在离学校不远的那堆水泥管子里玩的。” 我的天!那是准备铺设下水道的水泥管子,我在那里走过了好几次,压根儿就没想到,你们就躲在里面。 “你就没看见天都暗了,家里人会着急?” “我们一会儿钻钻这根管子,一会儿钻钻那根管子,钻累了,就在管子里躺一会儿,讲一会儿话。在管子里面讲话嗡嗡地有回声,挺好玩的,所以一点儿也不知道天已经黑了。” “你们可真会玩。要不是那位老爷爷看见你们,你就不回家啦?” “是的,我们把回家忘了。我错了……” 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认错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因为此事而给你心理上增添什么压力。你毕竟是个顽童,还处于贪玩的年龄,你也有玩的权利,我本不该把你禁锢得太严。我抚摸了一下你的头,表示一种和解和亲昵:“事情过去了,爸爸就不再提了。以后要玩,先回家把书包放了,并告诉奶奶一声,免得让我们着急。啊?” 你又使劲儿地“嗯”了一声,紧张的情绪也顿时放松了,而且马上快活起来,高声喊道:“我肚子饿啦!……” 阿波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同学一起在水泥管子里玩,一直玩到天黑还没有回家。这让家长们既担心又害怕。我们可不能像阿波一样,放学后只顾玩耍,而是要先回家,告诉家长自己要去哪里玩,还要记得不要玩太晚,要按时回家。这样才能让家长放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1.为了找到阿波,爸爸都去了哪些地方呢? 2.读完这篇日记,你想对贪玩的阿波说些什么呢? 1986年9月16日 阿波向爸爸要一张纸写保证书,因为阿波还不会写字,所以老师说可以让爸爸妈妈替写。但是爸爸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爸爸认为这个保证书只有由阿波自己写,他才能记到心里去。不会写字的阿波是怎样写这份保证书的呢? 导 读 中 午 我刚回家不久,你就一头撞进门来,嚷道:“爸爸,给我一张纸。” “要纸干什么?”我问。 “老师要我写保证书。” 我一愣:“写保证书?又出什么事啦?” 你嘟着嘴,喃喃地:“就是因为昨天放学忘了回家的事。” 我心中暗暗叫苦。昨天的事,我们做家长的已经算了,可老师却还不放过你。我有点儿后悔,昨天似乎不该那么冒冒失失地找到老师家。 我拿出纸,无可奈何地说:“既然老师让你写,你就写吧!” “可,可我不会写。” 我猛然记起你还没认字呢。我说:“你们老师难道不知道你还不会写字?” “老师说,我不会写可以叫爸爸妈妈代替写,让我签个名字就行了。” “我才不给你写呢!”我有点儿气呼呼地说,“让你签个名字就行,说得倒轻巧,这是保证书,懂吗?保证书!可不是让你签署(shǔ)什么文件。” “那怎么办呢?”你眼泪汪汪地,几乎要哭出来了,“今天一上课老师就批评我了,如果我再不写保证书,老师又要批评我了。” 老师的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完全像“圣旨”一样,是非听不可的。我也实在不愿意在你还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时候动不动就去违背老师的意愿。老师这样做也许有她的良苦用心,班上都是刚入学的小毛孩儿,这类问题一开始不抓紧一定会时常发生。但作为一个父亲,除了供你吃、穿、上学,现在却还要为你写保证书,这真有点儿让人痛苦。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父亲呢?我铺开纸,拿起笔,说:“好吧,我代你写。可怎么写、写什么得由你说,我只不过是把你说的话变成字罢了。” 你的眼泪收进去了。你一边想一边说:“这样写,嗯……我保证放学以后……嗯,不贪玩……马上回家……就这样。” “完了?” “完了。” “就这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 倒挺精练的,像打电报似的。 我在纸的上端写下了“保证书”三个字。写完这三个字,不知怎的,我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为儿子代写保证书,这说什么也不是做父亲的义务。我迟疑地停住了笔。 “爸爸,快写呀!我等着签上我的名字呢。” 又来了!就像大首长使唤一个小秘书一样。我把笔一扔,说:“不行!还得你自己写!” “爸爸,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抗议道。 “这是保证书,不是别的什么,只有自己写,才能记到心里去。” “可我不会写呀!” “不会写汉字,用拼音字母代替。” “能行吗?” “能行!” 我为我突然想到的这个主意分外高兴。你的汉语拼音学得挺好,早在暑期就能拼会写了。也因为这,入学后上拼音课你老不专心,有几次老师趁你在做小动作的时候,突然叫你起来读新教的字母,可你朗朗上口,连一点儿疙瘩也没有。为此,老师也曾向我感叹过早期教育也有它的某种弊(bì)端。好了,现在你可“学有所用”了。 “爸爸,那怎么拼啊?” “汉语拼音的磁带上不是教过的吗?”我说,“比如‘保证书’,你就这样拼b—ǎo—bǎo,zh—èng—zhèng,sh—ū—shū。下面你想写的那句话也就这样拼。” 你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想了想,说:“噢,我会了!” 我说:“你先吃饭,吃好饭再写。” “不,我写好了再吃饭。” 你显得有点儿兴奋。是的,这样做不仅对你,即便对我,都有那么一种新鲜感,而且这使本来带有沮丧、痛苦意味的事情,忽然变得充满趣味了。 你伏在桌子上,嘴里喃喃地拼着,手里写着,在极为专注地制造着你的保证书。不一会儿,你喊道:“爸爸,我写好啦!” 你抬起头,擦着鼻尖上的汗,吁着气,像刚完成了一项巨大的工程。 我接过来,念了起来: bǎo zhèng shū wǒ bǎo zhèng fàng xué yǐ hòu bù tān wán mǎ shàng huí jiā。 bǎo zhèng rén?刘一波 1986年9月16日 我早就发现,你的汉语拼音比我这个父亲学得好,我的先天不足是普通话说不准,z、c、s和zh、ch、sh永远也分不清,有些字动不动就念岔,这常常成了你妈妈和一些同事的笑料。念着你的保证书,有几个字我以为你拼错了,但一翻字典,错的却是我。我当然不便喜形于色(抑制不住的高兴流露在脸上)地夸奖你,只是说:“嗯,不错。这样,这份保证书就是你自己写的了。但你得记住,既然写了保证书,那就得照上面保证的去做。” “知道了。” 你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保证书折叠起来,压压平,又小心翼翼地放进铅笔盒,装进书包里。瞧你这副样子,装进去的倒像是一件什么精湛(zhàn)的艺术品。 我心里暗暗地想,等你以后老了写自传的时候,不能忘了记下这一笔,你有生以来学会写的第一种文体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这保证书。 晚 上 “爸爸妈妈,今天有一件好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你歪着脑袋既神秘又得意地对我们说。 “什么好事情?”你妈妈问。 “我不告诉你们。”你说着,转过头对奶奶说,“奶奶,不要说出来,保密!” “你会有什么好事情,”我不屑一顾地说,“中午你还在写保证书来着呢!” “就是保证书的事……”奶奶插了一句。 “奶奶,别说出来!”你急急地打断了奶奶的话。 我有点儿诧异,“保证书”和“好事情”会有什么关系?为了尽早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得不装出根本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样子,说:“你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快吃你的饭吧!”(“知子莫若父”,爸爸知道自己越好奇,阿波就越不会将事情说出来,于是为了早点儿知道“保证书”和“好事情”的关系,爸爸便装出不想知道的样子。) “好吧,那就说吧!”你大概觉得“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再不说恐怕连说的机会也会失去,赶紧显得宽宏大量(形容人度量大)起来,“告诉你们,我的保证书老师把它抄在小黑板上,把它挂在教室里啦!” 我差一点儿没把饭喷出来。我说:“这算什么好事情!这是把你的保证书展览呀!好让大家都记住别学你的样。瞧你,还得意呢!” “是好事情!”你固执地说,“老师抄得很认真,还用好几种颜色的粉笔抄的,声母用红颜色,韵母用黄颜色,我的名字用的白颜色。” “就是用一万种颜色抄也无论如何算不上好事情。”我说。 “是好事情嘛!”你嘟着嘴,一脸既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老师还带领全班同学将我的保证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拼,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和上语文课一模一样。” 我有点儿明白了。我说:“这么说,老师把你的保证书当教材用了?” “是的。还有呢,”你继续说道,“老师在班上对同学们说,‘刘一波虽然放学后忘了回家,但能自己用拼音字母写保证书还是挺不错的。’” “我懂了,老师从批评你变成表扬你了。”我说。 “是这样。还有呢,放学以前我把作业本交到办公室去,我们的老师对其他老师说,‘嘿,他就是用拼音字母写保证书的刘一波’,其他的老师都笑了,有一位老师还拍拍我的头说,‘嗯,你不简单嘛!’” 你妈妈忍不住掩嘴笑了。她说:“你的保证书使你在学校里一举成名啦!” “这难道不算好事情?”你倔强地盯着我问。 说真的,我曾担忧写保证书之类的举动会使你天真活泼的性格受到某种挫伤,无忧无虑的心灵会罩上某种阴影,这当然无益于你身心的健康。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由于你偶然的反应,你却相反感到了某种自豪和骄傲。虽然这种自豪和骄傲显得有点儿可笑,但这足使我如释重负了。 我沉吟了片刻,说:“嗯,可以算是好事情。坏事变成了好事。但我希望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去写什么保证书的好。” 你这才显得心平气和起来。 阿波做了错事,老师要求他写保证书。因为阿波还不会写字,所以爸爸让他用拼音代替。爸爸的这个方法,让阿波把所学的知识用在了生活中。虽然写保证书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但是这种“学有所用”的思想是值得我们借鉴的。我们也要多多留心,把自己的所学积极地应用到生活和学习中。 1.你觉得爸爸应不应该帮阿波写保证书呢?说一说你的理由。 2.阿波认为,老师把他的保证书抄在小黑板上,挂在教室里是一件好事情,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朗朗上口 喜形于色 不屑一顾 宽宏大量 一举成名 如释重负 1986年9月17日 阿波又惹爸爸生气了。这一次他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按时回家,急得奶奶在学校和家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都快累瘫了。这让爸爸又恼又恨,而听到阿波给出的理由后,爸爸更是怒火冲天,一把将阿波推出门外…… 导 读 这次我实在怒不可遏(愤怒得不能抑制,形容愤怒到了极点。遏,è)了! 我不明白你的玩性为何这般重!你的自控能力为何这般差!你的保证书才写了一天,而且依然挂在教室里,可为何这么快就重复了同样的错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下班回家,我和你妈妈很快就发现奶奶的神色不对,眼睛也浮肿着。我们问怎么回事,奶奶迟迟不肯吭声,只是叹气。直到我们问急了,她才告诉我们:“本来我是不愿说的,想想袒护(对错误的思想行为无原则地支持或保护)孩子也不好……” 原来,今天中午你十一点半放学,可到下午一点三刻学校上课了,你竟还没回家。奶奶一会儿跑到学校去找,一会儿又回家来看,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我们家可是住在五楼啊,奶奶都快累瘫了。 “你们不知道我那个急啊,路也走不动了……直到两点出了头,他才回家,饭也来不及吃,赶到学校还是迟到了半堂课……” 真是太不像话了!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特地来照顾你,你却接二连三地把她急成那样,长此下去怎么得了!我又恼又恨,猛地把碗筷往桌上重重地一顿,厉声问道:“你又到哪儿玩去了?” “我……我和孙成到造房子的工、工地上去玩了。” 从我冰冷的脸色和愤怒的口气中,你预感到大事不好,而且连素来是你的“保护伞”的奶奶也不愿“保护”你了,因而你的声音极轻且吞吐。 “你难道又忘了应该回家,忘了还得吃饭?” “我,我是想回家的,可孙成他不让我回家,他说要是我回家,他以后就不跟我玩了。” 你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这似乎是你不回家的极富说服力的理由。 偏偏是这一“理由”犹如火上浇油,我吼道:“别人不让你回家,你就不回家,你的脑袋是长在别人肩膀上的?!”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时时处处依附别人、奴性十足、完全失去自己主见的孩子,而你竟也是这般模样。我并不希望你以后能去支配别人,但我更不愿意看你轻易地被别人支配! 我霍地站起来,一把将你从凳子上拎起来,在你屁股上狠狠地扇了几下。我很用力,我相信在你的屁股上一定留下了我完整的手印。 你居然没哭,只是咧着嘴定定地看着我。 “既然别人不让你回家你就不回家,那你就永远别回家!” 我只觉得心火直冲天灵盖(指人和某些动物头顶部分的骨头)。我猛地拉开门,一把将你推出门外,然后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在门外终于“哇”地大哭起来,并且发疯般地用你的拳脚拼命地踢打着门。我知道你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楼道里。 “让我回家!我要回家!……” 整个楼道里回响着你的哭喊声和擂门声。 我一点儿都不心软。我真气坏了! 我已经根本不去追究你玩的本身,我的气愤在于你把奶奶急成那样;你的保书才写了一天,就这么快忘得干干净净;最主要的,你什么都听别人的,毫无自己的主见…… 奶奶想说什么,我扬手阻止了她。 你妈妈和我同样生气,坐着没动。 “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你依然声嘶力竭地在哭、在喊,依然在用拳头砸门,用脚踢门,用身子撞门——那架势非把门砸破不罢休! “让阿波进来吧,说他几句就行了,他还小,要吓坏的。” 奶奶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拉开了门。 你满面泪水地一头撞进来。你没去擦泪,竟虎着脸,瞪着我,而且双手叉起了腰! 真是个犟(jiàng,固执;不服劝导)种! “好了,好了,阿波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奶奶说着,想给你擦泪。 你却一抖身子,挣脱了奶奶,依然对我怒目而视! 我一时间怔住了! 没想到,你对我——你的父亲竟有如此强烈的反抗意识,你才七岁啊!我从不承认我以前曾多么娇惯你,但此刻却发现我至少对你过于温存了。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我觉得父亲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我得充分显示我的愤怒,我得彻底征服你!我要让你明白,我是你的父亲!是不容抗拒的无比威严的永远正确的父亲! 我一把将你拉到墙角,又在你屁股上扇了两下,火暴地说:“看你还犟!你给我站着,别动!永远这样站着!” 你面壁站在墙角。你想转过头来,我把你的头扭回去;你想转过身来,我抓住你瘦削的肩膀让你定在那里。你终于不动了。看得出,让你“罚站”你依然不服气,但你却不敢再反抗了,大概你也开始明白你的对手实在过于强大了。 屋子里空气沉闷。 你妈妈张大着眼睛,带着哀求的神情看着我,我发现她已经站到你那一边去了,但她又不便马上出面当“和事佬”。 奶奶则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我估摸她在后悔把事情告诉了我。 看着你面对着墙壁,耸动着肩膀在抽泣,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还是第一次让你“罚站”。我知道这种手段太不高明,以前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我也懂得,对孩子应施以循循善诱(善于有步骤地引导别人学习)的“爱”的教育,可我还是运用了“暴力”,而且如此不假思索。面对别人家的孩子,我或许会告诫他们的家长,对孩子应该“放松”一些,让他们充分享受真正的童年的欢乐,而面对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我却情不自禁地显示着做父亲的“威严”…… 但我并没感到我错到哪里去。许多事情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好言好语地告诫你,你却如秋风过耳的时候,为了使你加深印象,我唯有改变方式。 屋子里静静的。谁也不动筷子、不说话。你虽已停止了抽泣,但仍背对我们,垂着脑袋,默默地站在墙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妈妈终于憋不住了,她走到了你身边,扶住你的肩膀,说:“好了,擦干眼泪,吃晚饭。” 奶奶已迫不及待地把毛巾递给了你,讨好地说:“乖囝,擦把脸。奶奶是为你好……” 饭桌上,我一句话也不说。你也只管低头扒饭,偶尔偷看我一眼。你的饭碗上,你妈妈和奶奶不时给你夹上你喜欢吃的菜肴(yáo)。对待你,你妈妈显然比我更多一点儿柔情。但她也理解我。她说:“阿波,不要怪爸爸发火,你保证过放学以后要马上回家的,男孩子说过的话要算数!听见没有?” “嗯。”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你不能再让奶奶为你着急,懂吗?” “嗯。” “你想回家就回家,不要听别人的,要自己拿主意,啊?” “嗯。” 你的腮帮已被饭菜填满了,不能说话,只能用鼻音发出个“嗯”来回答你妈妈的话。忽然,你伸着脖子咽下饭,问道:“妈妈,要是他们又说以后不跟我玩了,那怎么办?” “那你就说,‘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我不由得插上了一句。 你看了我一眼,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你歪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吃饭,也许是你确实饿坏了,也许你是想弥补你的过错,吃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空气显然缓和了。 我忽然发现,就像你容易忘却你的保证一样,你也不懂得记恨,对我刚才疯狂的恼怒,你似乎已经不介意了,你的脸上已看不见愁云,重又闪烁起快活的光彩。唉,有些事情大人气得不得了,乃至寝食不宁,对你们来说却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孩子毕竟是孩子,你们是无忧无虑的,与你们相比,即便再豁达再超脱的成人也显得多愁善感了! “爸爸,”你忽然抬起头来问我,“你小时候爷爷也让你罚过跪的,是吧?” 我一下愣住了。 奶奶和你妈妈也惊愕(è)得你看我,我看你。 “你怎么知道的?” 你得意扬扬地抿了抿嘴,说:“爷爷告诉我的。爷爷说,那是你小时候偷吃了蜜枣……” 我垂下了眼睑,无言以对。 那是我九岁那年,爷爷好不容易买了一斤蜜枣,准备托人捎给他正在病中的母亲,可我带着我弟弟却每天一颗地偷吃光了。这样的事,对现在每天喝牛奶吃鸡蛋都觉得腻味,看见巧克力、蛋糕都摇头的孩子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可那是什么年月,是“三年困难时期”,饥饿整天在胁迫着我们……爷爷是个孝子,他发现后狠狠地揍了我,还罚我跪,可我反抗了,逃跑了…… 你何以现在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让你“罚站”而有意报复我?不,你显然还没有这样的心计,你只是一种好奇的联想而已。可你的联想所唤起的我的回忆,却实实在在是一种“报复”。 我也有我调皮的童年…… “爸爸,”你又说道,“我以后也会当爸爸的是吧?” 奶奶忍不住笑了。她说:“我看你们父子俩完全是一个样。” 可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棂(líng),洒在我们的床上。我辗转反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能入睡,形容心中有事),久久不能入睡。 “你怎么了,还想着刚才的事?”你妈妈轻轻地问我。 “不知怎的,我心里很难受。” “你是后悔打了他?” “不全是后悔,还有许多我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打得也太狠了,屁股上全是手指印。”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刚才你妈妈给你洗屁股的时候,看见上面突起来的发紫的手指印,瞪着眼咬着牙在无声地骂我,趁你没注意,还在我腿上使劲儿地拧了一把,疼得我差点儿没跳起来。我知道,她心疼你。打了你后,我也心疼你,但我却不能把我的心疼表现出来。 “孩子毕竟大了,以后还是不要那样对待他。你看他刚才有多犟,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是的,他的身上流着我的血。” “你没听他说,他以后也会当爸爸的。” “是啊,这话可真有分量。” “睡吧,夜深了。明天还要上班。” 可我终究不能入睡。屋后小溪里的蛙鸣,使夜显得更为静谧;月亮在云翳(yì)里穿行,洒下的光时而清澈,时而迷蒙。 我默默地瞪大着眼睛,不断地扪心(摸摸胸口,表示反省。扪,mén)自问:我总盼望你能无忧无虑地生活,甚至曾担忧写保证书之类的事会使你的心灵罩上阴影,可我的“暴力”是不是比保证书更甚十倍?我总希望你有自己的主见,有独立的人格,可我却肆无忌惮地摧毁了你可贵的反抗意识,强行地让你对我俯首帖耳〔形容非常驯服恭顺(含贬义)〕,这是不是恰恰在培养你的奴性?我历来主张父子平等,相互尊重,可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却要彻底征服你,是不是把你的自尊恣意践踏了?……这所做的一切多么有悖(bèi)于我的愿望啊!可是,如果按照我一贯的思想,完全放松你,任其自然;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回家,或犯其他错误,而我永远只是柔声相劝;如果在你反抗我的惩罚时,我马上偃旗息鼓(放倒军旗,停止战鼓。指秘密行军,不暴露目标。现多指停止战斗或停止批评、攻击等),显出软弱无力;如果……那结局又会是怎样呢? 我觉得我的脑门隐隐生疼。我陷入了一种困惑和茫然。 啊,做一个父亲多难啊! 1986年9月25日 阿波放学后,几乎每天都会“拦”同学来家里玩。只要同学来到了家里,阿波总是非常激动,将所有的玩具、食物全部拿出来招待客人,十分殷勤。不仅如此,他还拿打预防针费买零食请同学吃……"变得能说会道了,你从蹒跚(pánshān,腿脚不灵便,走路缓慢、摇摆的样子)学步变得能欢蹦乱跳了。无疑地,在这些变化里,付出了我们的辛劳,倾注了我们的心血。亲爱的孩子,你是不会责怪我们的,因为有了你,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欢乐,同时也生出许多的烦恼;因为有了你,我们感到无限幸福,同时也常有莫名的忧虑。就像我们疼你、爱你,疼不尽、爱不够,却有时也会粗暴地对待你…… 虽然我无法摆脱“望子成龙”的流俗之见,但我却不敢奢望能把你塑造得多么完美无瑕,因为我知道我本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在这六年的生活里,我已经发现,你时常会犯一些小错误,而在对待你的错误时我却每每也充满着错误。我还感到,任何一种教育培养孩子的理论,最多只能给我一点点启示,却不可能给我提供现成的教案,对待每一个具体的孩子只能有他自己的最具体的理论。因为对你也罢对我也罢,每一天都是新的,每走出一步都显示着偶然,在我和你的面前常常弥漫着大雾…… 今天,是你生活的一个转折点。你七岁了。你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将成为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你还不会写字,从今天开始,我将为你写日记。记下你生活中的欢乐、幻想以及歪斜的足迹,同时也记下我的希望、祝愿以及种种矛盾的心情和混乱的思想。你我是父子,共享天伦之乐;同时又是平等的朋友和伙伴,结下情谊。我还将记下,在这种欢乐和情谊之中,我究竟给了你 点儿什么,你又给了我点儿什么…… 阿波出生了,在爸爸骑车匆匆赶去医院的路上,一个农民不慎将伞柄插入了他自行车的前轮,爸爸猛地从车上腾空摔了出去,受了伤,狼狈地趴在马路中央。但是他的手中仍高高地、稳稳地提着那罐要送给妈妈的鸡汤,他原谅了那位让他受伤的农民,因为儿子的出生让他感觉满心欢喜。由此可见,爱的力量是伟大的,爸爸对妈妈、对新生儿子的爱战胜了身体的痛苦,还给他自己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希望我们都能沐浴在爱中,收获爱,并将爱传播出去。 1.早晨,阿波被爸爸叫醒后的反应是怎样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2.刚出生的阿波是什么样子的?请你描述一下。 翕动 惺忪 理直气壮 呱呱坠地 猝不及防 众目睽睽 前所未有 大庭广众 疲惫不堪 不可名状 蹒跚 1986年8月30日 爸爸带着阿波到学校报到注册,在报到的办公室里,阿波很不安分,一会儿翻翻这个,一 会儿摸摸那个,负责接待的女教师说阿波一定是个调皮王。在报到的同时还要进行口试,调皮的阿波又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导 读 给你过完了生日,今天又陪你去学校报到注册。 一走进报到的办公室,你就不安分。一会儿翻翻桌上的书,一会儿摸摸电话机,一会儿坐到沙发上去弹两下,一会儿又跑到阳台上去看楼下的操场……一刻也没有停过。(一连串的动作描写凸显了阿波的活泼好动。) “你儿子一定是个调皮王。” 负责接待的女教师一见到你,就友善地笑着对我说。 我也颇为谦虚地朝她笑了笑。说来也怪,现在“调皮”这个词已完全成了褒(bāo)义,甚至是一种夸耀,一种恭维。如果谁对哪位家长说:“你的孩子真调皮。”那这位家长一定不会生气,相反会面露喜色地附和道:“是呀,太调皮了。”“调皮”似乎和“聪明”画上了等号。我所以笑得这么“谦虚”,含义也就不言自明了。 报到的同时要进行口试,学校要了解学生有关智力方面的情况。虽然我一点儿不担心你在智力上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个考试也不能太马虎呀!临来前我再三叮嘱你要认真些,你把头点得像鸡啄米,可临到这个时候你却一点儿不在乎,只顾自己玩、看新鲜,好像根本不知道会有考试这回事儿似的。我不得不压低嗓音对你说:“阿波!你安静一点儿好不好?老师马上要对你考试了。考不好,学校不收你的!” 你的变化实在神速,一下子认真起来,而且这认真劲儿简直让人又好笑又心酸——你直挺挺地站在老师面前,完全像个乖孩子似的把双手反剪在身后,鼻尖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都有点儿发白,显得紧张而又尴尬。(阿波从贪玩调皮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细致的神态描写体现了阿波害怕学校不收他的心思,也写出了他的紧张不安。)我想,你刚才固然不应该那么不在乎,但此刻也没有必要“认真”到这么可怜的地步呀! 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一波。爸爸妈妈在家里叫我‘阿波’。” “今年几岁了?” “前天我还是六岁,昨天起,七岁了。” 你说着,将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撮在一起,伸出来扬了一下,表示“”。做完这个动作,又将右手乖乖地反剪在身后。 老师微微地点点头,对你的回答似乎还满意。你不仅回答得流利、爽快,还能附加一些说明之类的东西。 “你会数数吗?” “会。在幼儿园就会了。” “能数到100吗?” “能。我还能数到1000呢!” “好极了,你数吧!” 我盯着你,在心里为你捏着把汗。你真能数到1000吗?在家里我好像只听见你数到过100,而现在你却夸口说能数到1000,这1000是随随便便就能数到头的吗? 只见你吸足一口气,眼睛仰望着天花板,显然是为了显示你的熟练,开始不带任何停顿地数:“1,2,3,4,5,6,7,8,9,10,11……” 数到20,你就接不上气了。你也许生怕老师以为你数不下去了,慌慌张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想乘机吸进一口空气继续数,可这口唾沫你咽岔气了,呛了起来。令我敬佩的是,你一边呛一边还在顽强地数:“21,喀,22,喀……23,喀喀……” 你咳得脸都憋红了,脖子上暴起了青筋。 “好了,好了,”老师吓得连忙阻止你,“慢慢数,别着急。30以后加5数,行吗?” 你翻了翻你的眼睛,终于缓过气来:“行!30,35,40,45,50,55,60……” 数到后面你又加快了速度。老师大概怕你又会岔了气,匆忙打断你:“行了!行了!不用数下去了。” “不数了?”你惊讶地问。 “是的,不数了。” 你沮丧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夸口能数到1000,可才数到60,老师却说“不数了”,这未免太扫兴啦。但老师的及时打断还是很英明的,你用这种样子真数到1000的话,别说老师会受不了,我也会被你“数”出病来的。 “你会读汉语拼音字母吗?” “会!”你显然又来劲儿了。 “跟谁学的?” “我爸爸让我跟录音磁带学的。老师,要背吗?” “不用了。你们开学后还得从头学起。” 我发现你苦着脸,差一点儿没哭出来。为了准备进小学,整个暑假你已经能把汉语拼音背得滚瓜烂熟了,可现在老师却连口都没让你开,这不单是扫兴的问题,简直有点儿残忍了! “你会唱歌吗?” “会。” 这次你似乎有“经验”了,你也许害怕老师又会说出“不用了”的话来,趁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已经扯开嗓门唱了——这是你在省委幼儿园里学来的歌: 雪花飞呀,雪花飞呀, 这片紧把那片追,依呀呀得儿喂! 雪花雪花飞到哪里去呀? 要给麦苗去盖被,依呀呀得儿喂……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竟有那么强烈的表现欲。坦率地说,你的歌唱得不怎么动听,不知为什么你的嗓音缺少稚童的清亮和圆润,似乎过早地显粗了点儿、沙了点儿。一些同事都说你的嗓音和我极像,有好几次坐单位的交通车回家,你在车下大声说话,车上许多人都以为是我来了,可走上车的不是我却是你,个别人惊讶得眼珠子都斗到一起去了。父子间的嗓音相像到如此程度实在让人不敢置信。 可你并不管这“粗”呀“沙”的,还在“呀得儿喂”“呀得儿喂”地执拗(固执任性,不听从别人的意见。拗,niù)地唱着,为了尽可能唱完全曲而不至于再被老师中途打断,你还不惜吞掉应该延长的节拍,急不可待地追着唱下面的词儿…… 我听你唱着,忍不住微微地笑了。我的笑当然不是对你的歌声的赞叹,而是对你的这种表现欲的欣赏。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你腼腆(miǎntiǎn,因怕生或害羞而神情不自然)得满脸通红,拘谨得连话也说不连贯,或者羞怯得躲在我的身后,扯着我的后襟不敢露面,那我一定会极为忧伤。你很开朗,很活泼,毫无顾忌地敞开自己,落落大方地表现自己,这真让我感到宽慰和骄傲——因为这有一部分显然是遗传因子在起着作用。 这次,主考老师不仅极富耐心地听完了你不怎么悦耳的歌唱,而且听你唱完了,居然还认真地夸奖你:“嗯,唱得不错!”这使我对这位老师一下子涌上了一股感激之情。 老师在一张表格上不知打了什么记号。忽然,她抬起头来问你道:“在家里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我一愣。我不明白老师何以提出这样的问题,更使我大吃一惊的是你竟毫不含糊而又脆快地回答道:“喜欢妈妈。” “为什么?” 老师笑着看了我一眼,问。她一定发现了我的眼睛里同样也闪着这么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会不令我惊讶呢?且不说其他的一切,就说我在家里和你玩也素来玩得很好的呀!我和你一起在床上翻跟斗,一起在地上打滚;你模仿电影电视里的武打动作,我被你一拳打中后会非常逼真地“啊”地惨叫一声倒下去,不惜将头撞在床架上弄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就是玩“包剪子锤”、搭积木,我也能和你有滋有味地玩上半小时、一小时……你妈妈常说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我。有几次我要出差,你总是很难过地说:“爸爸出差了,就没人跟我玩了。”可现在,你倒好,轻飘飘地说出一句“喜欢妈妈”,这太伤我的心啦!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你,等待着你说出“为什么”。 “妈妈会做好多好吃的菜,可爸爸只会煮面条。”你很认真地说。 老师哈哈地笑了。可我却笑不出来。 “那你会什么呢?”老师又问。 “我会,嗯,我会……”你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后说,“我会——玩!” 老师又是一阵笑声。 “行了!后天来上学!” 口试就这么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我有点儿闷闷不乐。 你拉着我的手,抬起头来不安地问道:“爸爸,你不高兴了?” “说真的,阿波,我没想到你不喜欢我。”我有点儿伤感地说。 “不,爸爸,刚才我说错了,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有几次妈妈不在家,你老是给我煮面条,我都咽不下去了。” 我看着你,沉默了。我忽然觉得我根本没有理由生你的气,你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会做菜,还不善其他家务。我很忙,还常要熬夜,你妈妈当然是为了体贴我,为了支持我的事业,从无怨言地包揽了一切家务;另外,我确实也不能干,一件小事我磨磨蹭蹭干半天,你妈妈三下五除二就利索地干完了,她总说与其看着我干心痒痒的,不如她自己干来得爽快。这样,就养成了我的惰性和依赖性。我更多地感受着有你妈妈这样的贤妻良母的幸福和温暖,却很少认真地想想该如何体贴她,和她分担一些家务…… 老师的提问可能是随意的,别的像你这样年龄的孩子可能早已学会了圆滑地回答这类问题了,而你是直率的。你这直率的回答说明平时的一切并没有逃过你的眼睛,同时可见我的这一毛病又是多么突出。 “爸爸,你还生我的气吗?刚才,我真的说错了。”你昂着头乞求似的说。 “不,阿波!你没说错!爸爸喜欢你说实话。” 我站住了,很认真很严肃地对你说:“阿波,你看着吧!爸爸一定会学会做菜的!爸爸有一个朋友是教烹 饪(做饭做菜)的老师,写过好几本有关烹饪的书,爸爸回家就去翻出来看,好好地学一手。爸爸以后做出来的菜保证漂亮可口得可以参加国宴(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为招待国宾或在重要节日招待各界人士而举行的隆重宴会),保证吃得你打耳光也不肯放!我以后非让你管我叫‘烹饪大师爸爸’不可!” 我也顾不得“烹饪”“国宴”之类的话你是否听得懂,只顾自己慷慨激昂地说着,说到后来,我有点儿指手画脚、信口开河(随口乱说一气)了,还连着好几颗唾沫星子射到了你额上。 “爸爸,这是真的?”你擦了一下额上的唾沫星子,问道。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什么时候管你叫‘烹饪大师爸爸’?” “等我学会做菜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做菜呢?” “等你管我叫‘烹饪大师爸爸’的时候。” 阿波有着很强的表现欲,在进行口试的时候,他哪怕被呛到,也要把数字数完;怕老师不让他唱歌,阿波趁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唱了起来。他敢于亮出自己,大胆展示自我,给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生活中,我们也要向阿波学习,在需要展示自我的时候,勇于落落大方地“秀”出自己,将自己的特点和特长表现出来。 1.为什么女教师说阿波是个调皮王,爸爸却朝她颇为“谦虚”地笑了笑呢? 2.阿波喜欢妈妈的理由是什么?阿波为什么不说喜欢爸爸呢? 滚瓜烂熟 执拗 腼腆 落落大方 闷闷不乐 烹饪 慷慨激昂 指手画脚 信口开河 1986年9月1日 开学了!这意味着阿波正式成为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了。爸爸和妈妈特地请假送阿波去上学,还在校门口为阿波拍下了一张背着书包的照片。中午,阿波回到了家,但是他并不像爸爸妈妈想象中的那样兴高采烈,反而有点儿不高兴…… 导 读 开学了! 你妈妈给你换上了崭新的背带裤、崭新的白衬衣、崭新的白球鞋。你背着崭新的书包,跨进了南京锁金新村第二小学,开始了你崭新的学习生活。 是啊,对你来说一切都是新的。 我和你妈妈特地请假送你去上学。我还在校门口给你摄下了一张照片——你挺着胸,双手拉着书包带,微微地偏着脑袋,微微地抿着嘴,一脸的笑!你的脸上闪烁着晨曦,你的眼中飞扬着神采。也许你还不懂得什么叫“向往”和“憧憬(chōngjǐng)”,但你分明意识到了新生活的开始。你笑得那么得意,那么自信,而所有这一切却又都掩饰不住你满脸的调皮…… 开学典礼在操场上举行,你们席地而坐,听着校长讲话。我和你妈妈及一大群一年级生的家长,站在二楼你教室前的走廊上俯瞰着你们。 我料定校长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你不时回头看着我们,一会儿挤眼睛,一会儿扮个鬼脸…… 中午,你回家来了。 我们以为你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喋喋(言语烦琐;说话没完没了。喋,dié)不休地说说学校里的事情,比如你的同桌是谁,老师凶不凶,今天上的是什么课……可是,你却显得郁郁寡欢。 “在学校里好吗?”我问。 “好。” “你喜欢这学校吗?” “喜欢。” “可你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爸爸,”你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是我以前认识的……” 我和你妈妈面面相觑(qù)。 我们素来为你的“交际才能”所折服。不要说和家里来的客人一混就熟,就是在旅途中,哪怕坐公共汽车那短暂的一刻,你都能极其“神速”地和邻座陌生的旅客搭上话,一搭上话就十分火热,到告别时简直是难分难舍了。当然,这得归功于你的嘴巴甜,叫起“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来,滋润得让人心酥。如果遇上同龄人就更不用说了,你几乎是刹那间就能和他们玩得如胶似漆(像胶或漆一样粘在一起,形容感情深厚,难舍难分)。而现在,你竟然为没有你以前认识的同学而怏怏(形容不满意或不高兴的神情。怏,yàng)不乐,这倒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阿波,这没什么。”我安慰道,“你才去半天,用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和班上的同学交上朋友的。” “嗯。”你点了点头,走进了你的小房间。 你在你的小房间的书桌里翻腾着什么,翻腾了半天,你又匆匆地跑到我的工作间的写字台抽屉里翻腾起来,神情焦急而又认真。 “你在找什么?”我问。 “找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那张幼儿园毕业时的合影。” “哦,爸爸前几天把它夹在影集里了。你找它干什么?” “我,我想看……”你轻轻地说。 我有点儿诧(chà)异。暑假里,这张照片你不知看了有多少遍了,每看一次,总极其顺溜地报出照片上所有同学的姓名。一次,有两位朋友到我家来玩,你又拿出照片来看。其中一位阿姨凑到你的身边问:“阿波,你和你班上哪位同学最要好?” 你偏着头,说:“你猜。” 那阿姨浏览了一下照片,指了指边上一位笑得很甜的女孩子,说:“是她吗?” “哎哟,你猜对啦!”你很惊讶,“阿姨,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发现她是你们班上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儿。” “对了!”你把嘴巴凑到那阿姨的耳朵边,挺神秘地说,“一次,我们老师也在悄悄地说她长得好看,给我偷听到了,嘻嘻……” 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们都听到了你的“悄悄话”。 “那你在班上就和她好,不和别人好了?”那阿姨问。 “不!”你挺认真地说,“班上的男同学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有时候也打架,但打完架又好了。” ………… 我把影集找出来,翻出那张照片递给你,你拿着照片又一头钻进你的小房间里去了。 “阿波,吃饭啰!” 你妈妈唤了你有两遍了,但你久久没有动静。 我不由得走进你的小房间,一看,不觉愣住了。 你瘦削的肩膀在微微地耸动着,你的脸颊上淌着两行泪,可你的目光依然极为专注地停留在照片上。 我的心一颤。我走过去,轻轻抚住了你的肩:“阿波,你怎么了?” “爸爸,”你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我……我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我幼儿园的同学了,我想……想他们……” 我忍不住一把将你搂在了怀里。 真是个多情的孩子!没有什么能比孩子的感情更真更纯的了。你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记得你满三周岁初来南京时,常常在凌晨一两点钟就从睡梦中惊醒,醒后再也不肯入睡,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啊哭。那时,你还不善于用言语来表达你的情感,只能用哭来倾诉你对爷爷奶奶的思念。没有办法,我和你妈妈只能轮番抱着你摇呀摇,有时为了不影响邻居休息,我们只能抱着你到马路上去当“夜游神”…… “阿波,你不要太难过。”我柔声说,“你的那些同学离你都不远,都在这座城市里。什么时候等爸爸有空了,骑车带你去见见你的那些同学,好吗?” “嗯。”你渐渐停止了抽泣,“爸爸,你可一定要带我去找他们,要不,时间长了我会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 “一定带你去,一定!” 我发现,你妈妈站在门口,眼圈都红了。 阿波到了新学校,开始了崭新的学习生活,但是他并不开心,因为班级里没有他以前认识的同学。“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与他人的分离在所难免。请不要悲伤,只要我们记住曾经的美好时光,留住那份真挚的情感,多和以前的朋友同学联络,试着积极融入新的生活圈,那么在崭新的生活中,我们同样能收获快乐。 1.开学第一天,阿波在开学典礼上有着怎样的表现呢? 2.阿波很想念幼儿园的同学,你有没有特别想念的朋友呢?和爸爸妈妈分享一下吧! 憧憬 喋喋不休 郁郁寡欢 面面相觑 如胶似漆 怏怏不乐 始料未及 1986年9月3日 每天早晨六点左右,阿波都能醒来,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去拿牛奶。可是今天下起了雨,爸爸决定自己去拿牛奶,因为他觉得阿波打伞收伞不利索,而且路上滑,阿波可能会摔跤。可是,无论怎么说,阿波就是不让爸爸去拿牛奶,这是怎么回事呢? 导 读 “爸爸妈妈,我要起床啰!” 你在你的小房间里朝我们的卧室喊。 我们被你喊醒了。无须看钟,我闭着眼睛就知道是早晨六点了。 我已经核对了不下几百遍,不管盛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每当你醒来喊要起床的时候,我探头看钟,没错,时针准指在六点左右,而这左右之间的跨度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我实在奇怪透了,你怎么会每天都醒得这么准时?莫不是你的脑袋瓜里也安着一架钟?我所以会如此有毅力地核对了这么多遍,是总以为会出现意外,可偏偏这意外从没发生过。有几次我有意试着让你睡得很晚,可第二天早晨你还是这个时刻醒来,惊讶得我和你妈妈张大着嘴巴半天忘了合拢。 我常听有些家长倾诉他们的苦恼,说他们的孩子老是睡不醒,喊了多少遍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这时候,我也得向他们倾诉苦恼,而我的苦恼在于每逢星期天、节假日想睡个懒觉,通常是睡不成的,因为你从来就不管假日什么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如既往地醒得那么早那么准时。 现在,我已懒得再去核对你起床的时间了,因为这纯属多余。我简直怀疑你在这方面或许具有某种“特异功能”。你妈妈说我胡扯,她说,那一定是你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缘故,老人喜欢早睡早起,你也就跟着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有一定的道理。你睡得确实也很准时,除了偶尔跟我们出外做客或看电影什么的,到了你该睡的时候你是非睡不可的,有几次晚饭弄得晚了点儿,你嘴里含着饭已耷拉着眼皮瞌睡得东倒西歪了…… 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去拿牛奶。 发牛奶的爷爷奶奶很喜欢你。你也乖巧,提着奶瓶还没走近他们,大老远的就像呼口号般地喊:“爷爷奶奶早!爷爷奶奶好!” 你的“口号”马上就得到回报: “阿波早!” “阿波真乖,真能干!” 大概在你上幼儿园中班的时候我就开始让你拿牛奶了,我估摸你这样的“口号”也高呼了有几百遍了。虽然内容千篇一律,但每天一早就能享受一番别人对你的夸奖,足使你满脸喜滋滋的了。 今天,天突然下起雨来了。 你妈妈上班路远,一起床稍作梳洗就上路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我说:“阿波,你在家待着,今天我去拿牛奶。” 谁知,你马上急得叫起来:“不嘛,我去拿!我去拿!” 我说:“天在下雨,你打伞收伞还不利索,路上又滑,你会摔跤的。” “不嘛,我去拿!我去拿!” 我觉得有点儿蹊跷(qī·qiao,奇怪;可疑),问道:“你干吗不让爸爸去拿牛奶?” 你吞吐着说:“你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嘿,这有什么!爸爸只需四五分钟就能回来了。” “不嘛!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害、害怕……” 我恍然大悟。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出现过几次,可我并没有在意,我总以不要挫伤你拿牛奶的积极性为由而依顺了你,没想到你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害怕一个人单独待在家里。 我也说不明白,你有时候气壮如牛,胆大得让人瞠目结舌(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形容受窘或惊呆的样子。瞠,chēng);有时候却又胆小如鼠,怯弱得让人不可思议。 对于你的胆怯,我早有察觉,也曾为此伤透了脑筋。比如带你去洗澡,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