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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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俗世威尔--莎士比亚新传
ISBN: 9787301113974
斯蒂芬·格林布拉特(stephen Greenblau),著名的文学批评家、理论家,当代西方学术界新历史主义批评流派泰斗。现任哈佛大学人文学教授、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成员。2000年,被哈佛大学校长任命为John Cogan学院教授,系哈佛大学教授头衔中的最高荣誉,仅有19名哈佛教授获此殊荣,专门从事跨越传统学科界限的前沿性学术研究。曾在牛津大学、柏林大学、东京大学、北京大学等世界知名大学任客座教授。著有《文艺复兴时期的自我塑造》(Renaissance Self-Fashioning)、《莎士比亚式的协商》(Shakespearean Negotiations)、《炼狱中的哈姆莱特》(Hamlet in Purgatory)等。本书则是他2004年的新作。
我们先来想象一下少年时代的莎士比亚,那时他迷上了语言,迷上了 人生中千奇百怪的事物。从他的早期作品来看,我们可以为这种迷恋找到 充分的证据。因此,我们很有把握假定,这种迷恋情结开始得很早,可能 始于他的母亲在他的耳边低吟儿歌的那一刻: 小公鸡,小公鸡,坐在土墩上, 它只要不他往,就静坐不声张。(这首独特的摇篮曲多年以后尚在他的 脑海中回响,那时他正在创作《李尔王》,剧中那个可怜的疯子汤姆唱道 :“小公鸡坐在土墩上。”)他从那些单词的发音里听到了若干别人听不到 的东西;他让声音之问产生联系,而别人却没有这么做;他完全沉浸在属 于他个人的快乐里。 这是伊丽莎白时代英格兰所能够唤起、尽情满足、并加以奖励的一种 爱与快乐。因为那时的文化奖赏文采与雄辩,从牧师到政客,都受到熏陶 ,喜好铺张华丽的品味,甚至鼓励造诣平庸、情绪冷峭的人写出诗篇。在 他的一个早期剧本《爱的徒劳》中,莎士比亚创造了一个滑稽角色——私 塾教师霍罗福尼斯。这个人物的表现是对一种课堂学风作滑稽模仿,当时 的大多数观众无疑能够立即辨别出这种模仿的用意所在。霍罗福尼斯如果 要提到苹果,就一定会补充说,苹果悬在枝头时“宛若明珠悬于太虚耳畔 ,太虚者,天空、苍穹、昊天之谓也”。还要补充说,该苹果掉在“八荒 之面部,八荒者,土壤、土地、大地之谓也”云云(《爱的徒劳》4.2.4— 6)。他这个人物实际上是在对某门课程做滑稽拟人化表演。那门课程的主 要课本是伊拉斯谟的《论丰富多彩》。该书教导学生用150种不同的方式( 当然是用拉丁语)表达“大函收悉,谨谢”这句话。如果说莎士比亚巧妙地 嘲讽了这种病态的文字游戏的话,他自己也干劲十足地用他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语言玩过这种游戏。比如他在《十四行诗集》中的第129首中写到“ 人欲”时,便说过人欲是“阴谋,好杀,赌假咒,坏事做到头;/心毒手 狠,野蛮粗暴,背信弃义不知羞”(129.3—4)。在这种激情的发泄背后掩 盖的是这个少年男子亦曾在学校中消磨过许多时日,誊抄汇集过一页又一 页的拉丁语同义词。 伊丽莎白女王的宫廷教师罗杰·阿斯坎姆曾写道:“所有的人都千方 百计想使他们的孩子能说拉丁语。”女王就能说拉丁语——在那个王国里 只有极少的女性具有这种造诣,这种能力对国际外交而言,非常重要—— 所以她身边的外交官、顾问、神学家、牧师、医生和律师全都会说这种语 言。但是掌握这种古代语言并不限于那些出于专业需要实际应用该语言的 人。“所有的人都千方百计想使他们的孩子能说拉丁语。”但在16世纪, 泥瓦匠、羊毛商、手套商、乡下农夫——这些人不能获得正规教育,连英 语都既不能读也不能写,遑论拉丁语了。但是他们也想他们的儿孙掌握深 奥的拉丁语法。拉丁语代表文化、教养、往上爬的敲门砖。这是实现父母 期望的语言,是要在社会上吃得开的最通用的本钱。所以,威尔的父母也 要他们的孩子接受正规的古典教育。约翰·莎士比亚自己似乎也至多具有 简单的读写能力:作为斯特拉福镇重要的市镇公职人员,他大概知道怎样 阅读,可他一辈子只用做记号的方式签署过自己的姓名。从玛丽·莎士比 亚在几份法律文件上同样以记号签名这一点来看,她这位英格兰最伟大的 作家的母亲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虽说她也有可能具备一丁点儿读写能力 。 显然,夫妻俩认定自己的长子应该受更好的教育。莎士比亚开始学习 时用的必定是一种角帖书——这是一块木板,板上裱有印着字母和主祷文 的羊皮纸页,上面覆盖着透明角片——和当时标准的小学课本《祈祷文ABc 》。②(在《维洛那二绅士》剧中,一个恋人“就像上学儿童丢失了他的 ABC一样”哀叹(2.1.19—20)。 这所学校号称“国王新学堂”,但是它并不新。它使用了国王爱德华 六世,即伊丽莎白女王的短命同父异母兄弟的名义,但它并非该国王所建 。和伊丽莎白时代的许多设施一样,这所学校也有一个虚假的门面,意在 遮掩它原有的罗马天主教风格。校舍原是由15世纪初该镇圣十字架公会建 造的。1482年,公会中的一位天主教牧师将它捐赠出来作为免费学校。基 本上完整地留存下来的校舍实际上是矗立在公会会所上方的一间单独的大 房间,通往该房间的是一段露天的楼梯,楼梯曾在一个时期用瓦屋顶遮盖 着。假定一位助教为年幼的孩子上ABC课程,那么很有可能房间里还有隔墙 之类。但是大多数的学生——约有42个,年龄7岁到14、15岁不等——都坐 在硬板凳上,面对着教师。教师则坐在房间顶头的一张大椅子中。 根据当时的章程,斯特拉福镇教师不得向任何学生索取授课费。教师 必须教授所有合格的男孩,所谓合格男孩即指具有初级读写知识的男孩, “只要他们的父母不是太穷,或者男孩不是太笨”。教员则因此获得免费 住宿,外加年薪20英镑,这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报酬,是伊丽莎白时代的中 小学教员可望获得的最高工资。斯特拉福镇对于镇上儿童的教育十分重视 :除了为他们提供免费中小学教育之外,对于家境贫困但有培养前途的学 生还提供上大学的特殊奖学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免费教育并不 是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斯特拉福镇和全英国别的地方一样,女孩们是被 排除在中小学和大学教育之外的。过分贫穷家庭的男孩——他们占人口的 比例相当高——是不能上学读书的,因为家庭指望他们在年纪还小的时候 就开始工作。此外,虽说不交学费,学习上的花费也不少:学员须自带供 鹅毛管笔用的大羽毛根,须有削羽毛根的小刀,须有冬天用的蜡烛,尤其 是须有学习用纸,这可是一种颇昂贵的商品。但对于稍有家资——即使不 那么殷实——人家的男孩,接受严格的古典教育总是有门路的。虽说那时 斯特拉福镇的学校档案没有留存下来,威尔曾在这所学校里读过书的可能 性很大,那也算是满足了他的父母要他学习拉丁语的愿望了。 夏天,学校从上午6点开始上课;冬天因为光线暗和寒冷等缘故,从7 点开始上课,学生11点放学回家吃午饭——威尔大概是跑着回家,他家离 学校只有300码左右——然后又开始上课,直到下午5点半或6点。1年12个 月,每周有6天是上课时间。课程设置在人文教育方面有些缩减:没有英语 史或英国文学史;没有生物学、化学或物理学;没有经济学或社会学;只 教一点肤浅的算术。课上也讲解一些基督教信仰方面的文章,但那些东西 和上拉丁语课时讲解的文章看起来很可能差异不大。课堂教学不温和:死 记硬背,刻板冷酷的练习,没完没了的重复内容,天天做圣经文本分析, 极为详尽的模仿练习题和各种修辞变换。对不听话的学生,则以体罚相威 胁。 学生个个明白,要学好拉丁语,就少不了挨鞭子。那时的一位教育理 论家曾推论过,人之所以有屁股,主要是为了促进拉丁语学习。按那时的 定义,所谓好教师就是要求严格的教师;教员的教学声誉主要看他鞭打学 生时卖不卖力。这种风气因源远流长、根深蒂固而颇受尊重:中世纪末的 剑桥文法毕业生的期末考试还有一项规定,那就是毕业考生须得鞭打某个 冥顽不灵或胆敢反抗的男生,以显示自己可做一个称职的教员。正像一个 现代学者阐明的,这个时期学习拉丁语,是一种男性青春期仪式。即便是 对于一个特别聪敏的学生,这种青春期仪式也不可能是好玩的事情。不过 话又说回来,虽说这种学习无疑既枯燥,又充满痛苦,国王新学堂毕竟还 是煽起并满足了威尔渴求语言的无穷无尽的热望。 此外,学校的上课时间很长这一点也一定让威尔十分惬意。实际上所 有的中小学教师都同意,要把良好的拉丁语知识灌输到学生的脑子中,其 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学生演出古典戏剧,尤其是泰伦斯和普劳图斯的喜剧 。甚至那个最煞风景的牧师约翰·诺斯布鲁克,虽在1577年发表尖酸刻薄 的文章,攻击“与其他无所事事的消遣游戏连在一起的掷骰子赌博、跳舞 、虚妄的剧本”等等时,也不得不承认,学校的拉丁语演出节目若能加以 适当删节,是可以接受的。诺斯布鲁克不安地强调说,剧本必须用原文而 不是用英语进行表演;学生不能穿华丽的戏装;尤其要强调的是,不应该 纵容“虚荣的、放荡的调情游戏”。剑桥学者约翰·莱诺尔兹说,上演这 些剧本时的最大危险是:剧情本身要求扮演男主角的男孩和扮演女主角的 男孩接吻,这一吻可能就把两个男孩都给毁了,因为一个漂亮男孩的吻就 像“某种蜘蛛”的吻一样。“如果他们真的只用嘴唇互相接触,他们就会 感受到奇妙的痛苦并且发狂。”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