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印度次大陆/大师旅行文丛
作者简介
孟薇,德语文学硕士。烟台大学夕卜国语学院德语系讲师。 张芸,德语文学博士,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德语系教授。 赫尔曼·黑塞(1877—1962),出生于德国南部的小镇卡尔夫,曾就读墨尔布隆神学校,因神经衰弱而辍学。1899年,自费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浪漫主义之歌》,未获得公众承认;1904年,以第一部长篇小说《彼得·卡门青特》轰动德国。 后来,他辞去工作,专事写作,先后完成《在轮下》(1906年)《盖特露德》(1910年)《罗斯哈尔特》(1914年)等早期重要作品。 1912年,黑塞移居瑞士并在1923年加入瑞士国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黑塞的创作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试图从宗教、哲学和心理学方面探索人类精神解放的途径。这时期的主要长篇小说有《德米安》(1919)、《悉达多》(1922)、《荒原狼》(1927)、《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1930)和《玻璃球游戏》(1943)等。其中《荒原狼》轰动欧美,被托马斯·曼誉为德国的《尤利西斯》。1946年,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内容简介
亚洲的夜晚 夜幕降临槟榔屿。落脚于东方大酒店,这是我在 中南半岛见过的最漂亮的欧洲式酒店,给我安排的是 一套有四个房间的豪华套房,阳台前棕绿色的海水拍 打着围墙,红色的沙滩上树木高大而威严地挺立在暮 色中。许多中国帆船红棕色、黄色的船帆就像筋强骨 健的龙翼,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熠熠发光,后面 就是槟榔屿海滨的白色沙滩,蓝色的暹罗山,还有旖 旎海湾中浓林密布的珊瑚小岛。 我已在极其狭窄的船舱里蜗居了几周,现在首先 要做的 就是好好享受一下这宽敞的套房。我足足体 味了一个小时。空气流通的前厅里摆放了几张舒适的 躺椅,我斌着躺了躺,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的中 国人悄无声息地端上茶水和香蕉,他有着跟哲学家一 样的眼睛,同外交家一样的双手。我在浴室泡了个澡 ,在更衣室洗了洗脸,然后来到华丽的餐厅,伴随着 悠扬的宴会音乐享用在这儿的第一顿晚餐,这家英式 印度酒店的饭菜难以下咽,让我略感失望。此间夜色 已至,黑黢黢的,没有一颗星辰,高大的不知名的树 木惬意地沉浸在温润的晚风中,树叶沙沙作响,不认 识的巨大的甲壳虫、蝉、大黄蜂伴着小鸟儿特有的尖 锐的声调在四野里歌唱、嗡鸣、尖叫。 我没戴帽子,穿着轻巧的便鞋,走到宽阔的大街 上,拦了一辆人力车,像去冒险一样兴高采烈地坐上 这辆小车,淡定地用刚学的马来语同车夫交谈,车夫 机敏强健,他听不太懂我说的话,我也不大明白他在 讲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反应同所有人力车夫一 样,朝我微微一笑,那是亚洲人特有的充满善意、深 不见底的笑容,然后转过身拉上车,迈着愉快的步子 跑起来。 我们到了中心城区,一条条巷子、一个个广场、 一座座房屋都充满着令人惊讶、无穷无尽的生活气息 ,强烈却又有些许嘈杂。到处都是中国人,他们是隐 秘的东方统治者,到处都是中国商店,中国人的流动 表演棚,中国的工匠,中国的酒店和俱乐部,中国的 茶馆和妓院。不时会看到一条聚集着马来人或者吉宁 人的巷子,男人满脸浓黑的大胡子,缠着白色头巾, 裸露出古铜色的肩膀,女人面容安静,脸上佩戴各种 金饰,在火光中熠熠闪烁,深棕色皮肤的孩童肚子鼓 鼓的,眼睛很漂亮,或笑或哭。 这里没有星期天,这里不分昼夜;没有结束,看 不到休息。人们从容不迫、有规律地工作着,在任何 地方都见不到紧张和夸张,无处不洋溢着勤劳和热情 。街头小贩轻盈而耐心地蹲在一块搭高了的板子上, 看着下方的售货摊;理发匠在喧闹的街边安静而郑重 地理发;二十名工人在鞋匠铺里敲敲打打、缝缝钉钉 。一个穆斯林商人热情地将漂亮的头巾摊放在店铺中 一张张又矮又宽的桌子上,这些头巾几乎全是从欧洲 进口的。日本妓女蹲坐在排水沟的石沿边,像肥肥胖 胖的鸽子唧唧咕咕着。中国的妓院里肃穆的神龛熠熠 闪着金光,上面摆放着贡品。街道上方开阔的阳台上 ,年老的中国人蹲在那里赌博,他们神色冷峻,眼光 炙热,沉浸在这令人兴奋的游戏中,还有人躺着,要 么休息,要么吸烟,他们听着悠扬的中国音乐,旋律 极其复杂精准。厨师在巷子里蒸煮煎炸,饥肠辘辘的 食客三五成群,围坐在长条桌前大快朵颐,在这儿花 一角钱肯定不比我在饭店里花三元吃得差。水果小贩 兜售着我完全不认识的水果,那是这富饶植被的不可 思议的发明。小货摊上点着蜡烛,特意照亮那少得可 怜的几样商品,一小把干鱼或者三小堆蒌叶。在这中 国人尤为喜爱的华灯高照下,东方童话中的各种人物 形象接踵而至,只是少了一些国王、大臣和刽子手的 影子。同数百年前一样,巧手的理发匠理发,涂脂抹 粉的妓女跳舞,奴仆恭顺地笑着,老爷傲慢地看着, 挑夫和找工作的人一如既往地蹲在那里等活儿,嘴里 咀嚼着萎叶,彼此讲着故事。 P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