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汉日对照)/日本散文精选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我十四岁的时候，村子里有位叫大泽的老人，请 允许我 先这样假设他就叫大泽吧。 这位老人是位颇为顽固的**汉学家，似乎没人 是他的 对手。地方的百姓看到他，也总是立刻敬而远之。在 狭窄的 田埂上，要是谁遇到这位先生，便会在一里开外的地 方腾出 路来等候着先生通过，于是乎，他越发变得得意起来 ，后来竟 目中无人，在村里横行起来。 大泽先生住在离我家三里开外的山脚下，虽然是 个只有 四间的小房子，但是看上去也颇为风雅，院子里种了 很多树 木花*，除了大泽先生，这小院中还住了一个刚刚四 十来岁 的男佣，还有大泽先生十二岁的孙女。或者在旁人眼 中他们 过得有些寂寥和阴郁，不过对于当事者，或者也并不 如此。 有一*，我独自外出散步，信步来到大泽先生家 的那个 山头上。无意间朝先生家那边望去，看到顽固的大泽 正在坐 在松树下读书，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正在靠近。他 的孙女 正靠在旁边，望着远处的大海。听到我的脚步声，他 的孙女 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冲我嫣然一笑，紧接着先生也 看到了 我，和往常一样，他一脸威严地看着我，把手上的书 放进自己 的怀中。 当时我也正是学校里调皮捣蛋的孩子，自己觉得 自己很 是了不起，加上年少方刚的原因，我根本未将大泽先 生的威 严放在眼里。总想着什么时候好好压一压这位顽固老 爷的 威风，于是也想了很多的如今看来有点冒失的办法。 于是，我上前问道：“先生刚才读的什么书啊? ” “随便读读罢了，你问这为何啊?”大泽先生用 他那低沉 有力的声音反问道。 “因为我喜欢孟子，所以才问您的呢。”我话锋 一转，回 答道。老早就听说先生曾放出豪言称不喜欢孟子，并 且说在 四书五经中唯独不会收藏孟子的书，我知道此事，所 以想了 如此的办法来试图给他个难堪的口实。 “哼，你喜欢孟子?” “是啊，我**喜欢呢。” “你跟谁学的呢?谁教你的?” “是我父亲教给我的。” “原来这样啊，看来你父亲是个大混蛋了。” “为什么啊，您这话也太失礼了，随便说别人的 父亲是 混蛋。”我也奋起反驳。 “你给我住嘴!臭小子!”大泽先生眼底放光一般 地大 喝一声。于是旁边一直沉默的他的孙女便急忙地拽了 拽爷 爷的袖子，小声地说，“祖父，咱们回屋子里去吧， 回去吧。” 我也不慌不忙地说：“失礼，这也太失礼了。” 以此来表 达我满身的勇气。大泽先生忙从怀里掏出孟子的书来 ，对 啊，的确是孟子的书! “来，你给我读读这段。”他照例指了“君之视 臣如犬马， 则臣视君如国人”云云的句子要我来读。这正中了我 的下 怀，于是便**流畅地读了起来。 “这算什么啊。”我也喊叫起来。 “你是*本人?” “当然是了。不是又如何?” “你个蛮夷，你个畜生。要是*本人，你就好好 给我听 着，孟子的意思呢就是说，要是君主把臣民看做是犬 马之辈， 那么臣民就要将君主看做是路人一般。但是孔夫子则 说过， 君使臣以礼，则臣侍君以忠。孔夫子的教化，才是符 合我* 本之国体的教化。怎么样，你还喜欢孟子么?” 被他如此一问，我反倒有些不好回答了。不过仿 佛抓住 了他的小辫子一般，我立刻反问道：“那先生为何还 要读孟 子呢?”大泽先生似乎也被我给问住了一般，我趁此 追问先 生说道：“也就是说，其实孟子所言并非一无是处， 读之则必 然有其有益的地方吧。我只是喜欢那些对我有益的地 方，先 生应该是一样的吧。”我自作聪明般地争辩道。 此时大泽的孙女又拉了拉爷爷的袖子催促他回去 。先 生静静地站起来：“你小子不是说这样大话的人，何 为有益 何为无益，你小小年纪就知晓了?今晚上你来我这， 我得仔 细问问你。”说完便和孙女一同下山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压制了顽固的大泽先生的傲慢 ，也不 知道是否被大泽先生给教训了。总之，我觉得自己应 该至少 是胜利了一点吧。回到家里，和父亲提起此事，竟被 父亲狠 狠教训了一番，教我今夜就去大泽先生家道歉，语重 心长地 批评说我有辱长者威严云云。 那天夜里，我初次拜访了大泽先生家，去也并无 谢罪之 意，只是大泽先生**亲切和蔼地说了很多给我，我 竟也突 然喜欢上了这位顽固的先生，仿佛他也便是我的祖父 一般。 打那以后，我便每*都要去大泽先生家了。放学 后便径 直去先生家，大泽先生和他的孙女爱子总是热情地欢 迎我。 从那以后，远远地看见先生家的院子，再也不会觉得 阴森，倒 觉得颇为快活了。那个叫太助的男佣常会说些有趣的 话，是 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爱子不上学，但是丝毫不会觉 得她有 任何世故之感，是个颇为优雅可爱的少女，在大泽先 生身边， 让人觉得先生也是个**善良的祖父了。我每*都会 去大 泽先生家，不到一个月，自己身上那骄横的小聪明就 消失地 无影无踪了。 每当大泽先生在松树下看书的时候，我便会和爱 子坐在 山冈的岩石上看着落*。 这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后的恋爱。我想诸位读 者也应 该能明白我为何要假设这位先生为大泽了吧。P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