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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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火 我们这里有个女孩曾企图自焚。她往自己身上浇 了汽油。当时她还小，不会开车。我一直好奇她是怎 么搞到汽油的。难道她去了邻居的车库，跟人家说她 爸爸的汽车没油了？每次看到她，我都不由自主地开 始琢磨这个问题。 ‘ 我想当时她浇在身上的汽油大概有一些积在了锁 骨窝里，聚成了两个小坑，以致她的两颊和肩颈烧伤 *严重。厚厚的、微微突起的伤疤，顺着她的脖子， 交替呈现出一条条浅粉和白色。伤疤又硬又宽，使她 甚至不能扭头。如果她想要看向站在身边的人，就必 须侧转整个上身。 疤痕组织毫无特点。它与皮肤**不同。看着一 块疤痕，你无法判断出伤者的年纪、病情，皮肤是否 苍白，是否晒黑。它没有毛孔，没有汗毛，也没有皱 纹。它就像一个沙发罩，罩住、掩盖着下面的一切。 我们需要藏起某些东西，于是身体长出了疤痕。 女孩名叫波莉。在她计划着要烧死自己的那几天 ，或是那几个月里，这个名字一定让她觉得十分荒唐 。不过，在幸存下来之后，这名字倒是很适合那个躲 在沙发罩下的姑娘。她一直很快乐，也很友善，总是 乐于安慰那些不快乐的人。她从不抱怨，总是愿意花 时间去倾听别人的抱怨。在那粉白相间、密不透风的 紧实罩壳的保护下，她是如此**无缺。那股驱策了 她的力量，在她那曾经娇美柔嫩而今伤痕累累的耳边 ，轻声低语“去死吧”，于是她祭献了自己的身体。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问 。因为这需要**大的勇气！谁能有勇气烧死自己呢 ？二十片阿司匹林，沿着手臂静脉割开一道细长的口 子，甚至站在楼顶度过糟糕的半小时……这些都是可 供我们挑选的死法。或者再来点*刺激的，比如把* 口塞进嘴里。*管堵住了嘴，你尝着*口既冰冷又黏 腻的滋味。你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当你准备扣动扳机 时，你发现整个世界被夹在这个时刻和你计划这么做 的那个时刻中间。这个世界让你挫败。于是你将这把 *放回抽屉。你得另找一种死法。 对她而言，那个时刻是什么样的呢？那个她划燃 火柴的时刻。她是不是已经尝试了楼顶、手*和阿司 匹林？还是一时心血来潮？ 我尝试过一次阿司匹林。那天早上醒来时，我便 知道**我得吞下五十片阿司匹林。那是我的任务， 是我在那**应尽的义务。我将阿司匹林在书桌上列 成一排，一边数一边一片一片吃下去。但这跟她的方 法不一样。我可以停下，停在吃了十片、三十片的时 候。还可以像我做过的那样，走到外面，然后晕倒在 大街上。五十片阿司匹林是不少，但走到外面并晕倒 在大街上，就好比把*放回了抽屉。 她划燃了火柴。 在哪儿？在自家车库里，那个她不想烧掉里面任 何东西的车库？在外面的空地上？在学校的体育馆里 ？在一个放干了水的游泳池里？ 有人救了她，但并不是很快。 谁愿意去亲吻一个她那样的人呢，一个没有皮肤 的人？ 她**次冒出这样的想法时，已经十八岁了。她 在这里和我们待了一年。这里的人怒吼、尖叫、哭泣 、呼喊，波莉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她坐到惊恐 慌乱的人身边，陪伴他们，让他们知道她就在那里， 于是他们平静了下来。她的微笑里没有索取，只有理 解。生活可憎如地狱，她都明白。不过，她的微笑是 暗示着她曾烧毁了自己的一切。她的微笑有些高高在 上：我们没有勇气烧毁自己的一切——她也理解这一 点。每个人都不同，人不过是做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早晨，有哭声传来。但早晨往往是嘈杂的， 因为有人为起*而挣扎，有人因昨夜的噩梦喋喋不休 。波莉总是很安静，她只是在那里，从不引人注目。 那天早晨，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来吃早餐。早餐过后， 我们仍然听到哭声，不*如缕。 “谁在哭？” 没有人知道。 午餐时，哭声依然没有停止。 “是波莉。”莉萨说，她总是知悉一切。 “为什么哭？” 但这次连莉萨也不知道为什么。 傍晚时分，哭声变成了尖叫。傍晚是一段危险的 时光。她先是尖叫，“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呃呃 呃呃呃”，然后开始叫出一些词。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我们还能听到有另一个声音让她安静，“嘘—— ”，并低声劝慰她，但她只是反复叫喊着那几个词， 直到深夜。 莉萨说：“其实，我一直在等这**，等了有些 *子了。” 然后，我想我们都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有多傻。 我们或许都有离开的**，她却把自己永远禁锢 在了那个身体里。P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