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上海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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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2546619
人间世 八 章 颜回见仲尼,请行。 曰:“奚之?” 曰:“将之卫。” 曰:“奚为焉?” 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 ,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 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则。庶几其国有瘳乎?”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 ,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 于暴人之所行? “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 也者,相札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且德厚、信 石工,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术暴人之前 者,是以人恶育其美也,命之日茁人。茁人者,人必反茁之。若殆为人茁夫 ! “且苟为悦贤而恶不肖,恶用而求有以异?若唯无豁,王公必将乘人而 斗其捷;而目将荧之,而色将平之,口将营之;容将形之,心且成之;是以 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日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 前矣。 “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伛拊人之民,以 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是好名者也。昔者,尧攻丛枝、胥敖 ,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 者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 “虽然,若必有以囤也。尝以语我来圆?” 颜回曰:“端而虚,勉而一,则可乎?” 曰:“恶!恶可!夫以阳为充,孔扬,采色不定,常人之所不违。因案人 之所感,以求容与其心,名之日日渐之德,不成,而况大德乎?将执而不化 ,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 “然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 者,知天子之与己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蕲乎而人善之,蕲乎而人不善之 邪?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之为徒也。擎、 跽、曲拳,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 焉:是之谓与人为徒。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其言虽教,谪之实也;古之 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不为病: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 乎?” 仲尼曰:“恶!恶可!大固多政法而不谍,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 矣,夫胡可以及化?犹师心者也。”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闻其方。” 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嗥天不宜。 ” 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可以为 斋乎?” 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十扫。” 回曰:“敢闻心斋。” 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 气。耳止于听,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 也。” 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有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 乎?” 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人游其樊,而无感其名。入则鸣,不入 则止。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 够。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 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固,吉祥止 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 况人乎?是吲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羲、几蘧之所行终,而况散 焉者乎?” 译文 颜回去见孔子,向孔子辞行。 孔子问颜回说:“你打算往哪里去呢?” 颜回说:“我打算到卫国去。” 孔子又问他:“你到那里去作什么呢?” 颜回说:“我听说卫国之君,他年华少壮,行为孤僻,轻于动用国家的 权威,可是看不见自己的过错;他轻于教人民为他卖命,为国家而死的人民 ,填满了池泽,就像横七竖八的乱草一般、人民简直被逼得没有生路了。我 尝听到老师说过:‘太平的国家,就应该离开它;昏乱的国家,就应该投奔 它。’医生门前病人多?我愿意从我所听到的道理中想出一些解救的办法来 。可能这个国家还会有救啊!” 孔子说:“唉呀!你往那里去,大概要遭到刑罚的。关于道术,不希求 驳杂;驳杂了,就头绪繁多;头绪繁多了,就内心烦乱;内心烦乱了,就顾 虑重重;顾虑重重,就不可救药。古代的至人,先要省察自己,然后再去省 察别人:所省察自己方面的还没有确定,哪里有工夫去省察凶暴之人的行为 呢? “况且,你也知道人的德行之所以败坏和智慧之所以表露的原因吗?德 行是由于声名而败坏的,智慧是由于争竟而表露的。声名,就是互相倾害; 智慧,就是争竞的工具。这两种凶器,是不能够用它来穷尽人的行为的,况 且,自己德行纯厚,信用坚实,可是并不通达人的气质:自己不争求声名, 可是并不通达人的心理;却勉勉强强地利用仁义、准则一类的话,陈述在凶 暴之人的面前,这便是利用别人的劣迹,采炫耀自己的爰名:这就叫作伤害 别人的人,别人必定也反过来伤害自己你大概要遭到别人的伤害啊! “况且,你也知道人的德行之所以败坏和智慧之所以表露的原因吗?德 行是由于声名而败坏的,智慧是由于争竞而表露的。声名,就是互相倾害; 智慧,就是争竞的工具。这两种凶器,是不能够用它来穷尽人的行为的。况 且,自己德行纯厚,信用坚实,可是并不通达人的气质;自己不争求声名, 可是并不通达人的心理;却勉勉强强地利用仁义、准则一类的话,陈述在凶 暴之人的面前,这便是利用别人的劣迹,来炫耀自己的美名:这就叫作伤害 别人的人,别人必定也反过来伤害自己。你大概要遭到别人的伤害啊! “况且,假如卫国的国君是一个爱慕贤人而憎恶坏人的人,又何必用你 去求他作出与众不同的表现呢?你纵然在他的面前不违抗他,他必然要藉着 别人进言的机会,而争取他的胜利;[在这时候,]你的眼神将要被他所炫惑 ,你的气色将要平定下来,你的嘴将要营救自己,你的容貌将要露出顺从的 表情,你的内心并且要成全他的说法:这就是用火救火,用水救水,这就叫 作多上加多。从开始就顺从人意,将来会发展到不可想像的地步。你如果不 听从我的忠告,必定要死在凶暴之人的面前! “况且,在古代,夏桀杀过关龙逢,殷纣杀过王子比干;他们都是自己 修治自己的身心,来抚爱国君的人民,都是以臣下而触犯了君上的人:所以 他们的君上就因为他们自己修治自己的身心而排挤他们。他们都是爱好声名 的人啊。在古代,帝尧讨伐丛枝和胥敖,大禹讨伐有扈,城郭都变成了废墟 ,人民都遭到了杀戮;可是他,们还不肯休止干戈,还是追求财宝没个完。 他们都是追求声名和财宝的人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声名和财宝,即便圣 人也是不能够克服的。何况是你呢? “虽然如此,你必然是有说词的。你能够对我试谈一谈吗?” 颜回说:“我要抱着严肃而又谦虚、勉励而又纯一的态度,那可以不可 以呢?” 孔子说:“咳!耶怎么可以呢?[那卫国的国君,]内心充满香刚愎之气, 而且尽情地向外发作,他的神色没有一定,一般的人是不敢违犯他的。他压 制别人对他的规劝,藉着这个来满足他放肆的心志,即便把它叫作一天一天 熏陶渐染成的德行,也够不上,何况是大的德行呢?你如果固执己见,而不 知道变化,外貌和他相投,而内心却不敢对他提出指责,那怎么可以呢?” 颜回说:“那么,我就内心正直,而外貌 曲从,善于上比古人?——内心正直,就是和天交友和天交友的人,他知道 天子和自己都是天所爱护的;何尝是把自己所说的话求着别人赞成或是求着 别人不赞成呢?像这样的人,人们都把池叫作天真的儿童。这就叫作和天交 友 外貌曲从,就是和人交友:拱手、下跪、鞠躬、磕头,这都是为臣下的 礼节;别人都这样作,我敢不这样作吗?作别人所作过的事情,别人是不会 责难池的、这就叫作和人交友。善于上比古人,这就叫作和古代交友。当时 所陈述的话,纵然都是一些教条,同时也有指责的实际;这是古来就有的, 并不是我所独有的;像这样作,纵然是直率一点,也不会发生什么过错。这 就叫作和古代交友。——如果这样作,可以不可以呢?” 孔子说:“咳!那怎么可以呢?正常的法度太多,而不絮絮烦烦,纵然固 执一些,也不致获得罪名 虽然如此,也仅仅是停留在这里,叉怎么能够谈 得上可以感化别人呢?这还是把自己的内心作为自己的导师的办法啊!” 颜回说:“我再也不能自;前进一步了、我要请问一下对付这二种人的 办法。” 孔子说:“你斋戒了以后,我是要告诉给你的你有了成心去那样作,那 事情还容易成功吗?如果以为容易成功,那是不合乎自然法则的。” 颜回说:“我的家境贫寒,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喝过酒、吃过荤了。这样 ,可不可以算是斋戒了呢?” 孔子说:“你说的那是关于祭祀的斋戒,而不是内心的斋戒啊。” 颜回说:“我请问什么叫作内心的斋戒?” 孔子说:“你要纯一你的内心:[对于一切事物,]不是用耳朵去听,而 是用心去听;不是用心去听,而是用气去听耳朵只限于听取事物,心只限于 符合事物;只有气,才是用虚无淡漠来对待事物的主宰、‘道’是完全集结 在虚无淡漠之中的。虚无淡漠,就是内心的斋戒。” 颜回说:“在我还没有得以使用心的时候,我感到实实在在地有我这个 人;在我已经得以使用心的时候,我却感到并没有我这个人了,这个可不可 以叫作虚无淡漠呢?” 孔子说:“你对于内心斋戒的道理,可以说是完全领悟透了。我告诉你 :你如果能够进入而游行在他的范围以内,不要被他的声名所惊动。他如果 听得进去,你就说话;他如果听不进去,你就停止。自己既不要固闭,也不 要暴躁。居心纯一,如同把自己寄托在不得不如此的境界。这就是把道理说 尽了。不走路,很容易,走路不踏地面,却很难。被人指使,容易虚伪;被 天指使,难以虚伪。我听说过用翅膀飞的物类,没有听说过用没有翅膀飞的 物类;听说过用心智去求得知识,没有听说过不用心智而可以求得知识。看 那劳动完了以后关起门来休息的人,在他虚静的内室里面,总像是生出了光 明,一切吉祥如意的事情都拥向他的心头如果在这种时候,心神还不能够静 止,这就叫坐着奔驰。如果使外形的耳目和心相通,把内心的智慧排除在形 体之外;即便是鬼神也要来到这里停息,何况是人呢?一这种心斋的道术, 万物也要随着它变化,这便是大禹、大舜应付万物之所本:就是伏羲、燧人 也要终身施行这种道术,何况那不知道约束自己的人呢?” P3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