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古根海姆自传(一个艺术迷的自白)/艺术经济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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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1923年,我开始着手写回忆录。它这样开篇:“ 我来自两个最优越的犹太 人家族。我的外公出生在巴伐利亚的某个马厩里,就 像耶稣。我的爷爷则是小 贩出身。”今天再从这里继续说起:祖辈们的人生虽 然始于贫穷,但最终却奢 华地落幕。我那位出生在马厩的外公,詹姆斯·塞利 格曼(James Seligman),怀 揣40美元,带着在邮轮上感染的天花来到纽约。他人 生的第一桶金是做泥瓦 匠赚来的,随后他在内战期间为联邦军队生产制服。 后来他成为了一位声名 远扬的银行家。我那位出生在伦瑙(德国与瑞士边境 的小城)的爷爷古根海姆 先生尽管富可敌国(他买下了世界上绝大部分铜矿), 但他的社会声誉却远不 及塞利格曼。事实上,当我的母亲嫁给本杰明古根海 姆(Bejammin Guggen— heim)时,塞利格曼家族甚至认为这是一次“下嫁” 。为了解释她将嫁入一个著 名的冶炼业家族,他们给欧洲的亲属们发了一封电报 说:“弗洛蕾特(Florette) 与冶炼人古根海姆订婚了。”这件事后来成了家族里 的大笑话,因为这封电报 被误读成“古根海姆冶炼了弗洛蕾特”。 我出生的时候,塞利格曼和古根海姆家族就已经 非常富有了。至少古根 海姆家是这样,塞利格曼家也不差。我的外公是个非 常节俭的人,从不愿在自 己身上多花钱。虽然自己的生活一切从简,但他对子 孙们却慷慨至极,可以说 是毫无保留。然而大概应该归咎于我的外婆吧,塞利 格曼家的孩子即便不算 疯癫,也实在异于常人。外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外婆 的梦魇。母亲曾告诉我, 自己每每邀请年轻男子来家中做客,外婆都要大闹一 场不可。她甚至在店里 闲逛时还不忘向那些营业员故作神秘地宣扬:“你们 猜我丈夫上一次和我同 房是什么时候?” 母亲的兄弟姐妹们非常离经叛道。我最喜欢的一 位姨妈是个不可救药的 女高音。如果你恰好在第五大道的街角等公车时遇见 她,你会看到她那张得 硕大的嘴巴,做出要唱歌的样子,试图引诱你也张嘴 。她爱把帽子挂在后脑勺 或者系在一侧的耳朵上,还总将一支玫瑰插在头发里 ,长长的帽针从头发里 而不是帽子里骇人地斜刺出来。她招摇过市,裙尾横 扫街上的尘土,身上永远 都披着大披肩。不过,她也是个手艺精是的厨师,擅 长做好看的番茄果冻。她 如果不在钢琴前,就是在厨房里,或者在看自动收报 机上的纸条。她嗜赌成 性,且有严重的洁癖,总是用消毒剂擦拭家具。但我 仍然被她身上那股不同寻 常的魅力所吸引。可惜她的丈夫并不这么想。他们争 吵了一辈子,后来他甚至 用高尔夫球杆抽打姨妈和自己的儿子,企图置他们于 死地。最终谋杀未遂,他 怒不可遏地冲到蓄水池边,脚绑重物淹死在池中。 我的几位舅舅中最有魅力的一个,是位引人注目 的老派绅士。在和同样 富有的妻子分居后,他决定过一种极简的生活。他搬 进一套两居室的小房子, 把所有积蓄都花在买毛皮外套上,然后把外套送给女 孩儿们。无论哪个姑娘, 只要开口都能得到一件。他总是戴着法国荣誉军团勋 章(L,eglon d’honneur), 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为什么如此打扮。 另一个舅舅以吃木炭为生——由于啃食木炭多年 ,他的牙齿全都变黑 了。他随身携带一只内衬镀锌的袋子,里面装着几片 碎冰,以便时不时吮吸两 口。他早起会先喝威士忌,之后一整天几乎什么也不 吃。他跟我大多数的舅舅 姨妈一样嗜赌成性,没有赌资时甚至威胁说要自杀, 迫使外公掏钱。他还金屋 藏娇,把情妇秘密养在家中,拒绝任何访客。直到有 一天,他吞枪自杀了,终于 再也没法把家人拒之门外。戏剧性的是,在舅舅的葬 礼上,外公竟然挽着过世 儿子的情妇一同走来,令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大家愕 然了:“父亲怎么能这么 做?” 我还有一位颇为神秘的舅舅,竟然一辈子没有花 过一分钱。他常在晚餐 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进门,一面自称毫无食欲,一面 把眼前的食物狼吞虎咽 地吃光。他常常在饭后为侄子们演出恐怖秀。这种被 他称为“蛇”的可怕又好 笑的表演,其实就是将几把椅子排成一排,然后人趴 在上面扭动,制造出蛇爬 行的效果。另外两个舅舅似乎稍微正常点。他们当中 ,一个总是在洗澡,另一 个则一直忙于写作从来不曾上演的剧本。后一个舅舅 为人和善亲切,也是我 最爱的一个。 我的爷爷梅耶·古根海姆(Meyer Guggenheim) 娶了后妈的女儿,生活得 很幸福。他们共同搭建起一个比塞利格曼更庞大、但 又没那么古怪的大家族。 他们育有七子三女,这十个子女又生了23位孙辈。奶 奶去世后,照料爷爷的工 作落到了家里的主厨身上。我猜想这位主厨或许曾是 爷爷的情人,因为我仍 清晰地记得她看到爷爷病弱呕吐而落泪的样子。爷爷 是位绅士,我对他仅有 的一段回忆,是他只身一人,身穿海豹皮领子的外套 、头戴皮帽,坐在马拉的 雪橇里穿行纽约。爷爷在我非常年幼时就过世了。 我出生在纽约的东69街。但对此我几乎毫无印象 了。母亲说,当护士还在 往热水壶里灌水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世 界,并发出猫一样的尖 叫声。我有一个姐姐名叫贝妮塔(Benita),年长三岁 。她是我幼年乃至整个青 春懵懂时期的挚爱。不久后,我们搬到纽约东72街上 的一所公寓,这儿紧挨着 中央公园。在我五岁时,妹妹黑兹尔(Hazel)降世了 ,我曾为此嫉妒异常。 我那可悲的童年着实不幸:几乎没留下任何令我 愉悦的记忆。现在看来, 那真是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岁月。年幼的我形单影只, 没有朋友,15岁前从未去 过学堂,只是在家里上私教课。父亲坚持认为他的子 女必须接受良好的教育, 并把培养我们的品味视为己任。父亲热爱艺术,购藏 了许多绘画作品。在我的 印象中,童年陪伴我的,只有那只臀部巨大的摇摆木 马和一栋铺着熊皮地毯、 挂着水晶吊灯的娃娃屋。我曾拥有一只玻璃陈列柜, 里面放满了手工雕刻的 铁质或银质的微型家具,陈列柜还配有一把黄铜制的 复古钥匙。柜门一直被 我紧锁着——谁都不能碰坏了我的宝贝。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中央公园。在我很小的时候, 母亲常开着电动四轮车 带我去那里玩儿。长大一些后,我开始自己在公园里 骑电动脚踏车。冬天,由…… P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