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是不忍/名家随笔经典/大家书系

爱到深处是不忍/名家随笔经典/大家书系
作者: 阎纲|主编:阎纯德
出版社: 长春
原售价: 30.00
折扣价: 18.30
折扣购买: 爱到深处是不忍/名家随笔经典/大家书系
ISBN: 9787544519885

作者简介

阎纲,1932年生,陕西醴泉人。1949年参加工作,1956年兰州大学毕业后供职中国作协和中央文化部。 参编的报刊:《文艺报》《人民文学》《小说选刊》《评论选刊》《中国文化报》等8家。 评论集:《文坛徜徉录》《阎纲短评集》《神·鬼·人》《余在古园》等10部。曾获《红旗》“首届优秀论文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研究成果表彰奖”和“中国新文学学会优秀论文奖”等多种奖项。 散文随笔杂文集:《冷落了牡丹》《惊叫与诉说》《座右鸣》《我是文坛“30后”》《文网·世情·人心——阎纲自述》等12部。《我吻女儿的前额》获“首届冰心散文奖”,《三十八朵荷花》获“感动中国的爱情故事”奖,《公交今昔》获《人民日报》“与文明同行”奖,《报告文学是与非》《我的邻居吴冠中》分别获“中国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年赛金奖”,《五十年评坛人渐瘦》获《芳草》“汉语文学女评委大奖”头等奖。 曾担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新文学学会副会长,现为二会的顾问。

内容简介

今年,1992年,猴年,我的本命年。小时候死叼着妈的奶头不放,妈 亲呢地拍打着说“多大的娃了,还恋奶”的絮絮叨叨,好像就在昨日,怎 么转眼60岁了! 步入老年,多么可怕! 人活多少是个够?但人都愿长生不老,多活一天是一天。几年前回陕 西老家,七婆病重,逢人便说:“死就死了,就是丢心不下这个世事。” 瞿秋白36岁;李大钊38岁;伟大如列宁,54岁;德邵如鲁迅,56岁;国父 孙文,59岁。舜曷人耶,余曷人耶,却苟活于今? 活着就得尽忠尽孝。 家父在堂,86岁,在下不敢言老。给父亲写信时,我极尽小儿态,强 颜欢笑,做天真状。年近九旬,耄耋之年,孑然一身,自炊独处,我心不 安。感谢公家,终于住进宽敞的居室,遂敬请老父北上颐养天年。父亲怎 么也不肯,故土难移。我接二连三驰书催行,恨不得趴下涕泣跪请。信日 :“望求老父,北上团聚。在父,以尽堂前训子之责;在儿,以尽老莱子 膝下娱亲之孝。天伦乐事,时不我待,胡不归!” 年初,我回家乡将老父接到京城,晨昏定省,朝夕陪伴,大自推轮椅 拔牙镶牙,小至接电源开电视播放秦腔、说话解闷。照例的一日三餐,买 菜做饭,洗衣洗脚,扫地擦桌子,提壶倒垃圾,全方位的侍奉,多层面的 保健,尽心尽力,无所不干,集女儿、保姆、大少爷、小跑腿的职能于一 身。我也吃惊:这么多的角色我竟然扮得如此出众!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参加可不参加的社会活动一概婉 拒,自己几十年来形成的一套生活习惯该冲破的就得冲破。我自己吃饭简 单,只要有面食、辣椒就行,但给父亲的饭食必须清淡多样;我自己不爱 洗洗涮涮,但每天晚上10点钟必须把水温适度的烫脚水恭恭敬敬地放置在 电视机对面的父亲脚下;我即使再忙、再累,也要在父亲烫完脚后立即将 水端走倒掉,必须等电视机屏幕出现“再见”二字时将机关掉。父亲白内 障手术前,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另只眼睛视力仅有0.02,但是喜欢读 书看报,术后尤甚。真不敢相信他一手捧起砖头、一手执放大镜将32万字 的长篇小说《雍正皇帝》几天之内用眼睛齐齐儿地扫了一遍。他还在自己 的小屋里时不时地写点什么。一天,我收拾他的房间,一个标题映入眼帘 :《谈戏迷》。记述当年与秦腔名角交往和组织话剧团进行抗日演出活动 的趣闻轶事。父亲的起居饮食极有规律,休息、娱乐、学习搭配得当,吃 饭不过量,处事不过头,不偏不倚,中庸之道,不惹是生非,不开风气之 先,心里不搁事,遇事顺乎自然,易地亦然,雷打不动。这也许就是他的 长寿秘诀。 我却差远了。父亲来后,我的生活全部打乱,又当孩子又当保姆,是 60岁的儿子兼保姆,我乐意,我多方位地异化本我,所以,当父亲读书看 报写作时,我感到自己远不到倚老卖老的时候。 8月14日,年届花甲,似水流年。日前,儿子和女儿要给我做寿,说“ 60大寿不可不过”。我不客气地训了他们一通:“我什么时候过过生日! 乏善可陈!”电话的对方颇感委屈和不解。翌日,儿女又来电话,质问道 :“你说过,活到60大宴宾客,自己许下的愿竟然忘了?” 孩子们说的一点不假,有这么回事。1979年7月,在协和医院,我的胃 部恶瘤手术。原计划全胃切除,将食道和小肠联结,每顿吃一两饭,进食 后有痛感,饭后只能平卧。手术有危险。但是,情况比预料的要好。主治 大夫的手术刀非常高明,神不知鬼不晓,竟然使我的五分之三的胃得以保 留,真不知怎样感谢他们才好。术后,卧于病榻,医生鼓励我鼓起驾驭生 命的勇气,我说:“那就争取活到60岁。”医生说:“不成问题。”闻之 大悦。我保证地说:“活到60岁,1992年,我请客,大摆宴席,首先恭请 诸位医师大人!” 正是这五分之三的胃支撑这赢弱之躯挣扎奋斗了13年——整整一个“ 延安时期”,比“八年抗战”还长。固然,13年,只不过我的一个短暂的 人生段,但是生活内容驳杂,悲喜交集,极富戏剧性,说好听点,如白居 易诗云“婆娑绿阴树,斑驳青苔地”,生命力顽强,艰难却有意味。我烧 香念佛也不敢想人非非,鬼门关前居然一个大转身,一来二去,忝在了健 康老人之列。 我并没有忘记“活到60岁大摆宴席”,可是我还是拒绝做生日,百感 交集,往事如烟,人生苦短,哪有这番情致!何况老父在堂,不敢言老, 如此这般……孩子们再没说什么。 生日那天,冷冷清清,照例的粗茶淡饭,正常的刷锅洗碗。天气仍然 很热。上午到医院做了肠胃钡餐造影。医生问:“家属怎么不陪同?”我 说:“谁也没告诉,今天我生日!”医生莫名其妙。 不久,儿子送来一只白猫,说是专为我和爷爷弄来的。他说没有给老 爸过生日,很过意不去,这只猫杞当生日礼品,没事时逗逗玩玩、解解闷 儿,“不然,你和爷爷太寂寞。”爷爷没说什么,他一向寡言。我无奈, 说:“那就留下吧。”接着,儿子把养猫须知一一详述,要我照办,要有 不明白的,随时给他打电话。 一只雪白的小猫,跳跳蹦蹦,给室内平添了生气。但是,当着儿子的 面不好直说,我和老人都不喜欢猫,特别是猫的那副媚态,猫不如狗,狗 比猫义气,我和父亲不约而同地道出四十多年前秦腔的一个剧目的名字: 《义犬救主》。猫不行,有奶便是娘。狗则不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 家贫。” 我最讨厌猫谈恋爱时难耐的、发嗲的、假门假势又如泣如怨的刺耳的 尖叫,真让人受不了。 又过不久,女儿送来刘心武的新著《风过耳》,也说是给我解闷。我 并不寂寞,并不沉闷呀,你们怎么搞的!我一天的事情做不完,而且生性 好静,你们忘了?但《风过耳》来得算是时候。有作家告诉我,里面的故 事热闹着呢,备写文坛风流。 《风过耳》有意思。宫自悦、匡二秋、简莹、欧阳芭莎这伙“新潮” 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这伙人物我们见多了,人见人骂,人人又拿他没 有办法。 再过不久,儿子又送来一只猫,黑白相间,刚出生不久,毛茸茸的一 副憨态,精灵般的,煞是好玩。 慢慢地,我还是讨厌猫了。每天从17层楼上下来换土,时时搜罗鱼头 鱼尾鱼杂碎做猫餐,弄得我不胜其烦。屋子里尿臊味越来越大,给老人做 饭还得给猫煮食;特别是两只猫求食时喵喵叫的那副嘴脸,那副媚态,着 实难以继续忍受。尤其是一对男女的嬉戏以及其充满柔情的尖叫使人烦躁 不安,但屡禁不止。后来,他们对我的殷勤逐渐降温,而且越来越不畏呵 斥,绝对无视我的存在。他们经常跳上我的书桌抓碎稿纸,经常蹿上饭桌 在父亲的莱盘里争荤。我烦透了这对“狗”男女,一见他俩就像遇见宫自 悦和匡二秋。我准备读完《风过耳》后将二猫送人,免得不问断地产生不 愉快的联想。 父亲和我正相反,你越着急的事他越不着急,你越烦心的事他越有耐 心,他对猫的反感丝毫不亚于我,可是他从不对猫公子、猫小姐下逐客令 ,而且劝我遇事要忍,要知足,知足者常乐,忍一忍,风浪就过去了。 不几日,又一个讨厌的人物闯进我的生活,就是华威先生。为了编书 的需要,我和张天翼的《华威先生》不期而遇。要说做人,华威先生让人 讨厌;作为艺术典型,华威先生让人叫绝。 华威先生整天忙于开会、赴宴,是职业的“会议阀”。他一天开几十 个会,所以来去匆匆,总是迟到早退。谁不请他开会,谁就是“秘密行动 ”,要追查背景。他总是坐着一辆光亮的包车在街头闪电般地疾驰。他永 远挟着一根老粗老粗的黑手杖。他始终以热心抗战的面目和庄严的姿态出 现在各种各样的集会场合。他是大后方官场的宠儿,又是国统区官气十足 的文化人。他煞有介事地为抗战奔波,实际上是鬼混其中成了抗战的障碍 。他浅薄、庸俗、无聊,令人喷饭,却装腔作势,附庸风雅。他到处伸手 ,然而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放下《华威先生》,再拿起《风过耳》,宫自悦之流也不示弱。此辈 ,朝叩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奔走华洋之间,往来主奴之界。在主子面前 ,他可能是奴才;在奴才面前,他当然是主子。在主与奴、名家与同类与 弱者之间,他是变色龙。 是呀,他宫自悦五十大几的人了,为什么活像个“小字辈”似的,活 蹦乱跳于这个老、那个老之前?为什么每天不辞辛苦东奔西跑,到这个场 合中那个场面上频频亮相曝光?又为什么一会儿任这套丛书的挂名主编, 一会儿任那个社会活动的倡议者和发起人?为什么忽而同这个人结盟,从 调情瞎逗到签订委托书,似乎好得合穿一条裤子还嫌肥;忽而舍此就彼, 把原结盟者视作陌路乃至反目成仇,又与新友如胶似漆、打得火热?…… 华威先生有后,后生可畏。他们都是“会议阀”,好摆官僚架子,自 诩正人君子,都是文丑。但宫自悦们尤甚于追慕名位的华威先生,追名逐 利,情系官场,一身的荤腥。宫自悦们的鬼心眼连同贪欲、好色与势利, 一概被推向市场。在他们眼里,文坛连同名家非名家、合法非法、已婚未 婚、活人死人、善人恶人、好心歹心都是商品,都可巧取豪夺、买人卖出 ,一展坑蒙拐骗之方,大兴纵横捭阎之术,兼济姓名厚黑之学。要是说华 威先生是官气十足的文化人的话,宫自悦们则是流气十足的文化商,他们 买卖的商品既包括名家的遗稿,也包括别人的情爱和他自己的逢场作戏。 公白猫又同母花猫做异性的追逐,小姐大呼小叫冲着我求救,很快地 ,小姐又同公子齐声向我讨要,惊恐立时变成软语,憨态可掬,妩媚可掬 ,谄谀可掏。顷刻又幻化为文场、官场、情场、赌场、商场上一些颇为熟 识的面孔。 父亲走过,二猫毫不理睬,继续对我纠缠献媚。父亲从来不喂他们食 ,根本不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理他。 这两只猫,我是决计不能留了。马上给儿子打电话,限三日内来人带 走,逾期,无偿出让,甚至放生。好,就这么办,不能手软。 大前天、前天、昨天没有人来。我要贴告示了。取来一张硬纸板,上 写: 今有白猫(公)、黑白花猫(母)各一只。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善解 人意。愿无偿捐赠爱猫的主儿。有意者请到本楼1701室叩门。P2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