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疯狂的旅程(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故事)
作者简介
艾琳·R·萨克斯是美国南加州大学古尔德法学院的教授,也是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院精神病学兼职教授。她还是美国新精神分析中心的临床研究员。艾琳现在和她的丈夫威尔在洛杉矶居住。
内容简介
从表面上看,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家庭生活是很和谐的,俨然一幅诺 曼·洛克威尔杂志封面的景象,或者类似轻松的20世纪50年代情景喜剧中 的完美家庭。的确,我妈妈是今天所谓的“全职妈妈”。只要我们放学回 家,她肯定是在家迎接我们,而且总是确保我们有一些美味小吃——直到 今天仍然如此——速冲麦片粥是我最喜爱的食物。我们全家人一起就餐, 虽然妈妈不经常下厨做饭(我们有一位管家为我们做饭,有时候爸爸也会为 我们做,而且他做得非常好),但食品室总会有蛋糕(尽管是从商店买来的) ,冰箱里总会有水果,而且衣柜里总有干干净净的衣服。 然而,在这愉快的表面之下存在着许多更为复杂的事情,就像家庭琐 事在所难免一样。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我的父母也有他们的优点和缺 点。他们彼此极为亲近。他们喜欢待在一起,这种喜欢远远胜过他们对和 其他任何人(有时候包括他们的孩子)待在一起的喜爱。在20世纪50年代诸 多夫妇的相处方式中,他们似乎绝对不是以任何相互独立的方式相处的。 在公共场合,我妈妈对我爸爸总是表现得很亲昵,他对她虽没有表现得特 别亲昵,但从不反感或漠视。他是一家之主这一点总是确定无疑的。对于 我妈妈来说,她总是表现出一副“亲爱的,一切都听你的”的样子,就像 她妈妈一贯表现的那样。至于她当初进入大学时是否在职业上有任何抱负 ,我向来无从知晓,然而她却对她和我爸爸共同创建的古玩生意的成功起 到了核心作用。虽然如此,他们关系的本质在那些年中也基本上没有发生 什么根本的变化。最近,为了支持我爸爸的政治主张,我妈妈宣布她已放 弃了自己的政治观点。 就我爸爸来说,尽管他在遇到与粗俗沾边的事情时常常能保持一种幽 默感,但在他的观点和反应上永远是绝对不含糊的。在和他人的交往中他 也总存有一丝疑心,尤其是在涉及钱的问题时。在这一方面,他正像他自 己的父亲。 我父母对宗教偏见或种族偏见的憎恨都是直言不讳的。比如,我们想 骂什么脏话都无所谓,但使用诬蔑种族或人种的词语是绝对、永远禁止的 。早些时候,虽然迈阿密看上去算是个小地方(我父亲常说这里有大城市的 全部缺点,没有大城市的一丁点儿优点),但在这里,非洲裔美国人和古巴 裔美国人的紧张关系以及1970年发生的骚乱(在这一骚乱中,我们的非洲裔 管家不断地受到警方的侵扰)让我们明白了,在偏见的迷雾中,即使是你非 常熟识的环境也有可能会变得充满暴力而深不可测。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无论他们有何过错(或者我们有何过错),我 父母总少不了说一句“我爱你”,即使现在也少不了这句话。直到今天, 他们也还是毫不掩饰对我们三个孩子的爱,就连迎接我的朋友们时他们也 会给一个拥抱和一个吻。我父母对我们从不严厉苛刻,从不惩罚,在管教 我们的方式上从不进行体罚。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就让我们明白 他们对我们的行为有很高的期望,当我们达不到要求时,他们就尽力帮助 我们。 我们也从未有过对物质的渴求感。我们家称得上是地道的中产阶级家 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家的收入也日益增多。我父亲的法律业务 主要涉及不动产、土地交易和一些个人或房产方面的规划,随着迈阿密本 身的发展,我爸爸的所有工作也都有了很大的发展。在我13岁那年,我父 母在离我们家有5分钟路程的一个地方开了一家古玩和收藏品小店。这家小 店也是生意兴隆,他们开始收集并销售来自欧洲的物品,这样就意味着我 们每年会去法国两三次,而且还要在纽约待很长的时间。 所以,我们从来不为要有一个很好的居所、要有好吃的食品或者渴望 一年一次的全家度假等事情操心。我们会接受高等教育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而且我们的父母会为我们负担这些费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有爱 心、吃苦耐劳、有进取之心,但又不失温柔体贴(对他们自己,也对他们的 孩子),而且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很和蔼可亲。借用心理学中的一句话来形容 ,他们“足够好”——他们抚养了三个体面而正派的孩子,这在那个或任 何一个年代都绝非易事。我的两个弟弟长大之后都成为了很优秀的人才。 沃伦现在是华尔街的一名交易员,凯文是迈阿密的一名土建工程师。他们 两人在事业上都很有成就,有妻有子,恩爱有加。我知道,我自己对努力 工作的喜好以及我追求成功的动力也直接源于我的父母。 总之,他们给予了我也教给了我让我能够充分发挥才能和优势所需的 一切,而且他们给予了我让我生存下去所需的一切(虽然在那个时候我不能 预测或者理解这对我的生活将多么重要)。 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要以一种与我的父母所希望的略有不 同的方式去做一些事情。我似乎因此养成了一些小小的怪癖——我还没有 想到一个更好的词语来描述它。比如,有时候如果我不把我的鞋在壁柜中 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或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的床边,我就无法离开。 有时候,直到我把我书柜中的书都整理得整整齐齐了,我才会熄灯睡觉。 有时候当我洗手时,我必须要洗第二遍,甚至第三遍。所有这些都无法让 我回到我应该要做什么的轨道上,无论是在什么事情上——我把这些行为 带到了学校,带到了吃饭的过程中,带到了我出去玩耍的过程中。但所有 这些都需要某种准备,某种……小心。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这是必须的。 这样,每一个在卧室门外或者浴室门外等待我的人的耐心都受到了极大的 考验。“艾琳,快一点,我们要晚了!”“你要错过校车了!”“40分钟 前我就叫你上床睡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答道,“但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做完,然后 就完事大吉了。” 在这些小怪癖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之后不久,夜晚的恐惧又袭来了, 尽管我已经做了充分的收拾和整理,也无济于事。不是每个晚上都是这样 ,但其频繁程度足以让我感觉不喜欢上床睡觉这一时段。家里的灯都会熄 灭,然后我的房间会突然变暗,我逐渐地不能忍受了。能听到我父母在门 厅里说话的声音已无关紧要了(要是我能够忽略心脏突突跳动的声音那就好 了);想到我爸爸高大强壮、英勇无畏也于事无补。我知道有一个人就在窗 户外面,正在等待恰当的时机,等我们大家都睡着,等我们大家都放松警 惕。那个人会突然闯进来吗?他会做什么呢?他会把我们全都杀死吗?P7 -P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