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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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新中国口述史(1949-1978)
ISBN: 9787300210650
1951年春,西藏和平谈判代表团到达重庆,受到 贺龙、刘文辉等人的热烈欢迎。刘文辉是西藏比较熟 悉的人物,金中悄悄对我说:“共产党对这样一个大 地主、大军阀,不仅没怎么着他,相反还给这样高的 地位,让他讲话,致欢迎辞,共产党的政策并不像谣 传的那样。”我听了点点头。后来,见到邓小平,他 给我讲解放西藏的原因和必须解放西藏的道理,讲了 共产党的政策,给了我一份西南局和西南军政委员会 制定的十项条件,作为和平谈判及进军的基础。这些 都进一步增加了我对解放军的信任程度。 在重庆停留期间,我们还参观了重庆钢铁厂。过 去,西藏根本没有工业,连小型的工厂也没有。在这 里参观工厂,简直是大开眼界。我们由阿乐部长陪同 ,平旺担任翻译,到了钢铁厂。参观结束后,工厂领 导把一部分工人集合在广场上,要求我给工人讲讲话 。天哪,真叫我为难!我从来没有当众作过演说,况 且对工人情况又一无所知,怎么敢讲话呢?讲什么好 呢?我实在讲不好,一再谢绝。可是,工厂又一再坚 持,非要我讲几句不可。阿乐部长在一旁排解这个难 堪的场面,煞有介事地对我说:“你尽管讲,我给当 翻译。”我当时发愣了。他根本不会藏语,怎么翻译 呢?翻译平旺就在身旁,是怎么回事?阿乐见我不解 其意,便小声通过平旺对我说:“我在工厂工作多年 ,熟悉工人情况。你随便讲什么都行,我怎么‘翻译 ’,就不必担心啦!”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要演一 场双簧啊!我只好随便说一阵。阿乐部长郑重其事地 “翻译”一通。工人听了不断引起欢笑,代表团的藏 人也在笑。工人以为我这位藏族上层居然把话说到他 们心窝里了;藏人听了,笑我信口开河,也很开心。 会场气氛活跃,充分显示出藏汉一家亲密无问的兄弟 情谊。尽管是一场双簧,但场面实在扣人心弦,令人 非常感动。 从重庆乘机北上。金中坐在我后面,见机组人员 来来往往走动,他显出惊惶紧张的样子,恐慌地说: “好危险啊!” 我立刻斥责他:“出了事大家都一样,你紧张有 什么用。” 当天风大,飞机只好在西安降落。这时,金中从 舷窗里看见机场站着一位穿袈裟、胡须银白的老人, 问才旦卓嘎:“夫人,那人是谁?”才旦卓嘎一眼认 出:“啊,是阿沛的老师。” 飞机停下后,我第一个走下来。这时,喜饶嘉措 迎上来,喊着我的名字,一个劲地问我饭吃得怎样, 觉睡得如何;又夸我身体好、精神好。接着,又转过 脸去问阿沛·才旦卓嘎有几个孩子啦,长得怎样。一 席家常话,轻松愉快,顿觉心里暖乎乎的。我从他的 谈吐、表情上,也感受到,在新制度下,他现在的生 活是轻松愉快的。 我同喜饶嘉措老师分别多年,这回见了面,他很 高兴,我也很高兴,由于语言相通,倍感亲切温暖。 1949年西藏还没解放时,他曾对西藏发表了不少广播 讲话,号召和平解放西藏。他回忆这些说:“我为什 么要讲那些话?我不是站在汉人一边讲那些话的,更 不是随便站在汉人立场说那些话。我是为西藏的宗教 利益,这是我的真心话,不是不负责任地随便说说。 ”他不无伤感地说:“西藏没解放前,我回去过,但 只到黑河,藏政府不让我到拉萨去,我吃了很多苦头 。他们这种做法太不应该了。” 西安的一些领导宴请我们代表团,喜饶嘉措也应 邀参加。他很自豪地指着我,向汪锋等人介绍说:“ 这位是我的学生。他当了很大的官,是噶厦的噶伦, 现在是西藏和平谈判代表,这也是我的光荣!” 喜饶嘉措是我信任的老师。他对我讲了许多为什 么要解放西藏的道理,对我帮助很大。同时,也加深 了我对共产党的认识。 代表团到达北京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出乎意 料,周恩来总理亲自到车站迎接,使我非常感动。到 车站欢迎的人很多,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人难忘 的事情。 有位名叫却鲁拉的,也挤在欢迎的人群里。他是 汉人,在国民党时期就在拉萨。他的藏汉文都很好, 是位很有学问的人,也属于喜饶嘉措的徒弟之列。我 原先在拉萨就听说过,但未见其人。后来他经印度跑 到国内找国民党,在蒙藏委员会谋得一个头衔,又在 班禅驻京办事处工作。解放后,筹办“民族出版社” 时,他参加筹备工作。在北京车站欢迎我们时,他在 人群中利用一个机会和我搭讪,自我介绍说:“我叫 却鲁拉。”因过去知道这个人,一说就对上号了。才 旦卓嘎与我同行。这个人从人缝里挤到她身旁,往她 手里塞了张纸条,弄得才旦卓嘎很吃惊,很害怕,不 知如何是好。当着那么多欢迎的群众,接也不是,不 接也不是,最后只好很难为情地接过来,一直捏在手 里。到了下榻的北京饭店,才旦卓嘎才告诉我,有人 塞给她一张条子,叫转给我。我接过这张用藏文写的 纸条,内容是:“你不要看共产党表面一团和气,但 他们是一伙老谋深算的人。这次谈判一定要小心警惕 ,再就是翻译很重要,如果选用不合适的人,翻译有 误,会造成很大麻烦,一定要找个好翻译。为此,我 可以给你们当翻译。总之,一要警惕,二要有好翻译 。”我看过这张纸条想: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插足谈判 。这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我没有再理他。 接着,我们代表团中的路经印度的代表凯墨和土 丹旦达到达北京。凯墨早先在拉萨就认识却鲁拉。第 二次世界大战时,凯墨是“国民代表大会”的西藏代 表,在南京开会时就见过却鲁拉,以后他们相处亲密 如家人。凯墨一到北京,却鲁拉认为好机会到了,马 上就去拜访,提出给代表团当翻译,说:“我一定能 忠实地传达你们的意见,不会发生错误。”后来,凯 墨找我,说有位很要好的朋友,要求当和平谈判的翻 译,问找过我没有。我把他塞条子的事说了一遍,并 说明不同意他当翻译的理由。凯墨也说:“尽管我们 关系很好,但让他当翻译,我也不同意。”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翻译确实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有个彭措扎西作翻译,尽管会汉话,但讲的却是青 海西宁一带的藏话,我的话,他可以听懂一点,他的 藏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们代表团自己带的翻译尧 西·彭措扎西,是达赖喇嘛的姐夫,他的藏、汉话都 不行。所以,大部分翻译工作都是由平旺担任。 P2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