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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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曹参，是沛县沛地人，都在县衙中充当小官吏，担任刑名方面 的职务。萧何是主管司法工作的，曹参算是他的下属助手。从大秦帝国庞 大的官僚组织来看，他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的最低级官吏。这两 个小官吏，都和刘邦有交情，在权责范围以内，常给予刘邦以照顾和庇护 。在刘邦起兵举事以后，也都抛弃职务，追随刘邦，从艰辛中创成帝业。 其后，萧何不仅是刘邦的首任宰相，也成了中国历史上的名相。 樊哙这个人，沉默寡言，力大无穷，又善于击剑。他的性格正直而又 笃守信义，义利之辨，非常明晰，最讨厌惯使阴谋诡计的人，颇有任侠风 度。当时他是一个屠狗的屠夫。说到屠狗，在秦、汉时代，狗也和猪、羊 等家畜一般，是人们养蓄来做食用的。在追随刘邦的一大群游手好闲的人 当中，他算是唯一有正当职业的人。 由樊哙介绍，刘邦认识了一位“侠士”级的人物——乐师周勃。从小 练武的周勃，个性深沉厚重、不苟言笑，所以朋友很少，大家对他也“敬 而远之”。 刘邦对周勃的勇武又不求表现颇具好感，一向热情又大方的个性，也 使他较容易打破周勃的“人际防线”，常刻意地表达亲热和信任，使周勃 对他也深为感动，成为刘邦党中相当忠诚的一员大将。 最特殊的人物，则是县衙担任马夫的夏侯婴。他和刘邦个性相同，热 情又喜欢开玩笑，只是更为机灵干练些，于是两人惺惺相惜，讲话特别投 机。夏侯婴鬼点子多，擅长交际，因此成了“刘季党”的首席“狗头军师 ”。由于刘邦对他言听计从，使夏侯婴自觉受重用，对“刘老大”更有“ 士为知己者死”的义气使命感。因此只要一有时间，便立刻丢下工作，跑 去为刘邦“摇旗呐喊”，鬼混一番。 刘邦在沛城一带，原就无所事事，经常在城厢内外闲游放荡。只要发 现有他的踪迹，就少不了有人搭讪： “喂，刘爷，上哪儿去？” 刘邦总是满脸笑容，温和地说： “没事！没事，随意逛逛而已。” 说也奇怪，识与不识，慕名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刘邦虽然贫无立 锥之地，但在沛城一带地方，确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僻处江苏北部的沛地，是北方中原人卜居的最南方，又是南方楚人定 居的极北地方。它既界于南、北接壤，又被视为偏远荒凉的小城市。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刘邦三十岁了。三十当立，而刘邦只能立在村头 的那棵大榕树下，呆望着通往县城的那条小路。他希望外面的世界发生点 什么，最好是天下大乱。乱世英雄起四方，他这条卧龙便会横空出世。 当然，他每回都失望。始皇末年，尚未露出明显的败相，除了北方的 匈奴时有骚扰，宇内大致是太平的，秦始皇还忙着寻找神仙。 日子没什么盼头，刘邦便在酒色中打发时光。他原本是个无赖，又有 许许多多的狐朋狗友，吃酒不付钱是常事。一般人家都惧他三分，躲着他 。他娶不成老婆，因为没人愿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刘邦倒是不缺女人，他有自己的路数。秦始皇筑长城，修陵墓 ，拉走了成千上万的男人。许多人一去不复返，他们的妻子便成了寡妇。 中阳里也不例外，每年都要新增一两个独守空房的女人。刘邦专打这类女 人的主意。 这一天，他在一个姓曹的女人家中闲坐。他席地而坐，面前的长案上 摆着一壶酒，曹女坐在他身边，手上拿着针线活。她比刘邦年轻，二十五 六岁左右，脸上有雀斑，五官倒还整齐。 她垂着头，长时间一声不吭；刘邦也不说话，望着门外的那棵榆树。 这是夏季炎热的午后，两人静静地呆着，像两尊泥塑。P01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