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全本插图本)/世界文学文库

朝花夕拾(全本插图本)/世界文学文库
作者: 鲁迅
出版社: 北京燕山
原售价: 15.00
折扣价: 9.60
折扣购买: 朝花夕拾(全本插图本)/世界文学文库
ISBN: 9787540225438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 自然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这是自画招供,当 然无话可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 很有点担心了。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 ,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 ,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 人或名教授,或者*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 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极。为什么呢?因为 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的。怎地“不好惹”呢?就 是怕要浑身发热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上,广告道 :“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承认是 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这“逻辑”的 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 言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 ,也没有一字不错。这些既然都错,则绅士口头的二 二得七,三三见千等等,自然就不错了。 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 这也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 时髦,不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 物心理学家,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 学问。后来,在覃哈特博士(Dr.O.Dahnhardt)的《 自然史底国民童话》里,总算发见了那原因了。据说 ,是这么一回事:动物们因为要商议要事,开了一个 会议,鸟,鱼,兽都齐集了,单是缺了象。大会议定 ,派伙计去迎接它,拈到了当这差使的阄的就是狗。 “我怎么找到那象呢?我没有见过它,也和它不认识 。”它问。“那容易,”大众说,“它是驼背的。” 狗去了,遇见一匹猫,立刻弓起脊梁来,它便招待同 行,将弓着脊梁的猫介绍给大家道:“象在这里!” 但是大家都嗤笑它了。从此以后,狗和猫便成了仇家 。 *耳曼人走出森林虽然还不很久,学术文艺却已 经很可观,便是书籍的装潢,玩具的工致,也无不令 人心爱。**这一篇童话却实在不漂亮;结怨也结得 没有意思。猫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 架子的,其咎却在狗的自己没眼力。然而原因也总可 以算作一个原因。我的仇猫,是和这大大两样的。 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 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 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 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 自鸣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 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 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 赞叹它们。人呢,能直立了,自然是一大进步;能说 话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能写字作文了,自然又是 一大进步。然而也就**,因为那时也开始了说空话 。说空话尚无不可,甚至于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违心 之论,则对于只能嗥叫的动物,实在免不得“颜厚有 忸怩”。假使真有一位一视同仁的造物主,高高在上 ,那么,对于人类的这些小聪明,也许倒以为多事, 正如我们在万生园里,看见猴子翻筋斗,母象请安, 虽然往往破颜一笑,但同时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于感 到悲哀,以为这些多余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罢。 然而,既经为人,便也只好“*同伐异”,学着人们 的说话,随俗来谈一谈,——辩一辩了。 现在说起我仇猫的原因来,自己觉得是理由充足 ,而且光明正大的。一,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 ,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 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 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 脾气相同。二,它不是和狮虎同族的么?可是有这么 一副媚态!但这也许是限于天分之故罢,假使它的身 材比现在大十倍,那就真不知道它所取的是怎么一种 态度一然而,这些口实,仿佛又是现在提起笔来的时 候添出来的,虽然也像是当时涌上心来的理由。要说 得可靠一点,或者倒不如说不过因为它们配合时候的 嗥叫,手续竟有这么繁重,闹得别人心烦,尤其是夜 间要看书,睡觉的时候。当这些时候,我便要用长竹 竿去*击它们。狗们在大道上配合时,常有闲汉拿了 木棍痛打;我曾见大勃吕该尔(P.Bruegeld.A)的一 张铜版画Allegorieder Wollust上,也画着这回事 ,可见这样的举动,是中外古今一致的。自从那执拗 的奥国学者弗罗特(S.Freud)提倡了精神分析说— —Psychoanalysis,听说章士钊先生是译作“心解” 的,虽然简古,可是实在难解得很一以来,我们的名 人名教授也颇有隐隐约约,捡来应用的了,这些事便 不免又要归宿到性欲上去。打狗的事我不管,至于我 的打猫,却只因为它们嚷嚷,此外并无恶意,我自信 我的嫉妒心还没有这么博大,当现下“动辄获咎”之 秋,这是不可不预先声明的。例如人们当配合之前, 也很有些手续,新的是写情书,少则一束,多则一捆 ;旧的是什么“问名”“纳采”,磕头作揖,去年海 昌蒋氏在北京举行婚礼,拜来拜去,就十足拜了三天 ,还印有一本红面子的《婚礼节文》,《序论》里大 发议论道:“平心论之,既名为礼,当必繁重。专图 简易,何用礼为?……然则世之有志手礼者,可以兴 矣!不可退居于礼所不下之庶人矣!”然而我毫不生 气,这是因为无须我到场;因此也可见我的仇猫,理 由实在简简单单,只为了它们在我的耳朵边尽嚷的缘 故。人们的各种礼式,局外人可以不见不闻,我就满 不管,但如果当我正要看书或睡觉的时候;有人来勒 令朗诵情书,奉陪作揖,那是为自卫起见,还要用长 竹竿来抵御的。还有,平素不大交往的人,忽而寄给 我一个红帖子,上面印着“为舍妹出阁”,“小儿完 姻”,“敬请观礼”或“阖第光临”这些含有“阴险 的暗示”的句子,使我不花钱便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的,我也不十分高兴。 但是,这都是近时的话。再一回忆,我的仇猫却 远在能够说出这些理由之前,也许是还在十岁上下的 时候了。至今还分明记得,那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只 因为它吃老鼠,——吃了我饲养着的可爱的小小的隐 鼠。 P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