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安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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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9676043
祖母 我是在祖母怀里睡大的 ,祖母的那些温馨若春意的 童曲,一遍又一遍舔过我的 乳名,一次又一次萦绕过我 童年的梦。不管岁月怎样侵 蚀,记忆中,祖母的慈颜, 至今依旧清晰…… 日子是艰难的。祖母用 那双裹过的小脚在其间穿行 ,自然愈加艰难。早在青春 正旺时,她就已“守寡”了, 不安于山村生活的祖父撇下 妻儿走出皖南山区,寻找他 的“前途”去了。祖母只得拉 扯着最大才十岁的四个孩子 熬起日子来,以她那纤弱的 身子,以她的那双小脚,以 她那恪守封建妇道的思想和 意志。她尝了多少苦涩,流 了多少眼泪?委实已难言传 !大姑在极度的贫寒中病逝 了;叔叔的膝盖跌破了皮, 因无钱及时治疗,竟溃烂了 ,进而残疾了,从此便以那 深度拐瘸的步子展示一家人 的悲哀。那么祖母呢?她又 能怎样?除了让一头青丝渐 白,让一脸雪肤熬出皱褶, 又能怎样呢?能变卖的都已 变卖,能设法的都已设法, 而祖母仍只得面对窘境黯然 神伤。想象不出祖母的筋骨 为何那么坚韧,她居然擎住 了那个家,没有让其坍塌, 并且让尚存的三个孩子都有 了文化。然而,待我叔叔完 成了婚事,待我的父亲和小 姑走出山沟都有了出息,祖 母已呈现了老态:岁月的利 刀在她的额头和眼角无情地 刻上了深深的痕迹,如霜的 头发也随着日子的流逝而渐 渐飘落,不由得使人想起秋 后的景象…… 是啊,秋确已来临,生 命的旺季已过,花期不会无 限!然而,当新的生机在眼 前展现的时候,辛劳半辈子 的祖母,便又打定主意培植 新的希望。于是,她响应我 父亲的召唤,远离故土来到 雷阳这座小城,向降生不久 的我的大哥大姐,倾注她那 份无法替代的爱。此后,她 便无法再返回了,因为希望 的种子一个接一个地萌芽— —尽管她十分惦记相距遥远 又身有残疾的我的叔叔。一 颗心被分成了两半,只得于 夜阑人静时用叹息甚或眼泪 来黏合。 想象中,城里的日子该 比乡村的日子殷实、舒坦一 些。然而祖母在城里没过上 几年安心的日子,她的心又 被苦液浸泡了。父亲被打成 了“右派分子”,母亲受牵连 亦被下放农村。工资已不再 发,每月那微薄的生活费只 够他俩勉强度日。家庭在政 治运动的波澜上颠簸摇晃。 那时的祖母,因为涉世已深 ,经历了多种艰辛,已忘了 用泪水洗刷悲伤。然而她竟 又一次用那瘦削的肩膀扛住 了几近坍塌的家!她无心也 无力去辨明日子的去向,更 无暇去品尝日子的滋味。她 仗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深厚的 爱和一种顽强的信念,以打 零工的方式维持着一家人的 生计:补一条破旧的麻袋, 仅有两角钱的收入;剥一麻 袋花生,也只有两元钱的进 项;手指磨破了没来得及包 扎,便又背着娃去建筑工地 上削那些两面留有硬泥的拆 屋的旧砖。没柴火了,背着 背篓去扒一些干枯的树叶和 败枝来。没菜吃了,执小铲 去郊外挖一些地菜回来。我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中秋, 祖母将白米饭全盛给了我们 ,而她竟躲在厨房的门后食 用粗劣的糠粑,被二姐发现 后,她居然求二姐别声张, 以免倒了大家的胃口。 日子缓缓地挨过,犹如 祖母那蹒跚的步履。阴霾过 去之后,春风悄然吹起,家 的希望又在膏腴之地上复萌 了。然而祖母确已老了,再 不能自如地走动;牙已全部 掉落,头发也所剩无几;至 于皱褶,早已不知不觉刻在 了脸上、手上,使人极易联 想起久旱过后那龟裂的土地 。夜半寂静的时分,那持续 的沙哑的咳嗽声,时常将我 从梦境中拉回,恍惚中,祖 母那黯淡而衰老的身影便梦 一般侵入脑海,使人不知怎 样感怀才好。好在生活已有 转机,父母重新走上了领导 岗位,五个孩子也都有了各 自的奔头。家境好转了,渐 渐地有了高档电器和日用品 ,桌上菜肴也日渐丰富了。 面对这一切,祖母那老态的 笑容,在我们看来很是动人 。更令人欣悦的是,祖母的 精神生活也日渐丰富,收录 机里飘出的戏曲使她微笑, 电视荧屏上流动的画面也常 逗得她开怀。她学会了使用 电饭煲、电冰箱之类的电器 ,也能说一些城里人常说的 词句。这一切,之于我们, 不能不说是一种慰藉。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