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晨光
原售价: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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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朱自清散文选(无障碍阅读)(精)/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
ISBN: 9787541487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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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白水是个老实人,又是个有趣的人。他能在谈天 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发出长篇大论。这回听勉子说, 日本某杂志上有《女?》一文,是几个文人以“女” 为题的桌话的记录。他说,“这倒有趣,我们何不也 来一下?”我们说,“你先来!”他搔了搔头发道: “好!就是我先来;你们可别临阵脱逃才好。”我们 知道他照例是开口不能自休的。果然,一番话费了这 多时候,以致别人只有补充的工夫,没有自叙的余裕 。那时我被指定为临时书记,曾将桌上所说,拉杂写 下。现在整理出来,便是以下一文。因为十之八是白 水的意见,便用了第一人称,作为他自述的模样;我 想,白水大概不至于不承认吧? 老实说,我是个欢喜女人的人;从国民学校时代 直到现在,我总一贯地欢喜着女人。虽然不曾受着什 么“女难”,而女人的力量,我确是常常领略到的。 女人就是磁石,我就是一块软铁;为了一个虚构的或 实际的女人,呆呆的想了一两点钟,乃至想了一两个 星期,真有不知肉味光景——这种事是屡屡有的。在 路上走,远远的有女人来了,我的眼睛便像蜜蜂们嗅 着花香一般,直攫过去。但是我很知足,普通的女人 ,大概看一两眼也就够了,至多再掉一回头。像我的 一位同学那样,遇见了异性,就立正——向左或向右 转,仔细用他那两只近视眼,从眼镜下面紧紧追出去 半日半日,然后看不见,然后开步走——我是用不着 的。我们地方有句土话说:“乖子望一眼,呆子望到 晚。”我大约总在“乖子”一边了。我到无论什么地 方,第一总是用我的眼睛去寻找女人。在火车里,我 必走遍几辆车去发见女人;在轮船里,我必走遍全船 去发见女人。我若找不到女人时,我便逛游戏场去, 赶庙会去,——我大胆地加一句——参观女学校去; 这些都是女人多的地方。于是我的眼睛更忙了!我拖 着两只脚跟着她们走,往往直到疲倦为止。 我所追寻的女人是什么呢?我所发见的女人是什 么呢?这是艺术的女人。从前人将女人比做花,比做 鸟,比做羔羊;他们只是说,女人是自然手里创造出 来的艺术,使人们欢喜赞叹——正如艺术的儿童是自 然的创作,使人们欢喜赞叹一样。不独男人欢喜赞叹 ,女人也欢喜赞叹;而“妒”便是欢喜赞叹的另一面 ,正如“爱”是欢喜赞叹的一面一样。受欢喜赞叹的 ,又不独是女人,男人也有。“此柳风流可爱,似张 绪当年”,便是好例;而“美丰仪”一语,尤为“史 不绝书”。但男人的艺术气分,似乎总要少些;贾宝 玉说得好:男人的骨头是泥做的,女人的骨头是水做 的。这是天命呢?还是人事呢?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只觉得事实是如此罢了。——你看,目下学绘画的“ 人体习作”的时候,谁不用了女人做他的模特儿呢? 这不是因为女人的曲线更为可爱么?我们说,自有历 史以来,女人是比男人更其艺术的;这句话总该不会 错吧?所以我说,艺术的女人。所谓艺术的女人,有 三种意思:是女人中最为艺术的,是女人的艺术的一 面,是我们以艺术的眼去看女人。我说女人比男人更 其艺术的,是一般的说法;说女人中最为艺术的,是 个别的说法。——而“艺术”一词,我用它的狭义, 专指眼睛的艺术而言,与绘画,雕刻,跳舞同其范类 。艺术的女人便是有着美好的颜色和轮廓和动作的女 人,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态,使我们看了感到“ 自己圆满”的女人。这里有一块天然的界碑,我所说 的只是处女,少妇,中年妇人,那些老太太们,为她 们的年岁所侵蚀,已上了凋零与枯萎的路途,在这一 件上,已是落伍者了。女人的圆满相,只是她的“人 的诸相”之一;她可以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 大勇毅,大贞洁,等等,但都无碍于这一相。诸相可 以帮助这一相,使其更臻于充实;这一相也可帮助诸 相,分其圆满于它们,有时更能遮盖它们的缺处。我 们之看女人,若被她的圆满相所吸引,便会不顾自己 ,不顾她的一切,而只陶醉于其中;这个陶醉是刹那 的,无关心的,而且在沉默之中的。 我们之看女人,是欢喜而决不是恋爱。恋爱是全 般的,欢喜是部分的。恋爱是整个“自我”与整个“ 自我”的融合,故坚深而久长;欢喜是“自我”间断 片的融合,故轻浅而飘忽。这两者都是生命的趣味, 生命的姿态。但恋爱是对人的,欢喜却兼人与物而言 。——此外本还有“仁爱”,便是“民胞物与”之怀 ;再进一步,“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便 是“神爱”,“大爱”了。这种无分物我的爱,非我 所要论;但在此又须立一界碑,凡伟大庄严之像,无 论属人属物,足以吸引人心者,必为这种爱;而优美 艳丽的光景则始在“欢喜”的阈中。至于恋爱,以人 格的吸引为骨子,有极强的占有性,又与二者不同。 Y君以人与物平分恋爱与欢喜,以为“喜”仅属物, “爱”乃属人;若对人言“喜”,便是蔑视他的人格 了。现在有许多人也以为将女人比花,比鸟,比羔羊 ,便是侮辱女人;赞颂女人的体态,也是侮辱女人。 所以者何?便是蔑视她们的人格了!但我觉得我们若 不能将“体态的美”排斥于人格之外,我们便要慢慢 的说这句话!而美若是一种价值,人格若是建筑于价 值的基石上,我们又何能排斥那“体态的美”呢?所 以我以为只须将女人的艺术的一面作为艺术而鉴赏它 ,与鉴赏其他优美的自然一样;艺术与自然是“非人 格”的,当然便说不上“蔑视”与否。在这样的立场 上,将人比物,欢喜赞叹,自与因袭的玩弄的态度相 差十万八千里,当可告无罪于天下。——只有将女人 看作“玩物”,才真是蔑视呢;即使是在所谓的“恋 爱”之中。艺术的女人,是的,艺术的女人!我们要 用惊异的眼去看她,那是一种奇迹! P2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