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欢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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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的脑袋里猛地跳出一个印象:他是个聪明敏捷 的家伙,不轻信人生的小感小悟,也不会随便改变自 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一他像是个有才智,却叛逆、另 类的艺术家,毫不留情地摒弃了作品的严肃性,一心 追求走上那条轻佻、荒诞之路。他跟乔西相似,对自 己不中意的那条路线充满了嘲弄和蔑视,并肆意地用 语言和知识去挖出一条深深的壕沟,叫别人也接近不 得。 继而我也感到一丝不安,我发现对话成了个挑战 。他似乎玩了个把戏,叫我本是为了社交而说的话变 成了自掘坟墓,而他在测试眼前的家伙是不是思虑尚 浅,会不会跳进这个陷阱。通关的奖励是得到他的尊 重和认可,失败则会被他认定是小丑——他不会把你 当回事儿。 良久,我开口了——极尽可能地用了平静的口吻 :“你在恭维你自己。” 他脸上的表情*热烈了,连微笑也泛起了金属般 的光泽。 “这是个**不负责任的借口,”我紧接着说, 腔调里不能自已地带着股斥责的味道。可能旁人看来 ,我的反应算得上是无缘无故,但我清楚得很——而 且我知道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我意有所指,并非 无理取闹。“你说这样的话跟那些典型的没什么脑子 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轻佻地摆了下手。 “是不负责任,不过区别还是有的,”他说,腔 调中分明隐藏着一丝窃笑,“我说,你开玩笑呢?那 些人终归也只能翻来覆去地拿盖茨、扎克伯格和乔布 斯来做例子。” 我脸上的肌肉一下僵住了——很明显,他知道如 果对别人哪句话不赞同,有种能叫不少人都会感到狼 狈的办法一反问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蠢得叫他听不懂的 笑话,而且这奏效了。 我几乎是立刻回话了,目光里有些敌意,并不可 避免地带着激动的情绪。 “托尔斯泰在喀山读语言,之后转法律,尽管不 算成功,可在系统正规的教育下,他迷恋卢梭,喜欢 上了文学,成为了**实践者。退学后他独立地尝试 在自己的领地上改革,遭遇失败后他兴办学校。随后 他加入*队,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并在此期间发表 了塞瓦斯托波尔的故事和自传体的《童年·少年·青 年》。之后他游历欧洲,尝尽挫折和失败,创作出大 量的小说、戏剧和评论,包括《战争与和平》,历经 12次修改的《安娜·卡列尼娜》,以及耗时10年完成 的《复活》。岁月和荣耀都使他不堪重负,因而第三 次出走途中,他逝世了。他被安葬在亚斯纳亚·波利 亚纳。他是个伟大的作家,心底知道自己工作做得不 错,可以昂首走到上帝面前。”我把身子挺直。我清 楚一些事情所具有的价值,不会让别人轻易贬低,“ 你又做过什么呢?我可不觉得他的成功是与上大学毫 无关系。在他*年轻、精力*旺盛和*需要塑造的年 头,他……” 我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终于把话停下来了— —眼前的家伙在盯着我看。他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 我,不安分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看透。我不知道他在想 些什么,感到心神不宁,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好久,我也就一声不吭地承 *着他的注视——直到我浑身不自在。接着在下一秒 ——像是化学实验的临界点,一阵笑声从他嘴角进发 出来了,声音尖利,充满惊奇。 “天,这可真有意思,”他饶有兴趣地瞪大带着 笑意的眼睛,“没看得出你是个食古不化的人。” 见他这么哈哈大笑,我为自己冲动的言辞和没控 制好的情绪难堪了,但嘴上我并不服输。 “食古不化的另一种说法叫有原则。”我嘟囔道 。 他打了个手势。 “我说,真有趣。”他继而打住不说话了,似乎 是要让话头冷却一下。然后他作出了一个奇怪的论断 :“你竟然会觉得别人是喜欢说教、讲话不着边际的 怪人?” 这话叫我*不自在了,我试着寻找达意的词汇来 解释,可语言有时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杂乱无章。 “我,我不是要说教,我只是,我……” 他笑了,拍了拍我肩膀,仿佛我俩已经是老朋友 了。 “不,没关系的。我觉得你说得没错,但我就是 这样的性格。归根到底你的见解来自你的性格,而我 这来自我自己性格的见解也和你的一样无懈可击。” 这个举动叫我心里好*了些,我*了下嘴唇。 “对了,”他又说,“那个乔西跟你说这话的时 候,你也拿你这套——不管你叫什么的东西,骂他了 么?” “嗯?” “你不说了么?他跟你说教了一通关于考试的什 么之类的。” “啊,他用了罗丹当借口——我,我不懂罗丹, 我懂一些音乐,但那个凿凿刻刻的艺术我一点儿不了 解。而且我可不敢说他,他不爱笑——我指,他不像 你——一旦对上他的眼神,我就有一种必须赶紧离开 的感觉。此外,我也没必要跟他辩驳,因为他说着说 着,那‘罗丹的技艺与巴黎美工学院的测试毫无关系 ’就变成了‘伊莎贝尔·阿佳妮是位被自己美貌限制 的演员’和‘以他的才华,画画、雕刻全他妈是扯淡 ,那个动荡的年代,他**应该去给自己那个落后的 农民**的沼泽地排水,开凿运河,建造港口’。” 他笑了。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也笑了,“ 不过我刚认识他,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 “好吧,”他挥了下手,随随便便就把刚才的谈 话抛诸脑后,并问到了其他事情,“你家是哪里的? ” 我呼了口气,玩了一个家乡的哏,希望能起到活 跃气氛的效果——或者什么讨喜的效果都行。我让自 己笑了一下。 “神都,你呢?” 他托着下巴,习惯地端着股有点超然的讽刺味儿 ,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缚娄国。” “缚,呃,什么来着?”我愣着,嘴巴支支吾吾 地发着声音,露出一种抓不住要领的神情,“我,我 知道再这么问可能……你,可我一定要再问一次,你 不是个奇怪的人吧?” “不,一切正常,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英国剧作家本·琼生认为:语言*能表现一个人 ,你一张口,我就能了解你。我向来认同这个观点, 也一直喜欢对人进行观察和揣测。当然,我得承认自 己见识浅薄,阅历贫乏,涉世不深,不足以掌握这项 能力——读下去你会发现我对香港人和多莉老师的看 法就错得离谱——但我对建豪的看法并不算出格。现 在算来,建豪跟我相识已久,所以我这么描述他吧。 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