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10焦虑的年代)
作者简介
衷声,曾任《城市画报》《人物杂志》记者,现为单向街文化助理出版人、《单读》系列文集执行主编。 拉丽莎麦克法夸尔,《纽约客》撰稿人,曾任《巴黎评论》编辑。 范立欣,纪录片导演,代表作《归途列车》、《我就是我》等。 袁凌,《博客天下》资深主笔。出版诗集《石头凭什么呼吸》,及《我的九十九次死亡》、《让沉默之物发声》等作品。 包慧怡,诗人,译者,都柏林大学中古英语文学博士,现居爱尔兰。出版译著《好骨头》《隐者》《爱丽尔》等九种,著有诗集《异教时辰书》和散文集《翡翠岛编年》。
内容简介
布鲁姆被很多学生拥戴。也有一些学生成为了女 权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和新历史主义者,拒绝布鲁 姆所教的一切。布鲁姆是福斯塔夫,但背叛福斯塔夫 的只有哈尔王子一个,背叛布鲁姆的却有上千个。 每年布鲁姆都受邀到欧洲,领个奖,开个讲座, 或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每年他都答应,可每年他也在 行程结束之后发誓再不旅行了。今年晚春,一个明媚 的下午,布鲁姆在巴塞罗那坐上渡船去了马略卡岛。 之前的几个月,一个叫米开朗基罗的男士找上了 布鲁姆,此人是西班牙的心理分析学家,也是博尔赫 斯的崇拜者。米开朗基罗在一位当地贵妇的帮助下建 立了马略卡的博尔赫斯协会,并邀请布鲁姆参加协会 的一个晚宴。布鲁姆接受了邀请,因为他正好打算去 西班牙。布鲁姆被请到巴塞罗那接受加泰罗尼亚国际 奖,他获悉,这个奖项的重量相当于加泰罗尼亚的诺 贝尔奖。 布鲁姆一到巴塞罗那,就比往常更早地想起了他 去年发的誓。他意识到,接受这个奖项意味着也要接 受两天半的采访。等他搭上回程的渡船时,他已经精 疲力尽了。在去往码头的车上,布鲁姆的太大珍妮与 出租车司机聊着巴塞罗那动物园里一只有名的得了白 化病的大猩猩“雪花”。珍妮在报纸上读到,动物园 的专家们千方百计为“雪花”配种,(徒劳地)希望能 配出一只也有白化病的幼崽。尽管“雪花”现在已经 年迈了,不断的性交让他看起来明显很憔悴。“我们 换个话题吧,”布鲁姆坐在前座,轻声恳求,“我都 可以感同身受了。” 这次渡船之行多少还让人期待。布鲁姆的一位美 国朋友告诉他,坐船从巴塞罗那到马略卡着实是个惬 意的过程,水流缓缓如一片玻璃的汪洋。布鲁姆被“ 玻璃的汪洋”这个形容攫住了,他在暗无天日的采访 过程中,想象着自己坐在阳光明媚的码头上,沉稳而 安然,仿佛正坐在舞台上,身后则是画着大海和蓝天 的背景布。 布鲁姆缓慢地下车走到渡船处,每走一步就轻哼 上一声。他已经七十二岁了,因为健康原因,请了一 个学期的假。但是自从三十多岁以来,他就像是个弥 留之际的人。“哦,布鲁姆,布鲁姆,布鲁姆。”他 轻声叹息着。珍妮穿着她为旅途准备的厚重的蓝裙子 和白色P。L。衫,大步流星地走到码头上,提起手提 箱,透过大大的眼镜片眯眼望着太阳。 可惜,事实证明,布鲁姆朋友的话并不属实。尽 管天气还算温和,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船开始颠簸起 来,水花溅到了玻璃上。布鲁姆忧愁地看着站在码头 上的乘客,他们抽着烟,不时蹒跚地走来走去。他听 到从二等舱的远处传来轰隆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 到了地板上。天色渐暗,船摇晃得更凶了。 布鲁姆是时候回应自然的呼唤了。他站起身来, 紧紧抓住椅子。谢天谢地,椅子固定在了地板上。他 又靠向另一把椅子,双手紧紧抓牢,停下来倒吸了一 口气。他算了一下还要走多远一一距离男卫生间至少 还有二十个椅子的距离。他惊恐地发现,如果不小心 失去平衡,很可能让他摔断一条腿或者更糟。布鲁姆 鼓足了气,奋力朝第二把椅子倾斜过去。他找到了把 手,喘着粗气稳住了。去往马略卡的这四个小时可不 好过,布鲁姆面色如土,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到了 跳板上。几天之后,他回想起这次行程的时候,悲恐 交集。他对这次旅程的描述不止一次出现在当地的报 纸上。 早在1950年代初期,布鲁姆还在耶鲁大学读研究 生,当时英语系笼罩着一种高教会派的古板氛围。布 鲁姆呢,大个头,乱糟糟的,相当情绪化。当时英语 系里的亲英情结也隐隐散发出反犹太主义的情绪。学 生们穿着夹克、戴着领带去上课。布鲁姆邋遢地穿着 一件家里传下来的旧旧的俄国皮外套、一条渔夫裤, 还有一次穿着睡衣。 英语系当时仍深受艾略特的影响,抛除其他的不 说,这意味着对浪漫主义的鄙夷。在艾略特学派看来 ,雪莱尤其被视为放荡不羁和年少轻狂。 P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