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骑士(拜伦)/传世励志经典
作者简介
莫洛亚为法国近代文化名人。他的大量作品属于法兰西优秀文化之列,并被译成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广为传播。他对英国题材致力尤多,在英语世界的影响不亚于在法国本国所受的欢迎,成为增进法国与英美等国了解和友谊的文化使节。他一生笔耕不辍,精进艺事,认为“艺术乃是一种努力,于真实世界之外,创造一个更合乎人性的天地”。主要作品有《雪莱传》(1923),《迪斯雷利传》(1927),《拜伦传》(1930),《屠格涅夫传》(1931),《服尔德传》(1932),《夏朵布里昂传》(1938),《乔治·桑传》(1952),《雨果传》(1954),《三仲马》(1957),《巴尔扎克传》等。
内容简介
第一章纽斯台德的拜伦家族 歇渥特森林距离诺丁汉不远,风景宜人。奥古斯丁教士团的会员们——一小群身着黑衣的僧人悠闲地从橡树林中走出来。教会将以谋杀汤姆斯·阿·贝克特的罪名将英格兰的亨利二世逐出教会。他向教皇起誓,一定会改过自新,并将他的财产捐助给了寺院以示诚意。于是,他将修道院的地址选在了清泉和湖泊环绕的山谷中。他命人砍伐树木,开辟出了一大片土地,目的是赞美上帝,并拯救国王的灵魂。修道院由石头砌成,漆成灰色。工匠将窗子造成哥特式的,尖顶由交错骨构成,装饰物状若玫瑰,整个修道院精巧而又别致。潺潺流过的溪水,郁郁葱葱的花木围绕着原本气氛庄严的修道院,别具一格,美不胜收。这座名为“纽斯台德”,意寓“新生”的修道院修建完成后奉献给了圣母玛利亚。 纽斯台德的修道院院长们长期坚持着整治湖泊边上这个地方长达三个世纪。但随着时局变化,生活越来越艰辛,就连信徒们的捐助都不如以前那般慷慨了。他们开始崇尚对现代知识的学习,转而将原本打算捐给修道院的礼物捐给了各大高校、医院。这座寺院曾随着一个帝王的忏悔而拔地而起,如今又将随着另一个帝王的意愿归于尘土。亨利八世请求教皇能够取消他同阿拉贡王国的凯瑟琳的婚姻训令,却没得到教皇的允许。博林派的贵族们便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成全国王对安娜·博林的爱,又能满足其对黄金的追逐,他们建议国王干脆废除教皇的权威,自己作英国国教的首脑。接下来,皇家没收了修道院。英国国教教会委员会和国库委员会的委员们开始到各个寺院走访。英国是个尊重法律的国家,因此,按照法律规定,僧侣们不得不“自愿地离开寺院”。约翰·伦敦博士很有游说的天赋,还因为能够让僧人们迅速放弃寺院而远近闻名。终于,伦敦博士成功地说服了约翰·布莱克副院长和七个教士团的会员于1539年6月21日在纽斯台德签署了交割产业的文件。报酬是每年分给副院长二十六英镑,其他每个人三镑六先令八便士。那些僧侣们丢掉创始人的契约,丢掉千辛万苦从伦敦大兵手里夺来的读经台,上面还铸有铜鹰,然后再无牵挂,纷纷离去。从那以后,人们再也看不到在纽斯台德的紫杉树下为国王的灵魂祈福的人了。一年后的1540年,亨利王将纽斯台德卖给了他那以“大胡子小约翰爵士”而出名的忠诚子民——约翰·拜伦爵士,价值八百镑。 由此,拜伦便成为继教士团之后英国最古老的继承纽斯台德家族的家长。他们来自诺曼底,随着征服者威廉一起来到了英国。这个家族不但在十字军东征中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在加来(法国北部港市)的围攻战中也功不可没。他们拥有大批土地产业,在诺丁汉附近,甚至在兰开夏的罗奇代尔和克莱顿都有他们的土地。他们信奉一句话:信任拜伦!他们是法国拜伦侯爵的亲戚,因而他们用法国方式写自己的名字。那些布满战壕的城堡便是“大胡子小约翰爵士”由那些哥特式修道院改建而来的。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大约一百年后,罗奇代尔的拜伦男爵因为英勇善战而成为这个地区的贵族,在内战中,他是查理一世的忠实朋友,带领一支骑兵团在边际岭上冲锋陷阵,又在马斯顿荒野上勇猛厮杀。这位新爵士从未抛弃过皇家的事业,他对查理一世的忠心耿耿比他的战略更加值得敬仰。而当国会军将魔爪伸向纽斯台德时,那些曾经安逸得回响着赞美诗和颂诗的宁谧湖水,此时却是哀鸿遍野,毛瑟枪的撞击声和号角所混合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古老的城墙上,留下了炮火枪弹带来的丑陋伤痕。 随着耕地的不断开垦,农场和村舍拔地而起,寺院附近的大片森林纷纷倒地。橡树林中随处可见成群的小鹿奔跑觅食,更多富人居住到这里,使得拜伦家族不再是此地唯一的占领者。在那些装修华美的房屋中,距离纽斯台德最近的安斯利属于查沃思家,两座房子由橡树林中的一条小路遥遥相连。而两个家族也因着第三代拜伦勋爵和查沃思的女儿伊丽莎白的联姻而密不可分。拜伦家族的第三代爵士一直活到17世纪末,却在这一代差一点彻底销声匿迹。寺院拍卖时的预言开始应验,随着时间的推移,灾难逐渐降临到拜伦家。昏暗的夜色中,拱形圆顶的走廊里鬼影幢幢,僧侣们的黑色头巾辗转徘徊,将整个拜伦家族的好运无声无息地悄然带走。拜伦家的负面传说最终彻彻底底地降临在了第四代男爵的两个儿子身上。长子,第五代拜伦勋爵,因谋杀而被审判,次子,成为海军将官,却命途多舛。 第五代拜伦勋爵因谋杀其表弟查沃思先生而获罪的故事实在是可悲而又可笑。两位绅士按照习惯从诺滋到伦敦去参加在帕尔马尔的星星酒店和嘉德酒店的每月聚会。一切如常,1765年1月26日,聚会如期举行,气氛热闹非常。而查沃思先生和拜伦勋爵却因为怎样才是保存野味的最好办法的这个话题而发生争执。两人让侍者将他们带进一间空房间,侍者将一个烛台放在桌子上后便关上了门。当酒店主人听到铃声后赶到房间时,看到的是已经扭打在一起的查沃思先生和拜伦勋爵,其中查沃思先生已经身受重伤,被抬回住所后终因伤势太重而亡。 身为贵族的拜伦勋爵因杀人罪受到贵族院的审判并在数月后被关押到伦敦塔中遭受牢狱之灾,继而,又被卫士骑马押送到西敏斯大厅。拜伦勋爵最后的审判结果是杀人罪,虽然申辩无罪未能成功,但对于地位不同于其他的贵族来说,也算是为他的谋杀罪而开脱了。 可能是由于被杀的查沃思先生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脾气暴躁的他恶名远扬,使得即使是他们的朋友都不认为杀了人的拜伦勋爵犯了什么大罪。更有甚者,拜伦勋爵至死都将杀死表弟的剑当作获胜者的象征挂在卧室的墙上。但当地的人们却给了他一个不太好的绰号“邪恶的勋爵”。他的罪名更是让人对他避而远之。这个传说中的恐怖人物,使得不幸的拜伦夫人不得不逃离纽斯台德,让一位人称“贝蒂夫人”的女仆取代她的位置。 邋遢的贝蒂夫人既是主人又是女仆,她将修道院打理得简直像一座猪圈。哥特式教堂被她当牛棚使用,金碧辉煌的拱形顶门用来养马。而我们的勋爵大人,因为其独子没有遵循他的意志而迎娶了自己的亲堂妹导致再没有机会被世人所知晓。这位“邪恶的勋爵”极尽所能挥霍本该属于他的继承人的财产。他几乎砍掉了整个郁郁葱葱的森林,价值五千镑的橡树变成了赌债。当时路过这里的霍勒斯·沃波尔曾有过这样的记录:“我曾着迷于纽斯台德迷人的哥特式气息,那精巧的房间,舒服的房屋都让我流连忘返。而这位勋爵疯子一样地砍伐掉所有树木,却栽种了一小片苏格兰枞树,这让纽斯台德看上去像一个年轻的农夫,却套在古老的家庭制服之中。”最终,拜伦勋爵杀死了他庄园里的两千七百头鹿,并将有煤层的罗奇代尔产业以每年六十镑的低价出租了二十一年,这些荒诞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后代变得一无所有。 他的乐趣,就像孩子恶作剧一般幼稚。黑暗中,他下水打开溪流上的水闸,让水流出来淹没棉纺厂的产品;他将邻居水池里的水放空;他整天蹲在一个要塞上,指挥他时常玩的一支玩具船队在自己湖边建造的两座微型石头要塞间战斗,他给它们安上小型的大炮,让它们相互射击。而他的男仆乔·默里,此时则躺在其中一条小船里指挥着厮杀的舰队;他甚至会自娱自乐地仰面躺在厨房的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指挥蟑螂在他的身上进行往返跑比赛,他用稻草轻触偷懒的蟑螂,督促它们加快脚步。 约翰·拜伦,拜伦勋爵弟弟的生活同样的不平凡。他的祖父,曾是一名豪爽勇猛的水手,命运却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他的航行,十有八九会被风暴侵袭,“坏天气杰克”也就在他的同伴口中传扬开来。1764年,奉命环球探险的拜伦船长驾驶着海豚号用很短的时间完成了他的环球旅行,航行过程中,他途经了麦哲伦海峡,抵达巴塔哥尼海岸(阿根廷南部)并发现了失望岛。他的传记作者在给他写的传记中表示,这一路他事实上经过了许多未曾被发现的地方,证实他并非没有发现除了失望岛之外的新土地。这次航行过后,这位小心谨慎的探险家被提升为纽芬兰的总督,又获得海军中将的头衔,最终死于1786年。 约翰和乔治·安森是拜伦中将的两个儿子。约翰·拜伦中将的长子,是个士兵。乔治·安森是次子,在海军中服役。约翰曾经受训于德国一所军事学院并加入了卫队。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参加了同美国的战争。他性格粗暴,行为粗鲁,因嗜赌如命而负债累累,人送外号“疯杰克”。卡尔马瑟女侯爵在约翰二十岁刚回到伦敦时便被他的狂野气质彻底迷倒,年轻貌美的女侯爵是利兹的公爵卡尔马瑟的妻子,这位宫廷大臣温柔绅士,有良好的教养,却终究输给了不羁的拜伦船长。女爵在他父亲死后便带着继承来的科尼尔斯男爵夫人的头衔和每年四千镑的遗产与拜伦船长私奔了,而可怜的宫廷大臣和三个孩子则被无情地抛弃了。 两人在科尼尔斯夫人位于阿斯顿大厦的一幢房子住了一段时间,但由于私奔丑闻的猖獗传播和债主的穷追不舍,他们不得不逃到法国。他们的女儿洪·奥古斯塔·拜伦在那里出生。科尼尔斯夫人最终于1784年过世。关于科尼尔斯夫人的死因众说不一,上流社会的说法是她不堪丈夫的虐待郁郁而终,而拜伦家里的解释是由于她产子后刚满月便去打猎致使身体无法承受而死亡。而她的终身所有权的财产也随着她的过世而消失。 第二章盖特的凯瑟琳·戈登 当时追求潮流的人们爱去一个叫巴思的矿泉,年纪轻轻便失去了妻子的约翰也在前往的行列中。他在蜿蜒起伏的坪地上缓缓前行,同路人讲述他悲伤的过往。也就是在那里,来自盖特的凯瑟琳·戈登小姐,一位年轻的苏格兰女郎闯入了他的心里。她长得不算漂亮,身材矮小而丰满,鼻子略长,肤色过深。她是个孤儿,但她父亲去世后给她留下一笔财产,大概有两万三千镑,其中三千镑是现金。这笔钱似乎不多,但用来应付恼人的债主倒是够的,同时,她在盖特还有房产、鳟鱼场和阿伯丁银行的股金。 凯瑟琳·戈登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毕竟出身尊贵,家族在苏格兰地位颇高,这让她深感骄傲。威廉·戈登爵士,作为盖特的第一代地主,是亨特利子爵和亨利二世的妹妹安娜贝拉·斯图尔特的儿子。这个帝王气十足的家族却在日后遭遇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悲惨事件:威廉·戈登溺水而亡,亚历山大·戈登被人谋杀,约翰·戈登则于1592年因谋杀莫里勋爵而被处以绞刑,而另一个约翰·戈登也同样遭受了绞刑,原因是在1645年暗杀了沃伦斯坦。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支系上似乎都要搭上一个戈登的性命。苏格兰的封建、残暴风俗保留得比较长,而盖特的第六代地主则是个故意为非作歹的恶棍,他总是说:“我停不下来,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会让我送命,可就是有一股邪恶的力量长期在我胸中涌动。” 盖特的领主们统治了北方长达百年。这些残暴的、打有恶棍烙印却又让人着迷的人的故事在苏格兰的民谣中比比皆是。到了18世纪,王权的巩固使得人们不得不遵守法律,但却并没有阻止繁多的因暴力造成的死亡事件。亚历山大·戈登死了,他的儿子乔治·戈登跳到巴思的运河里溺水而亡,随后便是凯瑟琳·戈登的父亲。终于,在几年之后,凯瑟琳·戈登被拜伦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所吸引,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凯瑟琳·戈登从小随祖母长大。她的祖母来自达夫家族中,同为苏格兰人。祖母从小教会她的是达夫家族的勤俭、严谨的生活方式,同时让她接受良好的教育。达夫家族拥护辉格党,而凯瑟琳也自然受到了这种政治观念的影响。凯瑟琳·戈登酷爱读书,当你去翻看她写的信的时候,乍看下去,你会觉得她写得词不达意,但仔细品阅你会发现,这是一种轻松快乐的文体。她行事冲动,兼具戈登家族暴躁和勇敢的双重性格。她的勇气从她选择的结婚对象、日期和地点便可略知一二:她所嫁的人是个令人畏惧的家伙,时间定在1784年5月13日,婚礼地点又选在她父亲跳河自杀的巴思。 新婚夫妇定居到北方的盖特。这里的产业非常让人满意,但是戈登家的亲友对他们的到来却没有表示出什么热情。戈登家家风节俭,如清教徒一般,拜伦却将他放荡不羁的生活习惯带到了这个家里。他们几乎夜夜笙歌。就在一个周六的晚上,当拜伦太太的那些来访的表亲看到狂欢中的新婚夫妇时,顿时被惊呆了。他们怀疑这对夫妇甚至不遵守安息日的规矩:苏格兰双人舞在午夜钟声敲响前刚刚结束。他们认为这个外来的英国佬在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苏格兰财产。他们同时指责凯瑟琳做事不动脑子,认为她用羽毛和绸缎装扮自己,用珠宝掩饰粗壮脖子的行为既不自量力又自以为是,认为她的丈夫完全是冲她的钱而来。 年轻的拜伦上尉将戈登的家产迅速挥霍殆尽。先是花光了那三千镑的现金,接着又让凯瑟琳转出了阿伯丁银行的股份和鳟鱼场,最后,当他们领地里的树林也被砍光之后,又通过抵押的方式借贷了八千镑。在靠近盖特的湖岸一直有野鸡栖息着,这已经持续了好几个世纪,古老的家族格言这样预言着: 野鸡的离开,即预示着盖特家的消亡。 1786年,哈杜勋爵看着从盖特领地飞到自己领地的野鸡说:“来吧,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来了,盖特家族的没落也就为期不远了。”第二年,他便以一万七千八百五十镑的价格买下了盖特的产业。苏格兰的律师看着他们的债权人因不断借贷而负债累累,明智地决定自己保存这笔钱。 而这之前的一年,拜伦夫妇的经济已经不堪负荷,无法维持领地的支出,因而离开了盖特。他们在英格兰辗转了一阵子。为了躲避催得越来越紧的债主,他们越过海峡,离开了苏格兰。留在苏格兰的拜伦夫人的亲戚们为凯瑟琳悲惨的命运惋惜不已。不可否认,凯瑟琳的一生都是苦不堪言的。在法国,她的丈夫和德·比隆元帅是老朋友。元帅把他当自己的兄弟,因而他们又结交了其他几个地位尊贵的贵族。他跟人赌博、调情,他毫无节制地挥霍,生活被债务所充斥。但即便如此,凯瑟琳·戈登的勇气从未被消磨掉。她竭尽全力地抚养小奥古斯塔,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她仰望着她深爱的丈夫,她用苏格兰卷舌音来念拜伦的名字“拜伦——伦——伦”,他帅气的外表,他残忍的真诚和他的肆无忌惮都令她着迷。可是,一旦想到未来,一股恐惧油然而生。1787年,她怀孕了,在临产的时候,她希望能够回到英国去。于是,小奥古斯塔从此便跟随她的外祖母霍尔德内斯夫人一起生活。 在人生地不熟的伦敦,凯瑟琳住到了上流社会人士居住的地区。当时的凯瑟琳,正处于待产期,最脆弱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人关心保护自己。拜伦上尉除了要钱的时候回来找她,其余时间都住在巴黎或者多佛,然后又在一个星期内花光要来的钱。律师约翰·汉森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了,他让他的妻子为这个待产的太太找来了米尔斯太太做保姆,库姆先生做助产士。乔治·戈登·拜伦在1788年1月22日出生。之所以他的名字里会有戈登,是因为有条遗嘱规定,盖特的戈登家族的子孙有资格用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也成了拜伦能得到的唯一的遗产。 拜伦夫人回到英国的时候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的财产已经被丈夫洗劫一空,如今身无分文。即便是变卖了盖特的产业也无法满足上尉的贪婪,他可以瞬间挥霍掉一处产业,一笔债接着一笔债地压迫下来,让人透不过气。此时,苏格兰的律师给他母亲写了一封信,语气严肃,信的大概内容是告知凯瑟琳,他们当初卖掉盖特的产业的钱如今只剩下四千二百二十二镑了,这其中的一千二百二十二镑要作为这笔财产的抵押权的专款。剩下的三千镑以百分之五的利息以拜伦夫人和她的儿子名义做投资。这个律师还好心地委托了一位自己在伦敦的同行每年付给拜伦夫人一百五十镑的生活费。 拜伦夫人完全可以依靠这一百五十镑支付她们母子所有的生活支出,但一想到她的丈夫,她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得知上尉在几个星期内又一次将债务累计到了一千二百镑时,凯瑟琳血液中流淌的属于戈登家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她撕碎衣物,摔盘子以发泄怒火。可是,当约翰·拜伦再一次用那双迷人的双眸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又一次沦陷了。她不得不求助于律师,于是,受到委托的伦敦律师写信给他的苏格兰同行,“拜伦太太告诉我,她已经身无分文,但她却无法拒绝她同样贫困且不断欠下债务的丈夫的任何请求。” 那时的她只有二十三岁。当她还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她是一位有着高贵姓氏的财产继承人。她一度软弱地认为,她是值得被爱的,也一次次想象自己被爱的画面,而她自己,也真的不顾一切地去爱了。但事实残酷,她遇人不淑,所有曾经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头来都是骗局,她没有了钱,一贫如洗,还要支撑丈夫和孩子的生活,支付房子的费用。如大多数女人一样,拜伦夫人也曾经如疯了一般抓狂,但那都是短暂的,极少出现的。她被苦难折磨时,却有一种强烈地想回到苏格兰,回到阿伯丁的迫切欲望。在伦敦,债主们的逼迫让她苦不堪言。她终于选择离去,而孩子的父亲,拜伦上尉却并不急着追随她。生活的苦难同样让他痛苦不堪,能供他挥霍无度的科尼尔斯夫人永远地离开了他,每年四千英镑支撑他同那些法国贵族朋友生活的钱也不再属于他,那个本就不漂亮,如今更是变得臃肿且身无分文的妻子,即使她身上流淌着尊贵的皇室血液,如今看起来比村里的老板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拜伦夫人带着两个苏格兰女仆定居在了阿伯丁,在那里,她以相对合理的价格租了一套带家具的房子。两位女仆,安格尼斯和梅·格雷轮流看护着小拜伦,她们曾叫他“乔弟”。她们说拜伦长得很漂亮,遗传了父亲的容貌。但母亲却发现开始学步的他居然是跛脚的,外观看来并没有异样的小孩儿脚跟着地时,脚踝便会变形,这迫使他不得不用脚趾的力量才能直立,脚踝一点也用不上力气。著名解剖学家约翰·亨利博士接到阿伯丁的医生描述症状的信后,送了一双定制的靴子给小拜伦,但这似乎并没有让他好起来,当他跟随女仆走到阿伯丁街头的时候,他的脚依旧是跛的。 孩子对世界的看法往往来源于他们最初看到的一切,那么,小拜伦的眼中都有些什么呢?苦难让他的父母放弃了在一起生活。烦躁几乎成了母亲的代名词。他的父亲曾经这样写道:“看起来温柔和善的凯瑟琳实则暴躁不堪,即使最虔诚的信徒也无法同她长久生活,哪怕只有两个月都不可能,也许我是唯一一个能与她生活在一起的人。”他们曾一度分居在皇后街和宽街,他们会相互探望做客,一起聊天喝茶,他深邃的双眸依旧是她的死穴。也因此,他又一次让拜伦夫人心甘情愿地去为他借了三百镑却自己支付利息。这样,她支付完利息,就只剩下一百三十五英镑用来支付一年的开销,她没有丝毫外债的状态依旧让她引以为傲,但这不能阻止她在积愤难抒时发脾气。 年幼的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父母,充满好奇。他头脑中生活最初的模样与其他孩子不同,他没有相濡以沫的父母,他看到的是争吵不休、咒骂不断的拜伦夫妇。他甚至能感受得到仆人们对父母的蔑视和恐惧。破碎的家庭环境和先天的残疾,让他从小便没有其他孩子天真的笑脸,他深深地自卑,不敢去触碰痛苦的来源。一次,一个女人在街上对着他的女仆说:“这么可爱的拜伦却有着这样一条残疾的腿,真是可惜了这孩子了。”他当时气急败坏地用玩具皮鞭抽向那女人,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并让她住口。每晚,还是孩子的他都要经历裹脚这样痛苦恼人的治疗。 接近1790年年底的时候,约翰·拜伦从他妻子和他姐姐利夫人那里骗到一些钱后便逃往法国,在利夫人位于弗拉悉尼斯的一座房子里住下来。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卷进了法国大革命,同旅馆中的女仆厮混,日子过得很拮据。1791年的夏天再没有店老板愿意赊账给他,穷困潦倒的他声泪俱下地写了一封信给利夫人,在信中,他写道:“我真的已经身无分文,没有一件衬衫,我再支付不起一件新衣服,只能穿着早就破烂不堪的衣服避寒,哪怕我是个划船的奴隶,我也心甘情愿。”在这之后的几天,他便自杀身亡。 小拜伦知道母亲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父亲的炽热的爱恋,所以当得知约翰·拜伦的死讯之后,拜伦夫人受到沉重的打击。她在给她的嫂嫂的信中说:“亲爱的夫人,也许您不知道,拜伦先生的去世让我十分悲恸,我竟没有见到他或许微不足道的最后一面。我本不知道他竟然患有疾病,否则,我一定会忽视他那些小小的不足,不顾一切陪在他身边。我对他全身心的爱从未停止过,既然您说他并未陷入昏迷,那么,临终前,他可曾有只言片语是给我的?疾病折磨了他多久?他的尸骨又最终深埋在哪里?求您一定告诉我,并寄几根他的头发给我作纪念。” 而小拜伦虽然年幼,但心中从未消失过父亲的影子,他一直仰慕他的父亲。而如今,随着父亲的过世,他身边除了这个已经有些疯癫且喜怒无常的母亲外,再无其他。母亲经常粗暴地殴打他,接着又同样疯狂地亲吻他,小拜伦知道她的命运悲惨,这让他在惧怕她的同时又深深地同情她。每当他去阿伯丁的希腊文教授约翰·斯图尔特的花园里摘果子时,都会问同样的问题:“我能否带些苹果回去给我那可怜的至亲的母亲?” 第三章小拜伦男爵 “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该隐就大大地发怒,变了脸色。耶和华对该隐说,你为什么发怒呢,你为什么变了脸色呢?”年幼的拜伦认真地听着梅·格雷为他朗诵《圣经》,神情激动。尽管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圣经》中的意思,但却能感受到《圣经》带给他的神奇魔力。梅·格雷以该隐有罪回答他关于主拒绝该隐的供物的问题。因为有罪?该隐当时还并没有杀害亚伯为什么就有罪呢?因为该隐该死!格雷的解释又让他不理解什么是该死。格雷说该死就是该隐会被撒旦抓走然后用地狱之火将其烧死,万劫不复。她总是会提到撒旦,以此来吓唬年幼的小拜伦。她会讲一些吓人的鬼故事,讲房子里神出鬼没的影子。夜里,她一边为他跛脚的脚后跟缠上紧紧的绷带,一边要求小拜伦诵读赞美诗。拜伦喜欢那节奏,幽默而充满力量。他最喜欢的是第十一篇和第二十三篇用苏格兰诗律谱成的诗文。 按照主人的要求,梅·格雷是应该在熄灭蜡烛后一直待在隔壁房间陪伴小拜伦,但她却经常不打招呼就出去。每当她外出,小拜伦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恐惧就会包围他。房子附近有一块墓地,于是,苏格兰无处不在的幽灵,可怕的撒旦以及上帝,仿佛都在他身边。黑暗中,他仿佛能触碰到在身边飘来飘去的坏东西。他感到害怕,跑到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旁,长时间凝视窗外的亮光,直到寒冷让他不得不爬回床上去。 梅·格雷对小拜伦几乎不带任何感情,母亲感情又太过充沛而无常。前一秒,她还指着他骂是小兔崽子,像他父亲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坏拜伦,下一秒便会把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拥抱,夸奖他的眼睛真漂亮,简直和父亲的一模一样。她说因为他身上也流着她的血,所以也是有着皇室尊贵血统的戈登家族的后代。可梅·格雷和她的朋友们却告诉他,戈登家族中曾经出现过很多杀人犯,他们被处以绞刑,溺死在海里,就像该隐一样,被邪恶控制,罪该万死。而关于他们拜伦家族的事情,母亲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但他还是依稀了解到,拜伦家族的家长,那个邪恶的勋爵,生活在英格兰中部的一座古老的城堡中。他从家族悠久的历史中了解到,他的前辈们有伟大的战士,也有出色的航海家,这一刻,他为身为拜伦家族的一员感到骄傲,这种神秘的荣耀让他不再觉得自己比那些拥有健康身体和亲密父母的孩子们差,虽然他曾经那么羡慕他们。 差两个月五岁的时候,他被送到了学校,学校离家很近。学校的校长是人称“鲍兹”的鲍厄先生。一个季度只要交五先令。母亲写信告诉鲍兹,希望他能让小拜伦学着安分一点。学校很简陋,脏乱而低矮的教室里,地板到处都是被腐蚀的小洞,孩子们在这样的教室里朗诵全是单音节词的教科书“上帝创造人,让我们热爱他……” 当鲍兹肚子里那点墨水无法再满足小拜伦时,拜伦夫人便从大学里请了两位教授给他做家庭教师,其中一个名叫罗斯,是一位虔诚的牧师,个子矮小,举止温文尔雅,小拜伦在家庭教师的教育下学业飞速提高,也更激起他对历史的浓厚兴趣,尤其是罗马史,他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的雷格勒斯湖战役;而他的另一位老师,那个叫帕特逊的忧郁青年,精通拉丁文,父亲是位鞋匠。他教小拜伦拉丁文和宗教方面的知识。 同梅·格雷一样,帕特逊是位虔诚的浸礼会教徒,为人严谨。他不遗余力地给小拜伦灌输着他的加尔文教义。“我们与生俱来的原罪让我们从出生起就是腐化的。有些人为了过上圣洁的生活,便通过圣灵与基督相连。而其余的人则注定了要受到残酷的惩罚,万劫不复。圣灵的能力是上帝的选择,他将永生指派给一些人,又将诅咒降临到一些人的生命中。”这让还只有七岁的小拜伦开始思索自己到底是被祝福的还是被诅咒的。拜伦和戈登家族中所有暴虐的人都受到了诅咒,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体内就会升起一种无名的怒火,烧红了他的双颊,那一刻,他仿佛被魔鬼附体,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其他的一些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温柔和善的,他怀疑这可怕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虽然母亲并不富裕,但她坚持从公共图书馆订阅书籍给小拜伦,并在他的恳求下把所有关于罗马、希腊、土耳其的历史故事书买回来给他读。小拜伦还从书中读到了关于他的祖父沉船事件的故事,那一刻,他感到既甜蜜又害怕。小拜伦和别人除了战争的话题几乎不聊其他。志愿兵们在操场上演练,赫赫战绩是他心中最初的渴望。他说:“我一定要组建一支人人知晓的‘拜伦的黑骑兵’部队,他们要穿着黑色的衣服,驾着红色的战马,他们将创造出让人们惊叹的战争神话。” 1794年,拜伦夫人在与邻居喝茶聊天的时候震惊地得知所谓“邪恶勋爵”的唯一的儿子已经过世了,她叹息一个年轻生命的殒落,更想不到她自己的儿子,乔治·拜伦继承了爵位,以及纽斯台德和家族中所有财产,虽然并没有人告知她这一消息,但这确实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勋爵的独子在卡尔维的围攻中阵亡在科西嘉(法国东南部岛屿)。如今,阻碍他这个头发还是柔软的黄褐色的孩子登上勋爵之位的就只有那个在纽斯台德湖面上命男仆用玩具船队发动战争,躺在厨房的地板上指挥蟑螂赛跑的老家伙了。 小拜伦的母亲,此时作为继承人的母亲,言辞强硬地写信给利夫人,指责这个家族对她的冷淡,指责他们对她封锁消息,让她从旁人口中得知如此重要的消息,这简直是在侮辱她。在她看来,勋爵帮助她的儿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最起码要让她的儿子受到符合爵位继承者身份的教育。但她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位“邪恶勋爵”,他享受着瘦小的拜伦跛着脚等着自己死亡然后继承爵位的残酷过程,他对信置之不理,而是依旧不停息地按照计划挥霍拜伦家族的领地和所有物。 这样一来,拜伦夫人即便怒火冲天也无法让儿子受到贵族学校的教育,只能让小拜伦依旧留在阿伯丁学校读书,在那里,他是玩大理石弹子的佼佼者,很受同伴们的欢迎。但最开始他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喜怒无常的性格可让那些小伙伴们多少受到了惊吓。城里人都称他为“拜伦太太的跛脚恶魔”。“这是一个惹人疼爱却无法控制的孩子。”这是一个老师给他的评语。尽管小拜伦身体残疾,但是他却充满勇气。只有他打人的分,从不给别人打自己的机会。他的腿无法长时间站立,但他却学会用脚尖支撑身体打完一场架。一次,他无法立马教训一个冒犯他的孩子,便扬言日后一定会教训回来。如他所承诺的,一个星期之后,他便当街堵住那个“侵略者”给了他一顿揍。当梅·格雷看着气喘吁吁的拜伦跑进家门的时候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实现了一个承诺。因为他是拜伦家族的一员,他要兑现家族格言“信任拜伦”。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纽斯台德会是他的。 他们都说小拜伦天资聪颖却不肯用心。学校按照习惯让成绩好的学生坐在前面,成绩越差位子越靠后,偶尔也会为了激励学生将这个规矩颠倒。每当这个时候,他坐在第一排,校长就会笑嘻嘻地刺激他:“嗨,小乔治,我们打赌你过不了多久又要搬到后排去坐。”除了学校课程,还有家庭教师教授他书法课和法文课,成绩虽然一般,但他却看了好多书,比身边的同伴看的多上好多。“人们看到的都是他偷懒、调皮、玩耍的样子,却从来不知道他还会有读书的时候,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读书,吃饭时,睡觉时,别人都在玩的时候,他都在读书。他从五岁开始读书,读了几乎所有的读物。”他对东方萌生好奇源于《圣经》,还有《一千零一夜》,德·托脱伯爵的书,玛丽·沃特莱·蒙太古夫人的书信以及穆尔博士的《泽卢科》等书都是他非常喜欢读的。 当时,《泽卢科》是风靡一时的小说。小拜伦为书中主人公的经历辗转难眠了无数个夜晚。他似乎在泽卢科身上看到了自己,主人公童年痛失父爱,从小便显露出暴虐的一面。身为孤儿的他点火即着,稍有不顺便大发脾气。他杀死他亲手抓到的温顺的麻雀,那曾是他心爱的东西。书的最后,泽卢科当了爸爸却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这本小说让小拜伦感到兴奋又焦虑,他真的害怕自己重蹈泽卢科的覆辙,却又为这种小焦虑而感到一丝喜欢。戈登家族有同泽卢科一样吓人的恶魔灵魂。 小拜伦在德语老师的要求下阅读了盖斯纳的《亚伯之死》。他再次读到该隐的故事,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纠结不明的该隐,却是个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悲剧。也许,没有盖斯纳笔下的这个惹人烦的亚伯也算不得是什么罪过,但关于该隐的疑惑却依旧没有解开。那时的他,幼稚的心灵渴望正义,他可怜罪人。他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让该隐杀死自己的手足,不知道为什么上帝会让自己偶尔萌生对残忍阴暗面的向往。 1796年,小拜伦在一次猩红热病愈后随母亲到农庄去度假。他的激情在高地风光面前高涨起来,他迷恋那雾霭笼罩下苍茫的高山,狄塞特荒野和山顶。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洛赫纳格山峰有着野性而自然的美,尽管他残疾的腿并不方便,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在瀑布下杂乱的石块间跳跃漫步。他听着那些坏脾气的领导者们洗劫幽谷的故事,从祖先们吓人的故事中寻找乐趣。他梳起高地人的辫子,戴上高地人的帽子,仿佛自己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苏格兰人一样。他对一个农村姑娘产生了爱慕之情,那单纯真挚的感情美好得有些孩子气,这爱慕让小拜伦与山谷联系得更加紧密。他深爱着的美丽姑娘,有卷卷的金色长发。她让他感受到无比热烈而又熟悉的激情。那年,他不过才九岁,便已经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庞大的幸福感。回到阿伯丁,他爱上了他的表姐,玛格丽特·帕克。她还是个小女孩,有着榛子一样的眼睛和深棕色的头发。他认为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东西了。无论是与她散步还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抚摸她都让他感到欢喜。对表姐的炽热感情让他夜不能眠,表姐美丽的脸庞,精致的裙摆充斥着小拜伦的大脑,他三句话不离玛格丽特·帕克。与她分开后,他仍坚持要求他的母亲写信给她。在爱情的驱使下,他的话逐渐多起来,即便母亲再不愿意也只能无奈地为他代笔。 他为自己因为跛脚而高低不一的可笑走路姿态而感到自卑。他有时宁愿别人看不到自己。他感伤,温情又浮想联翩。他会突然变得暴躁,也会在经历长时间的缄默后作出让人惊奇的举动。一次,他突然暴跳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刀朝自己胸口捅去的动作几乎吓死他的母亲。他的回忆痛苦而充满敌意,并总是抱怨。他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行为很难解释源于何处。 1798年,小拜伦十岁,“邪恶的勋爵”去世了,没人知道他的恶行让他掉到了地狱的第几层。但现实是,乔治·戈登·拜伦,成为了第六代男爵。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问母亲,自己身上是否因此而有什么改变,他为何觉得自己依旧是曾经的自己。第二天早晨,在学校的茅草屋下点名时,当他听到曾经普通的“拜伦”变成了“拜伦男爵”时,竟无法说出一个“到”字,而只是哽咽地流下了眼泪。 他要离开阿伯丁了,纽斯台德有等待他继承的产业。于是,1798年的秋天,他的母亲以及作为拜伦男爵的他和他们的女仆梅·格雷一同前往纽斯台德。动身之前,拜伦夫人将她所有的动产全部变卖,一共是七十四镑十七先令七便士。 阿尔乔治·戈登·拜伦(George Gordon Byron)(1788—1824年),是英国浪漫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他出身于一个贵族家庭,父系是英格兰世家,母系是苏格兰豪门。拜伦的父亲是一个军官兼浪子,曾与某公爵夫人私奔,生女奥古斯塔。不久夫人去世,后续娶颇有财产的凯瑟琳小姐,生子拜伦。拜伦的父亲将家产挥霍殆尽后,只身浪迹欧洲,最终落魄潦倒死在法国。拜伦的童年是随母亲在苏格兰的阿伯丁城度过的。拜伦天禀聪颖,但生来微跛,所以自尊心极强并异常敏感,从小形成了孤独、骄傲和反叛的性格。10岁时,他承袭了勋爵爵位和大宗产业,移居伦敦。1801—1808年间,他先后就读于哈罗中学和剑桥大学,酷爱历史、哲学与文学,获硕士学位。1807年,拜伦出版处女诗集《懒散的时刻》,诗集以爱情为主,尽管不甚成熟,但已预示了诗人未来的发展。然而《爱丁堡评论》杂志的一篇书评粗暴地否定了拜伦诗的价值及其作者的才能。拜伦随后发表了一部极富战斗性的长诗《英格兰诗人和苏格兰评论家》,对所遭恶评给予反击。这篇驳论诗的出现是英国文学思想史上的一次重大事件,它掀起了文学或者说是文学批判的一个浪潮,同时也开辟了一种传统。 1809年至1811年间,拜伦游历了葡萄牙、西班牙、马耳他、希腊、土耳其等一些南欧和西亚国家,眼界大开,并有感而发地写出《恰尔德·哈罗德》。长诗除了抒写异域绮丽的自然风光,叙述各地风土人情之外,尤其反映了希腊等地中海国家被奴役民族渴求自由解放的愿望。在这部作品中,他塑造了一个孤独、忧郁、悲观的所谓“拜伦式英雄”——高傲、神秘、反叛。这种拜伦式英雄还出现在《东方故事集》《曼弗雷德》及《唐璜》等多部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