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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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一个欧洲人的悖论/俄罗斯文库
ISBN: 9787300240527
我有一次说起过,某天我做了一个梦。我看见 了在我出生前十二年被枪决的外祖父。 在一个很远的热带岛屿沙滩上,我刚喝完半杯 当地的朗姆酒,就看见了他。外祖父踩着沙子阔步 向我走来。他穿一条打lawn-tennis专用的宽松白裤 ,一件白色坎肩,还有一双用牙粉擦得洁白如新的 帆布鞋。他斑白的胡须被打理得很好,就是切尔卡 索夫演堂吉诃德时的那种扮相。他很高,很瘦。当 时我甚至能看清扣住他腰带的那颗被岁月磨得扁平 的黄色纽扣。四分之三个世纪已然逝去,纽扣怎能 不变黄呢? 约瑟夫正好是在网球场的出口被拘捕的,或许 他们是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搜查他的家,他就是穿着 这一袭白裤,在卢比扬卡某个低等囚房里度过了等 待行刑的三年。我想,他之所以得以存活三年之久 ,是因为他们为了某些目的而把他当作活字典来利 用。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趁着囚房里极其 短暂的一丝喘息期,在卢比扬卡得到了拿走约瑟夫 的档案一小时的机会。返还文件的时候,她问面色 绯红的年轻侦查员:“他挨过打吗?”“这种人打 也没用。”那人回答道。 我自己不太长的坐牢经验表明,在牢房里囚犯 的心情会轮番变换,从忧愁、沮丧、淡漠到准备好 顽强抵抗的痛快,而有时候意气风发又会被不合时 宜的愉快所取代。也就是说,囚犯得在这些日复一 日轮换包围他们的情绪的强烈起伏中煎熬度日。 我坐在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牢房里,所有混混儿 在大通铺上都没地方睡。这批囚犯当时都因为上头 颁布的相关指令的月份而被叫作十二月犯人。在你 挤到其他脏兮兮的燥热身子中间去之前,你得像直 升机飞行员一样,在冷冰冰的混凝土地板上的折叠 木床上蜷缩一段时间。晚上你要自己把床带来,起 床号响了之后再把它挪到监狱走廊尽头堆起来。 我的外公——他叫约瑟夫·M——在还没收到妻 子尼娜,也就是我外婆转送的物品的头三个月里, 都一个人住在一间双人囚房里。那一年,根据粮食 人民委员会的资料来看,米高扬肉联厂的部门产出 了一千六百种肉制品,包括香肠和小灌肠,人民生 活也安乐起来。九月中旬,囚房里已有寒意,侦查 员准许约瑟夫把卷在邻床的那条被子也拿过来盖上 。被子是用很软的厚绒布做的,但这种感觉稍纵即 逝,被子破旧,磨损了,一团一团硌得人生疼。好 在尼娜寄来的两个包裹成了救命稻草,,第一个包 裹里装着几双厚厚的农村大毛袜。 因为嗅觉敏锐,他在最开始的那些天里一直苦 于刷完便桶回来的狱卒身上的氯水气味,被匆匆忙 忙消毒过的监狱便桶也总是一股尿骚味。从没在解 剖室做过正经实验的约瑟夫,对这种气味实在是难 以消受,连太平间的气味都比监狱里的好闻。一开 始他根本吃不下东西,何况被囚犯们称作斯大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