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自己的历史学家

人人都是自己的历史学家
作者: 宋石男
出版社: 中华书局
原售价: 32.00
折扣价: 22.40
折扣购买: 人人都是自己的历史学家
ISBN: 9787101092004

作者简介

宋石男,笔名四一,70后,四川乐山人,现任教于西南民族大学。系知名撰稿人,也是博客点击过两千万的知名博主。为《南方都市报》、《新京报》、《看历史》等平媒撰稿,在《看天下》、《新快报》等开专栏。写作能力全面,尤其长于短篇小说、文史考据与时政评论。主要关注领域为时政公共评论、清代社会经济史、近现代知识分子史等。作品曾被收入年度杂文精选,年度时评精选,年度文史精选。

内容简介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拿菜刀劈自己的头,或者用斧 头剁手,或者在 肚脐眼里点燃雷管。最轻松的时候,也要持刀在胳膊 上刻“精忠报 国”,先是石鼓文的篆体,然后再将它们刮掉,刻金 文体。 那些空虚、变态、渴望刺激又暗自恐惧的女人们 ,喜欢我的工 作。她们总夸我是她们见到活路最逼真的魔术师。这 里请允许我为自 己声辩一下。我干的不是魔术,而是幻术;不是逼真 ,而是来真的。 我拿菜刀劈头时流的血,是热的,腥的,红的,真的 。我用斧子剁掉 手的时候,会钻心地痛。至于在肚脐眼里引爆可以炸 死数十斤鱼的雷 管,因而在肚子上炸出像扇门一样大的伤口,也决非 虚构。 你们得相信,我是个务实的幻术师,不是虚伪的 演员。演员这个 词具有不光彩、低贱的含义,散发出隐约的犹大、倡 优和草台班子气 息,让人想到华丽的国家歌剧院、成人用品广告和过 分客气的桑拿 妹。事实上,我只是个叫卖疼痛的技术工人,像车工 、钳工、砂轮工 一样,我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姘头自己 干。 当然,我拥有独一无二的技术,不然早被自己弄 死了。这项技术 是天生的,也许来自我童年时代居住的五眼钟山。不 过直到九岁,我 才发现自己拥有这项技术——更准确地说,是幻术。 九岁那年,我在盘山公路上乱跑,被一辆疾驰的 摩托车迎面撞 上。我在瞬间得到飞翔的快感,但很快落回地面,翻 滚出将近十米, 倒在公路边的山沟里。摩托车手像所有不作为的政府 一样逃离现场, 而我躺在山沟里,四肢骨折,充满恐惧。这时候我忽 然产生了一个很 要不得的念头,我希望身受的一切,只是幻觉。 于是我站起来,在盘山公路上乱跑,看见一辆疾 驰的摩托车,转 弯时猛然摔倒。车滑出去将近十米,一路与地面擦出 恼羞成怒的火 花。车手滚落在公路边的山沟里,四肢骨折,充满恐 惧。 那以后,我知道自己拥有转移伤口的天分,并且 开始迷恋时间, 迷恋时间中的事件,进而迷恋历史。 成年后,我在一个顶级会所担任自虐流派的幻术 师,红极一时。 作为人道主义者,我在工作中尽量不伤人,通常都把 伤口转往屠宰场 中的动物。有时良心发现,就搞一搞人渣,比如载誉 归来的书记、收 购白痴的煤矿主,或者过分关爱幼女的教师。有时想 找点乐子,就搞 一搞历史人物。上周五晚,我让托洛茨基死于菜刀劈 头,而不是冰镐。 不工作的时候,我经常觉得孤独,聊以抵挡的法 子,只有阅读。 人类的书籍是个垃圾场,而我在其间披沙拣金。每读 完一页书,我就 将它撕掉。我希望一路读下去,一路撕下去,最后什 么也没有读,却 又读了一切。就这样,我装了一肚皮的陈谷子烂芝麻 ,却坚信自己可 以将它们酿成美酒。 可我迟迟没能找到酿酒的酵母,直到她的出现。 第一次见到她。是2007年去火葬场送大伯的上路 。那个阴雨冬 日,我怀着难以形容的伤心,淋着小雨在火葬场门口 徘徊,不肯进 去。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在内心深处,大伯就是 我爷爷的替代 品。送大伯,就是送自己不曾见面的爷爷。 她一袭黑衣,在细雨中出现,仿佛一根黑色树枝 ,瘦削而挺拔, 充满自然气息。只看她一眼我就感到伤心在离我而去 ,就像有人使用 巨大的磁铁,将这些属性为铁的伤心吸走。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作为妓女的她的幻术。 她可以吞噬身边任何一个男人的伤心,然后将它 变成一块骨头, 或者一根头发,或者一丝肉屑,或者一片指甲,或者 她想要变成的任 何东西,吐捧。她会感到同样强烈的伤心,并于一秒 钟内度过被吞噬 掉伤心的伤心者的一生。 她只在火葬场拉客。为每—个失去亲人、爱人的 伤心者转移伤心。 等到嫖客的伤心被转走。她就跟他分手。每送走一个 嫖客,她就当作 自己又离了一次婚。她有本《1995年以来离婚系年要 录》,记载了自 1995年她开始做一个帮助嫖客转移伤心的妓女以来的 每一段姻缘。 我翻阅过《系年要录》,中间不乏有趣的故事。 为了跟她复婚,有个叫黄寒冬的混血儿,不断谋 杀自己的近亲, 前后杀了七个。直到杀无可杀,他就贿赂小工,躺进 火葬场的炉子, 活生生被烧成一堆白黑相问的骨灰,中间有七个历经 高温也无法焚却 的玻璃球样的东西。凌云寺僧人将之拾回去,供在灵 宝塔上,唤作舍 利子。她说,这些玻璃球其实是黄寒冬内心深处的杀 机。 又有个叫史宣仲的收税员,被转移伤心之后来找 她,想找回失去 的伤心。他说,离开伤心后魂魄也离开了。看着死去 情人的相片却无 动于衷,他觉得自己成了一条响尾蛇。“把我的伤心 还给我”,他哀 求。她拒绝了。于是他带着情人的相片跳了茫溪河。 还有个叫宋石男的杀猪匠,跟她分手只一天,就 怒气冲冲地跑到 火葬场,找她算账。他说自己的伤心虽然转移走了, 却奠名其妙被转 人别人的伤心,结果落下一些奇怪的毛病。一听《最 炫民族风》,他 就泪流满面;每当看到母狗,他就不争气地勃起。她 只好跟他再睡了 几个晚上,成功将寄居于他体内的伤心转走。 和那些臭嫖客不一样,我希望跟她天长地久。我 和她是世界上最 后的幻术师,我无法找到比她更好的爱人。 当我想她的时候,我会转移一些无伤大雅的伤口 给她,比如让她 手腕上多条红线般的血痕,微微一疼,她就知道我在 想她。这时她会 转移一些轻描淡写的伤心给我,比如让我感到钱包被 偷了,胸口微微 一紧,我就知道她收到我送过去的伤口了。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