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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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229178536
陈泰湧,男,重庆市作协会员,重庆市新闻媒体作协秘书长。鲁迅文学院四川作家创作培训班学员,重庆文学院第五届创作员。现供职于重庆日报报业集团。已出版长篇小说《白色救赎》,中篇小说《心杀》等,并开有随笔专栏。小说作品入选2023年度重庆市文艺创作重点资助项目,散文作品入选重庆市作家协会2023年度定点深入生活项目。
河水最终会流到江水里去,而江水是从上游流淌下来的,江的上游还有一座叫渝城的大城市。 张隐最痛恨的人是他哥哥宋军舰,宋军舰比他大三岁。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对于张隐的各种恶作剧和挑衅,宋军舰只是忍让和沉默,但无论如何伪装,父母都能一眼看透。对于大儿子的隐忍和小儿子的顽劣,母亲宋文菊始终保持着沉默。 父亲是张隐唯一不敢招惹的人。其实张隐心里明白,自己对哥哥的各种挑衅,是作为幼童的他对父亲唯一的反抗,宋军舰只是替罪羊。 对父亲张昇,张隐不知道究竟是因惧而生恨,还是因恨而生惧。父子之间会有什么仇恨呢?他不知道。可惧怕却是实实在在的,如果不得不在同一空间相处,张隐会让自己尽可能保持隐形状态,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宁愿自己没有呼吸。 唐奕是张隐这辈子除了苏东坡之外唯一敬佩的文化人,他认为张隐对张昇的惧怕可能在张隐的胎儿时期就形成了,他说张隐的性格用渝城方言来讲就是时常发胎。渝城人骂人的最高层级之一就是用胎神二字,形容对方蒙昧、未开化。只不过谁要是敢当面说张隐发胎,张隐就敢拿啤酒瓶给对方脑袋来一下,现场直播发胎。 娘胎里的事张隐哪里会记得,不过据邻居童家大姐秀秀讲,在张隐出生的那一天,他父亲张昇气得把家里的铁锅都砸了。 童秀秀记得清清楚楚,张隐出生那一天,宋阿姨被送去了厂医院,三岁多的宋军舰就寄养在她家。宋军舰看父亲把家里的铁锅砸了,拼死拼活要把秀秀姐家的锅偷回去,说要拿锅回家给妈妈和弟弟煮稀饭。 张昇在渝棉四厂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任何人都敢骂,天天都骂。渝棉四厂的女人有几千人,却没人敢和他对骂。他不管对方是大婶大妈还是黄花大闺女,从嘴里骂出来的字眼全都带着生殖器——渝城男人是不会和女人对骂的,因为和女人对骂,由于性别间有着先天的不同,语言的底线也有所不同,这个底线就是对方的母亲,再不要脸的人总是会顾及自己母亲的名誉的。而张昇的底线完全在海平面以下,肆无忌惮得让所有妇女都不战而败。“反正我又没妈,反正我爹从厂里走的时候是光着屁股!”他这叫不要脸,哪个女工会和这样一个不要脸的男人纠缠? 有男青工看不顺眼,更是为了在女青工面前挣表现,就会帮腔骂他。张昇不和这些男工人对骂,直接拖着长柄勺追得他们满厂跑。青工们并不是害怕和他动武,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疯子,和疯子对战那不是傻子吗?赢了难看,输了更难看。 厂里有无聊的人曾细细数过,整个厂区内只有两个人是没有被张昇骂过的:第一个是唐厂长,第二个就是宋军舰。 张昇的怪脾气是出了名的,当知道宋文菊怀孕,怀的还是他的亲骨肉之后,他竟然对大着肚子的宋文菊也发起脾气了。厂里的人都一边摇头一边笑,说张昇对拖油瓶好得不得了,对自己的骨肉反而怨气冲天,都说这种人就活该绝后。 张隐就是在张昇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出生的,也是在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被张昇从厂职工医院捧回家的。“喊你不要生不要生,你就是不听!”张昇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仍然在埋怨,只是这一天他破天荒地没有喝酒,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襁褓,看着那团粉嫩的小肉球,顺便给这个逆了自己意的儿子起了“张隐”这样一个名字,意在应该消失。 宋军舰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小肉球上那稀疏难看的胎毛,飞快地缩回了手,他看到这个刚见天日的小人儿正斜着眼睛,充满恨意地看着自己。 火锅是渝城的平常生活,也是千万普通渝城人所创造的历史和传奇。 青梅竹马的张隐和童青青是渝城火锅的创造者和传承者。他们这代人的命运有甜有苦,人生际遇有发达也有落魄,但没有任何人甘于平淡,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像是一口乾坤锅,他们的人生在锅中翻滚着,沸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