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人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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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弗洛伊德传
ISBN: 9787020086092
和卡尔·门宁格谈话时,我能感到那位伟大的老人对他的吸引力。然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拜访又是让人失望的。“您设想一下,我去维 也纳的时候满怀期望。毕竟我为精神分析学在美国的推广做了很多工作, 在那个时代,很多人压根不想了解这门学说,我在这里就像是他的学说的 一个代理律师,一个传教士。但是结果呢?我千辛万苦地从美国来到欧洲 后,弗洛伊德先是让我在昏暗的前厅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后才接见我。这也 就罢了,只是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我始终有种感觉,弗洛伊德压根儿没有 因为跟一个美国人共同探讨问题而感到特别的高兴,别人为他和他的研究 所做的一切,他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并不打算给我们在美国为精神分析 学所做的工作以任何支持。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对我个人的喜欢或不喜欢 ,其根源还在若干年前:1909年,弗洛伊德曾经到过一次美国,尽管当时 受到了极其隆重的接待,但他从那以后还是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反感。这件 事很奇怪,因为在欧洲,人们可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他设置了重重 的阻碍,他的学说反倒是从这里,就是从美利坚合众国开始传遍世界的。 后来我常常想他究竟反感我们美国人什么。” 弗洛伊德本人解释为什么反感这个对他抱有如此多好感的新大陆,说 是因为长年的消化问题,他认为罪魁祸首是美国的饭菜。并且在美国的那 两个星期里,他对美国人不合传统的行为举止也不怎么欣赏。 门宁格基金会里有一座雄伟的门宁格档案馆,其中有一个规模在全世 界数一数二的精神病学图书馆。因为有门宁格博士的明确许可,档案馆允 许我看了门宁格博士拜访过弗洛伊德之后与他的通信,在信中,门宁格介 绍了自己在美国进行精神分析实践的情况,从维也纳寄来的回信就像他讲 述的那次会面一样,礼貌而又冷淡。不过回信倒是显示出反对一切盲目个 人崇拜的弗洛伊德的一些典型性格特征。1937年1月4日,他寄往托皮卡的 信中写道:“尊敬的同仁。感谢您友好的来信,以及对您所做工作的详细 介绍。同时感谢您寄来的《临床医学》杂志。您提及要将杂志第五期题献 给我,我本应为此感到高兴,然而我的一个基本原则是,不亲自参与这类 与个人有密切关系的活动。致崇高的敬意。弗洛伊德。” “就像他在维也纳已经对我说过的那样,我们完全依照他的观点所进 行的工作让他感动。但是他并不打算接受我的请求,不愿意为我们的杂志 写前言。” 留在卡尔·门宁格记忆中的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天才,他给我们描绘 的也是这位伟大科学家生活中的一副颇具代表性的画面:弗洛伊德可以是 友好的,而同时又让人有疏离感。年轻时他对死亡有着强烈的恐惧,而那 又恰恰是他才思泉涌的时期。许多出版商想要出版他的传记,都被他生硬 地拒绝了,但是比起世界历史上的大多数伟人,他又给我们留下了更丰富 的传记素材。他离开自己最亲密、最忠诚的朋友,忍受着被孤立的痛苦, 而这痛苦却有一部分是他自己造成的。 弗洛伊德是适合弗洛伊德分析的病例,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因为正是 他不乏复杂的个性,也正是这个充满矛盾的天才,奠定了全面研究人类心 灵活动的基础。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最主要的病人就是我自己。” 留在门宁格记忆中的是一个虽然有魅力,但却非常冷淡的弗洛伊德, 但是我在维也纳看到弗洛伊德以前一个病人的信件,里面却描述了一个截 然不同的弗洛伊德。这个病人名叫布鲁诺·格茨,1902年时曾短期接受过 弗洛伊德的治疗。当时还在上大学的格茨异常坦诚地详细描述了一个让人 着迷的,几乎是有魔力的弗洛伊德。 将满二十岁的格茨患有严重的面部神经痛,他来到贝克巷的时候“心 情很复杂”:“弗洛伊德朝我走过来,握了握我的手,让我坐下,然后仔 仔细细地打量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温和极了,热情、忧郁而又 智慧。我当时就觉得像有一只手轻拂过我的额头。”格茨在写给少年时代 一位好友的信中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刚一见面部疼痛就“仿佛随风而去 ”。医生的气质一下子迷住了这位新病人。格茨在闲暇时写诗,他后来还 翻译过托尔斯泰和果戈理的作品。弗洛伊德先是一言不发地微笑着坐了一 会儿,然后和气地说:“让我先来认识一下您吧。我这里有几首您写的诗 ,写得非常美,但是含义隐晦。您把自己隐藏在这些词语的后面,而不是 让它们承托起您。振作起来!您根本没有必要对自己感到恐惧……现在, 给我讲讲您自己吧。您的诗里不断出现大海。它有什么象征意义吗?或者 您真的跟海有什么渊源?您是哪里人呢?” 布鲁诺·格茨是海员的儿子,出生在俄罗斯的港口城市里加。弗洛伊 德敏锐的直觉让他很吃惊。“我觉得心里就像打开了一扇船闸,不假思索 地把自己的一生向他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包括那些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过 的事。在他面前隐藏事实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你不用说他就已经什么都清 楚了。” “他听我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有打断我,也没有看我。有的时候 他会轻轻笑几声。”终于,弗洛伊德把话题引向了病人的父亲:“您的父 亲对您是不是很严格?”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心念相通。我只是从没对他说过跟一个姑 娘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之间可笑又不幸的爱情,也没有说过我疯狂迷 恋过几个水手,迷到恨不得狠狠地把他们亲个够的事。我担心他可能不会 认真看待这些事,会在心里笑话我。他肯定是不会责备我的,我对自己也 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责备的——除了我缺乏胆量,还有后来,每次躺在床上 ……您明白的……” “当然,当然,”弗洛伊德用低沉的嗓音说,“那,跟水手的事并没 有让您感到不安吗?” “完全没有!”病人说,“我爱得死去活来。人一旦陷进去了,就觉 得什么都是对的,不是这样吗?” “在您身上当然是!”弗洛伊德说着,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您的 心安理得真是让人羡慕,这要感谢您的父亲。那么您的母亲呢?……” 因为弗洛伊德建议病人接受药物治疗,所以他们没见几次面。“亲爱 的格茨学生,”他说,“我不会给您做分析,您并不会因为这些心结感到 不幸福。不过对付您的神经痛,我倒是有个适合的药方。” 弗洛伊德开的药很快就起作用了,病人的神经痛不久就消失了。布鲁 诺·格茨记住了一个伟大、热情的弗洛伊德。P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