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小温柔

处处小温柔
作者: 禾一
出版社: 四川文艺
原售价: 39.80
折扣价: 23.88
折扣购买: 处处小温柔
ISBN: 9787541161193

作者简介

禾一 小花阅读兼职作者,2018年开始写作,文字清新细腻,深受读者喜爱。 已出版:《还不是因为我可爱》《轻轻想你》

内容简介

处处小温柔 禾一/著 楔子 天光微亮,月牙西坠,东方隐隐露出鱼肚白。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露出一条小缝,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悄声问:“司琂哥哥,你醒了吗?”声音稚气未消。 床上的人半梦半醒,翻了个身,含糊地“嗯”了一声。 小家伙蹑手蹑脚地挪动到床边,踮起脚拍了拍床上的人:“司琂哥哥,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讲。” 司琂睡眼惺忪,探身摁亮床头灯,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小家伙掏啊掏,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堆在床沿,笑得一脸乖巧:“这是我偷偷藏的,都给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里的小霸王竟然主动讨好他? 司琂捏着他的小胖脸,懒洋洋地问:“说吧,什么事?” “你今天能送我上学吗?”小家伙眼睛又圆又亮,满含期待,还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送他上学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司琂心一软差点就要答应,但想到这个小霸王过往的恶劣行径,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问:“不是有杨叔送你吗?” 杨叔是家里的司机,主要工作就是接送小霸王上下学。 “我喜欢你想要你送嘛。” 司琂并不吃撒娇这一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不说清楚原因就不答应他的架势。 “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送,”小家伙咬着唇把床上的糖果推向司琂,忍痛割爱道,“我拿这些糖雇你当我爸爸,你今天送我上学好不好?” 司琂差点从床上栽下去,雇他当爸爸?这可差着辈分呢。 “你是不是又在学校闯祸了,老师要请家长?” “才没有!”小家伙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你不送算了!”说完,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出去,没过多久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把床上的糖果都收在口袋里,跑走前还“哼”了一声。 司琂撑着额头轻笑出声,喊住他:“回来。”说着朝他摊开手掌,“糖拿来,我送你上学。” “真的?”到底是小孩子,瞬间多云转晴,藏不住地开心。 “一言为定。”司琂握住他的手像模像样地晃了晃。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家伙心满意足地下楼吃早餐。 司琂洗漱完毕下楼,外婆正监督小家伙喝牛奶,看见他惊讶道:“这还早着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冲着小家伙抬了抬下巴,道:“送他上学。” 见司琂下楼,小家伙三下五除二吃光早餐,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道:“走吧。” 司琂套上羽绒服准备出门,小家伙突然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能不能换一身衣服,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爸爸。” “我本来也不是你爸爸。”司琂里面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套头卫衣,配黑色运动裤,外面裹着一件过膝的黑色羽绒服,刚睡醒的原因后脑勺还翘着几根呆毛,看起来确实不太像一个七岁小孩的父亲。 “你收了我的糖!” “糖是送你去上学的报酬,雇我当爸爸是另外的价格。”司琂站起身,拎着小家伙的帽子拖着他往前走,“动作快点,别耽误我睡回笼觉。” 下了一整夜的雪,外面银装素裹,美是真的美,冷也是真的冷。北风顺着衣领往里灌,司琂缩了缩脖子,先戴上卫衣的帽子并且系紧绳子,不留一丝空隙,又把羽绒服的帽子罩在头上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小家伙嫌弃地看着他:“到学校你能不能把帽子取下来,你这样特别像一个傻子。” “这种天气不戴帽子的才是傻子。” 司琂送小家伙到学校门口就准备离开,但小家伙不依不饶非要他送到班级门口,外面那么冷,他是真不想下车。 算了,毕竟收了人家的糖。 小家伙牵着司琂的羽绒服袖口——因为嫌冷,司琂不愿意把手露在外面。一路上碰到同学小家伙都会炫耀似的跟人讲:“今天是我爸爸送我上学!” 司琂并不拆穿,但也没有附和,只盼着快点到他教室门口。 他其实能理解小家伙,爸爸妈妈一直在忙工作,从来不参加他的家长会,更别提接送他上下学。小孩子嘛,除了比玩具不就是比谁的爸爸妈妈更爱自己。他也有过这样的时期,曾经也很渴望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上学。 渴望着渴望着,也就释怀了。 小家伙突然撒开司琂的袖口往前跑,兴奋地喊:“宁老师!” 被唤作宁老师的人回过头,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更衬得她肤白胜雪,杏眼微弯。她含笑看着小家伙,弯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嘉越,早上好啊。” 宁听在崇礼小学任教,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性格又古灵精怪,所以特别受低年级小朋友的欢迎。 看清楚宁听的脸后,司琂如遭雷击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直接被加粗放大的感叹号刷屏,下意识地转身背对着她。 宁听,他未遂的初恋。 这究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是冤家路窄? 早知如此他今天早上就应该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再顺便把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脱脱一只呆头鹅。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宁老师!今天我……” 司琂心下一惊,扑过去想捂住小家伙的嘴,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眼前就是宁听的雪地靴。 司琂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有人在吗?能不能搭把手替他把棺材板盖上? 小家伙大概也被吓到了,到了嘴边的“爸爸”两个字没收住,反而因为惊讶而放大了声音。 紧接着一个关切的女声在司琂头顶响起:“嘉越爸爸,您没事吧?” 司琂:我有事。 装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可能还会被热心群众送进医院,内心几番挣扎后,他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您好,我是齐嘉越的‘爸爸’。”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的司琂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宁听愣住,眼前的人虽然戴了两层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二十一岁,孩子已经七岁了? 那三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嘉越已经四岁,再往前倒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儿子? 十四岁就当了爸爸,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宁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是震惊疑惑怀疑人生,还夹杂着那么一丁点的惊喜。 是的,不能否认再次见到司琂她是惊喜的,尽管他已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爸爸。 大概是觉得司琂刚才实在是太丢脸了,小家伙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跺着脚解释道:“他才不是我爸爸!他……” 担心小家伙再说出什么抹黑自己形象的话,司琂直接捂住他的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你好,我是齐嘉越的哥哥。” 虚惊一场,宁听呆呆地“哦”了一声。 司琂不悦地挑眉,“哦”是什么意思?她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例如“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之类的? 齐嘉越从司琂手里挣脱,推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我要去上课了,你快回家吧!”说完,牵着宁听的手往教学楼走,“宁老师,我们班今天有美术课吗?” “宁老师。”走了几步被人喊住,宁听回头,见司琂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刚才的窘迫尴尬都不复存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您什么时候有空?想跟您聊聊,”他顿了顿,“齐嘉越的学习。” 和美术老师聊学习?有什么好聊的?宁听支吾着应了一声,直到坐在办公室,她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司琂怎么会在榕城? 思绪纷繁杂乱,急于找人倾诉,她给好友叶梨发消息:我刚刚在学校遇到了司琂。 叶梨:司琂是谁? 宁听:就是那个我曾经追过的学弟。 叶梨: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就是那个曾经被你强吻的学弟? 宁听:…… 这事儿得从三年前说起。 第一章 缘分妙不可言 01 宁听看着桌上的一堆杂志陷入沉思。封面上的模特个个穿着清凉,身材火辣,她数了数,一共有十二本,中文版、英文版、日语版、韩语版、德语版…… 各种语言,应有尽有;各型各款,美不胜收。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明明买的是画册,怎么收到的是这一大堆…… 她拍了张照片准备和卖家好好掰扯掰扯。 一听可乐:你们是不是发错货了? 有间书店:稍等哦亲亲,我去和仓库核实一下。 两分钟后。 有间书店:没有哦亲亲,仓库那边是按订单给您发货的呢。 一听可乐:但我收到的并不是我下单的画册,你们是正经书店吗?是不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她把照片发过去。 有间书店:您确定您收到的是这些杂志吗?我们是正经书店呢,这些杂志我们仓库都没货,不可能是从我们仓库发出去的。可能是物流弄错了,麻烦您核对一下物流单号看是否一致? 宁听拿过快递袋看了看收货信息。 收货人:一个低调的帅哥 联系电话:13577××2345 打扰了,是她领错了快递。 包装袋上的取货号是2705,她短信收到的取货号是4705,可能是快递驿站的工作人员听岔了,这个人的手机尾号又刚好和她的手机尾号一模一样,再加上两个人买的都是书。这众多巧合叠在一起,她阴错阳差地领了别人的快递。 缘分妙不可言。 宁听开始好奇这个“低调的帅哥”是何许人也,她看了眼桌上花花绿绿的杂志,口味可是一点都不低调呢。 她照着快递单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对方低低地“喂”了一声,问:“哪位?”语气不太友善,隐隐夹杂着被吵醒的起床气。 “你好,请问是‘一个低调的帅哥’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打错了。”丢下这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还挺有性格。 宁听又拨了过去,这次接得很快,在他说话前,宁听率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天误领了你的快递,收货人是‘一个低调的帅哥’,联样人多的地方,还偏偏被她这个活雷锋捡到,更巧的是她还有失主的联系方式。 还是那句话,缘分妙不可言。 就“要不要告诉司琂这个消息”宁听展开了一场自我辩论。 正方:当然要告诉他啦!首先,学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其次,学弟长得很帅;最后,这个暂时没想到。 反方:对方辩友第二点过于肤浅,我方认为不成立。接下来论述我方看法:第一,你和学弟并不熟;第二,你只是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先不讨论是不是你听错了,就算事实就是你推理的那样,你有证据吗?有没有可能学弟反而认为你是在搬弄是非借机接近他?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你不应该告诉他这个消息。 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她犹豫了一秒果断采纳了反方的建议。 宁听回到宿舍,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倒吊在空中还翻着白眼的脸,吓得差一点儿就原地升天。 江沅的床铺靠近宿舍门,此刻她人躺在床上,肩膀以上的部分就这样倒吊在半空中,属实惊悚。 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宁听拍了拍怦怦直跳的心脏,没好气道:“这样睡觉会比较舒服?” “我关注的一个养生公众号说大脑在充血状态人的思维会更活跃。” 江沅是养生达人,最大的爱好是观看一档名为《中医大讲堂》的养生节目,还关注了一大堆养生公众号,乐此不疲地尝试各种在别人看来不太正常的养生方法,比如现在的“倒吊式养生”。 “你晚上少看几集电视剧早点睡思维会更活跃。”宁听习惯了江沅的无厘头,开了电脑准备写开题报告。 可能是倒吊久了有点缺氧,江沅翻身坐起来,问:“顺顺怎么说?你的毕业设计选题定了吗?” “定了,他让我先写开题报告。”电脑上微信的图标不停闪烁,宁听点开,是丁砀给她发的消息:你要去星锐实习? 不听不听:是啊,系主任刚和我说了这件事。你去吗? 丁砀:没想好。 不听不听:那你好好想想。 丁砀:不打算说服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听不听:你要是不想去把机会让给别人也挺好,善事一桩,抵消一点儿你这些年欠下的感情债。 丁砀:我偏不。晚上一起吃饭?我需要心理疏导。 不听不听:没空。 丁砀:真的,我失恋了。 不听不听:你不是上个月才失恋过? 丁砀:上个月是上个月的失恋,这个月是这个月的失恋,人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宁听:…… 丁砀是艺设学院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也是江沅的高中同学,两人同窗多年又一起考进江大,关系还算不错。 再加上留在榕城念大学的叶梨,三人当年在榕城一中兴风作浪,是至今都被教导主任拿出来说的反面教材。 06 入夜之后,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琴房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起了一层朦胧的白雾。音乐学院大楼每晚十点锁门,司琂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下楼时,他刚好碰见上楼的郑诃宇,在楼梯拐角的地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喂。”司琂摘下耳机,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郑诃宇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事?” 晦暗不明的光落在司琂脸上,使他多了几分神秘的压迫感,他迎着郑诃宇的视线:“我以为,你这人实力虽然在及格线以下,但至少人品是能勉强够到及格线的。” 完全意料之外的话,郑诃宇的错愕都写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人品和你的实力一样垃圾。”司琂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郑诃宇,仿佛他是一条微不足道又卑劣的可怜虫。 郑诃宇是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司琂的态度成功地激怒了他,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他直接隔着栏杆揪住司琂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司琂双手抄兜,神色平静,淡淡地反问:“这句话很难理解?”他握住郑诃宇的手腕,对方因为吃痛松开了他的衣领,他也松开郑诃宇的手腕,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抄回兜里。 他越是淡然,郑诃宇就越是愤怒,垂在身侧的拳头因为用力暴起青筋。 “我这人最讨厌麻烦,鉴于你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麻烦,有些话我不得不一次性和你讲清楚。”司琂不理会郑诃宇紧绷着的神经和即将压过理智的愤怒,自顾自道,“我摔了你的贝斯,你剪了我的琴弦,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已经两清。但你让何璨从李锶那里借走我的作业又故意丢在食堂,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郑诃宇似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你走后门抢走我们乐队的元旦晚会表演名额,这笔账又应该怎么算?” 司琂轻笑:“你们乐队的表演名额?我记得你们的节目不是连初审都没过吗?”他叹气,语气里嘲讽的意味更浓,“你们想在元旦晚会表演的那首歌,主歌和副歌都很突兀,副歌一直重复却没有递进,所以显得冗长且没有记忆点。一首三分钟的歌,融合了赛博朋克和民乐,整体风格杂乱且不和谐。理解你想要创新的初衷,但想要跑之前至少要先学会走吧。” 最近天冷,晚上练琴的人很少,所以整栋大楼都很安静,司琂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郑诃宇听清楚。郑诃宇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从一开始的愕然到愤怒,再到现在的难堪。 “你懂什么。”郑诃宇悄悄地挺直了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我确实不懂,曾老师也不懂,相信大多数人都不懂,所以这才是你的节目被刷掉的原因。为了追求所谓的独特音乐风格而强行把各种风格杂糅在一块,导致整首歌怪异且不和谐。这些话我上次去办公室也听到曾老师对你说过,但你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你只觉得是我们这些俗人不懂。” 能以综合排名第二的成绩考进江大音乐学院,郑诃宇的实力其实并不差,但他似乎太急着证明自己,又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大反派,为了证明自己而修习邪门歪道最终走火入魔。 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故事剧本,或许在郑诃宇的剧本里,他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反派。 果然,主角郑诃宇对反派司琂说:“很多流行音乐在流行起来之前也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小众音乐,总有些像你这样自以为专业的人将这些音乐批判得一无是处,仿佛它们就不该存在这世界上,但结果呢?” 司琂并不打算继续和郑诃宇聊下去,他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说那些话的目的不是为了叫醒郑诃宇,只是为了告诉郑诃宇:别惹我,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其实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你挺勇敢的。” 直到司琂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郑诃宇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你挺勇敢的——这种垃圾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嘴巴这么毒? 07 博学堂每周五晚上都会放电影,风格不定,从文艺片到喜剧片,偶尔还会放纪录片。 从大一开始,宁听每周五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博学堂看电影。其实博学堂放的大部分电影她自己在宿舍也能看,但在宿舍就少了那种氛围。 这周要放的电影是《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宁听是周星驰的死忠粉,他的每部电影她都看了不下十遍。这段时间因为毕业设计的压力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电影,正好现在毕业设计选题定了,她的压力暂时告一段落,于是决定去放松一下。 周五的博学堂,是情侣们秀恩爱的天堂。 所以江沅不是很理解宁听作为一条资深单身狗为什么会对去博学堂吃狗粮这件事这么乐此不疲。 对此,当事人表示:高清大屏,立体混响,一分钱不花,要啥自行车啊? 去博学堂看电影不用买票,不用预约,所以座位自然是先到先得。电影七点开始放映,宁听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等她拎着一杯奶茶赶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放映。 “如果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就算让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会开心哪。”宁听推开门正好听到这一句,还是那个熟悉的紫霞仙子。怕打扰到大家看电影,她猫着腰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博学堂时不时响起阵阵笑声,宁听也在其中。她的笑点一直很低,所以即便是剧情和笑点都已经烂熟于心,她还是笑出了鹅叫声。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咳咳咳……”她笑着笑着,就呛到了,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宁听捂着嘴咳得十分隐忍,憋红了脸。 身旁响起悉悉窣窣的声音,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宁听顺手接过,平复之后准备道谢,这才发现刚刚给她递纸巾的人是司琂。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此刻正看着前方的屏幕,笑点来袭,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翘起,和宁听“鹅鹅鹅”的笑声比起来要含蓄得多。光线昏暗,宁听看着他侧脸的轮廓有片刻的失神,欣赏美是人的本能。 刚咳过的嗓子还有些哑,她压低声音道:“谢谢。” 司琂偏头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咳嗽的原因,她的眼睛里还泛着水光,很亮。他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谢。” 电影还在继续,宁听却有些心不在焉,为她刚才片刻的失神。 她刚刚,是对着小学弟这张脸犯花痴了? 最后一句台词响起:“他好像条狗啊。”画面定格在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远的背影。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往外走,大家都在讨论刚刚的剧情。 “这就是部披着喜剧皮的悲剧电影。” “再看一遍还是觉得至尊宝好可怜。” 宁听和司琂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宁听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顺手把空杯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博学堂的门正对着篮球场,因这两天气温骤降,球场上空荡荡的,少了那些青春热血的身影。 有北风顺着空阔的球场兜头吹过来,宁听瑟缩着脖子,拢了拢围巾。司琂腿长,三两步就越过了她。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或许是环境映衬,宁听莫名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联想到司琂之前故意被人扔在食堂的毛概作业,心念一动,宁听喊住他:“哎——”只是希望他知道实情,不要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上次在路上偶然听到的对话,末了总结道:“所以我觉得,你的毛概作业应该是他们故意落在食堂的。” 司琂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事实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所以他的反应和情绪都很平淡,只是没想到宁听会和他说这些。 可他平淡的反应落在宁听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学弟肯定是难过了,换作是谁知道这样的事心里都不会好受,我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你有什么讨厌的食物吗?” 这话题是不是转得过于生硬?司琂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听宁听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吃榴梿吗?” “不喜欢。” “所以你觉得你不喜欢吃榴梿是榴梿的错吗?” 这话题跨度堪比德雷克海峡,司琂彻底接不上话。 “当然不是榴梿的错啦!”宁听说着竟然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琂怔了一瞬,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不喜欢榴梿不是榴梿的错,所以那些人不喜欢你也不是你的错。 第三章 被迫约会 01 司琂给靳远洲发消息:“欠了人情,应该怎么还?” 靳远洲收到消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调侃道:“哟?我们琂琂也有欠人情的一天?人情世故里的学问可大着呢,首先我得知道你欠谁的人情?” “你不认识。” “哦?”靳远洲拖长了声调,揶揄道,“你介绍一下,我不就认识了?” “没有必要。” 靳远洲噎了一下,随即不满道:“能不能端正一下你的态度,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我也可以问别人。”司琂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哎——”靳远洲麻溜地给自己搬了把梯子顺着台阶下,“这种事当然是问我最靠谱,我可以从plan A一直给您提供到plan Z,总有一种方案适合您。” “先说说plan A。” “嗯……这个嘛,因为针对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情况下欠下的人情,对应的解决方法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能不能先知道你欠人情的这个对象的性别呢?”靳远洲瞬间卑微了许多。 “是个女生。” 得到了关键信息,靳远洲心中暗喜,司琂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是女生啊,那这个也分很多种情况,接下来我需要知道你和这个女生的关系,以及你是因为什么事欠了人家人情。” “你问得是不是太多了?” 套话事业再遭滑铁卢,靳远洲深知司琂的耐心快要耗尽,很干脆地给出了建议:“送礼物或者请吃饭咯。” “送礼物?” “嗯哼。不过挑礼物也是一门学问,具体送什么得视你们之间的关系而定。当然,你也可以事先了解一下她喜欢什么,再投其所好。” 司琂沉吟了一会儿,觉得送礼物实在有些麻烦,决定选第二种方案,请她吃饭。 “好的,我知道了。”他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不再给靳远洲啰唆的机会。 决定要还宁听的人情,其实也是一瞬间的念头。 如果说上次杂志的事情是阴错阳差,那这次作业的事情,他确实是欠了她很大的人情。 想到宁听独树一帜安慰人的方式,司琂轻笑出声,“不是榴梿的错”,她怎么能有这么多歪理?但他也的的确确有被安慰到。 可是,贸然提出要请她吃饭是不是有点奇怪? 司琂正兀自纠结,手机振动了两下,靳远洲给他发过来两条消息: “还有第三种方法。” “你以身相许。” 还配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司琂懒得搭理靳远洲,放下手机准备去练会儿琴。等他练完琴已经快要十一点,司琂想了想翻出宁听的号码给她发了条消息:“这周六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啊。” 还挺意外的,司琂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误把消息发给了靳远洲。 02 或许,短信可以撤回吗? 宁听盯着短信界面愣了一小会儿,又往上翻了翻信息记录,确定给她发信息说一起吃饭的人是司琂。 她还顺手回了“好啊”,真的就只是顺手,要怪就只能怪她手速快过大脑运转的速度。 司琂给她发短信约她周末一块儿吃饭?宁听摸着下巴理性分析了一下,大概有以下两种可能: 第一,他发错人了。 第二,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鉴于第二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约等于0.00001%,宁听得出结论,司琂纯粹是手误发错人了。 所以她又发过去一条消息:“你是不是发错人啦?我是宁听。” “没有。” 没有?她迷茫地抬起头,又迷茫地看了眼旁边正在练太极的江沅,诚恳道:“你脸上有只蚊子。” “哪儿?哪边脸?”江沅挤眉弄眼的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了蚊子。 “左边脸。” “啪——”江沅低头看了看手心,蚊子呢? 等等,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反应过来后,她双手叉腰,瞪着宁听:“你又骗我!” 宁听关切地看着她:“疼吗?” “当然!” “哦,那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江沅撸起袖子恶狠狠道:“等被我揍一顿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宁听赶在江沅的魔爪落下来之前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江沅:“司琂说要请我吃饭。” “谁?” “司琂。” 看清楚屏幕上的信息内容后,江沅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定格在“八卦”上,笑得一脸暧昧,问:“学弟该不是想泡你吧?” 宁听收回手机,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方便面。” 头顶一排乌鸦飞过,江沅肩膀一垮,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用台湾腔说:“你的冷笑话就真的超冷耶。” “反正,我肯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万一学弟就是喜欢成熟稳重的学姐呢!”说完,她觉得宁听似乎和“成熟稳重”这四个字搭不上边,顿了顿,道,“后半句我撤回,重新说。万一学弟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着调的学姐呢!” 宁听脑海里瞬间浮现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挺直脊背辩驳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宁听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因为我捡到了他的毛概作业?” 江沅噎住,她们家听宝,哪里都好,就是对待感情不开窍。 大一的时候有学长追她,雷打不动地每天早上六点半给她打电话喊她起床上早自习。 大概坚持了一个星期,后来学长不再当人形闹钟是因为宁听十分认真地问他:“学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如果有的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虽然我不一定会改。” 学长满头问号,干笑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宁听越说越气愤:“那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给我打骚扰电话?” 学长震惊疑惑还有点难堪:“骚扰电话?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特意给你打电话提醒你上早自习吗?” 宁听长叹一口气,问:“你知不知道手机有闹钟功能啊?”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学长受不了这侮辱,甩袖离去,从此再也没在宁听面前出现过。 还有一次,大概是大二的时候。她们宿舍四个人一块儿散步,路上有个男孩子喊住宁听:“同学你好,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刚直不阿的宁听同学再次诚恳发问:“啊?为什么?” 这个男孩子愣是红着脸磕磕巴巴地编了个理由:“我们几个朋友建了个英语四六级学习群,可以互相鼓励一起备考四六级的那种,”说完小心翼翼地问宁听,“你要加入吗?” 宁听:“可是我已经过了六级哎。”然后扭头认真地询问其他舍友的意见,“听起来挺不错的,你们想加入吗?” 江沅眼瞅着那个男孩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太残忍了,真的。她都想直接捂住宁听的嘴把她拖走,求宁听别再说话了,好歹给人留条活路。 后来等那个男孩子走远,江沅问她:“你看不出来人家就是想加你微信,然后撩你吗?” 宁听眨巴着大眼睛:“看不出来,那他为什么不直说,还要编什么四六级学习群的借口?” 那还不是因为你直击灵魂的发问? “直说也很奇怪吧?你试想一下路上碰到一个男孩子上来就说:‘同学,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想撩你。’你肯定会觉得人家有病吧。再说了,直说你就会给吗?” “不会。都不认识上来就要微信,太不靠谱了。” 江沅扶额:“那你也得给人家认识你的机会啊。” 总之,大学四年,这种事情数不胜数。 眼看就要大学毕业了,江沅是真的很想宁听赶上末班车,来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校园恋爱。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恋! 03 现在机会来了,江沅经过多方位的考察再结合理性分析,觉得司琂是能配得上她们家听宝的人。 两人都有颜有才华,哪哪都登对。年龄也特别般配,不是有句俗话叫“女大三抱金砖”吗? 况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两人有缘分啊!为什么偏偏是宁听捡到司琂的毛概作业呢?这是月老在给两人牵红线啊! 月老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轮到她爱神江·丘比特·沅闪亮登场了! 江沅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回过神来见宁听正在编辑短信,心中忽然警铃大作,问:“你在干吗?” 宁听头也不抬,道:“我在想怎么婉拒他比较好,捡到他的作业纯属偶然,这顿饭吃了会良心痛。” “不行!”江沅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然后飞奔向卫生间锁上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里头扯着嗓子喊,“我不能让你拒绝学弟的约会邀请!” 宁听无奈道:“这不是约会邀请吧?大概率是他想感谢我捡到并送还了他的毛概作业,请我吃顿饭聊表谢意。” “怎么不算?‘这周六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江沅字正腔圆地将这条短信念了一遍,“你品,你细品,这不是约会邀请是什么?他有提到毛概作业半个字吗?明明是你会错意!” 好像也有点道理?但宁听只动摇了一秒立刻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你想太多,快点出来把手机还我。” “我不!这顿饭你必须吃!”江沅删掉宁听编辑到一半的信息,重新打字“好的,那我们周六见”,编辑完,她又觉得这样显得宁听太不矜持,又换成“好的,周六见”。 “学弟,学姐已经帮你通过了第一关,剩下的靠你自己努力哦。”江沅用脑电波单向和司琂交流了一番,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号。她推门出来,被倚在门口的宁听吓了一大跳,刚刚还“力拔山兮气盖世”下一秒立刻认怂,双手送上手机,笑得心虚又谄媚。 “宁总,刚刚帮您预约好了这周六的晚餐,提前预祝您周末愉快噢。” 宁听接过手机翻了下信息记录,认命地自我安慰,算了,不就是一顿饭嘛。 江沅见宁听反应还算平静,刚刚弯下去的脊背瞬间又挺直了,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主动点你和学弟之间才会有故事。” “确定不是事故?”宁听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司琂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好像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事故”。 “管他是故事还是事故,总之有碰撞才会有火花,有火花才能点燃爱,唔……” 宁听直接伸手覆在江沅脸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可快住嘴吧”,还顺手在她身上擦了擦手,嫌弃道:“道理你都懂,所以你什么时候能顺利脱单?” 江沅瞬间收声。 宁听这一刀既稳又准还狠,径直捅向她的心窝。 同为单身狗,谁又比谁高贵呢? 算了,这不重要。宁听脱单就相当于她脱单。 想到这里,江沅又乐观了起来,兴冲冲地跑去宿舍群分享八卦。 她们宿舍群聊名称叫“脱单研究协会”,研究四年了也没研究出个ABCD来。 是沅不是圆:号外号外!有学弟约听宝这周六一起吃饭! “听宝”是宿舍其他三个人对宁听的爱称,因为她年纪最小,又长得人畜无害。 摇摇乐:贵社报道质量日益下降啊。什么时候有学弟约听宝吃饭这种小事也能算得上新闻了? “摇摇乐”是宁听的舍友杨心珧。她们宿舍是混合宿舍,除了江沅和宁听是艺设学院的,另外两个舍友,杨心珧是法学院的,林意意是外国语学院的,同级不同院。 杨心珧已经找好了实习工作,律所离学校比较远,所以她在律所附近租了房子搬出去住。 而林意意,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便买了机票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天天在朋友圈晒阳光沙滩比基尼,潇洒似神仙。 宿舍只剩下宁听和江沅相依为命。 江沅正要打字反驳杨心珧,聊天界面突然跳出来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白衬衣背影清瘦的男孩子,紧接着是林意意发的消息。 莫挨老子:新目标,祝我成功。 是沅不是圆:昨天那个呢?这么快就换目标了? 莫挨老子:昨天那个太主动了,我还是喜欢含蓄的,比如这个白衬衣。 摇摇乐:嗯?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莫挨老子: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尤其是我这种人。 是沅不是圆:大家跑题啦。没有人对我刚刚说的消息感兴趣吗? 莫挨老子:我感兴趣。首先,学弟帅吗? 江沅的目的达到了,她卖了个关子:@不听不听,你们可以问当事人。 莫挨老子:@不听不听,出来解释。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当事人宁听一直没冒泡,江沅伸头看了眼,见她正在认真画图。 是沅不是圆:当事人正在忙,由我代为解释吧,说出来你们也不要太惊讶哦。 是沅不是圆:请听宝吃饭的学弟是司琂! 莫挨老子:司琂?我的手机是2G网了? 摇摇乐:是上次元旦晚会钢琴弹唱的那个学弟? 是沅不是圆:嗯哼。 紧接着她们宿舍群炸了一拨,宁听忙完看了眼手机,微信提示99+的消息,她点进去匆匆爬了下楼,解释道:你们别听江沅胡说。 怎么说呢,这个解释听起来就很没有说服力,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04 周五晚上,宁听收到司琂的消息:“明晚7:00Auraro见,可以吗?” 宁听扫了一眼,Auraro大概是个餐厅的名字,她回:“可以。” 回完消息,她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直到晚上睡前在宿舍群闲聊,林意意问她和司琂约在哪里吃饭。 不听不听:Auraro,我还不知道在哪儿,明天出门前得先查查地图。 莫挨老子:Auraro?学弟约你在Auraro吃饭? 不听不听:是啊……怎么了? 莫挨老子:我现在更加坚信江沅的猜测,学弟想追你。 不听不听:敢问壮士何出此言? 林意发了一大堆Auraro餐厅的介绍,宁听点开图片看了下,对这家餐厅有了大概的了解。 “法国餐厅”“约会圣地”“贵”。 宁听最关注的是这个“贵”,会不会太破费了?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向司琂提议换一家餐厅的时候,宿舍群内又围绕“Auraro”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是沅不是圆:如果只是为了感谢听宝捡到他的毛概作业没必要约在这么贵的法国餐厅吧? 莫挨老子:这家餐厅之所以被称为“约会圣地”就是因为它开在临江大厦顶层,类似玻璃房的设计,抬头能看到星空,低头俯瞰江城夜色,再配上烛光晚餐,想想都觉得浪漫! 摇摇乐:学弟很会嘛。我们听宝这么单纯不会被骗色吧? 莫挨老子:讲道理,就算是被骗色,我觉得听宝也稳赚不赔。 因为两人吃饭的地点定在Auraro,所以原本对“司琂想追宁听”这件事半信半疑的林意意和杨心珧现在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司琂就是对宁听有想法。 然而事实是,定在Auraro吃饭,是靳远洲的建议。 “环境雅致,菜色精致,风景也不错。”这是靳远洲传递给司琂的信息,他甚至还贴心地打越洋电话帮司琂预订了餐位。 “我们琂琂第一次请女生吃饭可不能丢了面子。”这是靳远洲原话。 而司琂对此毫不知情。 宁听自己在网上搜了下Auraro餐厅,和林意意发给她的信息差不多,她大概看了眼菜单,贵得离谱。 她没吃过法餐所以对法餐也没什么了解,她原本以为司琂说的一起吃饭就是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顿饭,可他现在定的这个地方好像一点也不随便。 纠结了许久,宁听还是给司琂发了条消息:“Auraro好像离学校挺远的,我们要不要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地方吃饭?这样比较方便。” 司琂:“不是很远,可以打车过去。” 他是没看出来她的暗示吗?远不是重点,贵才是!梯子都给他搬到脚下了,他竟然还不下来? “听宝,”江沅从床帘里探出半个脑袋,“意意说这家餐厅都是要提前预订的,餐位费很高的哦,所以你明天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赴约哦,不能辜负学弟的一片心意。” 意思是即便现在临时更换地点也没用了?因为他的钱已经花出去了? “好的。”宁听回了消息便把手机扔在一旁,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重,这顿饭还没吃进肚子她已经有些消化不良了。 另一边靳远洲也在远程指导司琂:“明天吃饭可以适当穿得正式一些,不要再随意套个卫衣羽绒服就出门了,你这样会让人家觉得你不重视。” “知道了。” 靳远洲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司琂半天,司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或者说一个字也没放在心上。 不就是吃顿饭吗? 05 如何快速化解尴尬? ——有更尴尬的事情发生。 宁听看着司琂白色羽绒服上沾染着的大块污渍,出神的瞬间想到了这句话。 出发去吃饭前,两人约在学校南门会合,宁听到得比较早,在等司琂的间隙禁不住诱惑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个烤红薯,吃到一半司琂来了,他约的车也到了。 因为刚刚司机急刹车,受惯性影响宁听整个人直接被甩到司琂怀里,手里吃到一半的烤红薯直接被她糊到了司琂身上。 如果司机刚刚没有急刹车,如果她坐得稳一点没有扑到司琂怀里,如果她狠下心在上车前把吃到一半的烤红薯扔进垃圾桶,如果她没有嘴馋非要买个烤红薯。 可惜没有如果。 车已经停稳,宁听第一时间从司琂身上弹起来,坐得那叫一个端庄优雅。司机扭头问后座上的两个人:“你俩没事吧?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条狗,差点就撞上了。” “没事。”司琂还算镇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宁听在心里小声反驳:不,你的衣服有事。 见她没有答话,司机又追问了一遍:“姑娘,你没事吧?” 宁听正暗自懊悔,闻言含糊地答了一声“没事”。 司琂好像还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脏了,宁听在纠结怎么措辞告诉他这件事,扭头正对上司琂沉静似水的眼睛,大脑又有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喏喏地道歉,“对不起啊。” 司琂低头看见衣摆上的污渍,很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清理,淡淡道:“没关系。” 宁听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关系还是假没关系,但她准备就坡下驴,顺势翻篇。 因为她认识司琂身上这件衣服,国际知名高奢品牌冬季主打款,限量发售,胸口闪闪发光的商标刚刚差点晃瞎她的眼睛。 所以她刚刚才忐忑又懊悔,她弄脏的可不是一件普通羽绒服,而是厚厚一沓钞票。 短暂的插曲过后,车厢内又安静下来,刚刚因为突发状况而消散的尴尬感又慢慢聚拢回来。 严格来讲,她和司琂其实还算是“陌生人”,和司琂有关的大部分信息她都是从第三人那里得知,而他大概对她一无所知。 她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也并不擅长交际,和陌生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难免会尴尬,因为不自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要么通过尬聊慢慢化解尴尬,要么假装不尴尬。 宁听和司琂都默契地选择了第二种。 司琂正闭目养神,宁听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窗外。正值晚高峰,市中心堵车堵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正以龟速前进。 司机一边吐槽交通状况,一边顺手打开广播听起了相声。 宁听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不堵车的话他们离目的地只有五分钟的车程,但距目的地的那一段路都堵成了红色,说不定下车走路会更快一点。 她顺手点开微信,三个舍友正在宿舍群聊得热火朝天,随手翻了翻聊天记录,都不是什么正经言论,她发了张表情包:【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莫挨老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么还有空出来执法? 摇摇乐:是Auraro的烛光晚餐不够浪漫吗?你怎么还有时间网上冲浪? 是沅不是圆:或许你们吃不完的可以给我打包带回来吗? 莫挨老子:出息! 摇摇乐:出息! 宁听给她们发了个定位:还堵在路上。 莫挨老子:江沅说你已经出发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 是沅不是圆:你们这进度真让人失望。按照我的剧本,你和学弟现在应该已经坐在Auraro吃着烛光晚餐,看星星看夜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不听不听:今天兆头不太好,我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摇摇乐:大师何出此言? 是沅不是圆:是有大事发生啊!你即将告别单身还不算大事吗? 不听不听:【打扰了.GIF】 在车厢内看久了手机头有些晕,宁听收起手机揉了揉眼窝,司机突然靠边停下:“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走过去几分钟,前面堵得太厉害了,开车还不如走路快。” 宁听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的路况,堵得一眼望不到头。 冷空气顺着大开的车门往里蹿,她回过头才发现一直闭目养神的司琂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此刻正替她撑着车门。 他迎风而立,覆在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满街闪烁的霓虹灯都沦为背景。 06 临江大厦是江城的地标建筑之一,就伫立在江边上,周围都是商业街,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宁听经常和朋友一块儿来,这一片的路都很熟悉,她带着司琂七弯八拐,没几分钟便到了临江大厦楼下。但两人对着大厦一楼的楼层索引研究半天也没找到Auraro的位置,宁听不确定地问:“Auraro真的是在临江大厦吗?” 司琂确定地点头。 然后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问了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才知道大厦一楼的VIP接待中心有观光电梯直达顶层的Auraro。 等两人找到VIP接待中心已经是十分钟之后,司琂出示预订信息之后,立在电梯旁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贴心地替他们按开了电梯:“预祝二位用餐愉快。” 电梯门在顶层缓缓打开,尽管宁听已经看过几张Auraro的照片,但真的身临其境还是不免为之赞叹。 脚下是人间烟火,头顶是万丈星空。 两人的餐位挨着玻璃墙,视野开阔,观景绝佳。宁听的注意力完全被江城的夜色吸引,司琂喊了几声她都没听见,只好倾身把菜单递到她跟前:“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菜。” 宁听随意翻了翻又递还给他:“我对法国菜没什么了解,你决定就好。” 来之前靳远洲给他介绍过这家餐厅的推荐菜,司琂挑着有印象的迅速点好了菜。 餐厅里放着慵懒舒缓的法语歌,连声音的大小都恰到好处。隔壁桌的情侣正在低声交谈,言笑晏晏,也许是环境使然,宁听一直紧绷的神经有所缓和。 司琂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振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靳远洲在给他发消息。 “到了吗?” “餐厅氛围是不是很棒?” “烛光晚餐是不是很浪漫?” “我推荐的菜好吃吗?” 一连串没有营养的消息,司琂回:“刚到,正在等餐。” “你不会就这样晾着人家自己在玩手机?和人家聊天啊!” 司琂无语了一瞬,不是你先给我发消息的?他回:“聊什么?” “聊天气,聊音乐,什么都可以聊啊。”考虑到司琂是个“社交废材”,靳远洲还贴心地给他编辑好了开场白,于是有了下面这句突兀还带着些许生硬的话。 “一直想找个机会正式向你道谢,正好朋友说这家餐厅还不错,希望……”司琂说一句低头瞟一眼靳远洲发的消息,看到最后半句噎了一下,临时改词道,“好吃。” 靳远洲给他准备的原话是:希望你喜欢。 司琂觉得太油腻,临时改成“希望好吃”,这句话倒是没那么油腻,但是显得他像个前言不搭后语的二百五。 司琂懊恼地摁灭了手机,不再理会靳远洲。 宁听正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没仔细听司琂说了什么,顺嘴接了句:“应该好吃吧。”她拨弄着面前的刀叉,顺着司琂的话往下说,“那天收到你的消息说一起吃饭,我还以为是你发错了消息,后来猜测你大概是想要谢谢我送还你的毛概作业。”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道,“其实,不用这么隆重的。” 餐桌正中间放着一架烛台,烛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是朋友推荐的餐厅,我也是第一次来。”司琂有些尴尬,本着完全相信靳远洲的态度他事先并没有详细了解过Auraro,连预订餐位的活都被靳远洲主动揽下。进门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个餐厅的氛围过于暧昧,灯光明暗交错,角落里的留声机放着不知名的法语情歌,来就餐的人大多都是情侣。 好像,是有些隆重。 餐厅的法语歌换了好几首,不知是不是暖气开得太足的原因,宁听越吃越觉得热,口干舌燥,胸口烧得慌,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喉咙堵得慌,脸上像有小虫子在爬,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要不是因为根本没喝酒,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 忍耐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她胡乱抓起手边的清水喝了一口,水杯不小心磕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引得司琂向她看。 宁听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中看见司琂骇然失色的脸,嘴巴张张合合好像是在问她有没有事。 她想说我有事,但身体已经不受她控制,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是一定要帮我叫救护车啊,我还不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系电话是13577××2345,”她顿了顿,委婉道,“是几本杂志。你现在方便吗?约个地点我把东西还给你。” “我没买过杂志,你真的打错了。” “可是……”宁听话还没说完,电话再次被挂断。 她确定自己没打错,对着号码确认了好几遍。敢买不敢认?她合理地推测了一下,对方可能是不好意思找她领。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大学生,有点生理需求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何况只是几本杂志,又不是什么不可描述的物品。她想了想给对方发过去一条短信: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把杂志包起来放在你宿舍楼下的花坛里,到时候你自己下楼拿就行。我保证不会躲起来偷看,我这人不怎么八卦的。 02 手机又振动了两下,司琂刚酝酿好的睡意都被振走。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现在的骗子可真是执着,他顺手拉黑了。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他点开,是靳远洲发来的信息:东西收到了吗? 还配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靳远洲从小和司琂一起长大,比司琂大两岁,现在正在大洋彼岸的资本主义国家镀金。 什么东西?司琂回过去一个问号。 靳远洲:你的生日礼物,我费了好大劲才收集齐的杂志,你肯定喜欢。 坏笑×2。 杂志?司琂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问:什么杂志?你给我寄东西了? 靳远洲:你没收到吗?我看物流显示已签收。 司琂:收货人那一栏你填的什么? 靳远洲:一个低调的帅哥。 坏笑×3。 司琂揉了揉眉心,都对上了。所以刚刚那个人不是骗子? 他生日都过了一个月了,靳远洲才想起来送礼物,还搞得神神秘秘的,真让人头秃。 司琂把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喂?” 这个“喂”字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司琂沉默了一瞬,硬着头皮道:“你好,那些杂志好像确实是我的……” 脸真疼。 宁听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笑着问:“想通了?” 什么叫想通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司琂顾不上这么多,应付地“嗯”了一声,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拿杂志。” “我现在就挺方便的,正好准备去吃饭,就约在西苑食堂门口见怎么样?” “可以。” 比想象中顺利,司琂翻身下床,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前往西苑食堂。 还没到饭点,食堂门口人不多,司琂收到对方的短信:我到了,在公告栏这里等你。 他往公告栏的方向望过去,有个女生等在那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样子装的应该是书。 宁听正低头玩手机,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正对上一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覆在额前的刘海被风掀开一个口子,露出英挺的眉毛,五官比例协调。是那种很干净清爽的好看,少年感很足,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对方先开口:“你好,刚刚电话联系过,我来拿杂志。” 声音清冷,很有质感,像隐于林间的山泉,清冽又澄澈。作为一个声控,宁听觉得给9.5分一点儿都不过分,仅次于她男神枕风。 宁听确认道:“‘一个低调的帅哥’?” 能明显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男生十分勉强地应了一声。 宁听把袋子递给他:“一共是十二本,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用,谢谢。”司琂接过袋子,礼貌地道谢。 宁听摆摆手,道:“不用,举手之劳。”转身走出两步,她回过头看着司琂,促狭地眨了眨眼睛,笑得耐人寻味,“品味很别致哦。” 直到回到宿舍看到装在袋子里的杂志,司琂才明白她那抹耐人寻味的笑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别致嘛。 他看着桌上这一堆杂志,额角一抽一抽地疼,他就不该对靳远洲抱有幻想。 一开始听说是他费了好大劲才收集齐的杂志,司琂还以为是绝版的音乐杂志,结果,就这? 司琂忍着脸疼就领回来这么一堆东西? 他越想越气,给靳远洲打电话:“东西我收到了。” “怎么样?喜欢吗?”光听声音司琂都能想象靳远洲此刻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琂琂十八岁了,有些方面的知识也该丰富一下了。” 司琂冷笑:“你的理论知识倒是很丰富,也没见你派上用场。” 扎心了兄弟。 靳远洲:“是兄弟就扎最狠的刀?” 司琂:“杂志我会给你寄回去,你自己留着慢慢学习吧。” 靳远洲:“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是我对你最深沉的祝福!” 司琂:“没有这份祝福我应该能活得更久。” 挂了电话还是好气,他登录游戏准备厮杀一把泄一泄心里的火,结果0—11的战绩,打完更加生气了。 想到那个女生临走前耐人寻味的笑他就生气!她一定是误会了!他脏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上了一顶黄灿灿的帽子! 他的清白全毁在靳远洲身上了! 03 宁听枯坐在电脑前,齐腰的长发用一支铅笔随意地固定在后脑勺,她盘腿坐在椅子上,轻合着眼睛,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舍友江沅回来看到这一幕调侃道:“哟,你这是要羽化飞升了?” 宁听长叹一声,睁开眼睛:“我在冥想,书上说冥想有助于获得灵感。” 江沅知道她在为毕业设计发愁,班上同学的课题都定下来了,但宁听的选题被打回来好几次。毕竟是“艺设小才女”,老师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的毕业设计能在艺设学院的展览馆拥有一席之地。宁听明白指导老师的良苦用心,只是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眼看其他同学都开始查资料撰写开题报告了,她还卡在课题这一块。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江沅递给宁听一根棒棒糖,问:“你今天去找顺顺了,他怎么说?” 顺顺是宁听的毕业设计指导老师,全名郑顺,因为经常毫无形象地和学生混在一起,所以被亲切地称为“顺顺”。 “他说:‘不要觉得有压力,要放松心态才能和灵感共鸣。顺顺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哦——’”宁听捏着嗓子模仿顺顺的神态和语气,最后那个“加油哦”是精髓,江沅笑得前俯后仰。 “你知道的,我当初选顺顺做指导老师就是希望能借他名字的光,顺利开题,顺利答辩,顺利毕业。然而,事实是,我太难了!” 江沅拍着宁听的肩膀安慰道:“放轻松,你这才第一关,后面还有九九八十一难等着你呢。” “唐僧好歹还有四个徒弟帮忙呢,我这单打独斗的,一直被毕设这个小妖精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这经我不想取了,延迟毕业也挺好的。”宁听开始自我放弃。 楚何一针见血道:“由不得你。” 确实由不得宁听,最近只要碰见熟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会问她一句:“课题定了吗?”整得她都有点儿自闭。大家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这么关心她的进展不如顺便给她提供点灵感? 宁听的毕业设计课题没定这件事,还上了“江大百事通”,标题是——“震惊!‘艺设才女’毕设课题至今未定,疑似江郎才尽?” “江大百事通”是一个公众号,最初由江大新闻学院的学生创立,旨在传递校内一手八卦消息,一代传一代,到现在关注量比江大官方公众号的关注量高出近一倍。 在宁听看来,运营公众号的这群人毕业后应该都直接入职某知名浏览器的“震惊部”,标题动不动就是红色加粗的——“震惊!××××××××!” 一点儿新意也没有。 关于“艺设小才女”这个称号也是由来已久,宁听大一刚入学正好赶上江大百年校庆,江大为此举办了一场“设计大赛”,征集各类和“百年江大”相关的海报、明信片、徽章这一类的周边。宁听设计的纪念戒指被官方挑中,成为当年最受欢迎的周边之一。 这件事也上过“江大百事通”,撰稿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文章,对宁听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甚至连她小学参加美术比赛获奖这件事都扒出来了。自此,“艺设小才女”这个标签便牢牢贴在了她身上。 除此之外,大学四年宁听参加各种比赛斩获无数荣誉,还发起“踏春集市”,每年四月份开市一周,售卖的都是艺设学生的作品,所得款项全部捐给一个专门为山区儿童建造图书馆的基金会。 提到宁听,大家的印象都是:人美,心善,有才华。 这样丰富的履历谁听了不赞一声优秀呢?但她已经过气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想不出毕设课题,还要被群嘲的大四老学姐。连“江大百事通”对她的称呼都从“艺设小才女”变成了“艺设才女”,虽然只少了一个“小”字,但这里面差别可大了,前者听起来亲切有活力、蓬勃有朝气,后者明显带着一丝垂死挣扎的不甘。 江郎才尽?怎么可能!她是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力图呈现最完美的作品好吗! 想到这里宁听又振作起来,她优秀了四年,高开低走的剧本她不接受,一定要为自己的大学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04 因为“江大百事通”最新的一篇推文,过气的大四学姐宁听一夜之间又翻红了。 自从上次“江大百事通”说她江郎才尽之后,宁听便取关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公众号,所以她“翻红”的消息还是江沅告诉她的。 宁听点开江沅分享给她的推文,标题是——“‘艺设小才女’毕设课题迟迟未定的原因竟然是这?” 这次没再用震惊体,很好,有进步。 文章先是铺垫了一下她毕设课题还没定这件事,紧接着放了一张图,是那天她送还杂志时被拍到的照片,最后得出结论,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定毕业设计的课题就是因为她为情所困,无心学业。 宁听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便退出来,感慨道:“就让我安静地过气吧不要再蹭大四学姐的热度了。” 江沅纠正她:“严格来说,是你这位大四学姐在蹭咱们新晋校草的热度。” “谁?” “新晋校草司琂,隔壁音乐学院大一学弟,照片中的男主角。你这是打算抓住大学的尾巴和学弟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那她运气还挺好,绯闻对象竟然是大一的鲜肉校草,可惜她对这棵嫩草没什么想法。 “学弟还是留给学妹吧,学姐只想安静地毕业。”宁听关了电脑准备出去走两圈,在电脑前坐了一天脖子都僵了,但还是毫无进展。 圣诞刚过,校园里节日的氛围还很浓厚,宁听漫无目的地闲逛。 旁边是音乐学院的大楼,三楼有间教室亮着灯,悠扬的琴声乘着夜风飘到她的耳畔。她驻足听了一会儿,是她男神枕风的《凛》,好多个熬夜画稿的深夜都是这首歌陪着她。 这首歌更像是自己录着玩的一首歌,制作也不算精良,作词作曲编曲演唱都是枕风。 《凛》是枕风唱过的唯一一首歌,在这之后他一直是以制作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枕风工作室成立不到两年的时间发表原创作品十余首,有好几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歌手因为演唱枕风工作室的原创歌曲而走红。 有知名音乐人评价他:“枕风出品,必属精品。” 出于好奇,宁听在网上搜索过枕风的相关信息,但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些不知真假的“据传闻”。 据传闻,有好多知名歌手高价聘请枕风写歌但都被拒绝了。 据传闻,枕风是一个年近四十不修边幅的糙汉大叔,因为深知“如果见过他本人一定会对他的作品失去兴趣”,所以才低调到没有对外公布过任何信息。 据传闻,“枕风”其实是一个代号,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背后其实藏着一群人。那些枕风作词作曲的歌其实是由不同的人写出来的,是枕风工作室故意打造出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精彩绝艳”的人设来博眼球。 …… 宁听看到最离谱的“据传闻”是说枕风其实是一个身价过亿的富二代。 糙汉?代号?富二代?说枕风拒绝知名歌手的高价邀约,宁听倒是深信不疑,但这些纯属猜测的“据传闻”她一个字也不信。 在宁听看来,一个拥有这样清澈纯粹声音的人,即便没有惊为天人的长相,也一定是一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此刻听到有人在弹《凛》这首曲子,宁听的第一反应是谁这么有品位?她准备近距离欣赏一下这首曲子,也顺便认识一下这个弹琴的人,结果还没进音乐学院大楼就被保安大叔拦住:“同学,要锁门了哈,要练习明天再来。” 她伸手指了指:“可我听到楼上有人在弹琴。” “哪有人?我刚上楼转了一圈,灯都关了,同学你是不是听错了?” 保安大叔锁了门,宁听回到刚才的地方,三楼的灯灭了,琴声也没了。 宁听突然感觉脊背发凉,她总不至于耳朵和眼睛同时不好使吧?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些和音乐学院相关的传闻,四周很静,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音乐学院位置很偏,四周树木掩映,旁边只有一栋废弃待拆的教学楼,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森然,似乎在每一个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都蛰伏着一只怪兽,伺机而动。宁听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埋头疾走,只想赶紧回宿舍,结果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行车刮倒在地上。 对方为了躲开她直接冲进了花坛,此刻一脚点在地上,一脚踩在踏板上回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宁听率先开口道:“学弟,好巧啊。” 司琂将车停好,见她还坐在地上,问:“需要去医院吗?” 宁听摇头:“不需要,我就是穿太厚了行动不方便。”她揪着司琂的袖子借力站了起来。 司琂不着痕迹地扯回袖子,淡淡地点头:“那我先走了。” “哎——”宁听喊住他,“学弟,我是前几天给你送杂志的学姐,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并不想和她叙旧吗? 宁听顺势坐到他自行车车后座上:“是这样的,学姐宿舍离这有点儿远,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司琂动作顿了顿,尽量维持着礼貌:“不太顺路。” 宁听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反而调整了一下位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你关注了‘江大百事通’吗?” 这话题转移得是不是稍微有点生硬?但司琂还是回答道:“没有。” 难怪,宁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那篇推文递给他,问:“吃瓜吗?” 司琂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耗尽了,正准备开口拒绝,但余光瞥到屏幕上那张照片里的人好像是他,好奇心使他接过手机。 他一边看,一边听宁听在旁边叨叨:“如你所见,大家现在都认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其实,我本来可以解释的,但考虑到学弟你的形象……”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司琂把手机还给宁听,问:“住哪栋?” “西苑三栋,谢谢学弟!” 05 司琂回到宿舍找到“江大百事通”这个公众号,又重新看了一遍这篇推文。 什么叫“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轻哂一声关掉手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句“我本来可以解释的,但考虑到学弟你的形象”。 他眉头轻皱,有把柄在人手里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就像头顶悬了一把利刃,你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突然落下来。 手机振动了两下,有新的短信进来,司琂点开:谢谢学弟送我回宿舍,今天拿杂志的事儿威胁你实在是形势所迫,绝对没有下次。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宁听斟酌了许久才编辑好这条信息,刚刚要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她也不会卑鄙地用杂志的事威胁他。特地发短信解释就是希望他不要有负担,她不会再拿这件事威胁他。 司琂冷笑着删除了短信,这条信息在他看来就是“嘻嘻嘻,你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喽,一定还会有下次”。他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想到以后她还会不停地拿杂志的事来要挟他就觉得心烦。 如果这杂志真是他买的他也就认了,可杂志他已经给靳远洲寄回去了,一想到最后自己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