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族故事（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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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今年暑假回新疆，我请 姥爷再多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有哪些难忘的经历、有哪 些梦想。姥爷第一句话就跟 我说，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 ，从不曾梦想过能有现在这 样好的生活！ 姥爷说，他上学的时候 ，梦想都特别简单：天天能 吃上白面馒头；鞋子坏了就 能有钱买双新的；给优等生 的奖励最好是一支钢笔；能 住上楼房，不用去外面一桶 桶挑水；第一次去北京，坐 火车四天三夜坐到腰酸背疼 的时候，梦想着啥时候能坐 飞机去趟北京…… 姥爷说，他很开心有三 个孝顺的儿女，他们是他梦 想实现的直接助力，但是， 国家的发展、时代的进步， 才是他梦想实现的坚实基础 。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姥 爷有过不同的梦想。曾经， 他最基本的梦想，要克服重 重困难才能实现；后来又有 一段日子，那些现在看来再 简单不过的梦想，需要他努 力奋斗很多年才会变成现实 ；改革开放以后，他的梦想 实现得越来越快；进入21世 纪，社会发展的速度，总是 超越了他的梦想……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第 二年，也就是1938年，我 的姥爷出生在河南许昌一个 名叫“古城”的村庄。出生的 具体Et子，没人记得了。上 学要做登记，他就根据从小 听到的描述，做了大概推断 ，写上“12月30号”，从此， 这就成了姥爷年龄的正式记 载。 姥爷出生后，我的曾外 祖母却常常独坐哭泣，也不 大理人，但是因为家人都对 曾外祖母很好，大家也都觉 得生了儿子该是件高兴的事 儿，所以周围的亲戚朋友都 不能理解。姥爷说，他后来 听别人的描述，觉得自己的 母亲应该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但是在那个年代，大家对 产后抑郁症完全没有概念， 可想而知，就不可能提供帮 助。后来，曾外祖母因身体 虚弱，又染杂疾，在姥爷才 十来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因为没有照片，姥爷只能 从众人的言语里，模糊地勾 勒出母亲的模样。在母爱的 陪伴下成长，成了姥爷永远 不可能实现的梦。 为了让姥爷活下去，我 的高外祖母、高外祖父，也 就是姥爷的祖父母，在我的 曾外祖母去世后，就烧面糊 糊，或是把馍馍嚼得软烂， 一点点喂给姥爷，就这样， 姥爷磕磕绊绊活了下来。那 时我的高外祖母、高外祖父 最大的梦想，就是不管怎么 样，也要给自己的孙子找口 饭吃，让他能活下去。 姥爷一天天长大了，从 他有记忆开始，最鲜明的记 忆就是饥饿，最大的梦想就 是能吃上一顿饱饭。 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 1942年，河南大旱。那一 年的经历，其后无数次被人 们描述、回忆。那时姥爷虽 小，历史画面却模糊地记在 了脑海中。那一年，古城村 和周围的几个村子，夏收前 没下过一滴雨，颗粒无收。 河南饿殍遍野，人们吃草根 、啃树皮、嚼观音土，甚至 出现易子而食的人间悲剧。 草草埋在土里的死尸，被饥 饿的人挖出采吃掉……各种 惨绝人曩的事情，不一而足 。、到了秋天，蝗灾又不约 而至。姥爷还记得，一天下 午，他在地里躺着，眼见一 片黑云快速移近，大队蝗虫 像一阵风般袭来，地上、房 上落了满满一层。蝗虫啃食 庄稼叶子的声音连成“哗哗 哗”的一片轰响。蝗虫飞走 后，庄稼地里就只剩下了一 片光杆儿。当时全国正处于 抗战时期，为了支援前线需 要筹粮，再加上政府的不作 为，更加重了当地的灾难。 蝗虫的洗劫，无异于雪上加 霜。 姥爷听我的高外祖母说 ，那次大旱，村里一半人都 饿死了。为了活命，有的人 拖儿带女，到外地逃荒；有 的父母忍痛卖掉孩子，只为 能让孩子有口饭吃。逃荒的 长队里，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到处都是饿死和病死的人 ，尸横遍野。 姥爷跟我说，在我表姐 和表哥差不多四岁的时候， 他曾经给他们做“忆苦思甜” 的教育，说起小时候吃不饱 ，上大学时早餐只有一个小 馒头，说起梦想天天吃白馒 头，表姐立刻问姥爷：“馒 头不够吃，爷爷你为什么不 吃蛋糕呢？”表哥也一脸困 惑：“爷爷，要是你肚子饿 ，吃面包也可以啊，为什么 只想要白馒头呢？”两个孩 子的反问，让姥爷哭笑不得 ，他第一次发现，让两个出 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城 市的孩子，理解“极度缺乏” 这个概念，并不是一件容易 的事情。在我笑话表姐和表 哥的时候，姥爷说我是“五 十步笑百步”。我上幼儿园 的时候姥爷带我，有一天在 幼儿园学了《国际歌》，回 家就问姥爷：“姥爷，什么 是奴隶呀？”我按照姥爷的 回答，在脑子里勾画了一下 “奴隶”的形象后，又问姥爷 ：“姥爷，奴隶生活怎么苦 的？他们每天吃什么呢？” 姥爷说：“奴隶主对奴隶非 常不好，每天都给他们吃最 不好的、没有什么营养的东 西。”我感慨道：“啊？奴隶 每天都只能喝可乐、吃薯条 呀！姥爷，我也想当奴隶！ ” 姥爷常常开心地叹着气 感慨：“哎，时代变了。现 在，这又是水果，又是酸奶 的，天天排着队等着我吃。 在以前，哪敢想呢！” 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