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帧心理密码(电影中的心理学)
作者简介
魏知超,心理学博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UC Davis)访问学者,科普作家,影评人。「知乎」电影话题优秀回答者,淘票票、猫眼电影、时光网特邀影评人。 著有心理学畅销书《进击的心智》和《迷人的假象:光影中的心理学秘密》。喜马拉雅FM音频专栏《魏知超:心理学新知课》、壹心理音频课《电影心理学:超实用的硬核新知课》主讲人;喜马拉雅FM白夜剧场广播剧《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特邀心理学专家;Bilibili“b站课堂”《心理学通识与新知》主讲人。
内容简介
我是因为《悬崖上的金鱼姬》这部影片对宫崎骏路转粉的。 有一回,我陪着四岁的女儿(那时就已经是个宫崎骏小影迷)一起不知 第几遍重看《悬崖上的金鱼姬》时,猝不及防地被影片里波妞的一个眼神打 动。那是波妞从海底逃脱,踩着惊涛骇浪一路冲向她喜欢的小男孩:不管周 围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不管世界上的其他人是多么地惊慌失措,波妞那双大 眼睛始终直直地望向前方,朝向她的小情人在的方向。那个纷乱的世界仿佛 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段视觉上非常动感的画面里,我感受到的却是无比的宁静。波妞在 那一幕呈现出的态度,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大概就是——世界的喧嚣与我 无关。 守护天空之城的机器人 在被那一幕触动时,我回想起自己在宫崎骏以往的作品里似乎也隐约感 受过类似的东西。那天之后我陆续找来几部宫崎骏电影复习,结果看到《天 空之城》的其中一幕时忍不住泪崩了(看电影时的中年男人是很脆弱的)。 把我看哭的是男女主角巴鲁和希达找到天空之城之后的那一小段情节: 巴鲁和希达的飞机坠落在天空之城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遇到了 一个不会说话的园丁机器人。原来天空之城很久以前就被人类遗弃了,只留 下这些机器人。 可机器人们却始终忠实地继续着自己原来的工作,尽管他们做的一切实 际上已毫无意义。机器人们在人类离开后的不知多少岁月里继续照料着这座 城市,后来他们一个个坏掉,直到剩下这最后一个。 就是这么一段小插曲,把我感动得老泪横流。我知道,这跟波妞打动我 的完全是同一种东西:不论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变故,在那个机器人的眼里 都只有那个一开始就认定的目标而已。也许外面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也 许它坚持的那个目标对于外人来说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在它眼里,那些 都不重要,甚至并不存在——“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那个机器人只是安 安静静地做完它该做的事,如此而已。 容我卖个关子,到本节最后我再揭晓这样一种态度为什么那么打动我。我 先收起鼻涕眼泪,试着分析一下除了用“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这个有点造作 的文艺腔之外,是不是还可以用更靠谱一点的心理学概念来描述这种处事态度? 轴人 我先是发觉,这种处事态度似乎就是北方口语里“轴人”的轴。轴,就 是形容一个人死脑筋、不会变通、固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与此同时,此 人身上又有一种很坚毅的品质,他性格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达目的不 罢休。 轴人的眼神大概就有点儿像波妞,直勾勾地盯着前进的方向,对周围的 一切都不管不顾。那么,“轴”这种品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格特质呢? 我调研各种心理学资料后得出的结论是:轴大概是比较高的抗打击能力、很低的察言观色能力和很高的专注力这三种心理特质的组合。 抗打击能力:不爱笑的女主们 首先是抗打击能力,指的是一个人能不能从逆境中快速恢复。在这个维 度上,那些轴人应该是属于抗打击能力“比较强”、恢复速度“比较快”的人。 如果一个人能始终不顾别人的反对和蔑视坚持做自己,那他的抗打击能力难 道不应该“非常强”才对吗? 但也未必。抗打击能力过强其实是“没心没肺”,这样的人其实未必能 长久地保持克服困难的动力。轴人并不是这样的,他们能体验到失败痛苦, 但他们懂得在痛苦之后收拾心情,继续前行。 这种品质其实贯穿在宫崎骏所有电影作品的主人公——尤其是女主 角——身上。宫崎骏电影的女性角色都不是特别开朗的人(可能只有波妞有 点例外,波妞大概是真没心没肺)。从《风之谷》里的娜乌西卡,到“幽灵 公主”桑,再到《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苏菲,宫崎骏的女主人公脸上通 常都没有太多的笑容。她们经常带着点忧郁的神情,她们会苦恼、会气馁, 但她们每个人的脸上又都写着“我不认输”四个字,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份坚 毅。我觉得这样的人身上应该都有“恰到好处”的抗打击能力,他们不是感 知不到逆境,而是能在逆境中保持坚毅。 察言观色能力:波妞的眼神 “轴”这种品质里的第二个维度是是否善于察言观色。不善于察言观色 的人对社交场合不敏感,经常举止不得体,比如在应该严肃的场合讲笑话, 在应该谈生意的场合谈恋爱。 轴人的察言观色能力大概是很低的。他们倒不是爱在社交场合里颠三倒 四,而是在任何情境里都只坚持自己的那一套: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最明显的表现就在这里了。 在宫崎骏的角色里,最有代表性的大概是波妞,你们闹你们的,我找我 自己的宗介。在整部影片里,她都没怎么好好搭理过宗介以外的人。 这算是一种“极度自我”吗?不全然是。极度自我是“我看不上你们”, 而在波妞眼里,其他人根本就像不存在一样。她的眼里只有她喜欢和在意的 东西。我后来在另一个人眼睛里也看到过这种眼神,那就是《徒手攀岩》里 的攀岩大神亚历克斯·霍诺德。他的眼神里也有这样的清澈:我只是想攀上 那些山峰,除此之外,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 专注力:苏菲的光辉 “轴”的最后一个维度是专注力。“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是一种态度, 这个态度能否贯彻,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足够强的专注力了。 在《哈尔的移动城堡》开头,城市正在准备欢送前往战场的士兵,变得 越来越热闹,这时女主角苏菲一个人坐在她的礼帽店里,对窗外的一切不闻 不问,在喧闹的背景里安安静静缝制礼帽上的饰品。 我看不懂《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很多晦涩的细节,但我非常热爱片头这 一幕。因为这时候的苏菲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辉!专心致志做事的人身上往往 都会释放出这种超凡的魅力,让周围的人心驰神往。 起风了 比较高的抗打击能力、很低的察言观色能力和很强的专注力,这三者的组合就是我理解的“轴”,也是我心目中宫崎骏诸多角色的共同气质。 这是一种让人神往的气质吗?未必。这种品质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羡慕 的。这个世界充满变化,轴人欠缺灵活性;轴人也很一意孤行,这种态度很 容易得罪人,让他们蒙受损失。 其实到最后,连宫崎骏自己都在反省一轴到底的得失。 在宫崎骏“最后一部电影”《起风了》里,有一幕情节让我十分揪心。 日本飞机发明家堀越二郎的妻子得了绝症,病入膏肓。为了在最后一段日子 里和妻子在一起,他把妻子从疗养院接回自己身边来住。有一回,妻子睡在 被窝里,堀越二郎自己在一旁画飞机图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妻子握着他的手,情意绵绵,说着夫妻间的情话。 但堀越二郎居然没有任何直接的回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妻子每 说一句情话,他就说一句自己的飞机如何如何。哪怕到了生离死别时,堀越 二郎眼里也只有眼前正在完成的这份手艺——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甚至连 最爱的人的生死,他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一幕其实写满了“愧疚”二字。宫崎骏无疑在以堀越二郎自况,作为 一个跟堀越二郎一样把一生献给事业的匠人,临到晚年时,宫崎骏回首往事, 恐怕是对自己这种生活态度感到有所愧疚。 为了手头的那份坚守而丢弃了其他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无意义的执着 我不知道这么做值不值得,但我的确特别欣赏宫崎骏作品中那些轴人的 人生态度。 欣赏他们的理由,乍一听可能有点扭曲:如果轴人们坚持做的是一件特 别有意义的事情,我还不会觉得特别感动;反而是当他们执着于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时,我才特别感动。 《天空之城》里的机器人如果是在守护一座有人居住的城市,那我觉得 也没什么。它之所以那么打动我,是因为它守护的是一座空城,是因为它所 做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起风了》最打动我的一个片段,是在临近尾时,堀越二郎在梦里又见 到了自己儿时的偶像——一位意大利飞机设计师。他对自己的偶像说: “最后一架都没有回来。” 他花费一生心血造出的飞机被日本军国主义拿去当作战斗机,无数人因 它丧命,最后这些飞机自己也连同它们制造的亡魂全都毁于战火。 他这一辈子追求的一切与那个机器人守护的空城一样毫无意义。 而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坚持里其实蕴含着一个哲学上的悖论,那就是:人 越是在坚持一个并没有任何世俗意义的行为,他的行为反而就越具有某种 神性。就像那些虔诚的宗教信徒表现出来的那样,即在经历巨大的苦难时 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信仰他们的神,他们的信仰是无条件的、真正纯粹的 信仰。 可能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悖论,我从轴人们那些“毫无意义的执着”里 感受到的就不只是人格魅力,而是一种宗教般的神圣感。从波妞直勾勾的眼 神里、从苏菲的一针一线中、从堀越二郎对天空的凝视里散发出来的,也就 不仅仅是人格魅力的光辉,而是一种神性的光辉! 王家卫、李安、宫崎骏、徐克、诺兰等知名电影人隐藏于电影中的心理密语 《盗梦空间》《哈利波特》《超体》《倩女幽魂》等中经典影片暗藏的心理谜题 实验心理学博士、知名影评人、知乎电影话题优秀答主 全网文章阅读量和音视频播放量超千万、畅销课《心理学新知课》、《电影心理学》、《心理学新知与通识课》主讲人魏知超 带你透过心理学,探寻电影的奥妙 4000+部电影观影经验 前沿心理学研究成果强势加持 抽丝剥茧,剖析电影人和观众的诸多心理样态 “献给爱看电影的你,如果你对心理学也有点兴趣,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