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葛朗台(素质版2.0无障碍阅读全译本)/经典名著大家名译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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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资产者的面貌 导读 住在索漠城里的葛朗台老头子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就连他家里雇的女仆都是城里每个人嫉妒的对象! 城里的两大家族为继承老头子不可估量的财富的唯一 继承人欧也妮展开了斗法。而就在欧也妮生日的当天 ,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外省某些城市里,有些房子看上去有些凄凉,和 见到最荒凉的旷野、最凄惨的废墟、最阴森的修道院 时的感觉一样。修道院的静寂,旷野的枯燥和废墟的 颓败,也许这些房子兼而有之。里面的生活起居是那 么平静,要不是听到陌生的脚步,窗口会突然探出一 个面孔近似僧侣般的一动不动的人,朝生人射来暗淡 冷漠的目光,外地人会以为那些房子没有住人。 索漠城里有一所房子,外表就有这种凄凉的成分 。一条高低不平的小街,这一头,是这所房子,那一 头,直达城市高处的古堡。这条街,夏天热,冬天冷 ,好些地方黑森森的,已经不大有人来往,可是小石 子铺的路面,走上去啪哒直响,狭窄而弯曲的街面, 总是那么清洁、干燥,街边的房子静幽幽的,坐落在 城墙脚下,属于老城的一部分。这些,都使这条街引 人注目。 在老城,已经有三百年历史的房子,虽是木头造 的,却还很坚固,那各个不同的外表,构成了索漠城 这一部分的独特之处,引起了考古学家和艺术家的注 意。你从房前经过,很难不欣赏那些厚木板档头雕出 的古怪图像。它们铺在大多数房子的底层上面,组成 一幅黑黑的浮雕。 这里,有些房间横梁上铺着石板,并不牢固的墙 上绘着蓝色的图案,木头桁架(房屋、桥梁等的架空 的骨架式承重结构。桁,hénɡ)的屋顶,因为年深 月久,而往下弯沉,椽子经过日晒雨淋,已经腐烂翘 曲。那里,窗棂破旧发黑,精致的雕刻已经模糊不清 ,似乎承受不起某个穷女工放的种了康乃馨或玫瑰的 棕瓦盆。再过去一点,有的门上钉着粗大钉子,我们 的祖先天赋聪明,刻上一些家族的古怪符号,其意义 是永远捉摸不出的了:或许是一个新教徒在表明自己 的信仰,或许是一个旧教徒在诅咒亨利四世(法兰克 尼亚王朝的第三位罗马人民的国王〔1056-1105年在 位〕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084年加冕〕。他不是这 个王朝最强大的君主,但却是最著名的一位。他与教 皇格列高利七世之间围绕主教续任权展开的激烈斗争 ,一直是历史学家们最感兴趣的话题)。有几个市民 也刻上家徽,表示他们出于官绅世家,祖上也曾任过 地方助理行政长官的。这一切里面,就包含了法兰西 的全部历史。有的地方,一边是摇摇晃晃的房子,那 粗糙的墙壁上,木匠曾经卖弄过使刨子的手艺;一边 则耸立着一座乡绅的公馆,半圆形石门拱上的家徽, 受了从1789年以来历次革命的毁损,还依稀看得出劫 后痕迹。 在这条街上,底层的门面既不是小铺子,也不是 大商店,喜欢中世纪生活的人可以在这里发现老辈们 简陋的手工作坊。一间间低矮的房子,又大又深,黑 森森的,没有橱窗,没有货架,没有玻璃门窗,里里 外外都没有装修。实心大门粗糙地包了铁皮,分作上 下两截,上截朝里打开,下截安装了弹簧门铃,不停 地开开关关。这种潮湿的窑洞式的房子,就靠门的上 部,或者屋顶天花板和一堵齐腰高的矮墙之间的空间 采光通风。矮墙上安着厚实的窗板,白天取下,晚上 装上,再加上铁闩,用螺拴拧紧。货物就摆在矮墙上 。那种哄骗顾客的花花玩意,在这里是见不到的。至 于摆的是什么货,那要看铺子经营什么品种,或是两 三桶盐和鳕鱼,或是几捆帆布和缆绳,或是挂在楼椽 上的黄铜丝,或是靠墙放着的一溜桶箍,或是货架上 放着的几匹布。你要进去看看?那好,一个干干净净 的漂亮姑娘,戴着白头巾,臂膀红红的,立刻放下手 中的织物,叫她父亲或母亲来接待你,做一笔或是两 个铜板或是两万法郎的生意。至于态度是冷淡是殷勤 还是傲慢,那就全看老板的性格了。 你可见到一个卖箍桶材的商人,坐在门口,绕着 大拇指和邻居聊天。表面上,他只有一些酒瓶搁板和 二三捆做酒桶的木材,可是码头上,他的货栈堆得满 满的,向昂热地区的所有桶匠供料。如果葡萄收成好 ,他知道需要多少酒桶,估算得准确度在一二块桶板 上下。出一阵太阳可以让他发财,下一场雨也可以叫 他破产:一个上午,酒桶的价格可以涨到十一法郎, 也可以跌到六法郎。 这个地区像图尔一样,天气的好坏决定着市场的 行情。种葡萄的、有田产的、做木柴生意的、打酒桶 的、开旅店的、驾船的,都盼着出太阳。晚上躺下时 ,就怕明天一早起来听说夜里结了冰。他们怕雨、怕 风、怕干旱,可一时又要水,一时又要暖和一点,一 时又要阴天多云。在天上与地上的利益之间,永远存 在着你死我活的斗争。一只小小的晴雨表,能够叫人 愁,叫人喜,叫人乐。 这条街从前是索漠城的正街,从这一头到那一头 ,“这真是个黄金季节”这句话,被挨家挨户换算成 数字。因此个个都会回答邻居说:“是啊,天上落金 币了啰。”因为大家知道,一天的阳光,一场及时雨 能够带来多大利益。在黄金季节,到了星期六中午, 在这些勤劳的工匠那里,你别想买到一个铜板的东西 。人人都有自己的葡萄园,自己的小园圃,要到乡下 去照应两天。在这条街上,买进、卖出、赚头,一切 都是预先算计好了的,生意人可以花上大半天工夫, 来开玩笑、来观察行人、评头论足、来打探人家的隐 私。某家主妇买了一只山鹑,邻居就要问她的丈夫是 否煮到了火候。一个姑娘从窗口探出头来,绝不可能 逃过三五成群的闲人的眼睛。因此那儿人的想法都是 公开的,就是那些黑洞洞的、无声无息的、外人难以 进入的房子,也没有什么秘密。 这条街上的生活几乎永远处在光天化日之下,一 家子坐在门口,吃午饭,吃晚饭,连吵架斗嘴也在那 里进行。街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不被他们来一番观察 研究,所以从前外地人到外省城市,总免不了挨家挨 户给人家嘲笑。许多有趣的故事便是由此衍生而来。 昂热居民“噱头鬼”的绰号也是这样来的,因为他们 实在擅长开这一类的市井玩笑。 从前,这条街上住的是本地的乡绅。街的高处坐 落着古城的世家老宅。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 在的人思想感情不如古人那样真挚纯朴),可这些世 家老宅还可敬地保持着淳朴时代的遗风。发生本故事 的那所凄凉房屋,就是其中之一。 走在这条景色别致的街上,连最细小的事件也足 以唤起你的回忆,那古朴的气氛,使你不由自主地沉 入遐想。顺着弯弯曲曲的街面走过去,你会看到一处 阴森森的凹进去的地方,葛朗台公馆的大门,就开在 这凹处当中。 在外省是不随便把一个人的家称作公馆的,不把 葛朗台先生的身世交代清楚,读者就没法掂量这称呼 的分量。 葛朗台先生在索漠城名气不小,其前因后果,没 有在外省或多或少住过几天的人,是难以完全理解的 。葛朗台先生——有些人还称他为葛朗台老爹,不过 这些这么称呼他的老人明显地越来越少了——在1789 年还只是一个很富裕的箍桶匠,看书读报,写写算算 都可以。共和政府在索漠地区拍卖教产时,他正好四 十岁,刚刚娶了一个做木板生意的富商的女儿。他把 自己的现金和女人的陪嫁拿出来,凑成两千金路易( 法国金币名),上了县城。监督拍卖的是一个蛮横无 理的共和党人,葛朗台把老丈人给的四百路易往他那 里一塞,就以一块面包的价钱,虽不合理但却合法地 买下了这一地区最好的葡萄园、一座古老的修道院和 几块分成制租种田买到了手。 索漠城的居民很少有革命精神,在他们看来,葛 朗台老爹是共和派、革命党,是个敢冲敢闯的新潮人 物。其实箍桶匠一门心思只想着他的葡萄。他被任命 为县里的行政委员,于是当地的政治和商业都受到他 温和的影响。 在政治上,他庇护从前的贵族,竭力阻止拍卖流 亡贵族的财产。在商业上,他向共和军提供一两千件 白葡萄酒,得到的回报,是把一家女修道院的上等草 场,本来留作最后一批拍卖的产业弄到了手。 在执政府时期,老好人葛朗台当上了市长,不仅 把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葡萄园的收成更好。到 了帝政时期,他又变成了一介平民。拿破仑(拿破仑 ·波拿巴,NapoléonBonaparte〔1769-1821〕,法 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出生在 法国科西嘉岛,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天才。1804年5月 18日,拿破仑·波拿巴称帝)不喜欢共和党人,另派 了一个贵族——一个大地主,一个后来晋封为男爵的 人,来顶替这位被认为戴过红帽子的人。葛朗台先生 离开市长的宝座,毫不惋惜。他在任期内,已经为了 本城的利益,修了几条出色的公路,通往他的地产。 他的房子和地产在登记的时候,占了很大便宜,纳的 税很少。 自从田产分类定级以来,他凭着精心耕种,使他 的葡萄园和庄园成了当地的“头一份”,这个习惯术 语指的是这里出产的葡萄能够酿出极品好酒。凭这一 业绩,他本可以申请荣誉团的十字勋章。 葛朗台先生是在1806年被免的职。那一年他五十 六岁;他妻子约摸三十六岁;独生女儿——他们合法 爱情的果实,刚满十岁。 或许是老天爷看见他官场失意,想安慰安慰他, 在这一年里让他接连得了三笔遗产:先是岳母娘家姓 德·拉贝特利耶的德·拉戈迪尼埃太太的,接着是妻 子的外公德·拉贝特利耶老先生的,最后是葛朗台先 生的外婆冉蒂耶太太的。这些遗产究竟有多少,没有 一个人知道。三个老人爱钱如命,一生一世积攒金钱 ,就图个关起门来看个痛快。拉贝特利耶老先生把投 资叫作挥霍,觉得放高利贷获利,不如观赏金币来得 实惠。所以,索漠人只凭看得见的收入来估计他们的 积蓄。 于是,葛朗台先生得到了新的贵族头衔,那种身 份,是我们讲求平等的怪癖永远也抹煞不了的:他成 了本地区的“纳税大户”。他的葡萄园有一百阿尔邦 (旧时的土地面积单位,相当于二十到五十公亩), 收成好的年份可以出产七八百桶酒,他还有十三处分 成制租种田,一座古老的修道院。他把修道院的门窗 全都从外面堵死,这样既保存了房子和里面的东西, 又节省了修缮的费用。此外,他还有一百二十七阿尔 邦的草场,1793年种下的三千棵杨树,正在那里茁壮 成长。最后,他住的房子也是他自己的房产。 这是他看得见的财产,大家都算得出的。至于他 的资金有多少,只有两个人能大致说出个数目,一个 是公证人克罗旭,替葛朗台先生放高利贷的,另一个 是德·格拉桑先生,索漠城最有钱的钱庄老板。葛朗 台先生同他暗中合作,私分利润。在外省要取得人家 信任,挣一份家业,都要行事谨慎,守口如瓶。克罗 旭和德·格拉桑自然谨慎透顶,可是在公开场合仍免 不了对葛朗台先生表现出十二分的恭敬,旁观的人据 此便可估算出前任市长的资本是多么雄厚。 索漠城里人人都认为葛朗台先生家有一个特殊的 宝库,一个堆满金路易的秘窟,说他只在半夜才去那 里,享受注视一大堆黄金那份不可言喻的快乐。那些 吝啬鬼看见老头子的眼睛,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因为他的眼睛都是黄澄澄的,染上了金子的色泽。一 个惯于用资本赚厚利的人,必然像色鬼、赌棍,或者 溜须拍马的人一样,眼神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总 有躲躲闪闪、贪婪、诡秘的表情,这些都瞒不过他的 同道。这种秘密的语言成了同道之间相互识别和联系 的暗号。 葛朗台先生从不欠人家任何东西。作为老箍桶匠 ,又是种葡萄的老手,什么时候要为自己的收成制作 一千只桶,什么时候只要五百只,他计算得像天文学 家一样精确。再说生意场上的投机从没踏过空,酒桶 比酒贵的时候,他总有酒桶出卖,他可以把酒贮起来 ,等每桶涨到两百法郎才抛出去,而那些小地主却早 在一百法郎的时候卖掉了。这样一个人物,理所当然 地得到大家的敬重。1811年,他获得了了不起的好收 成,他精明地贮藏在家里,慢慢地卖出去,赚了二十 四万多法郎。若论理财,葛朗台先生像老虎、像蟒蛇 ,伏在那里,蹲在那里,把猎物打量半天,才一跃而 起,扑上去,张开钱袋的血盆大口,吞进大量金钱, 然后安安静静地躺下,像一条蛇吃饱了东西,沉着冷 静地躺着,不急不忙地消化着。 看到葛朗台先生经过,没有一个人不生出一种交 织着敬畏的钦佩。试问索漠城中,有哪个人没有尝过 他那光溜溜的钢爪的滋味?不是这个要买田,从克罗 旭先生那里借一笔款子,但要付百分之十一的利;就 是那个拿了借票到德·格拉桑先生那里贴现,给先扣 了一大笔利息。市场上,或是晚间闲谈中,不提到葛 朗台先生大名的日子很少。在有些人看来,这个种葡 萄老头的财富是本地的骄傲。不止一个生意人,也不 止一个旅店老板得意扬扬地对外地客人说: “嗬,先生呢,咱们这儿,上百万的有两三家, 可是葛朗台先生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 1816年的时候,索漠城最精于计算的人,估计那 老头子的地产大约值到四百万法郎;但从1793年到 1817年,平均每年的地产收入大概在十万上下,由此 推算,他手上的现金数额,大概与不动产的价值相当 。因此,大家打完一盘牌,或是聊了一会儿葡萄,提 到葛朗台先生的时候,那些自充行家、里手(内行) 的家伙就说: “葛朗台老爹吗?……总有五六百万吧。” 要是克罗旭先生或者德·格拉桑先生听见了,就 会说: “嗬!你比我还厉害,我都从不知道他的总数哩 !” 有时,有的巴黎客人提到像罗特希尔德或者拉斐 特那样的大银行家,索漠人就会问,他们是否和葛朗 台先生一样有钱。如果巴黎人哑然一笑,轻蔑地说一 声是的,他们便摇着头,面面相觑,满脸不相信的神 气。 P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