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你我只喜欢你

直到遇见你我只喜欢你
作者: 杨清霖|责编:何方
出版社: 广东旅游
原售价: 3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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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57021412

作者简介

杨清霖 一个傲娇系岭南姑娘,文学生,偏爱书与奶茶,外冷内热型人格,但永远屈服于温柔。 享受不断感知新事物的过程,将文学视为终身梦想,希望穷尽一生写出有温度有价值的故事。 已出版:《亲爱的少年,久等了》

内容简介

Chapter 01 他的预言梦境 (1) 开学后漫长的春潮终于褪下了痕迹,世界仿佛一个崭新的调色板,颜料落在偌大的校园,洇出大片不含杂质的原色。 下午,詹昱廷正在自习课上酝酿睡意,忽然被班主任徐老师抓去办公室帮忙批改物理卷子。他揉着惺忪睡眼坐在角落的电脑桌前,都没有听到敲门声,一个清亮的女声就突然闯了进来,带着春日一样明媚的笑意:“老徐,找我啊?” 他改完一张试卷,翻过,瞥见下一张几近空白的卷面,姓名处写着大大的“应如是”。 徐老师的声音里透着困扰和无奈,连太极都懒得和她打了,开门见山地道:“如是,前几天咱们班丢了十六套数学卷子,第二天又出奇地被还了回来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女生的声音里还是缀着笑意:“当然不是呀,老徐。我是皮了点儿,但不至于这么烂柿子吧?” 这么新鲜的形容词听得詹昱廷微顿,随即了然地笑起来:坏透了的烂柿子,倒是形象生动。 他寥寥几笔改完她的卷子,翻动时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她。 入目是一张干净清爽、耀眼可爱的元气少女的脸,光洁小巧的瓜子脸上有双夜猫一般圆圆的杏眼,剪至耳下的短发随着她动作飘逸。此刻她眼神心虚,却仍维持着抱着臂扬起下巴的姿态。光线亮亮地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詹昱廷低下头,暗觉好笑,看来这次藏起十六套数学寒假试卷、导致政教主任的批改延迟整整一天的真凶,就是这只小孔雀没跑了。应该是那天趁着主任上完他们班数学课的空当,她带着几个小伙伴先出击,装着要问问题的模样在办公室门口拦住主任,几个人捧着数学习题轮番轰炸。看似是火箭班的好学常态,实则只是为了给她打掩护而放出的烟幕弹。眼看着主任的视线和注意力都被小伙伴们抓住,她再退出包围圈,悄悄完成这次犯罪。要说动机——估摸着就是小孔雀没做完寒假作业,想借此拖一拖时间? 总之,这件事发生后轰动了整个火箭班的教学团队,其中最为恼火的要数以严厉著称的政教主任。寒假放假前他就撂下狠话,表示会将留空超过五道题的学生“拖出来公开处刑”,却没想到竟来了出一个小组的卷子都丢光了的戏码。最无奈的还是,那天来问问题的学生实在太多,难以排查不说,铁法也难以责众,何况这还是连校长都放在心尖儿上的理科火箭班?一无物证,二来为了保住背后黑手,班上每个人都守口如瓶,排查了几天,连半句证言都诈不出来。 现在看来是打算采用心理战术,让班主任徐老师来逐一提审一下班上的捣蛋分子,打算离间一下这群青春期里无法控制自己激素分泌的人儿。 不出所料,徐老师收回直接的态度,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规劝口吻说道:“你也别嘴硬,你那点小算盘在我这儿已被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已经有同学供认了是你干的,只是想着给你留点面子,所以主任还没有公开说。孩子,我是你的老师,这么久以来你疯啊闹啊,我都替你挡下来了。这次只要你好好承认错误,老师一定尽全力保你,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措辞诚恳,有理有据,软硬兼施,徐老师不愧为一个带了十几届市一中理科火箭班的人精。 正当詹昱廷以为这只小孔雀要服软认罪,抬眼打算瞧瞧她灰溜溜的表情时,越过挡着脸的电脑看见的却还是她扬着下巴笑的样子。 她眼睛上有一层橘色的阳光,衬得这个女孩儿好像浑身上下都在闪耀。 她歪着脑袋装傻道:“老师,真不是我,他们也不可能说是我的。我上回只是忘记戴校卡,都差点被主任虐得交待在政教处了,我可不敢再去找虐。” 她显然是那种不会再去找虐,而是会去狠狠把对方虐回来的人。詹昱廷腹诽,翻开一张写满答案的试卷,注意力便再次集中回笔尖。再抬头时,那只小孔雀已然离开,只剩下徐老师坐在位置上长吁短叹。 显然她没有傻乎乎地认罪,因此逃过了一劫。这么看来这只小孔雀倒不是什么蠢货,反而十足地有眼力见,很是有趣。 (2) 詹昱廷很快结束了批改任务,放学时被竞赛小组的同学拉着去打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体力透支。 不知道是那个女孩儿过于新奇,还是因为回家路过学校光荣榜时,恰巧看到了她笑得张扬的红底证件照——就在他名字的左下方,两寸证件照都毁不掉的漂亮脸蛋,露出牙齿笑得灿烂,显然是那种把三年五载当一生过的女孩儿。一起走的同学还饶有兴致地谈起了她,说她是闻名市一中的“大魔王女孩儿”,后进生干过的坏事儿她全部干过,绩优生拿过的奖她也全都拿过……总之,在这个睡意蒙眬的时刻,詹昱廷又想起了她,耳边还有她清脆透亮的声音:“这不是我,真不是我……” 意识一闪,他潜入梦境中。是清晨,阳光破云,春风中的树枝轻轻地摇曳。他看见在宽阔的人行道上,自己正戴着耳机晨跑,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跑过拐角,朝自己奔过来。 两人自然是没有打招呼的,虽然已经同班一个学期,但他在班上待着的时间屈指可数。她匆匆跑过他身边,钻进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去。他的视线竟也被她带着往前走了,他甚至听得见她对司机说“麻烦快点赶去机场航站楼”;甚至能够看到她亮起的手机上,壁纸是她穿着酒红色晚礼服在台上表演的特写;甚至能够听到出租车在驶过春江大道的十字路口时,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油箱爆炸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破碎的景象震住了他原本就不清晰的意识,他愣愣地望着出租车后座上已经昏厥的女孩儿,看到橘红色的火焰吻上了她的半边身躯。 意识再一闪,他忽然看见病房的景致。她浑身缠满纱布地躺着,床边医生的声音理智到漠然:“背部和四肢三度烧伤,烧伤面积达35%,面部烧伤有无法复原的风险……” 他僵了僵,再转头去看,仪器、医生、纱布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曾经骄傲得像孔雀的女孩儿坐在床上。从前那张光洁精致的脸上爬满伤痕,床边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她哭得一抽一抽:“这不是我……这怎么会是我……” 和镜子一样稀碎的,还有这个女孩儿的骄傲。 詹昱廷觉得自己的胸腔像被什么挤压着,呼吸都无法顺畅。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想伸手过去触碰正在悲泣的她,却忽然脚底一滑,意识狠狠地摔回了自己的床上。 睁开眼,天色破晓,而自己浑身冷汗。眼前忽然浮现光荣榜上她的证件照,那个明媚的笑容和梦里病床上伛偻的身姿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从未做过这么令人不安的梦。 他拖着疲惫的灵魂起床,洗漱之后例行开始周末晨跑。詹昱廷总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有条不紊地生活,他坚信万物有律,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样喜欢物理学。只是这次跑过市中心公园前的公交车站时,他忽然看见阳光穿透云层,尘埃在风里摇曳。脚步猛然刹住,耳机里轻快的鼓点声和梦境逐渐重合,他惊觉自己穿的就是梦里那身深灰色的运动服,眼前的景致也与梦中的几乎完全吻合。他盯住不远处的拐角,心脏像被什么猛然攥紧——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深棕色的靴子先探出头来,随即是黑色的裙摆,低头狂奔的女孩儿……真的是她! 詹学霸真切地愣住了,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开始疯狂地鼓噪起来。他企图用一贯的冷漠态度无视这次的不同寻常,身体却先一步行动起来——右手及时抬起,抓住了女孩儿纤细的手腕。 这一抓,星移日转,轨迹变迁,宽阔宇宙里注定要相爱的两个人,终于相遇。 (3) 而正跑得满头大汗的应如是被这么一抓,忽然急急地刹住车,喘着气抬头去看来者是谁。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熟人也别瞎嘀咕的脸。干净的寸头,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双眼皮,微眯的深邃桃花眼,浑身散发着刻在骨子里的孤傲气质。应如是暗觉此人眼熟,微微缩了缩肩膀问:“你干吗呢?我们认识……啊,你是詹昱廷?” 传闻里百年一遇的学霸级别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物理大牛,无论是成绩还是颜值都始终盘踞在市一中各类榜单的首位。应如是知道自己和他同班,但极少见到他。如今凑近一看,这家伙长得确实是精致养眼,活脱脱一个漫画美少年。 好歹被认出来了的詹昱廷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对。你是要去机场吗?” “是啊,我送我小竹马出国去。”应如是回答得干脆,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也连忙将手缩回来。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壁纸吗?” 应如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问蒙了,但还是点头应承,摁亮了手机给他看。 手机壁纸是她第一次参加全国级别的美声歌唱大赛时,阮牧在台下给她拍的照片。她穿着一字肩的酒红色晚礼服,深色系的礼服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柔嫩白皙,凸出的锁骨线条精致而分明。 疑问还没问出口,她抬眼看到学霸煞白的小脸,多年来捣蛋恶搞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她事态似乎有些不妙。原本停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接到了新客人,“嘭”的一声关门声将应如是的理智唤回,她下意识地咕哝一声,走到路边要重新叫车时,听到詹昱廷忽然蹦出的一句:“坐公交车去吧。” 应如是疑惑地回头看他,他补充道:“坐369路公交车,走环城路,顺利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机场。如果坐出租车,一般司机为了节省过路费会走春江大道。五分钟后春江大道会因为出现早高峰而大塞车,你如果被堵住了,可能要耗上几个小时。” 应如是从不是那种服从权威的人,但望着詹昱廷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圈,感觉心里的着急和躁动都在霎时间被抚平。她将信将疑地点头,詹昱廷也点点头,两个人再无话说,他便转身继续晨跑。 不一会儿369路的众多“无形教鞭”之一,也是管束应如是最有效的“定身符”。 老徐被她这音量巨大的认错宣言吓了一跳,抖了抖之后讪笑道:“呵呵呵,这如是不愧是铁肺小天后哈,嗓音条件真是……” “铁肺小天后”五个字说得站在他跟前的两个人都有点不大自在,但这点不自在很快就变成了震惊,因为老徐接下来说了一句:“是这样的,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按照惯例,要重新分配学习小组。我打算呢,让你们两个单独组成一组。” 市一中一直以理科班见长,理科班则以火箭班为风向标。火箭班一直以小班教育配合学习小组互助讨论的教育方式闻名,每个小组包含班内各个成绩段的同学,以方便大家能够互帮互助、互相监督。但要说两个人一组,这真是头一回。 两个人都没明白过来老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时无语凝噎。老徐看向应如是:“如是,我听说了,你是弄错了我和昱廷的车,才错手戳爆了我的车胎。我认真想来,你和昱廷也没什么恩怨哪。也就是上次物理课上,我没有追究昱廷没交作业的事儿,导致你心理不平衡埋怨昱廷,所以想要报复他。那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老师的错,所以老师必须将功补过,修复你俩的友情。” 两个人头顶上皆是一个巨大的问号:老师,我们俩之间的友情是不存在的,倒是都挺想给对方一大嘴巴子的,不知道对方要不要? 应如是率先反抗道:“老师,我跟詹昱廷是私人恩怨,跟您没关系,您就别上赶着来这儿和稀泥了。” 说完还用手肘碰了碰詹昱廷,示意他也赶紧反对,给自己助攻一把。结果,詹昱廷思忖半晌,来了一句:“老师,那次我交了作业。” 应如是和老徐两人有些无语。 这人关键时刻抓“重点”的能力怎么这么一流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干脆摊牌算了,应如是心一横,道:“对,他是交了作业,但是被我藏起来了!所以老徐,我和他早就结怨了,和您压根就没关系。” “啊?那你们为什么结怨啊?昱廷,你说说?” “我哪儿知道?”詹昱廷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屑,看着老师时还是亮亮冷冷的一双无辜眼呢,瞥向应如是的时候就不自觉带上了一点鄙夷。 应如是恨得牙痒痒,怒目瞪他,这不瞪还好,一瞪反而加重了学霸那颗补刀的心。他略一思忖,看向应如是的眼睛,神情似乎非常认真,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这么介意那次我在音乐教室说的话,那我……” 应如是一愣,满心以为世界十大奇迹之首——詹昱廷道歉这事儿即将在此刻发生,心里还难以抑制地有些小激动。结果,她脑袋往后一缩,听见一句:“那我也没办法。” 应如是白眼一翻,眼神又想杀人了:“怎么没办法啊?你说错了话,你不得道歉吗?” “说都说了,道歉有用吗?” 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一句话,霎时间把应如是问住了。老徐的思路显然也被带偏了,讪笑着出来打算劝和,却蹦了一句:“是是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吗……” 詹昱廷目露赞赏:“老师,您活得真明白。” 应如是一脸绝望:“老师,您这样真的特别容易把人劝死,您知道吗……” 争吵陷入僵局,老徐趁着这个空当拿出了月考成绩单,指了指应如是的物理成绩,上面是十分显眼的双杠:11分。 应如是怔了怔,寻思着这物理成绩又创新低了啊,耳边忽然清晰响起一道满是轻视和讽刺意味的冷笑声。她抬头时,詹昱廷还强装漠不关心地看向别处,一副懒得管她的样子。 “这分数,你解释一下?” “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老徐还没反应呢,旁边那个傲娇鬼又开腔了,那张嘴真是没打算放过谁:“那您这手可真是要不得了,一失就失了89分啊?说真的,我就算是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再按照脚印来涂卡,都不至于考个十来分吧?” 应如是听见自己把牙咬碎的声音了,捏住拳头正要反击,余光却看见老徐指了指詹昱廷的语文成绩:“昱廷,你也得给我解释一下。” 定睛一看,在学霸那一大堆要么是满分、要么是接近满分的成绩里,语文成绩那栏的“75”真是显得比她的双杠还要扎眼。笑意很快取代了愤怒,她十分干脆地笑出了声,双手抱臂慨叹一声:“哎呀,看来语文这答题卡不大好踩啊。” 险胜一局! 成功感受到詹昱廷杀过来的眼刀,应如是转开脸不去瞧他,才发现原来气了人之后甩手就走的感觉是如此妙不可言。 詹昱廷原本想忽略老徐的提问,但无奈老徐好像真的很想得到一个回答,一直目光如炬地望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唔……一……一时失手。” 应如是再一次猖狂地笑了:“哎哟,还真是75分的水平啊,连成语都要抄袭着用啊。” 老徐这回是彻底感受到这两个冤家之间的气场了,真是水火难容、谁都不肯让着谁。这个认知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想要改善他们关系的决心,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抢在詹昱廷反唇相讥前说道:“昱廷是这次月考里,全校唯一一个物理满分的学生,而如是的语文考了123分,也是全年级拔尖。你们两个人长短互补,分到一个学习小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同时喊出一句“不要”,老徐无奈地笑:“你们俩这么默契,说不是同一个小组的我都不信。” 这回詹昱廷先反抗了,他沉着声音道:“老师,我认为让我教一个高中物理只能考11分的人,是对我智商和生命的一种严重浪费。” 应如是也不甘示弱,损人谁不会啊?她学着詹昱廷的语气,说道:“老师,我认为让我教一个物理满分、语文却只有75分的不健全高分低能儿,是对我文学素养的一种严重侮辱!” “是吗?”老徐挑了挑眉,把成绩单合上,“既然你不让我侮辱你的文学素养,那我就只能去取消你的合唱团出赛资格了。” 一招致命,应如是吓得腿都软了:“不不不,我本身也没什么文学素养,还请您尽情侮辱。” 老徐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再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詹昱廷,叹了口气:“昱廷,世事都是双向的,利人方能利己。如果你觉得老师的做法你暂时接受不了,那也行,我找你母亲谈谈……” “母亲”两个字似乎是能让詹昱廷转换态度的开关,或者说,更像是这种骄傲学生的软肋。他干脆地打断了老徐:“不用打扰我母亲,既然老师希望这么做,那我就陪应同学玩玩好了。” 看这样子,他和他母亲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算半个知情人的老徐暗暗摇头,挥手打算结束这次谈话:“行,那就这么定了。希望你们都要严肃对待这件事情,如果下次月考你们这些科目的成绩还是这么糟糕,那我可顾不上咱们的关系和情面,当真要罚你们了。” 两个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皆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实则心里都已经把如何为难对方的算盘拨得哗啦作响。走出办公室时,两个人还是互相都不愿意谦让,硬是要像两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出门,差点没把门框给挤破了。 “你完蛋了,詹昱廷,我一定要让你……”应如是捏着拳头放狠话,嘴里那句“让你好看”还没说完,又想起上次吃的亏,硬生生刹住了车。望着他眼里的不屑,她在两秒钟内完成了词语替换:“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哼,她堂堂市一中语文成绩年级第一,词汇量能是盖的吗? 而眼前这位语文成绩只有75分的詹同学却一点儿都不露怯,双手插兜,冷静反击:“我吃不了,你也落不下什么好果子。” 用不着替换词汇,他最擅长的就是根据已知条件往下演算,最后得出常人得不到的正确答案。斗嘴同理。 “哼,走着瞧!” “瞧呗。” …… 就这样,“一点就炸”学习小组不情不愿地被成立了。 (2) 周一的班会课上,老徐宣布了詹昱廷和应如是组成特殊学习小组的事,惹得一众同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下课就纷纷跑过来开应如是的玩笑,大有已经成为“魔王”和学霸相杀剧情的脑残粉之意。 但相杀归相杀,该负责的事儿她还是会非常尽职尽责的。打发走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应如是从抽屉底层翻出一本《古代汉语》,把目录上的副词、代词、词类活用和特殊句式部分用荧光笔标记出来,一脸阴险地扔给詹昱廷:“我看了你的卷子,发现你是古文部分比较薄弱,先把这本参考书上我标出来的知识点背熟吧。” 詹昱廷正坐在座位上写字,扫了两眼这本字典一样厚的参考书,提出质疑:“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本大学本科的教材吧?” 应如是讶异道:“你怎么知道?”这确实是她一个中文系的表姐送她的书,里面的古文知识非常系统且全面,但对普通高中生来说,上面的内容因为过于专业而显得有些晦涩。 “这位教授,”詹昱廷指了指封面上主编的名字,“是我母亲的同事。” 听起来关系就很复杂,应如是没兴趣管这个,不耐烦地摆摆手:“随便随便,赶紧背吧。还有,你古文默写居然一分都没拿到,你有毒吧?” 詹昱廷连眼皮都没抬:“我根本没背那些课文。” 应如是更加觉得这货有毒了:“同学,你脑子没问题吧?这可是送分题啊!” “背将近七十篇古文才拿得下10分,我不屑做这种徒劳无益的事情,枉费工夫。” 言之有理,很有个性。应如是找不到话反驳,便趁机酸他:“也还行嘛,我看你知道的成语挺多啊。” 这话倒让詹昱廷有点不好意思了:“可语文又不只是考成语。”这么说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也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书。准确地说,是一沓有封面的崭新卷子。 他微笑着把卷子递给应如是,说:“你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啊。这套试卷的题很基础,你先做前两张,不会的题,放学之后我慢慢给你讲。” 这话说到最后,学霸还特意加重了“慢慢”两个字的发音,听得应如是打了个寒噤:“你……我放学之后得去合唱团训练的!” “是吗,我放学之后倒是没事做。” “没事做,你就寻思着折磨我吗?” “这么明显吗?” “你是魔鬼吧你?” “不啊。”他浅笑着,撑起手肘托腮道,“我是魔鬼中的天使。”公交车就进站了,应如是从钱包里翻出公交卡,随着候车的人群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徐徐前进,离开公园前路时她看见正低头慢跑的詹昱廷,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将他衬得更加颀长纤瘦,像坚定立在城市道路上的某种建筑物。 可当航班起飞时间越来越接近,而公交车还在不紧不慢地前行、靠站、离站时,终于从詹昱廷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探出头来的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从环城路到机场是要二十分钟不错,但公交车却要不停地停车靠站,花去的时间可比原定的多出一倍啊! 应如是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狼狈地下了公交车,狼狈地在路边招了十分钟手才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上车时已经到了阮牧航班起飞的时间了。她看着手机里阮牧发来的寥寥一句“走了”,抬眼看到后视镜里因为奔波而连整齐的丸子头都变得乱蓬蓬的自己,气得咬牙切齿:这詹昱廷究竟为什么要捉弄自己这么一遭啊? (4) 应如是生在四合大院里,尽管打小顽皮,但怎么说也是听着老一辈人的教导,根正苗红地长大的。“一饭之恩必偿”的道理她三岁就明白,而后面接着的那句“睚眦之怨必报”更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于是周一上学,一进教室她就扔下书包,直奔詹昱廷的座位,“啪”地将他竖在桌上的生物书拍落在地,气势汹汹地问:“喂,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周六要那么耍我?” 原以为书本之后会是一张做题做到呆滞的傻脸,映入眼帘的却是詹昱廷那张高智商面瘫脸趴在桌子上睡懒觉的模样。这倒让应如是先愣住了:这个级别的好学生还会在早读课上睡觉的吗?不应该是跟别人一样正抓紧了时间摇头晃脑地背文言文吗?那……自己这样扰人清梦是不是不大厚道啊? 最后那个想法冒出来时,应如是先是狠狠地嫌弃了自己一下,然后又感动于自己那过于善良的同情心,最后再通过比较,深深地鄙视了一番欺骗善良的自己的詹昱廷。她原本想大着胆子推推詹昱廷的脑袋再叫他一次,但想到这颗用来推理那些千奇百怪物理题的脑袋,推坏了自己当真赔不起。于是,她只能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戳他的肩膀,然后故意提高音量增加底气:“喂,我和你说话呢!” 原本嘈杂的班级因为这句高分贝的尖锐话语安静下来,所有的声响都像紧急刹住了的快车一样戛然而止,连呼吸声都被适当放轻,生怕惹着教室中央正怒火中烧的那个大魔头。而趴在桌上的詹昱廷连头都没抬,只懒洋洋地抬起左手,伸出五根手指:“五,四,三,二……” “应如是!”一个中气十足、怒气冲冲的男声在詹昱廷倒计时到“一”时准时响起,惊得应如是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这……这是那个魔鬼政教主任的声音啊! 她在惊慌中回头,看见地中海发型的政教主任负手立在教室门口,目光像要将她瞪穿一般:“你早读时间不好好背书,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没……没……”她有点不知所措地往回退,踩到地上那本被她拍落的生物书,灵机一动,连忙弯腰捡起来,笑道,“我和詹同学讨论生物问题呢。” 可算找到一个圆得过去的借口了,应如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直起身来的詹昱廷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可和你讨论的。” 这个杀千刀的! 应如是狠狠地瞪向他,一双杏眼里写满了灼人的杀意,换作一般同学早就服软认输了,偏偏詹昱廷一点儿都不将其放在眼里。末了,他还悠悠然地站起身,抽回被她抱在怀里的那本生物书,说:“你闹完了吗?闹完了,我继续背书了。” 这一刀补中要害,应如是百口莫辩,坐实了“早读课不老实背书,还离开座位打扰成绩好的同学老实背书”的罪名,被政教主任罚到走廊上吹着春风独自早读去了。 正当她盘腿坐在走廊角落里,听着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读书声,盯着物理书上那些枯燥无趣的受力分析图发呆时,罪魁祸首詹昱廷拿着一个苹果从她跟前走过。虽然他当真只是想去洗个苹果当早餐吃,但在正受罚的应如是眼里,这种因为自己成绩拔尖而完全无惧校领导的行为,颇具挑衅意味。于是她猛地伸出一只脚拦住詹昱廷的去路,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抬,直接绕开了。 应如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浑蛋干吗总是处处为难我啊?” 正往前走的詹昱廷顿住,暗觉好笑,从没见过这样恶人先告状的。他回头饶有兴致地发问:“我哪里为难你了?” “你哪里没为难我啊?” “我不觉得我哪里为难你了。” “我不觉得你哪里没为难我!” 詹昱廷明白过来了,小孔雀正闹着脾气呢。这种顺着她的意思被她为难才是听话,不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受欺负就是为难她的想法,倒更像他家那只刚出生没几周的小奶猫。他瞥了眼坐在地上气呼呼的她,冷笑一声:“幼稚。” “就你成熟,你成熟的话周六还那么无聊,让我坐369路公交车去机场?你成熟还故意装睡不告诉我主任来了,害我受罚?我看最幼稚、最无聊、最闲得慌的就是你这种总是自以为全天下老子最牛的人!” 詹昱廷被应如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通挤对,不怒反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一个梦才这么做的,你会相信吗?” 应如是望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此时并不是在开玩笑。她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什么梦?” “一个可能变成现实的梦。”他缓缓靠近,也刻意压低声音,混入四起的读书声里,“是因为梦到你会出车祸,才顺手拦了你一把。” 走廊上肆虐的春风忽然变得熏暖而轻柔,校园里含苞欲放的栀子花隐隐地漫出了香气,被整齐划一的朗读声拽进空气里。应如是看着眼前这张俊俏明朗的脸,足足三十秒后,她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里的物理书:“请问,作为全国物理竞赛连续四年的金牌获得者,你究竟是信了什么邪,才能说出这么唯心主义、大逆不道的话来?” 詹昱廷微怔,看了一眼她的物理书,发现上面毫无笔记,只有几道选择题被寥寥写上一个或两个字符。他直起腰:“我也觉得很荒谬,但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说罢,他站起身,抬腿要走时又指了指她的书:“第八题,答案是B。只有当B增加时,油滴将向上偏转,但只有重力做功。这种题初中生都会做,你居然还选C?” 这一番话把应如是的脸都说红了,她憋着一口气正要辩解,却发现面对这种只讲逻辑和数据的学科,她一点可以拿来狡辩的知识储备都没有。 看着原本盛气凌人的小奶猫哑口无言的样子,詹昱廷心情大好,冲着她弯起嘴角:“其实,你今天倒有一句话没说错,啊,是半句……” 他颀长的身形挡去大半的光线,应如是在他制造出的阴影里坐着,显得格外娇俏乖巧。他伸出手恶作剧一般揉乱她的短发,这样亲昵的动作使得从来没有异性敢主动靠近她半米以内的大魔王女孩儿震惊得回不过神来,只抬眼看着他逆着光的笑容,听见他沉在风里的声音:“全天下确实老子最牛。” Chapter 02 大魔王复仇记 (1) 时间进入三月下旬之后,春天也算是已经开始了,呼啦啦地吹进教室的风也带上了春天的味道,是模糊又令人难以忽略的黏稠气味。每周三下午的自习课,是高二年级例行的大清洁时间。劳动委员正在黑板上抄写任务分配名单,大家都忙着收拾书桌准备干活儿,唯有应如是悄咪咪地挪到了教室后门,打算溜走参加合唱团的训练去。 前脚还没来得及跨出教室,她的耳朵就忽然被一只凉凉的手拎住,使力往回一提,疼得她“嗷”地叫出声来。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这个世上敢这么碰她还能活到今天的,除了阮牧,就只剩下阮牧的心头肉谢非墨了。 应如是顺着力道转身,示弱地一头扎进来者怀中。侧脸贴到她身上,鼻腔里闻到了她身上冷冷的墨香味,应如是动用全身的戏剧细胞开始边占便宜边假哭:“呜呜呜,非墨,不是说好了今天替我扫地的吗?合唱团真的要参加省里的比赛呢,我可是美声部的中流砥柱啊,没了我合唱团……” 那只凉凉的手毫不留情地把应如是从自己怀里拎了出来,声音也如滢滢清水一般的清冷:“没了你合唱团反而清静。” 应如是抬眼看谢非墨,看到她向来傲然冷漠的一张脸上并没有写着不耐烦,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淡模样,便知道自己还有戏。谢非墨和她从小学就同校同班,还在隔壁阮家住过一段时日,算她半个发小。且非墨学国画,看起来是清冷美人皮相,实则是一副实打实的热心肠,应如是将她视为至交好友。 她笑嘻嘻地挽住谢非墨的手:“那也太惨了吧,一个合唱团清净了怎么行呢?可见我的重要性啊。” 谢非墨懒得和她贫,这个在外人眼里顽皮得叫人头疼的家伙,一到了自己跟前就是一副脸皮比城墙厚的样子。明知她是为了讨好自己才故意示弱,又可恨自己就吃这一套。谢非墨赏她一个栗暴,淡淡地指向黑板:“这周你扫保洁区,太累了,我不干。” 应如是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见刚写下的“保洁区”那一栏后面确实紧跟着自己的名字,而正在被书写成形的另一个名字是——詹……昱…… 詹昱廷? “廷”字刚刚写完,教室里同时响起男女两个声部的“我去”,女声出自应如是,男声出自坐在位置上正翻着书的詹学霸——他爆粗口仅仅是因为,火箭班的保洁区是教学区通往学生公寓的一整条校道,又大又宽,而且因为班里人手有限,只能分派两个人去扫。通常扫一次下来,比踢几场足球比赛还要累人。 应如是听到詹昱廷的声音,直接一个眼刀杀过去,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仿若两把宝剑相交,杀气满满地厮杀了百来个回合。 最终,是应如是先把“宝剑”收回来。她冷笑一声:“宝贝儿,你不用去了,我直接溜了算了。” “怎么,上次旷大清洁罚跑的十圈让你跑出经验来了?” “不是!这次我装瘸,老徐会饶了我的。但我这次必须要看看,堂堂詹学霸一个人扫完一整条校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帅气形象。” 说罢,不顾谢非墨鄙视的眼神,她模仿着武侠电影里的反派奸计得逞时猖狂的笑容,一甩校服衣袖,扬长而去。 应如是打小喜欢美声,喜欢的契机说来颇为奇妙。小时候她住在四合大院里,看到开着商务车回来的爸爸,老远就吊着嗓子想和爸爸打招呼,却都会被震天响的引擎声掩盖过去。呐喊、嘶吼都太费力,让小小的她甚觉憋屈。后来看中央电视台上播美声话剧,演员们不用话筒就能发出透亮清澈的歌声,她对此崇拜不已,便下意识地去模仿发声方法。学了一点皮毛,她跑到家门口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爸爸”,果然很快得到了回应。匆匆从车上下来的爸爸很高兴,觉得自己女儿颇有艺术天赋,便做主送她去上歌唱兴趣班,一学就是好多年。但可惜,最初最喜欢听她唱歌的爸爸,后来也成为最反对她唱歌的人,这都是后话了。 市一中的合唱团非常有名,常常包揽各大高中歌唱比赛的各种奖项,但应如是却是合唱团里唯一的非艺术生。合唱团不缺人才,只是当初应如是“大魔王”的盛名在外,指导老师怕淘汰她会惹事上身,才勉强要了她凑人数。应如是加入合唱团后,给合唱团拿了无数个奖,跌破众人眼镜但也因为顽皮给合唱团惹了无数的麻烦,所以才有了谢非墨那句话:没了这个老是惹事的“大魔王”,合唱团反而更加清净。 这不,周三下午翘了全年级大清洁,跑来音乐教室参加赛前合训的大魔王才刚开始发声呢,一首意大利咏叹调《Caro mio ben》唱得高雅空灵,却在一句连声颤音处被从天而降的一把扫帚打断,巨大的声响惊住在场所有人。 坐在台下的指导老师痛苦地扶额:又来了,应如是的仇家又来找碴儿了。这次是吉他社,还是辩论队?听说她上次是在辩论赛后提问,把人家整个辩论队问得都回不过神来。可这群孩子脑袋怎么都不灵光呢?不是都已经对外说过无数遍了,来胁迫合唱团封杀应如是是没用的,哪个老师会因为几个学生的抗议,就放弃一台金灿灿的奖杯收割机呢? 于是指导老师换上职业假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走流程般忽悠一下来人,给自家金牌美声小天后公关一下,却被站在门口望着应如是的那位“仇家”整蒙了。 只见詹学霸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逆光立在前门,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下来,扫地去。” 被打断的应如是怒气冲天,一句话顶过去:“你没看我正忙着嘛!” “躲一空教室里鬼哭狼嚎也叫忙?” “谁鬼哭狼嚎了?这叫美声唱法,你懂不懂啊?你这种俗人,不懂艺术也就算了,还……” 眼看着应如是挽起衣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其他同学连忙伸手拦住她,指导老师也趁机凑到詹昱廷跟前当和事佬:“詹昱廷同学是吧?老师知道你。这个,你看我们合唱团最近要参加比赛,如是是我们美声部的主力……” “主力?”詹学霸抓重点了。 指导老师一听这咬字,以为这仇家对应如是还挺有深入了解的兴趣,连忙堆起笑容,自豪不已地介绍起应如是的头衔来:“是啊是啊,如是拿过国赛特等奖,是我们合唱团的铁肺小天后呢,高音横跨五个八度啊……” “铁肺小天后?” 学霸再次抓住重点,眼前这个指导老师得意的神色使他莫名联想到苦着脸的老徐。他勾起嘴角,露出那种少见的玩味笑容,道:“高音横跨五个八度,物理考不到五个八分?” 詹学霸的话实在是过于巧妙且令人猝不及防,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教室,下一秒整个合唱团哄笑成一团。还站在讲台上的应如是瞬间尴尬到了极点,一张小脸霎时间被笑声蒸熟,变成鲜艳通透的番茄色。她用尽力气大吼一声“不许笑”,然后一双眼睛煞红地看向门口的詹昱廷,一字一顿,像已经将他咬碎在口里:“詹昱廷,你真的惹到我了!” “我可没兴趣惹你。”他又恢复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声音也平淡得像一条永无波澜的直线,“是徐老师看我一个人在教室里等你等得辛苦,特赦放我回家。但是他让我来通知你,说保洁区和写三千字检讨的重任,就一并交给你了。” 他声音低沉但清亮,一个字一个字像掷在地板上,碰上应如是愤怒的眼神,咝咝地像被烧净了,听得“吃瓜”群众纷纷屏气凝息。 应如是愤愤地抬脚踩上地上的扫帚,脚尖用力,踩得扫帚柄都快瘪了。什么等她等得辛苦,她看他就是不想一个人去扫保洁区,故意耗在教室里!这么一个大高个儿在忙忙碌碌的教室里坐着,肯定特别显眼,徐老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他就等徐老师一走近,立马上演一出苦等拍档的苦肉计,真是好绝一男的! “你个狗贼心机好重,我一定要你好看!” 詹昱廷眼看完成任务,也明白“在女孩子眼里,她自己绝对不会有错”的道理,便懒得跟她计较到底谁不对在先。他潇洒转身,离开前还非常冷静地回了一句:“用不着,我本来长得就很好看。” …… 看来,顽劣不羁的大魔王女孩儿和腹黑面瘫的傲娇学霸之间,这巨大的梁子,今天是结结实实地结下了。 (2) 独自扫完清洁区回到家,应如是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想起徐老师“圣旨”里还有三千字检讨,她颤颤巍巍地拿出纸笔,看着因为过度挥舞扫帚而肌肉微微痉挛的手,哀号一声倒在床上,恨不得就此一命呜呼。 她究竟是触了什么霉头,遇上詹昱廷这样的命中克星?细数她十七年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想起下午在音乐教室里他那句“考不到五个八分”和满堂的笑声,应如是觉得像是有把火燎在她的心脏上,将她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烧得沸腾,“咕噜咕噜”地冒着愤怒的泡泡——拜托,物理考五个八分也就是四十分,很难的好吗! 想毕,熟悉的羞耻感袭上心头,她暗暗捏紧了小拳头。总之,害她当众出糗的这个仇,她一定会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在他身上报复成千上万次! 《大魔王复仇记》第一回:欲让其丢脸,必爆其车胎。 应如是班里有位极其擅长爆人车胎的同学,因此得名“爆胎兄”。该同学号称“从来没有他爆不成功的胎”,且以一种“似爆非爆”的物理手法,使得自行车轮胎永远在其主人骑上车的十秒后,才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而爆掉。此情此景之下,自行车主人望着自己硕大的腰肢,往往会产生一种羞愤欲死之感,进而达到羞辱主人、娱乐大众的目的。 对于爆詹昱廷车胎这件事,爆胎兄一开始是非常抗拒的,只因他立志进军物理界,而已经是物理界新星的詹昱廷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他半个偶像。但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爆胎兄一秒便屈服于应如是缓缓举起的拳头之下。 按照应如是的计划,放学时会有小伙伴借着问詹昱廷数学题的理由将他拖住,而她将携爆胎兄趁乱潜入车棚,爆掉詹昱廷的自行车轮胎。根据线报,詹昱廷的车是一辆非常高级的白色山地车,骑上去炫酷爆表、虎虎生风,唯一的败笔就是和他们班主任徐老师的车长得非常像。 但,徐老师的车肯定是停在教职工车棚的,不可能搞混。应如是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因为制订好了完美的复仇计划,应如是的心情总算是由雷暴雨转小雨了。但在教室里看到詹昱廷那张面瘫脸时,她仍然对复仇一事迫不及待,她从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人的存在这么讨人烦呢? 想来是因为他从前很少在班里出现吧。那他现在怎么还不赶紧消失?不行不行,还是等她狠狠虐爆他之后,他再彻底消失最好。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拖住詹昱廷的小伙伴出动了,应如是拎着爆胎兄直奔学生车棚。 不得不说,詹昱廷那辆白色山地车是真的非常炫酷,在数百辆自行车里都属于非常显眼的那种。这可方便了复仇大魔王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近那辆车,然后冷笑着踹了它一脚,扬着下巴示意爆胎兄:“干活儿。” 爆胎兄有点愣,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学生车棚里同样白得发光的一辆山地车:“可……可是,你确定这辆是詹昱廷的吗?” 来车棚取车的人越来越多,应如是可没时间纠结了,一狠心,认定了自己眼前这辆:“就它,赶紧动手!” 爆胎兄应声而动,应如是抱臂嚼着泡泡糖放哨,不出三十秒就完事儿了。两人慌忙地往隐蔽处溜,结果刚出车棚,就撞上一前一后走来的詹昱廷和徐老师。爆胎兄胆小,赶紧遁入人群里溜了。詹昱廷走到她面前来,穿着宽大校服的少年单肩背着书包,寸头,五官深邃得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这么巧,来爆我车胎啊?” 一语中的,应如是心虚不已,连音量都无法自控了,慌不择言:“你胡说什么呢?我看你眼神有点歪啊!这位少侠,我……我都没见过你的车,我怎么……” 詹昱廷勾起嘴角,但眼神漠然,脸上挂着毫无笑意的笑容。他抱臂站在她身前,示意她回头看,是她刚刚溜过来的那个方向。 背着小背包下班的徐老师,不知何时走到了那辆被她动过手脚的自行车旁,正哼着小曲儿往车上跨。这回都用不着詹昱廷给她倒数了,她呆滞了几秒,在爆胎声响起时,痛苦万分地闭上了双眼。 命苦的老徐啊…… 人声嘈杂中她听到零碎的笑声,显然是一些好事的学生开始起哄。徐老师今年四十岁出头,身材和发量都保持得很好,自称体重从来没有超过80公斤,乃当今市一中彭于晏是也。而在今天,一中彭于晏将第一次因为身材问题,遭受到各种怀疑与屈辱…… 默哀了几秒,应如是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眼神狠狠地往身侧杀过去:“那不应该是你的车吗 “我今天没骑车。” “你骗人!” “骗你干吗?”他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星眸深邃鲜亮,看得应如是直发怵。 她顺着詹昱廷的眼神望去,看到徐老师正抬头看正对着刚刚他停车的车棚里的摄像头,她眼前一黑。绝望倒下之际,她还不忘按照武侠电影的套路问上一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笑得玩味:“你尊敬的学霸。” (3) 《大魔王复仇记》第二回: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 要说詹昱廷现如今最大的标签,必然是物理界新星、奥赛国家集训队队员以及入学至今从未被撼动过的年级第一的头衔。这种级别的绩优生,履历上处罚一栏至今未被染指,甚至从没有在老师那里听到过一句重话。应如是想,要让这样的人难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让他得罪老师,借老师之手,钝刀杀之。届时,哪怕老师只说了轻飘飘的一句责怪,都能使得这位学霸无地自容、羞愧至死。 于是,她借着自己是班长方圆圆好友的便利,揽过了收发作业的任务。 在第一节早读课的时候,她就将英语、物理和生物的《一课一练》收齐,再将詹昱廷的那本抽出来藏好,最后洋洋洒洒地在记录作业收发情况的本子上写下他的大名。 而要发下来的数学作业、化学练习册也不能放过啊,应如是坏笑着尽数藏起来。 于是,英语课上。 英语老师道:“欸,今天你们班有人没交作业啊?难得难得。”说完仔细看了看未交作业的名单,英语老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哈哈哈,看错了。” 应如是不解。 还带这样选择性失明的? 生物课上。 老花眼的生物老师也看到了未交作业的名单。 生物老师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号称执教近三十年从来没有错罚过一个学生,绝对的铁面无私包青天。 应如是得意扬扬地想着,这下詹昱廷肯定要挨骂了吧? 结果“包青天”仔细看了一眼詹昱廷的名字,沉默了数十秒,道:“今天收作业的同学是不是青春期代谢异常,导致晶状体蛋白质变性而发生混浊,所以没瞧清楚作业本上的名字?” 应如是道:“他说谁少年白内障啊?这老师怎么回事儿啊?” 终于熬到最关键的物理课,看着依然毫发无损地坐在位置上翻书的詹昱廷,应如是彻底坐不住了。 老徐最近因为减肥而心情欠佳,看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恨不得把每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倒霉蛋都抓起来,用一大堆物理卷子活埋之。上课铃声响起后,老徐踱步至讲台上,环视教室一周,见应如是飞速举起了手。 “报告老师,詹昱廷今天没交物理《一课一练》!” 老徐愣了愣,望着她,双目呆滞,随即木然地点点头:“噢。” 噢?就一个“噢”字?老徐该不会是因为节食导致营养不良,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吧? 但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羞辱詹昱廷的机会,如数家珍一般搬出她抄了无数遍的《市一中学生手册》:“老师,根据《学生手册》第10页第34条:学生不得无故缺交、少交作业……” “行了行了,他交不交都无所谓。”老徐不耐烦地打断。 听到这话,应如是愣住了。她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每次不交作业就被方圆圆追着满学校跑的她异常愤怒,拍案而起道:“凭什么他可以不交作业啊?” 应如是毕竟是学美声的,发声方法非常硬核,音量稍微提高一点,就能把后排熟睡的同学都吓得跌到地上。 老徐被这一声河东狮吼吼得清醒了一点,赶忙打圆场:“如是,你冷静点儿。昱廷最近忙着准备全国竞赛,普通作业忘记交一两次,也是可以原谅的嘛。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毕竟是物理作业,以昱廷的水平,普通高中二年级的题目,他初中就会做了……” 应如是气红了眼,甩开方圆圆从背后伸来拉住她的手:“我不信!” 有好事的“吃瓜”群众开始起哄,都知道大魔王现在铆足了劲儿要对付学霸,肯定没心思滥杀无辜。而詹昱廷抱臂坐在位置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黑板。老徐叹了口气:“行,课本第107页,这单元我们还没讲,你随便选一道题,让昱廷上来做给大家看看吧。” 反正这节课要讲这个单元,老徐盘算着也不算亏。 应如是翻开课本,想也不想地选了题目最长最复杂的第26题,说:“就这道,要是做不出来,詹昱廷没交作业这事儿就必须挨罚。” 老徐只想赶紧摆平这个大魔王,一连说了好几个“行”,还示意同学们也一起尝试一下解这道题。 眼看着大家都拿起笔开始埋头苦算,詹昱廷在老徐的眼神示意下走上讲台。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随手画了个分析图,列出四个公式,最后连演算过程都省略了,直接得出答案道:“联立解得,U=2msin?θ。” 一如既往的死水一样的声音,应如是一把将前面同学的《教材详解》“借”了过来,翻开答案一看:还真是这个答案! 所谓的弄巧成拙,就是本想羞辱对方反而被对方趁此机会装了个帅。应如是气得将后槽牙都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捏着那本《教材详解》,一用力撕破了好几页,而前面那位同学欲哭无泪。 她抬眼看詹昱廷,他正缓缓地走回座位,不着痕迹地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无聊。” 怒火值被激得突破最高值:他必须死! (4) 《大魔王复仇记》第三回:难敌其智,便消其势。智商再高,也怕菜刀。 应如是顶着“市一中大魔王女孩儿”的头衔,入学一年半以来虽然得罪过不少人,但归根到底还是遇到投缘相惜的朋友更多。从问题少年到各路学霸,从恶搞达人到艺术天才,只要是她愿意交朋友的,没有一个不被应如是成功“圈粉”的。 现如今应如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用不着诉苦,她的一大群小兄弟小姐妹就主动找了来,纷纷声称要为她仗义执言,其中最为积极的当数一位身高一米九的体育生。 该生形似关羽、膀大腰粗、孔武有力,因其家里开的是刀具店,得名“菜刀兄”。 既然用带点儿智商的手段整蛊不成,那换成低端一些的“谈话”手段,说不定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詹昱廷被她这群浑身散发着硬汉气息的朋友吓得落荒而逃的模样,应如是一个没憋住,在上课时间就嘿嘿笑了出来。 她转脸去看坐在隔壁组的他,两人的目光竟然意外地相撞。他似乎也是上课走神,下意识地往她这儿瞟过来,视线一相接,两个人都一愣。 应如是正要凶巴巴地来一句“看什么看”怼怼他,他却有些不自在地赶紧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转过脸看黑板去了。 应如是看到他的耳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心想,这家伙怎么回事?这还能不好意思的?搞得她觉得自己不稍微害羞点都不行。 心跳随着这个想法的蹦出忽然就加速了,她连忙摁住胸口:呸呸呸,这个家伙一个眼神就叫人方寸大乱。大敌当前,报仇要紧,报仇要紧。 按照小兄弟们的一贯套路,学霸会在某天放学后的学校小卖部里被叫住,然后菜刀兄会请他喝罐小可乐,几个兄弟也会趁机和他聊上几句。但无奈学霸因为太受欢迎,日常饮料零食都有小粉丝送上门,并不具备去小卖部这种需要,小兄弟们连堵两天都失败,最终在教职工车棚前的桂花树下将他拦住。 彼时的应如是正站在车棚对面的教学楼二楼,以最佳视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为首的菜刀兄痞气地笑了一声,一把揽过了詹昱廷的肩膀。和他的身高相差不大、但体形相对瘦弱的詹昱廷被这么一揽,居然一动都不动,应如是心想詹昱廷恐怕也是个狠人。 接下来就是有点漫长的喝水聊天环节,应如是虽然听不见,但也能脑补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菜刀兄说:“兄弟,我说你吧,一大老爷们儿,老为难咱们如是干吗?不觉得有辱……那个词咋说的来着?不觉得有辱斯……有辱斯文吗?” 詹昱廷肯定强装镇定,答道:“我、我没有。” “你再说你没有?”菜刀兄中气十足地一喊,音量简直能盖过隔壁操场上正在跑操的高三学生的口号声。 常人面对这么一个发怒的“关云长”,理应被吓得夹紧尾巴赶紧求饶了,詹昱廷却还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似乎正开口说着什么。 应如是预感到事态不妙,毕竟自己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詹昱廷那张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只是詹昱廷的垂死挣扎罢了,硬是把一颗不安分的小心脏拽回胸腔里。 她继续观望了一会儿,看到詹昱廷忽然把肩上的书包往地上一扔,而几个小兄弟连连后退。应如是寻思着,这是要跪下求饶了吧? 结果是她的小兄弟们军心涣散了,加之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句“你们这群兔崽子干什么呢”一吓,一群“社会人”兄弟登时魂飞魄散,即刻原地解散,落荒而逃。 这一连串变化看得应如是一脑门子的问号,只见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从教职工车棚里钻出来,飞速向前奔跑着,像是要去逮住那位抱头往她这儿鼠窜而来的菜刀兄。 不祥的预感彻彻底底地将她笼罩住,还没来得及跑,她就被蹿上来的菜刀兄一把抓住。她往楼梯口看去,看见紧随菜刀兄而来的,竟然是那位地中海发型的政教主任! 应如是慌得有些六神无主,迈开腿跟着菜刀兄跑起来:“怎……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说不用拳头就能安排他吗?” 正发力狂奔的菜刀兄一副受惊后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是不用拳头安排他,可他要用拳头安排我啊!”他菜刀兄也不是那种只帮亲不帮理的人,原本是想好声好气地劝学霸跟应如是服个软,谁知道这哥们儿愣是以为自己是来找碴儿的,非说要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啥玩意儿啊,谁要跟你在教职工车棚前对决啊? 听到这话的应如是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那他……他也打不过你啊。” “那哥们说自个儿练过格斗呢,老妹儿!”说起那个眼神阴鸷的学霸,菜刀兄只感觉到后背发凉,连音量都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 转眼,两人奔至五楼,这一层全是艺术教室,教室里堆满了各种画具和乐器,倒是藏身的绝佳之地。 菜刀兄拉着应如是左拐右拐,抬眼见到国画美术室,估摸着应该没人,随手打开门后将应如是拖了进去。 两人拼命压着呼吸蹲在门后,听着政教主任的脚步声急匆匆地从门外路过后,一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喘匀了气的应如是抓紧时间吐槽菜刀兄:“去去去,吹这么大的牛,你也不怕把舌头给闪了。” “我再猛也怕政教主任哪!我上回惹事了,现在还处于留校观察期间呢。再跟他动手,我动得起吗我?” 说起这个,应如是想起自己曾经也同样被政教主任罚得体无完肤的经历,怅然慨叹一声:果然什么英雄都要倒在政教主任的魔爪之下,再凶猛的菜刀兄,也会被一纸劝退警告点住死穴。 一时之间,惜英雄与复仇失败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应如是甚是伤感。 正要起身,忽然听到一声冒着冷气儿的慨叹声从身后传来,她这才惊觉美术室里的灯亮着,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墨香味,理应是有人正在这里头作画呢。 果然,一回头,看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高且瘦,黑而浓郁的长发,质朴的校服衬得她仿若不食烟火,眉眼里是这个年纪里没有的傲然与淡漠。 谢非墨抱着臂,半倚在画桌前,一副看戏模样:“你们两个狗贼,胆儿够大啊。” (5) 菜刀兄有些痴愣地望着眼前的仙气美人儿,这倒不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位火箭班的国画才女,但每次见都觉得她美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美貌惊人也就算了,才情也不容小觑,光是拿着画笔站在宣纸前发呆的模样,就不知惹得多少青春期的少年为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不过听闻得她芳心的主儿可是个狠角色,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他们在一起,但绝对是因着那狠角色的存在,这姑娘才得以免受无数觊觎,当了这么多年孤傲遗世的冷美人儿。 眼前的两个姑娘都不甚好惹,菜刀兄的求生欲空前强烈,忙不迭告辞离开。 谢非墨重新拿起狼毫勾线笔继续画画,耳边听着应如是怨气十足地念叨起这几次失败的复仇,到最后没忍住咯咯地笑出来。 应如是狠狠瞪她:“你还笑?你看着自家小姐妹这么受欺负,你还笑?” 谢非墨微微收住一些笑意:“我肯定要幸灾乐祸啊,你说你折磨了别人这么多年,现世报怎么现在才来?” 应如是直接忽略她话里的讽刺意味,理直气壮地继续控诉道:“就是!十七年来,一直都是我折磨别人,把别人玩弄得生不如死。现在风水轮流转,该我栽在一玉面书呆子手里了不成?” 越想越郁闷,她一把拖过画室里的一张凳子坐下,还大大咧咧地跷起了二郎腿。 思绪越过当下的情绪,忽然飘到十几年前,她想起自己的一件“光荣事迹”来:“非墨,你记不记得我刚上幼儿园那年……噢,那年我们还不认识……那时候我和阮牧一块儿上幼儿园中班,在教室里困了一天了,实在是无聊,就寻思着要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师走神的空当,我和阮牧一溜烟跑到幼儿园门口,结果那看门的大妈死活不让我们出去,还把我们班主任叫了过来。那时的班主任凶得很,对着我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那时候阮牧还小,软软笨笨好欺负,但我是那种能白受气的人吗?当即我就挽起袖子,把老师的小裙子给掀了。好家伙,老师立马不骂我们了……” “是啊,直接改体罚了是吧?” “对……她让我一个人在小操场罚站半个小时……”悻悻地说完,她又学起谢非墨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罚站的时候太无聊,我又溜到后院玩儿去了。钻进一间废弃储物室里,一玩就玩到了天黑。出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幼儿园的人都在找我,我们班主任更是吓得魂儿都丢了……” 谢非墨看着应如是脸上逐渐绽开的大魔王式变态笑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应如是确实从小就非常顽劣,幼儿园时掀老师裙子,小学时抢了所有同学的弹珠,初中时跟老师抗争作业问题,高中……高中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所畏惧,和那个人真是如出一辙。 一想到他,谢非墨的笑容都会变得柔软。她在宣纸上淡淡地补了一笔,低声道:“你和他一样,都是不怕死的。” 应如是听到这个“他”,眼睛亮了亮,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但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得悄咪咪地挪到谢非墨身边,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可没他那么‘刚’,为了你能以一敌二十,零下十度骑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到花店去给你买一束刚开的仙客来……” 听到这里,谢非墨的眼神黯了黯。自知是自己嘴快提起的他,也不好嗔怪应如是,她只得努力敛住眼底的情绪,硬着声音说:“是前的事儿了,提它做什么?” “行,那咱们聊聊现在的事儿?你和阮牧究竟联系了没有?他为什么突然就气呼呼改签航班飞去德国?你为什么突然断绝了和阮家的往来?前几天我遇到阮奶奶,她……” “如是。”谢非墨提高音量打断她,声音冷得像一汪冰水,“我和阮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怎么可能不管?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应如是根本不能接受谢非墨这个说法,但一抬眼看见她眼里缠成一团的哀伤和困扰,心就像被野猫狠狠挠了一爪子一样,又酸又疼。 她连忙闭上嘴,像个傻子一样干愣在桌边,看谢非墨给桌上那幅山水画补色。她脑海里又浮现了阮牧出国前那个哀怨的眼神,自己为了搞清楚阮牧和谢非墨闹翻的真相,不惜追到机场去,却因为遇上詹昱廷而被搅黄了…… 詹昱廷!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非常不爽,像小河豚一样一碰就变得气鼓鼓的,她抱臂“哼”了一声,说道:“都怪那个五行缺心眼的詹昱廷!一般人那样得罪了我,都巴不得赶紧重新做人,他倒好……” 谢非墨安静地听着,忽然笑起来,眼里露出调侃的意味:“我倒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般配”这两个字深深地冲击了应如是的三观,她夸张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般配?就他?配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问问他配吗?” 谢非墨看着应如是着急上火的模样,更有了逗她的兴致,反问道:“他怎么不配?样貌、身高、智商、家境,哪样不配?而且要魄力有魄力,要胆识有胆识,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和你正面杠上,还把你杠得服服帖帖的男孩儿。这样的珍稀物种,你当真一点儿都看不上?” “当然看不上!”应如是不知为什么就急眼了,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律越发不齐,一想到詹昱廷那张祸害人的脸,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地往脑子灌上来。 她忽然预感到好像有什么要降临——不是那种惹祸之后心虚的不祥预感,而是那种犹如置身未知的海洋,有什么要拥挤地漫上来,似乎要不顾她的反抗,一分一寸地将她的世界全部填满的感觉。 单向喜欢詹昱廷那种毒物的下场,不动用脑子深想都足够让她害怕的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儿动过心思,哪怕成天给阮牧充当追谢非墨的僚机,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爱情”这玩意儿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揣的根本不是小鹿,而是一条半死不活的咸鱼。面对谁都是死鱼眼,心情不好就用鱼腥味儿熏死他们,见着谁都扑腾不起来。 所以她大声且激动地反驳着:“我应如是,这辈子就算是寂寞死,从这儿跳下去,一了百了,我也不会多看他詹昱廷一眼!” 谢非墨继续逗她:“你不看,指不定人家一直看着你呢?” …… 耳边忽然响起他玩味的笑声,像是火种掉落下来。 其实,真的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 Chapter 03 “一点就炸”学习小组 (1) 冗长的春天不知是在哪个午后进入了尾声,阳光开始变得明亮而刺眼,烤得大地晕头转向。校园里的知了声逐渐聚集响起,学校请的灭虫公司浩浩荡荡杀进了教学区,老徐上周递交的查看车棚监控的申请也终于通过。 自知在劫难逃的应如是已经领着爆胎兄洗干净了脖子,就等着老徐的大刀朝自己这儿砍过来了。 果不其然,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方圆圆就来传应如是“觐见”了。 应如是忐忑不安地往办公室走去,在距离办公室不到半米的地方和一个高瘦个子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正好撞进詹昱廷的眼睛里。四目相对,应如是想起那晚谢非墨问自己看不看得上詹昱廷的问题,登时又把自己的脸闷红了。她连忙伸手将他推开,垂着脑袋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快走开。” 他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堵着她,正要闪开,身形一晃却又晃了回来。应如是看到他那张俊脸突然凑过来,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自己:“你脸红什么?” 应如是慌忙往后缩:“没……没有!” “没有?”他眼里染上笑意,是那种平日里冰冷的人在逗猫时才会露出的神情。他故意又往她面前凑了凑,“那你躲什么?” “都说了没有!”她愤怒地将他推开,末了还补上一句,“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 一句话就让气氛骤然降至冰点,詹昱廷觉得无趣,斜睨她一眼,率先伸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徐听到声响,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应如是忽然想起自己被叫来的缘由,心中各种滋味翻涌起来,顾不上老徐正在和詹昱廷拉家常,眼睛一闭就干干脆脆地承认了错误:“对不起,老徐!您的车胎是我扎爆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您要骂我罚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求您一定不要撤销我的合唱团出赛资格!” 班主任有权限制学生参与任何社团活动,这是市一中颁给班主任 物理学霸詹昱廷,无所不能,什么都会! 但是詹学霸搞不定应如是。 学霸不对眼,全校等吃瓜。 你来我往的较量,吃瓜群众啃出柠檬味。 有一天,学霸的盆友圈下有这么一条对话—— 应如是:“你发仅我可见的朋友圈说晚安干嘛?别人又看不到。” 詹昱廷:“你晚安就好了,别人安不安,我不放在心上。” 双学霸暗恋的校园·有波折有柠檬 直到他把她圈在怀中,觉得自己拥有了全宇宙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