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天姥/阳光麦田美丽乡村助读书系

作者简介

陆春祥，男，1961年12月出生于浙江省桐庐县。笔名陆布衣，国家一级作家，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杭州日报报业集团上市公司监事会主席，浙江传媒学院、浙江理工大学等客座教授。已出杂文随笔集《新世说》、《病了的字母》、《新子不语》、《焰段》、《字字锦》等十余种。作品曾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上海市优秀文学作品奖。

内容简介

我们五队，大部分都是 母亲这头的亲戚。母亲姓毛 ，源自江山清漾毛氏。说起 这个清漾毛，在外面的名气 可不小。历史上，彼地出过 八位尚书、八十三位进土， 那里是江南毛氏的发源地。 1933年，胡适先生还题写 过“清漾祖宅”。毛泽东的韶 山家谱表明，他的祖先是“ 祖居三衢”，就是从清漾迁 出去的。 外公有六个兄弟，是太 外公带着儿子们，从江山来 到白水小村的。外公是老小 ，1949年，母亲九岁时， 四十岁的外公因病去世。除 老三外，外公的其他几个兄 弟都生了不少孩子，所以， 母亲的堂哥堂姐一大堆，我 的表舅表姨自然也是一大堆 ，表兄表弟表妹什么的，那 就更多。不过，老一辈的， 我只见过五外公和五外婆， 我曾经在一篇讲“最初记忆” 的文章里写到过一个细节， 五外公家造新屋，墙脚打好 后，他拿着几根点着的香， 到几个墙角，东拜拜，西拜 拜，我们几个小屁孩一路跟 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从五外公庄严的神情看 ，我们都认为，这一定是一 件重要的事情。 家里有两样和外公有关 的东西，母亲常常提及。 一件是现在饭桌边依然 挂着的大镜框，那是外公外 婆结婚时几个朋友送的礼物 ，“毛夹生何英新婚大喜”， 由此我知道了外公和外婆的 名字。母亲常会细心地用软 布擦拭，所以，那镜总是一 尘不染。 另一件是一个老书箱， 其实是一个小型书柜，是太 外公传给外公的。太外公， 毛石屏，是个秀才。外公读 书读到什么程度无法考证， 但他后来一直当老师。外公 给母亲留下的口头禅是三句 话九个字：做人难，难做人 ，人难做。我相信，母亲小 小年纪一定不太理解。我记 事时，母亲碰到烦心事、为 难事，就脱口而出这九个字 。我的耳朵几乎听出了茧， 但一直没有往意思上想。后 来，我读大学，参加了工作 ，经历了不少事，每想一次 ，都觉得深刻，人生在世， 立身行事，太不容易。我查 不到这句话的出处，但古人 早就总结出来了，外公显然 是将其作为座右铭念叨，时 时警醒自己。于是，我想尽 量探听一些外公的故事。有 一个故事，我觉得能显示出 他的这种做人智慧。据推算 ，外公应该生于1910年， 移居白水后，他在分水一带 当老师。有一天，从浙西於 潜县来了一队人马，到达外 公教书的里湖村。为首者叫 毛森，彼时，他正在於潜负 责整顿国民党部队的军风军 纪，类似宪兵队的职能。於 潜就在分水县的边上，他来 看望同乡同学。毛森比外公 大两岁，国民党中将，军统 著名人物，是江山“一戴三 毛”（戴笠、毛人凤、毛万 里、毛森）之一，他毕业于 衢州第八师范，先做小学老 师，从军从警那是后面的事 。外公也是国民党员，但普 通得很，只教书。 毛森来见外公，惊动了 当地的乡长、保长，他们都 陪在一边。除了问候交流外 ，毛森问外公：生活过得好 吗？有人欺负兄没？ 外公连声答：好的好的 ，没有人欺负我。乡长、保 长都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他 们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一位 令人胆战心惊的人物，弄不 好就会丢掉性命。 临别时，毛森对外公说 ：兄侄子多，我帮你带几个 出去吧。 外公又连声拱手感谢： 不必了，不必了，让他们老 老实实在家做农民吧。 外公这一推辞，救了我 好多舅舅。他们如果跟着毛 森出去，结局无法预料。此 后，我特别关注毛森，抗日 反共，有功有罪，后逃到台 湾，移居美国。1992年5月 ，毛森从旧金山飞上海走亲 访友，并回江山，了思乡之 愿，当年10月在美国去世。 我当时刚从毕浦中学调到县 委宣传部工作不久，信息不 太灵通，如果我知道毛森回 中国的消息，一定会去见见 他，和他讲讲我的外公毛夹 生，我也会讲几句生硬的江 山话。 清明节到了，罗佛溪边 ，银盘山上，成垄成垄的茶 叶树，茁壮茂密，太外公的 墓就在山脚茶丛深处，拨开 茶树，艰难行进至一个高石 渤前，有一块青石碑，上面 写着“毛石屏之墓”。母亲摆 上供品，倒出纸钱，点着一 把香，甩一下，灭了火头， 分给我们一人一支，纸钱很 快燃起旺火。我和妹妹弟弟 双手拿着香，虔诚地拜拜， 母亲嘴里则念念有词：阿公 啊，阿公，我们来看您了， 您钱收好噢，一定要保佑我 的孩子们！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