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蓝关(上下)](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220704/13/20220704131544257.jpg)
出版社: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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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06381420
的灰,作家,影评人,专栏作者,出版作品有电影随笔集《与他共度六十一世》、《香港电影金像奖帝后列传》、《看不尽的银幕风华》;生活随笔集《如画人生》、《风妖婆与大恶梦》等。多家报刊、网站特邀撰稿人,知名作品有《从〈明周〉封面看娱乐江湖》、《与传奇的最后遭遇》、《英雄本色香港制造,千言万语似水流年》等。
第一章蜈蚣岭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殊实难料。 偌大北京,九城八条大街,东单西四鼓楼前,纵 横五十里,人口二百万,真要想特意拣一人遇着,那 是比登天还难。得他不偏不倚,正在某一时辰,某一 分,某一秒,出现在某街某个胡同口,您也正好在几 十年生命中这个瞬间,准准儿地赶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才能撞见。撞见了,也不一定看见,还得就在那个 时间,那个地儿,彼此的视线,千钧一发地对到了一 块儿,眼里才有了对方的出现。八荒六合,黄泉碧落 ,得有多少神力在共同使劲儿,才能成全这一次的遇 见。 所以老祖宗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 枕眠。 天青不知道是什么神力在使劲儿,让他在民国七 年,人生的第七个冬天,一个雪后初霁的下午,经过 了草市街的街口。那时候的他,完全没觉得时空中有 什么特殊的颤动,只是那个自小见惯的古老而宏阔的 京城,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天,干冷干冷的,阳光都透 着微寒。 草市街街口,是天桥的一个热闹地界,总有不少 江湖艺人在这里撂地儿。什么是天桥?早前,在永定 门以北,珠市口以南,有座气派的汉白玉桥,乃是天 子往天坛祭天的必经之地,得了个名号叫天桥。现时 候呢,天子没了,祭天也没了,连当年那气派的汉白 玉栏杆也全都没了,变成了五方杂处的大市场,各种 卖艺的,杂耍的,东一堆儿西一堆儿,在这儿平地抠 饼。那些艺人,也不是白给的呀,个个都得有点儿真 玩意儿:唱戏的,说书的,拉硬弓的,耍飞叉的,爬 杆的,摔跤的,蹬车的,崩铁链的……只有您想不到 的,没有人家办不到的,到处都是画着锅儿的场子, 到处都是凑热闹的人群,到处都响着粗犷的吆喝声: “诸位!先练趟给众位爷瞧瞧,请上眼!” “带着钱的给扔几个,没带着的给喊个好儿,助 助威!”…… 天青睁大一双澄明的眼,望着这般繁华景象,两 条小腿儿却丝毫不停,捯腾得飞快,在人缝里穿来穿 去地前行。他的脑壳剃得光光的,长方的脸儿,面色 白净,眉目清朗,肩背挺得笔直。七岁,正是贪玩爱 热闹的年纪,但他不是来逛天桥的,是刚刚告假探望 了爹爹,打从马蜂嘴的家里,赶回前门外九道湾胡同 师父家里学戏。梨园规矩严明,绝不能误了时辰,眼 看天色已经不早,天青贴近人少的街边,伸手撩起棉 袍衣襟,小心地跳过一堆堆积雪,走得越来越快。 “好!好!嚯,这云里翻!” 奔到草市街街口的时候,一阵喊好儿声传进天青 耳朵,让他险些打了个趔趄。云里翻?那是了不得的 高台筋斗,天青学戏不久,还没练过这个。他好奇地 停了脚,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卖艺摊子上,腰扎板带 、赤着上身,只穿一条单裤的壮汉,刚从三张叠起的 桌子上翻下来,正在众人喊好声中走旋子。周围看热 闹的一起帮他数着:“……五,六,七,八……” 这看下去可没个完。天青的师父白喜祥,当年旋 子连走五十个,脸不红气不喘,至今老人儿们提起还 要竖大拇哥。所以啊,师父可不是天桥卖艺的把式, 那是喜成社挑班的角儿!天青想到这些,激动得呼吸 都急促了点儿。当然了,台上的点滴玩意儿,都是台 下的血汗功夫,唱戏这行,不容易,天青自己的旋子 ,还远远及不上这跑江湖的汉子,要想赶上师父的本 事啊,起码还得个十年二十年的磨炼。 就这么一停一看的工夫,街上一片喧哗中,忽然 有小孩子的哭声,钻入了天青耳朵。他下意识地朝两 旁一望,只见右手边是个细窄的胡同口,里头十分背 静,只有个黑瘦汉子正在向里走,穿着破旧的黑棉袄 黑棉裤,戴一顶毡帽,抱着个小丫头子。 哭的就是这个小丫头子。乍一看去,只有三四岁 的样子,胖嘟嘟的,穿一身亮闪闪的枣红缎子袄裤, 趴在黑汉子肩头,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手脚乱挣,雪白 的小脸掩在凌乱的黑头发里,大眼睛汪着闪闪的泪, 望向天青。那汉子回头扫了一眼,伸手捂住小丫头子 的嘴:“莫吵!” 这个景象一闪而过,天青继续沿着草市街奔自己 的路。奔了没两步,他停了下来——那双含着泪的大 眼睛,一直在他心里晃。这么漂亮整齐的小丫头子, 是怎么落在那个恶狠狠的黑汉子手里的?怎么看也不 像是一路人。快过年了,市面乱得很,听爹爹说天桥 附近常有拐子出没,难道这是一拐子?天青小小心灵 里,懂的事不算太多,但是拐子缺德,害得人家父母 儿女不得团圆,这他明白。他是学武生的,平素所听 所唱,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时候,怎能大撒 巴掌一走了之? 他踌躇了一会儿,又跑回去。朝胡同里一望,只 见黑汉子已经把小丫头子夹在腋下,飞快地消失在胡 同尽头。天青心头一紧,跑回草市街街口,跟路边一 个卖糖葫芦的大叔说:“大叔,前面那胡同里,好像 有个拐子。” 大叔没理会他的话,只热切地指着自己垛子上的 大糖葫芦:“大糖葫芦来,小小子,扛串儿?” 天青咬着嘴唇,又回头望了望街里,一跺脚,转 身朝着那胡同跑去。 这是条曲里拐弯的胡同,天青从没进来过,跑在 里头跟捉迷藏似的,听得到前面的人声,却看不着人 。猛地一个拐弯过去,天青几乎撞在黑汉子身上,那 汉子一只手夹着小丫头子,另一只手捂着她嘴,大概 是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正躲在墙边,小心地朝后头 张望。这架势,绝对是拐子无疑了,天青跟他打了个 对脸,彼此都吓得一缩。急切间,天青福至心灵,放 声大喊起来:“师父!师哥!在这儿!”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