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短篇小说精选（美绘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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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可是，老朋友，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可以干的事 多了，比方说跳舞和朗诵，她也许还会做许多别的事 呢。” “去尼斯和温蒂米尔的火车快开了，各位旅客请 上车！”职员大声喊道。 该上车了。我们旁边那位姑娘正在吃桔子。显然 她吃东西一点也不文雅。她将手绢摊在膝盖上，用牙 啃掉金色的桔皮，然后一下吞进几片桔子，将桔核吐 在门外，这一切表明她的习惯举止缺乏教养。 她看上去比刚才更生气，大口大口地吃桔子，脸 上露出一种奇怪的气愤。 保尔盯着她看，正考虑怎样才能让她注意到他， 引起她的兴趣。于是他继续和我聊天，发表了许多高 明的见解，以熟人的口气提到一些名流的名字，可这 番努力仍然勾引不了她。 火车过了弗雷朱斯、圣·拉斐尔，像在一座大花 园里行驶，这里到处都是玫瑰花，还有桔树林和柠檬 树林；树林里既有白色的花朵又有金色的果实；这里 是香料的王国、鲜花的故乡。火车在从马赛到热那亚 的风景优美的海滨上行驶。 六月份这个地方是最漂亮的，无论是在狭窄的山 谷里，还是在平坦的山坡上，都开满了最美丽的鲜花 。玫瑰花处处可见。鲜花攀上墙，在屋顶上绽放，攀 上树，在绿叶中放出光彩；有白花、红花、黄花，有 大花、小花。有的色彩单调些，裹着朴实的单色衣； 有的色彩多样，裹着闪亮的盛装。 鲜花发出了浓郁的香气，散发在空气里；空气芳 香，令人感到些懒散。桔树上开的花香气更浓，把我 们吸进的空气变得甜甜的，成为我们嗅觉的甜食。 长长的深色岩石组成的海岸浸在风平浪静的地中 海里。夏季强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射着山脉，洒在长 长的沙滩上，洒在平静的深蓝色海面上。火车继续行 驶，穿过一条条隧道以绕过海岬，越过像波浪般起伏 的丘陵，在十分陡峭的石壁上傍着海水行驶。有时在 令人陶醉的浓郁花香中掺进了一股淡淡的、隐隐约约 的成味，一股晒干的海藻的气味。 然而保尔什么也不看，他对此毫无感觉，那个女 人把他完全吸引住了。 车到戛纳，他想和我谈谈，再次让我下车。 我们一走出车厢，他就抓住我的手臂。 “你不知道她多迷人。瞧瞧她的眼睛，看看她的 头发，亲爱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对他说：“算了吧，镇静一点。要不然，你真 有意就去追求吧。我看她并不是很难攻，不过她显然 脾气不好。” 保尔又说：“你，你和她说说话好吗？我没什么 话跟她说。我一开始总是非常不好意思开口，我从来 不善于在街上和女人说话。我跟着她们，在她们周围 闲逛，走近她们，但总找不到话题。只有一次我尝试 和她们说话。当时我明显地看出对方在等我开口，我 的确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我就吞吞吐吐地说：‘您好 吗，夫人？’那个女人对我冷笑，我赶快逃走了。” 我答应保尔想尽办法来与她交谈。我们回去坐下 以后，我便用十分柔和的口吻问那个女人：“我抽根 烟你在乎吗，夫人？” 她回答说：“我听不懂您的话。” 她是意大利人！我真想大笑。保尔一点也不懂意 大利文，我只好当他的翻译了。我开始当起翻译，用 意大利语问道： “我刚才问您，夫人，我抽烟你反对吗？” 她有点恼火地回答说：“无所谓。” 她既没有转身，也没有抬眼看我，我给弄糊涂了 ，不知这句“无所谓”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拒 绝？是真正的不在乎，还是直接表示的“别烦我”？ 我又问道：“夫人，要是您反对……” 她回答说：“不！”那口吻仿佛是：“别烦我了 ！”不过这表示同意，于是我对保尔说：“你可以抽 烟了。”他用惊讶的眼神瞧着我——人们在你面前说 外国话，而你在一旁什么都听不懂时就是这种表情。 他神情古怪地问我： “你刚才问什么了？”。 “我问她我们可不可以抽根烟。” “她不懂法语？” “完全不懂。” “她怎么回答的？” “她表示我们想抽烟就抽烟。” 于是我点燃了雪茄。 保尔又问：“她没说些别的吗？” “亲爱的，只要你数数她说的话，就知道她只说 了六个字，其中两个字表示她对法语一无所知，还剩 下四个字——用四个字能表达什么意思呢？” 保尔似乎很不高兴，对我有点不满。 可是，突然那个意大利女人用她常用的那种带着 不满的语气问我：“您知道火车几点钟抵达热那亚？ ” 我回答说：“晚上十一点，夫人。”沉默了一会 儿，我又说：“我朋友和我，也去热那亚，如果一路 上您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我们将感到十分荣幸。” 她没说话，我又说：“您孤身一人，要是需要我 们帮忙……” 她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再次说：“不。”我立 刻不吱声了。 保尔问道： “她又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对你有好感。” 但是保尔无心跟我开玩笑，他冷冷地叫我不要讽 刺他。于是，我将那位年轻女人的问题和我提出的但 被断然拒绝的殷勤建议都告诉了他。 他变得像笼中松鼠一样激动不安，说道：“如果 我们知道她去哪家旅馆，我们就也去那里。你再试试 别的方法问问她，创造一个谈话的机会。” 这可真难办，我只好想别的办法，因为我自己突 然也很想结识这位脾气古怪的女人。 火车驶过尼斯、摩纳哥、芒东，在边境上停下— —这是为了检查行李。 我平时最厌恶的就是那些素质低下的人在车厢里 吃饭，而我却买了一大堆食品，以最大的心思去打动 这位女人。我感到这女人在平时应该比较容易接近， 只是有件不顺心的事使她心情烦躁，也许只要一个小 动作，就可以唤醒她的欲望，和她说一句话，送她一 点适当的东西就能使她心情舒畅，使她和我们说话， 从而征服她。 P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