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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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冷奇袭般侵入身体，李伟却还是从纸杯里舀了 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他认为物极必反——冰激凌热量高 ，吃下去过一会儿或许会比此刻暖和。当然，这也是在几 瓶红酒下肚后，残留的意识提醒自己——吃冰的东西能稍 稍保持一下清醒。 在喧嚣吵闹的地方待久了，本能会渴望清静，好在这 派对的会场外是一块楼顶平台：他隔着玻璃落地窗，看着 酒吧里的人个个喜笑颜开、举杯畅饮、摇头晃脑，而站在 外面只听得到低音炮发出的沉闷节奏，犹如哑剧般诙谐。 思语和逸航在里面招呼着李伟进去，他朝他们摆了摆 手，示意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顺便看了下手表，时间差 不多快到了。 今晚的十二点钟声敲响，就是新的一年。 李伟惆怅地叹了口气。此刻，这一年中重要的经历一 幕幕在脑海里回闪，人好像一到极为关注时间流逝的时候 就会习惯总结过去发生的事。何况他是一个怀旧的人，对 时间又爱又恨。 一方面，时间的流逝能够越发衬托珍贵的事物；而另 一方面，时间就像是炽热流动的松油，一旦被其浇筑，所 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成了凝固在琥珀里的定格标本，真 实但又模糊。 他放下纸杯走到楼顶平台的边缘，楼下白天热闹非凡 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主路上一直留着几条轮胎的泥印， 许久都未添新。入夜后下过一场不小的雨，使得马路上倒 映着一串路灯，好在雨没下多久便停了，否则冒雨参加跨 年派队会让人感到些许扫兴。 城里的许多商圈都在举办跨年晚会，喜好热闹的年轻 人大多去了那里。显然，这里并不是热门商圈，今晚甚至 比平时还要显得冷清。 城北这片地方，只有一屋子的人疯狂摇摆。 想到所有事物都会像这热闹非凡的派对一样转瞬即逝 ，李伟突然心生失落，醉酒感并不能缓解他的情绪，反而 无意识地踩在楼顶边缘踱来踱去。这儿围栏是空的，向外 跨出一步就会跌落到楼下的人行街道。 在今年最后一分钟的时间里，李伟借着酒胆把注意力 转移到保持身体平衡上，不再去盘点这一年中大大小小的 事。 路灯的光将街边还残留着几片叶子的银杏树影，投射 在楼顶平台下的墙上，像一只只手从深渊伸展到平台边缘 ，显得神秘而诱惑。李伟停留在边上等待着倒计时的到来 ，这时玻璃房内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10”时光飞逝， “9”一年又一年地度过， “8”炽热的松油又要淋上来了， “7”那就张开双臂享受浇筑， “6”突然，他被边缘淋过雨的青苔滑倒， “5”李伟失去了平衡， “4”身体倒向了深渊， “3”路面上的落叶簇成了一个金色光圈， “2”果然是喝醉了吧！这大冬天会有青苔？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