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天津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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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四世同堂(精华本)/最经典书系
ISBN: 9787201082004
老舍,中国小说家、剧作家。生于1**9年,卒于1966年,满族,祖籍北京。原名舒庆春,字舍予。老舍是他*常用的笔名。老舍的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四世同堂》《小坡的生*》,剧本《龙须沟》《茶馆》,报告文学《无名高地有了名》,中篇小说《月牙儿》《我这一辈子》等。
祁老太爷什么也不怕,只怕庆不了八十大寿。在 他的壮年,他亲眼看见八国联 *怎样*进北京城。后来,他看见了清朝的皇帝怎样 退位,和接续不断的内战;一 会儿九城的城门紧闭,*声与*声*夜不*;一会儿 城门开了,马路上又飞驰着得 胜的*阀的高车大马。战争没有吓倒他,和平使他高 兴。逢节他要过节,遇年他要 祭祖,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公民,只求消消停停的过着 不至于愁吃愁穿的*子。即使 赶上兵荒马乱,他也自有办法:*值得说的是他的家 里老存着全家够吃三个月的粮 食与咸菜。这样,即使*弹在空中飞,兵在街上乱跑 ,他也会关上大门,再用装满石 头的破缸顶上,便足以消灾避难。 为什么祁老太爷只预备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呢? 这是因为在他的心理上,他 总以为北平是天底下*可靠的大城,不管有什么灾难 ,到三个月必定灾消难满,而 后诸事大吉。北平的灾难恰似一个人免不了有些头疼 脑热,过几天自然会好了的。 不信,你看吧,祁老太爷会屈指算计:直皖战争有几 个月?直奉战争又有好久?啊! 听我的,咱们北平的灾难过不去三个月! 七七抗战那一年,祁老太爷已经七十五岁。对家 务,他早已不再*心。他现在 的重要工作是浇浇院中的盆花,说说老年间的故事, 给笼中的小黄鸟添食换水,和 携着重孙子孙女极慢极慢的去逛大街和护国寺。可是 ,卢沟桥的*声一响,他老人 家便没法不稍微*点心了,谁教他是四世同堂的老太 爷呢。 儿子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而儿媳的身体又老 那么病病歪歪的,所以祁老太 爷把长孙媳妇叫过来。老人家*喜欢长孙媳妇,因为 **,她已给祁家生了儿女, 教他老人家有了重孙子孙女;第二,她既会持家,又 懂得规矩,一点也不像二孙媳妇 那样把头发烫得烂*窝似的,看着心里就闹得慌;第 三,儿子不常住在家里,媳妇又 多病,所以事实上是长孙与长孙媳妇当家,而长孙终 *在外教书,晚上还要预备功 课与改卷子,那么一家十口的衣食茶水,与亲友邻居 的庆吊交际,便差不多都由长 孙媳妇一手*持了;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所以老人 天公地道的得偏疼点她。还 有,老人自幼长在北平,耳习目染的和旗籍人学了许 多规矩礼路:儿媳妇见了公公, 当然要垂手侍立。可是,儿媳妇既是五十多岁的人, 身上又经常的闹着点病;老人 若不教她垂手侍立吧,便破坏了家规;教她立规矩吧 ,又于心不忍,所以不如干脆和 长孙媳妇商议商议家中的大事。 祁老人的背虽然有点弯,可是全家还属他的身量 *高。在壮年的时候,他到处 都被叫作“祁大个子”。高身量,长脸,他本应当很 有威严,可是他的眼睛太小,一笑 便变成一条缝子,于是人们只看见他的高大的身躯, 而觉不出什么特别可敬畏的地 方来。到了老年,他倒变得好看了一些:黄暗的脸, 雪白的须眉,眼角腮旁全皱出永 远含笑的纹溜;小眼深深的藏在笑纹与白眉中,看去 总是笑眯眯的显出和善;在他 真发笑的时候,他的小眼放出一点点光,倒好像是有 无限的智慧而不肯一下子全放 出来似的。 把长孙媳妇叫来,老人用小胡梳轻轻的梳着白须 ,半天没有出声。老人在幼年 只读过三本小书与六言杂字;少年与壮年吃尽苦处, 独力置买了房子,成了家。他 的儿子也只在私塾读过三年书,就去学徒;直到了孙 辈,才*了风气的推移,而去人 大学读书。现在,他是老太爷,可是他总觉得学问既 不及儿子——儿子到如今还能 背诵上下《论语》,而且写一笔被算命先生推奖的好 字——*不及孙子,而很怕他们 看不起他。因此,他对晚辈说话的时候总是先愣一会 儿,表示自己很会思想。 长孙媳妇没入过学校,所以没有学名。小顺儿是 她的小男孩,于是她除了“大 嫂”,“妈妈”等应得的称呼外,便成了“小顺儿的 妈”。 小顺儿的妈长得不难看,中等身材,圆脸,两只 又大又水灵的眼睛。她走路,说 话,吃饭,做事,都是快的,可是快得并不发慌。她 是天生的好脾气。 祁老人把白须梳够,又用手掌轻轻擦了两把,才 对小顺儿的妈说: “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啊?” 小顺儿的妈的又大又水灵的眼很快的转动了两下 ,已经猜到老太爷的心意。 很脆很快的,她回答: “还够吃三个月的呢!” 其实,家中的粮食并没有那么多。她不愿因说了 实话,而惹起老人的哕唆。对 老人和儿童,她很会运用善意的欺骗。 “咸菜呢?”老人提出第二个重要事项来。 她回答的*快当:“也够吃的!干疙瘩,老咸萝 卜,全还有呢!”她知道,即使老 人真的要亲自点验,她也能马上去买些来。 “好!”老人满意了。有了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 ,就是天塌下来,祁家也会抵抗 的。可是老人并不想就这么结束了关切,他必须给长 孙媳妇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本鬼子又闹事哪!哼!闹去吧!庚子年,八 国联*打进了北京城,连皇上 都跑了,也没把我的脑袋掰了去呀!八国都不行,单 是几个*本小鬼还能有什么蹦 儿?咱们这是宝地,多大的乱子也过不去三个月!咱 们可也别太粗心大胆,起码得 有窝头和咸菜吃!” 老人说一句,小顺儿的妈点一次头,或说一声“ 是”。老人的话,她已经听过起 码有五十次,但是还当作新的听。老人一见有人欣赏 自己的话,不由的提高了一点 嗓音,以便**感动的力量: “你公公,别看他五十多了,论*持家务还差得 多呢!你婆婆,简直是个病包 儿,你跟她商量点事儿,她光会哼哼!这一家,我告 诉你,就仗着你跟我!咱们俩要 是不*心,一家子连裤子都穿不上!你信不信?” 小顺儿的妈不好意思说“信”,也不好意思说“ 不信”,只好低着眼皮笑了一下。 “瑞宣还没回来哪?”老人问。瑞宣是他的长孙 。 “他**有四五堂功课呢。”她回答。 “哼!开了*,还不快快的回来!瑞丰和他的那 个疯娘们呢?”老人问的是二孙 和二孙媳妇——那个把头发烫成*窝似的妇人。 “他们俩——”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好。 “年轻轻的公母俩,老是蜜里调油,一时一刻也 离不开,真也不怕人家笑话!,, 小顺儿的妈笑了一下:“这早晚的年轻夫妻都是 那个样儿!” “我就看不下去!”老人斩钉截铁的说。“都是 你婆婆*得她!我没看见过,一 个年轻轻的妇道**老长在北海,东安市场和——什 么电影园来着?” “我也说不上来!”她真说不上来,因为她几乎 永远没有看电影去的机会。 “小三儿呢?”小三儿是瑞全,因为还没有结婚 ,所以老人还叫他小三儿;事实 上,他已快在大学毕业了。 “老三带着妞子出去了。”妞子是小顺儿的妹妹 。 “他怎么不上学呢?” “老三刚才跟我讲了好大半天,说咱们要再不打 *本,连北平都要保不住!”小 顺儿的妈说得很快,可是也很清楚。 老人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感慨着说:“我很不放 心小三儿,怕他早晚要惹出 祸来!” 正说到这里,院里小顺儿撒娇的喊着: “爷爷!爷爷!你回来啦?给我买桃子来没有? 怎么,没有?连一个也没有? 爷爷你真没出息!” 小顺儿的妈在屋中答了言:“顺儿!不准和爷爷 讪脸!再胡说,我就打你去!” 小顺儿不再出声,爷爷走了进来。小顺儿的妈赶 紧去倒茶。爷爷(祁天佑)是 位五十多岁的黑胡子小老头儿。中等身材,相当的富 态,圆脸,重眉毛,大眼睛,头 发和胡子都很重很黑,很配作个体面的铺店的掌柜的 ——事实上,他现在确是一家 三间门面的布铺掌柜。他的脚步很重,每走一步,他 的脸上的肉就颤动一下。作惯 了,生意,他的脸上永远是一团和气,鼻子上几乎老 拧起一旋笑纹。**,他的神气 司有些不对。他还要勉强的笑,可是眼睛里并没有笑 时那点光,鼻子上的一旋笑纹 也好像不能拧紧;笑的时候,他几乎不敢大大方方的 抬起头来。 “怎样?老大!”祁老太爷用手指轻轻的抓着白 胡子,就手儿看了看儿子的黑胡 子,心中不知怎的有点不安似的。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