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旋转

作者简介

南希，原名王燕宁，北京人，旅美华人。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员。1980年代起发表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足尖旋转》，其作品曾多次荣获美国汉新文学奖。

内容简介

小米还没出现，杨帅已经感到了她的存在。 他不是用眼。他用心。 在心里他等了太久，久得自己都忘了多少年了。 所以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小米。 说好了开车在候机楼门口接小米。出门前，他把胡子 刮了又刮，一点青楂儿都不留，又喷了古龙香水。临出门 ，又退回来洗把脸，把香水味洗掉，又换了一件衬衫，直 到一点味道都没有了。慌手慌脚地上了路，遇到堵车，他 还是晚了，小米的航班已经到了。 候机楼外车流拥挤，噪音剌耳，他的车被堵在车流里 ，像大海里一条小船，慢慢地向前划。窗外乱哄哄人来人 往。在等候的人群中，他看见了小米。她怯生生地挤在人 群里，东张西望，人显得那么瘦小。 杨帅怎么也没想到，他兜了一个大圈子，找遍全世界 的这个女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在这乱哄哄的纽 约机场看到小米，仿佛不那么真切。 她上了车，坐在后座上，朝他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似乎他们并不是多年没见。他透过后视镜，悄悄地望着 她；她自顾扭头看着窗外。有个穿**的人走过来，拍拍 他的车窗户，哇啦哇啦地吼，叫他别停留快开走。 在汽车喇叭和出租车调度的电喇叭和各种嗜杂声中， 杨帅开始说话了，像念台词一样说着精心准备好的忏悔词 。几乎是讨好的声音，说“当年是失手，是醉了，是一个 意外”。好不容易把准备了好多年的话，用一分钟就说完 了，自己都觉得轻描淡写，不真实到可笑；可她似乎没有 在听，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这很使他没面 子。听说她病了，可是这次来的目的，却是为了另一个男 人，这*使他失望。可是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车出了城，路过一片又一片广阔的*地。一切安静下 来，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自己 在想着这个女人以前的样子。想起他们当年在一起的情境 ——20世纪80年代的公园，人迹稀少，不像现在这么多人 ，那是个雨后晴天。小米以前的样子。那时的她梳着流线 型爽适的长发，她圆圆而柔软的耳廓，在阳光下变成透明 的粉红色。在紧靠耳垂的底端，有一个小小的黑痣。她喜 欢穿戴帽套头绒衫，向两边撇的八字步，随着这些印象的 叠涌，*先出现的，总是她的背影。大概因为他总是落在 她身后，所以*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背影。 杨帅忽然停了车，提议下车走走，小米坐了很久的飞 机，也很乐意在风中散散步。她穿着剪裁可体的格子大衣 ，颈子上围着一条蓝色白点的丝巾，她还是那样子，说话 时总是定定地注视对方眼睛。幽暗的城市景观和风一起灌 进他的眼睛。什么东西让他突然眯了眼。其实风很柔和。 这个名城在变旧绽裂，整个城市由此而显得褴褛。 远离了人群，她看上去似乎轻松了许多。她转过脸， 甜甜地一笑，启齿之前先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就像在一 泓清池里寻找一条小鱼。这么近地被她看着，这么亲切的 笑容。一切都令人感到迷惑。他有点晕眩。“那一定是一 场真正的舞蹈表演。”小米字斟旬酌地说着，双手插进粗 花呢大衣袋里，觑了他一眼，妩媚地一笑。她从衣袋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