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跟季羡林品百味人生)(精)

当时只道是寻常(跟季羡林品百味人生)(精)
作者: 季羡林
出版社: 重庆
原售价: 32.00
折扣价: 19.90
折扣购买: 当时只道是寻常(跟季羡林品百味人生)(精)
ISBN: 9787229071011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到了济南以后,过了一段难过的日子。一个六七 岁的孩子离开 母亲,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非有亲身经历者,实难 体会。我曾有 几次从梦里哭着醒来。尽管此时不但能吃上白面馒头 ,而且还能吃 上肉,但是我宁愿再啃红高粱饼子就苦咸菜。这种愿 望当然只是一 个幻想。我毫无办法,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叔父望子成龙,对我的教育十分关心。先安排我 在一个私塾里 学习。老师是一个白胡子老头,面色严峻,令人见而 生畏。每天入 学,先向孔子牌位行礼,然后才是“赵钱孙李”。大 约就在同时, 叔父又把我送到一师附小去念书。这个地方在旧城墙 里面,街名叫 升官街,看上去很堂皇,实际上“官”者“棺’’也 ,整条街都是做 棺材的。此时“五四运动”大概已经起来了。校长是 一师校长兼 任,他是山东得风气之先的人物,在一个小学生眼里 ,他是一个大 人物,轻易见不到面。想不到在十几年以后,我大学 毕业到济南高 中去教书的时候,我们俩竟成了同事,他是历史教员 。我执弟子礼 甚恭,他则再三逊谢。我当时觉得,人生真是变幻莫 测啊! 因为校长是维新人物,我们的国文教材就改用了 白话。教科书 里面有一段课文,叫做《阿拉伯的骆驼》。故事是大 家熟知的。但 当时对我却是陌生而又新鲜,我读起来感到非常有趣 味,简直是爱 不释手。然而这篇文章却惹了祸。有一天,叔父翻看 我的课本,我 只看到他蓦地勃然变色。“骆驼怎么能说人话呢?” 他愤愤然了,“这 个学校不能念下去了,要转学!” 于是我转了学。转学手续比现在要简单得多,只 经过一次口 试就行了。而且口试也非常简单,只出了几个字叫我 们认。我记得 字中间有一个“骡”字,我认出来了,于是定为高一 (高小一年 级)。一个比我大两岁的亲戚没有认出来,于是定为 初三(初小三 年级)。为了一个字,我占了一年的便宜。这也算是 轶事吧。 这个学校靠近南圩子墙,校园很空阔,树木很多 。花草茂密, 景色算是秀丽的。在用木架子支撑起来的一座柴门上 面,悬着一块 木匾,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循规蹈矩”。我当时并 不懂这四个字的 涵义,只觉得笔画多得好玩而已。我就天天从这个木 匾下出出进 进,上学、游戏。当时立匾者的用心到了后来我才了 解,无非是想 让小学生规规矩矩做好孩子而已。但是用了四个古怪 的字,小孩子 谁也不懂,结果形同虚设,多此一举。 我“循规蹈矩”了没有呢?大概是没有。我们有 一个珠算教 员,眼睛长得凸了出来,我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 做shao qianr (济南话,意思是知了)。他对待学生特别蛮横。打算 盘,错一个 数,打一板子。打算盘错上十个八个数,甚至上百数 ,是很难避免 的。我们都挨了不少的板子。不知是谁一嘀咕:“我 们架(小学生 的行话,意思是赶走)他!”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 我们这一群十 岁左右的小孩也要“造反”了。大家商定:他上课时 ,我们把教桌 弄翻,然后一起离开教室,躲在假山背后。我们自己 认为这个锦囊 妙计实在非常高明,如果成功了,这位教员将无颜见 人,非卷铺盖 回家不可。然而我们班上出了“叛徒”,虽然只有几 个人。他们想 拍老师的马屁,没有离开教室。这一来,大大长了老 师的气焰,他 知道自己还有“群众”,于是威风大振,把我们这一 群不知天高地 厚的“叛逆者”狠狠地用大竹板打手心打了一阵,我 们每个人的手 都肿得像发面馒头。然而没有一个人掉泪。我以后每 次想到这一件 事,觉得很可以写进我的“优胜纪略”中去。“革命 无罪,造反有 理”,如果当时就有那一位伟大的“革命家”创造了 这两句口号, 那该有多么好呀! 谈到学习,我记得在三年之内,我曾考过两个甲 等第三(只 有三名甲等),两个乙等第一,总起来看,属于上等 ,但是并不拔 尖。实际上,我当时并不用功,玩的时候多,念书的 时候少。我们 班上考甲等第一的叫李玉和,年年都是第一。他比我 大五六岁,好 像已经很成熟了,死记硬背,刻苦努力,天天皱着眉 头,不见笑 容,也不同我们打闹。我从来就是少无大志,一点儿 也不想争那个 状元。但是我对我这一位老学长并无敬意,还有点儿 瞧不起的意 思,觉得他是非我族类。 我虽然对正课不感兴趣,但是也有我非常感兴趣 的东西,那就 是看小说。我叔父是古板人,把小说叫做“闲书”, 闲书是不许我 看的。在家里的时候,我书桌下面有一个盛白面的大 缸,上面盖着 一个用高粱秆编成的“盖垫”(济南话)。我坐在桌旁 ,桌上摆着 《四书》,我看的却是《彭公案》、《济公传》、《 西游记》、《三国演 义》等等旧小说。《红楼梦》大概太深,我看不懂其 中的奥妙,黛 玉整天价哭哭啼啼,为我所不喜,因此看不下去。其 余的书都是看 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叔父走了进来,我就连忙掀起盖 垫,把闲书往 里一丢,嘴巴里念起“子日”、“诗云”来。 到了学校里,用不着防备什么,一放学,就是我 的天下。我 往往躲到假山背后,或者一个盖房子的工地上,拿出 闲书,狼吞虎 咽似的大看起来。常常是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吃饭, 有时候到了大 黑,才摸回家去。我讨小说中的绿林好汉非常熟悉, 他们的姓名背 得滚瓜烂熟,连他们用的兵器也如数家珍,比教科书 熟悉多了,自 己当然也希望成为那样的英雄。有一回,一个小朋友 告诉我,把右 手五个指头往大米缸里猛戳,一而再,再而三,一直 到几百次,上 千次。练上一段时间以后,再换上沙粒,用手猛戳, 最终可以练成 铁砂掌,五指一戳,能够戳断树木。我颇想有一个铁 砂掌,信以为 真,猛练起来,结果把指头戳破了,鲜血直流。知道 自己与铁砂掌 无缘,遂停止不练。 P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