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雏记/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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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王无怀失路逢人 葛周通毁家习技 话说王无怀当日在千寿寺中匿迹，半夜里兀自寻思不 睡。忽地听窗外一声呼哨，开门看去，只见檐前挂着一只 皮袋，正在月下晃动。摘下皮袋，就近打开看时，翻动出 一颗毛茸茸的人头，活也似跳将出来。当时无怀吓得手足 发颤，狂奔乱叫，直冲方丈内去。把寺中长老悟缘和那跟 前小和尚从睡梦中吓起。待众人赶来檐前观觑，兀那人头 却又不见，因此触怒了长老，好生厌恶。无怀哪里安身得 下，天一亮时，便自悄悄出了寺门，往西而行。也不知投 哪个去处，只顾循大路上走。 走不多远，却是个三岔路口，对中一条官道，两旁叉 枝小路。无怀立住望了一望，只碍官路上有多人往来，但 落了右边小路走，一壁思量怎生得了，却是死不死、活不 活也。 这时正是秋来天气，只因亢旱不雨，暑气未退，未及 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赤炎炎逼下地来，真 个河水皆涸，草木尽焦。无怀行不到五七里路，早自汗流 气喘，热得行不动。却看那路途越走越僻，崎岖难行，又 是晚稻正熟，热暑在途，正似踏了热锅上行，不由得脚底 起了铜钱般火疱，只熬着筋骨，踉跄且走。 不知又走了几多路，看看日晏了，肚子饿得干瘪，头 重得打旋，脚底似进裂了血疮一般。又因一夜未睡，胸中 万箭穿心，便出此娘胎，夜梦里也不曾经这些磨难。只觉 一阵心痛，叫声哎哟，侧翻身往稻田中便倒，登时昏晕了 不省人事。 正不知经了多少时候，听有人在旁叫嚷，无怀睁眼一 看，只见一人头戴草笠，腰系青布长绦，赤着双足，拿把 锄头，立在田塍上。无怀看了，先自一怔。 听那人道：“你那后生，如何热天烈日在此行走？却 是发痧了呀！” 无怀挣扎起来，立不住身，重又坐下，道：“你是甚 人？这是什么去处？” 那人道：“这里名马官渡，我是官渡上种田人家。你 且投何处去？” 无怀道：“我因过路失道，其实热了行不得。” 那人道：“你自痧重了，如何得行。去我家歇一会儿 ，待晚凉了再行。” 无怀道：“恁地时打扰了你，怎得相谢？” 那人摇头道：“别说这话。” 那人蹲下身，搀起无怀，无怀只是立不住。 那人掉过身，转背朝无怀道：“且驮了你去。” 无怀依话，攀上那人肩膊。那人驮了无怀，拽了锄头 ，打从稻垄中来。行了里多路，却是个渡头，一带河水挡 住去路。那人只在渡头上叫渡。远远一只船自对岸撑来泊 岸，那人驮无怀下船，放在船板上坐了。 船上问道：“三老，怎的背了一个人来？” 原来那人姓陈名兴，排行第三，家中一妻一女，是马 官渡佃户，一路上都有认识他的。 当下陈兴道：“为是一个迷路客官发了急痧，因此接 将家来，叫晚凉了再行。” 船上道：“却是好事，如今路上再没有施痧药茶水的 ，比不得往前了。” 说话间，船已到岸。陈兴驮了无怀登岸来，走人村中 ，转了几个弯，人一家泥墙门内，却是一片晒谷场。当中 几间矮屋，矮屋旁梧桐树下坐着一个汉子，袒胸凸肚，摇 着一顶笠帽儿，在那里纳凉。 只听汉子叫道：“三老，怎的回来得早？背上驮的什 么？” 陈兴一头答应，一壁走向屋内，把锄头在檐下丢了， 纳无怀在中间屋内圈椅上坐，叫老婆烧茶，自去壁橱寻痧 药。 对无怀道：“务农人家，腌臜得很，客官休要笑话。 ” 无怀拜谢，服了痧药。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