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黑土地/伟大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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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爹和娘 八月初秋，是祁连山最美的季节。 远远望去，祁连山银装素裹，像一条蜿蜒的白色巨龙 。祁连山北麓由雨水和冰雪融化下来的白杨河，宛若一条 长长的白丝带，萦绕在两岸砾石裸露的丘陵和砂土干裂的 茫茫戈壁上；河两岸的崖畔上稀疏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 给这块荒凉贫瘠的土地弹跳出几只欢快的音符。 一只枯瘦的小手轻轻地拨动着河岸边的花儿草儿。这 是一个十岁左右，赤着双脚头发蓬松的男孩儿。他在寻找 、刨挖着什么。别看他衣不遮体，瘦弱得会被大风刮倒， 炯炯有神的双眸里，却透出无比的刚毅。 他叫雄巍，出生在距此十里的火泉沟。那地方之所以 叫火泉沟，是因为出产一种黑黑的叫石漆的凝膏。这东西 真是神奇，点燃后能照明取暖。除了火泉沟，在他们附近 许多地方也出产这种石漆。爹说，早在同治年间，人们就 采集从地层裂缝中自然渗出的石漆。有人给这种石漆取了 个好听的名字——石油。爹说这东西可金贵呢，海上航行 的轮船，还有那些官老爷、阔太太们坐的汽车，铁轨上奔 跑的火车，都得喝石油才能跑起来。 爹说的轮船、汽车、火车，雄巍听都没听说过。他问 爹，这些东西长什么样，爹嘿嘿一笑，也无限神往地说， 他也是听罗拐子说过，没见过。当过几天书童的爹希望他 能读书。爹说，他们的祖先是上古皇帝舜的七友之一雄陶 。雄陶一生博学多才，爹希望他成为雄陶一样博学、祁连 山一样巍峨的人，因此给他取名雄巍。虽然爹希望他能读 书，可心有余力不足，常年欠罗拐子账，哪有余钱供他读 书？ 罗拐子是火泉沟的矿主，仗着儿子在西北王马步芳手 下当团长，就鱼肉乡里，为非作歹。他年轻时欺负一个会 武术的外来客，被打跛一条腿。 爹给罗拐子做油工。油工们在油苗出露处掘凿出大锅 一样的浅坑，等油渗满后，用瓢将水面上漂浮的石油舀出 。罗拐子将这些油用木桶储存好卖给那些外地来的客商， 发了大财，而油工们做最累的活儿，挣的钱却难以维持温 饱。黑心的罗拐子就放高利贷，很多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罗拐子就是通过这个办法，让穷人们为他免费干一辈子活 儿，白白将血汗流淌在油坑旁。 娘病了。白皙红润的娘瘦成了皮包骨。前年，娘生下 妹妹，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想不到，妹妹刚过满月就夭 折了。第二年开春，妹妹的小坟上开出许多小花。娘说， 那是妹妹的化身。每天，娘都要到妹妹的小坟旁默默地看 上几眼。 可自打去年的春节过后，娘突然病得下不来炕了。爹 找了几个郎中，抓了不少药，娘的病非但没好转，咳出来 的血反而越来越多，红润的脸变成了一张黄色的草纸。郎 中说，娘气血两亏，得静养温补。为给娘看病，爹变卖了 家里那匹最值钱的骆驼。娘的药不能停啊，可家里已经没 有分文为娘抓药了。好心的郎中告诉雄巍，戈壁上生长的 锁阳、肉苁蓉可人药。为给娘治病，小雄巍就挎着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