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节堂庸训/中国历代家训丛书

作者简介

汪辉祖（1730年－1807年），字焕曾，号龙庄，浙江萧山瓜沥原云英乡大义村人。清代乾、嘉时期的良吏。早年多次应试未中，随入幕僚为绍兴师爷。于乾隆四十年得中进士，五十二年为宁远知县，五十六年为道州牧。告官退养在城里苏家潭，享年78岁。 家境贫困，父早亡，为养生母和继母，二十岁就开始幕僚（师爷）生活，他好学不惚，精明干炼，博览群书。

内容简介

卷一 述先 本系 我汪氏系出唐越国公华第七子爽后[1]。爽传十二世曰道安，迁婺源[2]。又五世曰惟谨，迁庆元之鄞[3]，今宁波府鄞县也[4]。惟谨生元吉。元吉生永渐。永渐生思信。思信长子大伦公在鄞[5]，娶夫人高氏，生存中；宋嘉定十年[6]，高夫人卒，继娶夫人为萧山大义邨刘氏女[7]，因家大义[8]。而存中所生二子，之衎迁临川[9]，之琭迁宣城[10]。亦无居鄞者。 大义邨汪氏，以迁萧始祖大伦公为第一世。公字叔彝，号冰谷，夫人刘氏，葬本里花原[11]——花原者，以树木棉得名[12]——子一。述，字天锡，夫人冯氏，子三。长演，字宗三，夫人赵氏，并葬花原[13]；岁以清明前二日墓祭[14]，子二。长溥，字克洪，夫人杨氏；葬本里西睦桥，子五。三涣，字巨渊，夫人王氏，葬本县航坞山，子二。长游，字龟沼，号一斋，葬本里中巷南园，旅殁黔中[15]——相传殁时，与山阴贾人同厝[16]，比迁柩[17]，二棺毁，椟骨以归[18]，两家秤骨分葬[19]，时号秤骨府君[20]——故夫人徐氏，遗命不同穴[21]，别葬航坞山，皆以清明前一日祭，子二。长椿，字春龄，号养拙，夫人朱氏，子二。次璋，字廷章，号居易，夫人钟氏，并葬航坞山，以清明日祭，子四。次缵，字克承，号逸庵，行彤三[22]，夫人陈氏，子三。次范，字居贤，号乐遂，夫人徐氏，并葬航坞山，以清明后一日祭，子三。长天秩，字宗礼，号锐庵，行练二，夫人沈氏，葬航坞山，以清明后二日祭——支下男妇俱集[23]；自此以下各祖，皆依次墓祭，集男妇如礼——子四。次栋，字克隆，号成轩，行宏八，夫人傅氏，葬本里前司东陂[24]——相传墓师登航坞山择兆域[25]，脱头巾置石上，为过鸟所衔，越数日[26]，相地至此。前巾在焉，遂定为吉壤[27]，旧号头巾地。余年十五，侍祭墓下，曰：“是天所葬也，不宜以头巾名。”乃称“天葬地”云——子三。次时忠，字靖共，号秋庄，夫人沈氏、王氏、赵氏，沈夫人葬航坞山，王、赵两夫人合祔前司东陂，子三。三应元，字世魁，号惺台，行明五十九，夫人朱氏，葬本里砚湖滩，子四。季玉华公[28]，讳造[29]，行信八——为辉祖高祖考[30]——夫人陈氏、继夫人陈氏，葬山阴县夏履桥徐阔坞，子三。第三为曾祖考孚夏公[31]，讳必正，行仁七十一，夫人沈氏，葬前司西陂，子三。第三为显祖考毅庵公[32]，讳之瀚，字朝宗，行三，敕赠文林郎[33]，湖南永州府宁远县知县[34]，夫人沈氏，敕赠孺人[35]，葬砚湖滩，子二。长为显考皆木公[36]，讳楷，字南有，行十三，河南卫辉府淇县典史[37]，敕赠文林郎，湖南永州府宁远县知县诰赠奉直大夫[38]，夫人方氏，敕赠孺人，诰赠宜人[39]，夫人王氏，簉室徐氏[40]，旌表“双节”[41]，建坊本里聚奎桥北岸[42]，并敕赠孺人，诰赠宜人，合葬山阴县清和里秀山，子一。 辉祖，字焕曾，一字龙庄，罢官归又以归庐为号[43]。为冰谷公十九世孙。乾隆戊子科举人[44]，乙未科进士[45]。湖南永州府宁远县知县，调长沙善化县知县[46]，未任署永州府道州知州[47]。告病解官。诰封奉直大夫[48]。娶王氏，诰赠宜人，生子一：继坊，字元可，行三，乾隆丙午举人[49]，拣选知县[50]，今就职直隶州州同[51]，加二级[52]。继娶曹氏，诰封宜人，生子二：继培，字因可，行九，县学生；继壕，字深可，行十一，国子监生[53]。妾杨氏，生子二：继墉，字勤可，行四； 继垿，字序可，行六。 继坊娶朱氏，今二子[54]：世钟、世铭。继墉娶娄氏，今一子：世镐。继垿娶王氏。继培娶陈氏，今一子：世钰。继壕聘来氏。 注释 [ 1 ] 唐越国公华：即汪华。唐绩溪（今安徽绩溪县）人。少时以勇侠闻名。初保隋，后降唐。授职总管歙、宣、杭、睦、饶、婺六州军事并任歙州刺史。封越国公。 爽后：汪爽的后代。 [ 2 ] 婺源：唐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置县，治所即今江西婺源县西北清华。 [ 3 ] 庆元之鄞：庆元府的鄞县。 庆元：南宋绍熙五年（1194年）升明州置府，治所在鄞县即今浙江宁波市。 [ 4 ] 宁波府：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以明州府改名，治所在鄞县即今浙江宁波市。1912年裁撤。 [ 5 ] 公：对人的尊称。此为对祖辈的称谓。 [ 6 ] 宋：此指南宋。 嘉定：宋宁宗赵扩年号。1208~1224年。 [ 7 ] 萧山：唐天宝元年（742年）由永兴县改萧山县。治所即今浙江萧山市。 [ 8 ] 因家大义：家，家庭所在地，此为“安家”；大义，指大义邨。因家大义，因此在大义邨安家落户。 [ 9 ] 之衎（k3n）：汪存中与刘氏女所生长子。 临川：县名。隋开皇九年（589年）由临汝县改名，治所在今江西临川县西。唐宝应元年（762年）徙治今临川市。 [10] 宣城：县名。隋大业初年改宛陵县置，治所即今安徽宣城县。 [11] 里：县以下的基层行政单位。 [12] 树：种植。 木棉：亦称“攀枝花”“英雄树”。落叶大乔木，高可达四十米。 [13] 祔（f&）：合葬。此指汪演与其夫人赵氏合葬于花原。 [14] 岁：每岁，每年。 墓祭：在墓前进行祭祀；扫墓。 [15] 黔中：贵州省别称。 [16] 山阴：秦置县，治所即今浙江绍兴县。后时废时置。1912年与会稽县合并为绍兴县。 贾（g^）人：商人，生意人。 厝（cu）：把棺柩停放待葬或浅埋以待改葬。 [17] 柩：装有尸体的棺材。 [18] 椟（d%）：形体较小如木匣的棺材。 [19] 秤骨：用称重量的工具称量遗骨。 分葬：分别埋葬。 [20] 府君：汉魏以来对人的敬称。 [21] 遗命：临终前留下的话。 同穴：同穴而葬，即合葬。 [22] 行（h1ng）：排行，班辈。 [23] 支：一本旁出或一源分流。此指汪天秩以下各辈子孙。 [24] 东陂（b8i）：东山坡。 [25] 墓师：相（xi3ng）择墓地的术师。 兆域：墓地四旁沟界。此指墓穴所在地。 [26] 越：超过，过。 [27] 吉壤：适于下葬的吉祥地，风水好的坟地。 [28] 季：第四子。 [29] 讳（hu#）：旧对帝王将相或尊长的名字避开而不直称。 此用于对死者需称名时前加“讳”字以示尊敬。 [30] 辉祖：本书作者（汪辉祖）以名自称。 高祖考：已经去世的祖父的祖，则挥去曰：“此可办一餐饭，吾何须此？”固却不食[18]。羊角之痛[19]，至今常有余恨。 吾母寡言笑，与继母同室居[20]，谈家事外，终日织作无他语。既病，画师写真[21]，请略一解颐[22]，吾母不应[23]。次早语家人曰：“吾夜间历忆生平[24]，无可喜事。何处觅得笑来？”呜乎！是可知吾母苦境矣[25]。 辉祖既孤，力不能从师[26]，吾母请于嫡母曰[27]：“儿不学，汪氏必替[28]，岁需脩脯十指可给也[29]。”故虽病不废织作[30]。凡纺木棉花[31]，必择最白者另为一机，洁而韧，市价逾常直[32]。每获千钱，选留大钱三百，储为馆谷之用[33]。 吾母治庖以洁为主[34]。尝言：物无贵贱，得味自善[35]；手段无高低，尽心自合宜。当吾师郑又庭夫子主讲家塾时[36]，辉祖方奇穷[37]，膳羞皆吾母手理[38]。今五十余年矣，吾师追述往事，犹言馆餐之洁，莫若我家殽[39]，虽不丰，无不适口。则当日之精于中馈[40]，可想见也。 注释 [ 1 ] 脾（p!）泄：中医学名词。由脾脏病导致腹泄的疾病。 [ 2 ] 惫（b-i）困：疲乏。 [ 3 ] 执作：坚持劳作。 少休：稍微休息。 [ 4 ] 前妇：此指汪辉祖的嫡妻王氏。 [ 5 ] 妾：此指婢女。 [ 6 ] 亲爨（cu3n）火：亲自在灶下烧火做饭。 [ 7 ] 固请：多次请求。 [ 8 ] 渠（q%）：她。 薪：柴火。 [ 9 ] 耗：消耗，浪费。 [10] 力疾：勉强支撑病体。 [11] 出汲（j!）：出门打水。 [12] 邻媪（2o）：邻居的老年妇女。 少憩（q#）：稍稍休息一下。 [13] 会宾至：恰逢有宾客来。 [14] 龙眼：果名。俗称“桂元”。中医学称其有补心脾、养血安神的功效。 治汤：泡制成汤。 [15] 定：稳定。此指病情好转。 [16] 核犹如是：即指龙眼的核尚且有如此功效。 [17] 遂：滋养。 [18] 固却：坚决推却。 [19] 羊角之痛：对生母亲情没能报答的哀痛之情。 [20] 继母：此指汪辉祖的继母王氏。 [21] 写真：绘肖像画。 [22] 略一解颐：解颐，开颜欢笑。略一解颐，稍微笑一笑。 [23] 不应：没有什么反应。 [24] 历忆：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地回忆。 [25] 是：指代这件事。 [26] 力：此指家中的财力。 从师：跟随老师。此指学习。 [27] 请：告诉。 嫡母：庶子对父亲正妻的称谓。因汪辉祖为其父之妾徐氏所生，故称其父的继室王氏为嫡母。 [28] 替：衰败。 [29] 岁：每年。 脩脯：学费。脩和脯都是干肉，古代以此作为束脩（给老师的报酬）的代称。 十指可给：十指，即十个手指，此指靠手的劳动；给，交付。十指可给，靠手工劳作可以交付。 [30] 废：停止。 [31] 木棉花：通称棉花，有草本和灌木两种，果实如桃。白色棉花可供纺线织布用。 [32] 市价逾常直：卖的价钱超过一般市价。 [33] 馆谷：塾师授徒的收入。即学费的一种说法。 [34] 治庖：烧菜做饭。 [35] 得味：味道适合。 [36] 郑又庭：名嘉礼，萧山人。 夫子：此为对老师的专称。 家塾：请老师在家教授子弟的学馆。 [37] 奇（j~）穷：命运不佳而贫困。 [38] 膳羞：本指美食，此指饭菜。 手理：亲手料理。 [39] 莫若我家殽（y1o）：殽，同“肴”，指酒肉等荤菜。 莫若我家肴，此指没有人家的饭菜能比得上我家的洁净。 [40] 中馈：妇女在家主持操办饮食之事。父，即曾祖父的父亲。 [31] 曾祖考：祖父的父亲。 [32] 显祖考：本为对祖先的敬称，此专指其祖父。 [33] 敕（ch#）赠：即救命。清代封赠六品以下官职的命令。 文林郎：文散官名称，清代文职正七品曰文林郎。 [34] 永州府：明洪武初改永州路为府，治所在今湖南陵零县。1913年废。 宁运县：北宋乾德三年（965年）改延喜县置，治所即今湖南宁远县。 [35] 孺人：命妇的封号。明、清时七品官妻封赠孺人。 [36] 显考：对去世父亲的美称。 [37] 卫辉府：明洪武元年（1368年）改卫辉路置，治所在汲县即今河南汲县。1913年废置。 淇县：明洪武初改淇州置县，治所即今河南淇县。1954年废，并入汤阴县。1962年复置，治所在朝歌镇。 典史：官名。元代开始设置，为知县属官。清制，由典史掌管缉捕和狱囚。 [38] 诰赠：清制，五品以上官的曾祖父母，祖父母及妻受帝王的普遍封赏，已死者受封称诰赠。 奉直大夫：文官官阶名。宋徽宗大观二年（1108年）以右朝议大夫改置。元、明、清皆为从五品阶官。 [39] 宜人：命妇封号之一。明、清时以“宜人”封赠五品官的母亲和妻子。 [40] 簉（z3o）室：妾，通房丫头。 [41] 旌（j#ng）表：表彰。汉代以来，各王朝都有对“义夫、节妇、孝子、顺孙”进行旌表的传统，常以官府立牌坊、赐匾额的方式进行，倡导、宣传礼教。 [42] 建坊：建立牌坊。 [43] 归庐：在家所住的简陋房屋。 [44] 乾隆戊子：即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这一年的干支纪年为戊子。 科：科举制取士的年份。 举人：一种出身规格。明、清时代为乡试考中者的专称。 [45] 乙未：即乾隆四十年，1775年。 进士：清制，举人经会试考中的人才为贡士，贡士经殿试赐出身的人称进士，为入仕资格的首选。 [46] 调（di3o）：调任，提拔任用官吏（虽同为知县，但县有大小、轻重之别）。 善化县：北宋元符元年（1098年）分长沙、湘潭二县置县，治所即今长沙市。 [47] 署：署理，代理，暂任。按清朝制度，遇上官因公暂出，委衔职相当的人代为办事。 道州：明洪武九年（1376年）复道州府为道州，治所在弘道县即今湖南道县。1913年废为县。 知州：州的地方长官，掌一州之政令，散州（非直隶之州）知州为从五品。 [48] 诰封：官吏受封。清代因袭明制，京官满一考、外官满一考而成绩突出者给予诰封。 [49] 乾隆丙午：乾隆五十一年，即1786年。 [50] 拣选：选择。清制，满、蒙族人的专职官位，须由吏部拣选熟悉满、蒙习俗的人题补。 [51] 直隶州：明、清时行政区域名称。省之下有府、州。州又有直隶州与散州之别。散州属于府；直隶州直属布政司。 州同：清代直隶州知州的佐官，官秩为从六品。 [52] 加二级：官吏提升两个品秩。 [53] 国子监：即“国学”，有的朝代称国子学、国子寺、太学。古代的最高学府。明、清设国子监为教育管理机关，兼具国学性质。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设学部，国子监遂废。 生：学生。 [54] 今二子：现在有两个儿子。因继坊与朱氏正在盛年，还可再生子，故说“今”二子。 显祖考文林公轶事 公少孤[1]。读《四子书》未竟[2]。中年文、字并工[3]。族党规约尽出公手[4]。辉祖十岁时，公年六十七，遇疑字必从人索解甚力[5]。尝语辉祖曰：“我未学，非问不至此。我问一人，可答十、百人之问，受益最多。小子慎母懒于问也[6]。” 公同怀三人[7]，年十三，两伯祖析产令别居[8]。公力自树[9]，后诸父不善治生[10]，并招与同爨[11]，历二十余年无倦色[12]。 自迁萧始祖至高祖[13]，凡十五世[14]，田息不足以给祭[15]。清明墓祀，往往入夏不举[16]，甚至弃子女以办公[17]，请之族长与各房长[18]，准息入为制[19]，克日行礼[20]，至今无敢渝者[21]。 公行谊既孚乡里[22]，遇龃龉事[23]，皆质正于公[24]，公反覆理解[25]，率释忿去[26]。终公之世[27]，无履公庭者。洎公殁，族人多讼[28]。辉祖四十余岁，犹闻人言：“朝三翁在，必不至是[29]。”公字朝宗，行三，相习以是为称[30]。盖距公殁，逾三十年矣。 族有愿人为盗诬引[31]：县捕至，竄匿他所；捕者挟其妇去[32]；公遇之涂[33]，廉其情[34]，立以私橐酬捕[35]，妇得释；而冤亦旋白[36]。两母“双节坊”成，乡耆追叙此事[37]，皆云：“宜有贤妇[38]。”并谓公之隐德类此者甚多云[39]。 公笃慕儒业[40]，见识字人辄优以礼貌。遇博士弟子[41]，虽卑幼[42]，必肃然起立。贫不能应试，必助以资。或失馆[43]，则力为推荐，必得当乃已。尝有一士，考列下等[44]，辉祖闻群言讪笑，举以告公[45]，公怒叱曰：“小子何知[46]！秀才方有等，即下等，毕竟贤于不入等者。汝他日能是，吾死且含笑也。” 辉祖幼时，公宝爱特甚，村中演剧，必命辉祖侍观。归，则详问剧中人姓名及事之关目[47]，并祸福报应之故。应对不讹辄喜赐小食[48]；不能记忆或所述是非舛谬[49]，辄恚怒曰：“再尔必挞”。祖母尝以旷学为言[50]，公曰：“非若所知。”一日观演《绣襦记》[51]，公曰：“亏他后来中状元[52]。”辉祖对曰：“便中状元也算不得孝子。”公大喜。每举以语人曰[53]：“儿有识[54]，他日当做正经人[55]。”恨辉祖德不修而耄及[56]，无以副公期望。至今，忆公之所以为教，背汗常如雨下。 注释 [ 1 ] 少（sh3o）孤：少小时失去父亲。 [ 2 ] 《四子书》：即《四书》。指《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四部儒家经典。此四书是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的言行录，故合称《四子书》。 竟：完毕，读完。 [ 3 ] 工：精密，精巧。 [ 4 ] 族党：聚居的同族亲属。 规约：规则，约束人们共同遵守的条例。 [ 5 ] 从（c5ng）人：到别人那里。 索解：寻求解释。 [ 6 ] 母（w%）：通“毋”。不要。 [ 7 ] 同怀：此指其祖父同胞兄弟。 [ 8 ] 伯祖：祖父之兄。 析产：分家。 别居：分居另过。 [ 9 ] 力：努力。 自树：自己建立（事业）。 [10] 诸父：对叔伯辈的通称。 治生：治理生计，管理产业。 [11] 并招与同爨（cu3n）：爨，灶。并招与同爨，即将（诸父）一起招来吃饭。 [12] 历：经过。 倦色：厌倦的样子。 [13] 迁萧始祖：始祖，最早的有世系可考的祖先。迁萧始祖，迁到萧山的始祖，指汪大伦。 [14] 凡：总共，总计。 世：父子相承为世。因以指一代。 [15] 田息：此指供祭祀祖辈用的族田的收入。 给祭：供祭祀用的费用。 [16] 举：举办，进行。 [17] 弃（q#）：舍去，抛开。 办公：此指（轮到应办理祭祀的家庭）办理（本族祖先祭祀的）公事。 [18] 族长（zh2ng）：族中行辈最高而掌管宗族事务的人。 房长（zh2ng）：家族分支中的尊长。 [19] 准：依照，依据。 息入：此指族田的收入。 制：准则。 [20] 克日：限定日期。 [21] 渝（y%）：改变。 [22] 行（x!ng）谊：同“行义”。品行道义。 孚：使人信任。 [23] 龃龉（j^ y^）：上下牙齿不齐。比喻相互抵触，意见不合。 [24] 质正：评说判断。 [25] 理解：调理排解。 [26] 率（shu3i）：一般，大多数。 释忿：解除怨忿。 [27] 世：一生。 [28] 族人：同宗族的人。 讼：讼事，打官司。 [29] 是：如此（指族人讼诉于公庭）。 [30] 是：此指“朝三翁”的称号。 [31] 愿人：老实谨慎的人。 诬：诬陷。 引：攀扯。 [32] 挟（xi9）：胁持。 [33] 涂：通“途”。路途之上。 [34] 廉：考察，了解。 [35] 立：立即。 私橐（tu5）：自己的钱财。 酬：报献，报谢。此指用钱疏通县里的捕役。 [36] 旋：不久。 白：昭雪明白。 [37] 乡耆（q!）：乡中老年人。 [38] 宜：相宜，应当。 [39] 隐德：平时多做好事，自己不张扬所积下的德行。 [40] 笃（d^）：忠诚，全心全意。 慕：仰慕，看重。 儒业：此指读书人。 [41] 博士弟子：博士所教授的学生。汉武帝时设太学，置五经博士，其学生称博士弟子。明、清有国子监博士。这里的博士弟子指国子监监生。 [42] 卑幼：此指辈分低年龄小的人。 [43] 失馆：馆，学馆。失馆，失学。 [44] 考：考查学业。此指对府、州、县学生员的考试。 [45] 举：选择（某些有代表意义的讥笑人的话）。 [46] 小子：此为长辈对晚辈的称谓。指汪辉祖。 [47] 关目：情节。 [48] 讹：错误。 [49] 舛谬（chu2n mi&）：错误。 [50] 旷学：耽误学业。 [51] 《绣襦记》：传奇剧。明薛近衮作，一说为徐霖作。取材于唐代传奇《李娃传》，情节较元杂剧《曲江池》有发展。 [52] 状元：科举考试中的第一名。唐制，举人赴京参加礼部考试都要投状（叙述个人履历的文字），故殿试第一者有“状元”之称。 [53] 每举以语人：经常以此为例告诉别人。 [54] 识：见识，鉴别、认识的能力。 [55] 正经人：此指端庄严肃的正派人。 [56] 恨：遗憾。 德不修：此为谦词，意为事业无成。 耄（m3o）：八、九十岁。常泛指年老。 显祖妣沈太孺人轶事[1] 祖母年十五来归[2]，归未三月，祖父析居[3]。祖母食贫执苦垂三十年[4]。迨吾父衣食粗足[5]，祖父尚义好施与[6]，祖母遇事赞成，无纤微靳色[7]。 雅重读书人[8]。邻有寒士[9]，力不能自给，祖母尝节缩口食周其匮[10]。比吾家中落，祖母笃老且病[11]，其人渐丰赡[12]，不一顿[13]。问见者议其辜恩[14]，祖母不齿及也。 性庄重，与人谦谨。行辈最尊。凡卑幼跪拜，必答[15]；过其前必起立[16]，虽见丐者亦然。或止之，曰[17]：“彼亦人也，何敢以贫故慢之。” 注释 [ 1 ] 祖妣（b@）：已故的祖母。 [ 2 ] 来归：此指嫁到丈夫家。 [ 3 ] 析居：即析产别居。指兄弟分家另过。 [ 4 ] 垂：接近，将近。 [ 5 ] 迨（d3i）：等到。 粗足：略微丰足一些。 [ 6 ] 尚义：崇尚义气。 好（h3o）：喜欢。 施与：把财物送给贫困的人。 [ 7 ] 纤微：一丝一毫。 靳色：吝惜之色。 [ 8 ] 雅重：平素敬重。 [ 9 ] 寒士：贫苦的读书人。 [10] 节缩口食：节俭紧缩口粮。 周：周济。 匮（ku#）：匮乏。 [11] 笃老：年老体衰。 [12] 丰赡（sh3n）：充足丰富。此指资财。 [13] 顾：关心，照顾。 [14] 问见者：“问见”同“闻见”。问见者，即知道这件事的人。 议：议论，非议。 辜恩：亏负恩情。 [15] 答：回礼。 [16] 过：探望，拜访。 起立：起身站立，表示尊重对方。 [17] 曰：以下是“太孺人沈氏”即“祖母”的话。 显考奉直公轶事 公自淇县归[1]，年已四十有四[2]。事祖父、祖母依依如童稚[3]。得食物虽薄少必以奉。吾母疑为不敬，公曰：“只要举念不忘[4]，不在物之多寡。必多而后进，则不进者多矣。”一日辉祖见薄炊饼二枚[5]，食其一。公察之大怒，曰：“尚未送婆婆[6]，汝便先吃，必折汝福[7]。”辉祖不获常侍膝下[8]，即此二事可想见孺慕大凡[9]。 吾母王太宜人尝言：公礼师最重[10]，在官中每送束脩[11]，必择银之上者[12]，平亦较常用稍重[13]。既家居用制钱[14]，遇大钱辄手自选留充束脩之数[15]。曰：“万一先生付典当赎衣物[16]，有小钱拣退[17]，是我之罪也。” “陶器厚薄”之训，详，《行述》中[18]。辉祖尚忆公言：“做人积福[19]，须耐得几层剥削[20]，方可传之子孙。如布如缎，自然耐久；绢便薄脆。降而如纸[21]，亦须作高丽纸[22]，可以揭得数层；若为竹纸[23]，触手便破矣。”盖皆以厚为道[24]。 外父王坦人先生[25]，公执友也[26]。辉祖十一岁时，先生过舍[27]，公命出见衣兰色布袍[28]，吾母曰：“儿以敝衣见新亲不雅观[29]，须假绸衣衣之[30]。”公曰：“何碍！此时衣绸、衣布无关荣辱。今父母为之衣绸，而他年自以布衣终其身，乃为辱耳。”会有邀公喜宴者[31]，公以持服辞[32]，其人坚欲引辉祖去，吾母曰：“君将远行[33]，儿不能无应酬，令与人熟识亦可。”公曰：“儿欲熟人，人不与儿熟也。儿能自立，人乐与交，何患无熟人？”终不许。 注释 [ 1 ] 公自淇县归：因汪辉祖之父汪楷此前曾任淇县典史。 [ 2 ] 有（yu）：通“又”。用于整数和零数之间。 [ 3 ] 依依：恋恋不舍的样子。 [ 4 ] 举念：念头起来，念头兴起。 [ 5 ] 炊饼：蒸饼。 [ 6 ] 婆婆：此指祖母。 [ 7 ] 折汝福：对你的福分有折损。 [ 8 ] 膝下：子女对父母的敬称。 [ 9 ] 孺慕：对父母的思念、悼念之情。 大凡：大概。 [10] 礼师：尊敬老师的礼节。 [11] 束脩：脩，干肉。束脩，十条干肉为束脩，为古代诸侯大夫馈赠的礼物，后又指学生致送教师的礼物。此指致送教师的酬金。 [12] 上者：成色好的，纯度高的。 [13] 平：称量，分量。 [14] 制钱：官局所制的钱成色、分量都有定制，故称制钱。 [15] 大钱：钱名。清咸丰年间，曾铸造大钱多种：当（d3ng）十、当五十、当百、当二百、当三百、当四百、当五百、当千等。此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16] 典当（d3ng）：相当于抵押贷款。将衣物交当铺借贷，当期内本息交清，取回抵押物叫赎当。一般赎当多受刁难，且息钱很重。 [17] 小钱：当数小的钱，相对于当数百、当千的大钱而言。 [18] “陶器厚薄”之训，详《行述》中：训，训导，训辞；行述，即行状，品行业绩，此指另外有关奉直公的一篇文章《行述》。这两句意为，关于陶器厚薄的训辞（实以陶器的厚薄为比喻，教导子孙如何做人），在其《行述》中已充分反映出来。 [19] 积福：指长辈作好事，为后代积聚福分。 [20] 耐：经得起。 剥削：切割刮削。此意为分析，剖析。 [21] 降：降一等，退一步讲。 [22] 高丽纸：用绵茧造的纸。因原产于高丽（今朝鲜）而得名。 [23] 竹纸：以竹纤维为主要原料的书法、绘画用纸。 [24] 厚：仁厚。 道：准则。 [25] 外父：即岳父。 [26] 公：此指汪辉祖之父。 执友：志同道合的朋友。 [27] 过舍：过，访，探望；舍，对自己家的谦称。过舍，到我家来探望。 [28] 衣（y#）：穿。 [29] 新亲：本为新婚男女亲属的互称。此指未过门媳妇的父亲。 雅观：好看。 [30] 假：借。绸衣（y~）衣（y#）之：给他穿绸缎衣服。 [31] 会：时机，赶上？？时。 [32] 持服：正在服丧期间。 辞：推辞。 [33] 君：此为夫妻间的敬称。 远行：因汪楷正在服丧期间，丧期期满还要出外作官，故称“君将远行”。 显妣方太宜人轶事 吾母见背[1]，辉祖未有识知[2]，不能详记行谊。读家静山先生撰传略[3]，见梗概。祖母性严峻，御家人[4]，辞色不少假臧[5]。获有过误，吾母辄身承之[6]。而时时私敕家人曰[7]：“若慎母干太孺人怒[8]，吾向非爱若[9]，恐高年人不耐气耳[10]。”一日，缝人制祖母衣[11]，不戒于熨襟且焦[12]，吾母急出己衣付质库[13]，市他缣[14]，秉烛成之。 注释 [ 1 ] 见背：背，离开。见背，去世。 [ 2 ] 识知：知识。此为懂事，记事。 [ 3 ] 家：本家（汪氏）。 静山先生：即汪静山先生。 [ 4 ] 御：治理，管理。 [ 5 ] 少（sh2o）：稍微，略微。 假臧（c1ng）：隐忍宽容。 [ 6 ] 身：自身。 承：承揽，承担。 [ 7 ] 敕（ch#）：告诫。 [ 8 ] 若：你，你们。 干（g`n）：冒犯，冲犯。 太孺人：此指其祖母。 [ 9 ] 向（xi3ng）：从前，往昔。 爱若：爱，此指偏爱。爱若，偏爱你们。 [10] 高年人：上岁数的人。此指其祖母。 不耐气：经不得气恼。 [11] 缝人：裁缝，做衣服的人。 [12] 不戒：不慎。 熨襟：熨帖衣服的大襟（衣服最显眼的部位）。 且焦：接近焦煳。 [13] 付质库：交到当铺（即当衣物换取急需的现钱）。 [14] 市：买。 他缣（ji`n）：缣，双丝的细绢。他缣，此指别的高级衣料。 显妣王太宜人轶事 曾祖祭田三亩[1]，吾祖所置也[2]。诸父辈共谋鬻之[3]。是时辉祖年十四，家甚窭[4]，书券者虑辉祖有后言[5]，邀列名分价[6]，吾母不可[7]。书券者曰：“列名卖，不列名亦卖。特不列名[8]，则价不得分耳。”吾母曰：“吾虽贫，何忍分此价？”书券者曰：“不分价，亦不能不值祭也[9]。”吾母曰：“譬祖传止吾儿一人[10]，愿永永值祭，无他词。”产遂废[11]。而诸父或绝或散四方[12]，吾母岁时奉祭唯谨[13]。 辉祖自年十五、六，以假贷资生[14]，至二十二习幕事[15]，子钱累七百余金[16]。至年三十岁，脩尚不满百金[17]，吾母口食不给，而责家之息[18]，付必以时[19]。或劝少缓[20]，曰：“不可使吾儿无面目对人。”往往忍饥竟日。唯吾生母及吾前妇知之而已[21]。风树之痛[22]，所为百身莫赎也[23]。 吾母终年无梦，梦必征[24]。乾隆十四年岁丁卯元日语辉祖曰[25]：“吾顷梦[26]，中堂燃巨烛六、七条[27]，面南坐者数人[28]，东西侍者十余人，汝祖、汝父与焉[29]。奂若叔向上拜跪起立[30]，东西侍者数人，向上揖语，不可辨闻。面南者曰：‘应与宗铨、宗献。’奂若叔又拜跪如初。汝祖、汝父向上揖，复揖奂若叔。奂若叔答揖，若不豫然[31]。烛遂熄，不知是何祥也[32]？汝其志之[33]。”是年七月，辉祖将应省试[34]，而奂若叔病。吾母曰：“叔屡试屡踬[35]，今病不能试，而汝继之，或将售此[36]，其所以不豫乎？”亡何[37]，辉祖下第[38]。叔五男子析产，则尚友堂住宅为铨（克标）兄献（奕宸）弟阄得[39]。又数年，献出游[40]，以所受小楼三间[41]，暂典赵氏[42]。又十二年为乙未[43]，吾母弃养[44]。辉祖将治丧，无宾舍[45]。代献弟赎楼款宾，又十八年壬子[46]，楼归辉祖。忆吾母言，始恍然悟吾祖、父之所以揖也。又岁己卯八月十四日，辉祖省闱遘疾[47]，试竣舆归[48]，水浆不入口[49]，昼夜卧，转侧需人[50]，魂时时从顶上出[51]。医师莫名其证[52]，治方温凉歧杂[53]，气不绝如丝。至九月初六日，办附身具矣[54]。吾母梦：“中堂簇簇数十人中，多古冠服者[55]，吾祖、吾父皆西隅侍立[56]。堂中声喁喁[57]，若辩论然。久之，闻一人大言舍多舍少[58]，见一戴红纬帽、隆准高颧、须鬑鬑者[59]，向上跪曰：‘该留垃圾’（垃圾，辉祖小名也[60]），吾祖，吾父遂叩首出，有号泣以从者[61]，吾祖，吾父皆揖之。”梦甫觉[62]，而友人徐颐亭（梦龄）至[63]，辨脉定证[64]，一药而起。未一月，堂伯父所生三子，堂叔父所生一子，相继没。明年，堂叔亦没。曾祖支下唯辉祖独存，以至今日。曾祖旅没云南[65]，无遗像，故老言曾祖状貌与吾母所梦符合[66]。盖辉祖之生[67]，曾祖实相之矣[68]。记此二梦，见祖荫非可幸邀[69]。我后人可不求所以仰承先泽之故与[70]？ 注释 [ 1 ] 祭田：供给曾祖祭祀所需费用的田产。 [ 2 ] 置（zh#）：置办，购置，购买。 [ 3 ] 共谋：一起商量。 鬻（y&）：卖。 [ 4 ] 窭（j&）：贫寒。 [ 5 ] 书券（qu3n）者：写卖田契据的人。此指汪辉祖堂叔伯中的一个人。 后言：以后有异言，有不同意见。 [ 6 ] 邀：邀请，招。 列名：将名字加入卖田者之中。 分价：价，卖物所得的钱。分价，分得部分卖田的价款。 [ 7 ] 不可：不同意。 [ 8 ] 特：但。 [ 9 ] 值祭：轮到某支子孙祭祀（过去一祖支下有多支子孙的，多采取各个轮流祭祀的办法）。 [10] 止：同“只”。仅仅。 [11] 废：废弃。此指将田产卖掉。 [12] 或绝：绝，断子绝孙。或绝，有的绝户（绝嗣）了。 散（s3n）四方：散居到天下各处。 [13] 岁时：每年按时。 唯谨：唯，同“惟”，语助词。唯谨，郑重而恭敬。 [14] 假贷：借贷。 资生：作为生活的费用。 [15] 习幕事：学习作幕友的一套本事。幕友，原指将帅幕府中的参谋、书记之类，后为地方军政官延聘的办理文书、钱谷、刑名等佐理人员的通称。俗称“师爷”。 [16] 子钱：借贷的利息。 累：累计。 金：此指“银”，一两为一金。 [17] 脩：束脩的省称。此指作幕的收入。 [18] 责（zh3i）家：即“债家”。债主。 [19] 以时：按时。 [20] 少缓：即“稍缓”。 [21] 生母：指徐氏。 前妻：指王氏。 [22] 风树之痛：《韩诗外传》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得也”。后以“风树”比喻不能对父母长久奉养。风树之痛，此指母亲去世，没能长久奉养的悲痛之情。 [23] 百身莫赎：即使自己身死百次，也不能抵偿亲人的亲情。 [24] 征（zh8ng）：证验，证明，应验。 [25] 乾隆十四年：即1749年。 元日：正月即一月一日。 [26] 顷：刚刚，前不久。 [27] 中堂：正中的厅堂。 [28] 面南坐：坐北而南向，为尊贵的座位。 [29] 与（y&）：在场，参与其中。 [30] 奂若叔：即汪辉祖之叔汪奂若。 [31] 豫（y&）：欢喜，高兴。 [32] 祥：吉凶的征兆。 [33] 志：记住，记在心里或形诸文字。 [34] 省试：本指尚书省举行的考试。元、明以后分省考试，又称省试，即乡试。此指乡试。 [35] 踬（zh#）：事情不顺利。此指乡试落榜。 [36] 售此：在此次考试中得第（榜上有名）。 [37] 亡（w%）何：同“无何”。无几何时，不久。 [38] 下第：即“落第”。在科举考试中没有中式。 [39] 尚友堂：汪奂若家正中房屋的名称。 阄（ji$）：为决定事情而抓取碰运气的某种符号。 [40] 出游：到别的地方作官或游学。 [41] 受：承受。分家时分得的家产。 [42] 典：典当。此指以房屋作抵押借款游学。 [43] 乙未：该年的干支纪年。 [44] 弃养：父或母死亡。人子当奉养父母，故父母死亡曰弃养。此指汪辉祖母亲去世。 [45] 宾舍：招待来宾的客舍。 [46] 壬子：该年的干支纪年。 [47] 省闱（w9i）：在省考（乡试）的考场。 遘（gu）疾：遇到疾病，即得病。 [48] 试竣：考试完毕。 舆归：坐车回家。 [49] 水浆不入口：即不能吃喝。 [50] 转侧：躺卧时身体翻转。 需人：需要别人帮助。 [51] 魂时时从顶上出：时时昏厥，经常休克。 [52] 莫名其证：证，通“症”。莫名其证，说不出是什么病症。 [53] 治方：治病所开的药方。 温凉：性温与性凉的不同药物。 歧杂：杂乱无章。 [54] 办：置办，预备。 附身具：附加于身上的东西，即寿衣。 [55] 古冠服者：戴古代帽子、穿古代衣服的人。 [56] 西隅（y%）：在西边靠边沿的地方。 [57] 喁（y5ng）喁：说话低声的样子。 [58] 大言：大声说话。 舍：同“捨”。舍弃。 [59] 红纬帽：有红色纬线（横条）的帽子。 隆准：高鼻梁。 高颧（qu1n）：高颧骨。 须鬑（li1n）鬑：胡须稀疏的样子。 [60] 垃圾：秽积的尘土，或该扔掉的破烂东西。此为汪辉祖乳名。当时当地有为孩子取不好的乳名以求长命的习俗。 [61] 号（h1o）泣：大声哭与无声泣。 [62] 甫：刚刚。 觉：从梦中醒来。 [63] 颐亭梦龄：徐姓友人的名与字。 [64] 辨脉定证：辨别脉象以确诊病症。 [65] 曾祖旅没云南：旅，客，客居；没，同“殁”，死亡。曾祖旅没云南，曾祖父客居云南时去世。 [66] 故老：年老而有声望的人。 [67] 盖：发语词，用于引导出一段叙述性或议论性文字。 生：活下来。 [68] 相（xi3ng）：选择。 [69] 祖荫（y#n）：祖上对后代的庇护。 幸邀：侥幸求得。 [70] 后人：子孙后代。 先泽：祖先的德化与恩泽。 显生妣徐太宜人轶事 吾母自生辉祖时得脾泄疾[1]，时时惫困[2]，执作不少休[3]，前妇请代不许[4]。及辉祖有妾[5]，吾母犹亲司爨火[6]。辉祖固请命妾代劳[7]，吾母曰：“渠不善用薪[8]，炊一顿饭吾可三顿，汝心血钱，吾不忍耗也[9]。”力疾耐勤苦[10]，大率类此。 病起出汲[11]，至门不能举步，门固有石条可坐，邻媪劝少憩[12]，吾母曰：“此过路人坐处，非妇人所宜。”倚柱立，邻媪代汲以归。 尝病头晕，会宾至[13]，剥龙眼肉治汤[14]，吾母煎其核饮之，晕少定[15]，曰：“核犹如是[16]，肉当更补也。”后复病，辉祖市龙眼肉以遂[17] 生活的艰辛，使汪辉祖过早地涉足“人间事” ，在生活的旋涡中搏击，对社会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与人之间的真伪虚实深有体味。因此他对教育子女“向上奔”、如何在艰苦条件下立足，都有着独到的体会。 《双节堂庸训》中的内容多以现实为立足点，没有高高在上的空泛议论，因此更可以跨越时代，完全可作为现代人在追求人生幸福的参考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