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刀

郭大刀
作者: 尚启元
出版社: 中国言实
原售价: 49.80
折扣价: 29.40
折扣购买: 郭大刀
ISBN: 9787517139492

作者简介

尚启元,1990年生于山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剧、导演。担任多家杂志专栏作家,多次获文学艺术大奖,出版作品《大门户》《芙蓉街》《帝国宝藏》《但愿,时光如初见》等。

内容简介

第一章 行行重行行 1989 年春天的古城济南,刚刚经历了一个寒冷难熬的冬天。进入 3 月,难得的春日阳光,温柔地洒进病房,散落在靠窗户的病床上。 在千佛山医院干部保健病房的病床上,郭大刀只能倚在床头垫高的枕头上,将头侧着望向窗外。此时,窗外的树上正有几只小喜鹊吱吱喳喳地欢快鸣叫着。 他的眼前浮现出 1933 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太阳懒洋洋地挂在西边的树杈子上,庄稼已经收割殆尽,光秃秃的鲁北平原上飕飕地刮着小西北风。一个老妇人背上背着一个小男孩,右手朝后搂着孩子的屁股,左手拎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蓝色包袱,沉甸甸的。 “儿啊,要长出息。” “娘,嘛叫长出息?” “长出息呀,就是长能耐。” “娘,能耐是嘛呢?” “能耐呀,就是跟你二舅一样,过好日子,能干活,能养家,还知道帮别人。” 老妇人走一阵,就下意识地纵纵身子,那小男孩便在她的背上向上蹿一下。小男孩的右胳膊搂着她的脖子,左手里也拎着一个包袱——一个崭新的包袱,包袱里散发着面食的香味。 他手里的包袱小一些,轻一些。过一小会儿,小男孩就往高提一下包袱,将整个脸凑近包袱,吸吸鼻子,再把包袱放下。包袱打在老妇人的肋骨上。 “儿啊,你要是馋了,就吃一个。” “娘,俺不馋。留着给俺爹俺姐姐吃。” “好儿子。”老妇人又向上纵纵身子。 “娘,我下来,自个儿走。” “儿子,天冷,你趴在娘身上,就暖和了。” “我不怕。二舅说,男子汉嘛也不能怕。二舅说男子汉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皱皱眉头。娘,真有刀子山,真有火一样的海吗?山和海长啥样子?” “有啊。但山和海长啥样子,娘也没见过,”她放下小男孩,抚抚他的头,“等你长大了,有了出息,一定要看看山看看海去。都说山高得能把天戳个窟窿,海深得没有底儿。” “娘,我知道了。我有了出息,就会跟山一样高,跟海一样深。” 老妇人蹲下,搂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男孩在她左右脸颊上来来回回地亲了三四回,亲得她咯咯地笑起来…… 贫穷是一种无情的压迫,沾上它的人,无论年龄有多大,都忘不了那种苦涩的滋味。郭大刀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品尝了生活的艰辛。 病房中,郭大刀脸色灰里泛着黄。浮肿着的眼皮似乎很沉,闭合之间都会伤着元气一样,除过眼睛透露出内心的生机外,这个蜷曲在病榻上的人,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郭大刀的左手和左腿的下半肢失去知觉,不能活动,脚上扎着吊针,他以被子、枕头作靠椅,以窗台当书桌,窗台上的稿纸洒满了阳光,钢笔压在稿纸上,他的目光有些深邃。 “儿啊,冷吗?” “不冷。娘,你冷吗?” “傻孩子,娘是大人,大人不怕冷。” “娘,我也是大人,我也不怕冷。”小男孩跺着脚,一双布鞋上,大拇指那里一边一个补丁。 “你真费。儿啊,以后走道时别老是踢那些砖头瓦块,鞋破了,娘,你二妗子还能给你补,要是脚指头破了,多疼啊。” “娘,大妗子怎么不给我缝鞋呢?” “你大妗子 ……”老妇人把头转向太阳,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娘,你哭啦?” “娘没哭。”老妇人站起来,撩撩干枯的头发,“以后你长了出息,要好好疼你二舅二妗子。” “还有你,俺爹,俺爷爷,我都疼。我蒸一簸箩馍馍一簸箩包子一簸箩枣糕。”小男孩想想,“娘,还蒸一簸箩嘛呢?” “再蒸一簸箩气,儿啊,再蒸一簸箩气!” “气能吃吗?娘,你净说笑话。” “娘不是说笑话。气不能吃,可人活着,靠的就是这一口气。”她哈了一口热气在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眯起双眼,也向着老妇人哈了一口气。他睁开双眼,娘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见自己在娘的眼里。他问:“娘,你在我眼里看见你了吗?我看见我在你眼里,一边一个。” “看见啦,娘一直在儿子的眼里呢。儿啊,不早了,咱快走吧。来,儿啊,我背着你。” “娘,我自己走。我想起来了,二舅说我是个男子汉,男子汉啥也不能怕。”说着,他就撒腿跑起来。 “儿啊,慢一点,别摔着!你要记住,光不怕还不行,还得长出息,过好日子,过了好日子还得想着帮跟咱一样的穷人!” 小包袱在他的手里一路晃荡着。他跑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摔倒在道上,小包袱被甩出老远。老妇人赶紧追过去,刚想扶他起来,他却说:“娘,不用扶我,我是男子汉!”他爬起来,拾起包袱,又想跑。 “儿啊,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想长出息、想长成个山一样高的男子汉,得慢慢来。” 小男孩提着包袱,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冲娘点点头: “娘,我知道啦。”说着,他又向着郭家皋村跑起来。跑一阵,站一阵,等等他娘。娘走近了,他就再跑一阵。 远远地,那个破败的小村庄的轮廓出现了,几十个土打的房顶上,摇晃着枯草。村边刨净棒子的地里有几只乌鸦惊起,哇哇着向南飞去。 “娘,你看,我爹在村口哩!”他回头看看娘,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着,他就向村口跑起来。 “儿啊,慢一点,别摔着!” “爹,我回来啦!”小男孩跑着,扎进了爹的怀里。 “澄清,快让我看看,”爹搂住儿子,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你舅舅好吗?你妗子好吗?” “大舅大妗子不好,二舅二妗子好,还给你和我姐做了包子。”说着,他就扬了扬那个小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