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致敬西安城的工业初生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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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还是在渭北的乡村，时 光却要倒回八十多年前李三 命藏在马车上从这里逃走的 那个夜晚。 像是被泼了墨一样的黑 夜沉沉地压了下来，这让未 满十岁的李三命有点透不过 气。他躲在马车的麦草垛里 已经大半天了，而那垛子下 面的车轮还是没有转动起来 ，这让他开始有些焦虑。风 呼呼地灌进他的领子、袖子 还有裤腿，他的衣服很新却 又散发着霉味，那是大妈前 几天用干草和破棉絮给他缝 制的新棉袄，体面却不挡风 。他知道，如果这车轮子再 不转起来，穿着这样的棉袄 ，不用太久，只要到了下半 夜，他就会冻死在这里。 天下起了雪，没有雪花 ，都是冰碴。这倒是给一片 漆黑的夜幕添上了点点的光 。李三命深深地吸了口干冷 而新鲜的空气，觉得胸腔里 舒服了许多。但紧接着，随 着雪越下越密，他的焦虑更 加重了。脚已经很久没有知 觉了，他努力地蜷起腿，用 手摸了摸，脚还在，心下踏 实了些。脚上的棉鞋是妈妈 活着的时候给他做的最后一 双，唯恐针脚纫得不密，唯 恐新棉花絮得不厚。 不知过了多久，李三命 被一阵脚步声和咒骂声吵醒 ，醒来发觉自己还没被冻死 ，他甚是庆幸。更让他庆幸 的是那咒骂声正是他一直盼 望的讯息。 来人先是清清嗓子，然 后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便开 腔骂了起来：“天冷成怂咧 ，还让人送货，狗日的，真 是钱难挣、屎难吃。”来人 一边骂着，一边检查车上的 麻绳是否捆紧，没捆紧的地 方又死命地拉拽一番，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