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都市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开端 我不认识贾迈勒·阿卜杜· 纳赛尔，你们也不认识我的 外祖母。 贾迈勒高喊泛阿拉伯主 义的口号，他失败了；我的 外祖母高喊伊斯兰扶危济困 的口号，她也失败了。我对 这两个人怀恨在心。正是这 两个人，导致了我的迷失。 我本可以像村里的其他 人一样，生活在村子里，有 个简单的营生，每天迟暮时 分归家，像脊椎散架的牲畜 一样瘫倒，在负上新的重担 之前享受一段放松的时光； 我也可以一直待在市场里， 贩卖一些日常用品，赚得糊 口之资；我还可以在田地里 清除谷穗上的爬虫，傍晚温 润的微风拂过时，谷穗随之 摇曳，我会与牧羊人一起吟 唱伤感的歌谣。 若不是贾迈勒暴戾专横 ，还有外祖母急于让我早早 成熟，上面那一切原本是可 以实现的，那样的话，我也 不至于陷入冰冷的生活和致 命的孤独之中。我的生活里 别无他人，只有我自己。我 只能向我的内心袒露我的忧 愁，直至它也厌倦我的思绪 ，放弃了我，同时诱导着我 放弃一切，成为自己内心的 陌生人。我们互相拍拍肩膀 ，冷冷地寒暄，打完招呼便 相背而行，最近，我们甚至 连这样的寒喧都懒得做了。 我对这一切进行着抗争 ，但是，所有的努力都像曾 经高耸的墙垣，日渐龟裂， 一朝轰然崩塌，散落一地瓦 砾，身后隐藏的东西也无所 遁形。站在墙垣后面的是一 具赤裸裸的灵魂，它的愿望 、梦想早已支离破碎，它不 在乎、也不希冀能以什么梦 想去埋葬丑恶，于是它安然 坐下，面对冷眼和嘲笑。它 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厌烦。 它发现人类就像苹果，成熟 ，密实，却被一层薄薄的果 皮包裹着，一旦被刀子划开 一个口子，就会迅速氧化， 并以惊人的速度腐烂。这个 灵魂发现我的身体是一具棺 材，这具棺材要把它制成千 尸来消遣，于是它离开了我 的身体。我们分别了。昨天 ，我们在艾布·马赫鲁格山 的板房里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满是石灰岩的山体俯瞰着 那些被随意丢弃在山麓的破 烂板房。我坐在一间被严寒 咀嚼、被冷风蹂躏的板房里 ，全身缩进带刺绣的厚衣服 中，冷得牙齿打颤。我蜷缩 在壁炉前，暖意从宽阔的裂 缝中渗出，我却完全笑不出 来…… （噢，总统阁下，此刻 ，我听到你宣布不再担任总 统职位，我痛苦地低语：“ 此刻！” 我们承担了你的过错， 背负了你的罪恶，你再也不 能说完那篇我耳熟能详的演 讲。你是唯一让我倾听的人 ，唯一让我仰慕的人，唯一 让我痛恨的人。） 对于那些没有尝试过的 人来说，那是一个拙劣的游 戏，一个只有你一人独自前 行的游戏。在你的想象中， 你的身边有很多人，他们陪 伴你，喜欢你，等待你，担 心你，思念你，但是出发之 前，你就已经放弃了这一切 。你独自归来，让你的内心 放弃它自己。 我的外祖母迈出了第一 步。她把我丢在了路上，只 留给我一根绿色的树枝。我 渴求每个能将我种在心里的 人，渴望每双能将我这棵遥 远的树带回家乡的手。当贾 迈勒高呼的泛阿拉伯主义口 号从广播里传来时，我追随 着他奔跑，变得支离破碎。 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他的声音 时，曾经那样心醉神迷。他 的声音从容而自信，让我的 血管满溢雀跃之情。我在门 廊里独自鼓掌，那里是我欣 然接受的安身之所和囚禁之 处。我曾对他宣称的东西深 信不疑，认为那是寻求救赎 之人的信仰。我敬慕他，视 之为偶像。我们尊崇偶像， 希望它能给我们带来吉祥， 但偶像都是铁石心肠，不知 道我们因它而苦恼，不知道 我们对它的爱，也不知道我 们在反复念叨它的名字。 贾迈勒是一根线，将我 拽入如今的生活，用彩虹的 颜色来编织我的孤独。我看 到了雨，闻到了土地的气味 。我瞥见天空越来越近。我 变成了一只乌，在天空中翱 翔。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