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高尔基自传体三部曲)

童年(高尔基自传体三部曲)
作者: (苏联)高尔基|译者:许海峰
出版社: 江苏文艺
原售价: 34.00
折扣价: 20.40
折扣购买: 童年(高尔基自传体三部曲)
ISBN: 9787539979830

作者简介

高尔基(1868—1936),苏联文学作家。曾当过学徒、搬运工、面包工人等,后在地方报刊当编辑、记者,并专心从事写作。1899年,高尔基完成了第一部长篇小说《福马·高尔杰耶夫》。1906年,高尔基在美国完成了其最为重要的作品《母亲》,使他的创作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峰。

内容简介

第一章 1 那是一间狭小逼仄的房间,里面昏暗模糊。我的 父亲躺在窗户下面的地板上,全身僵直,了无生机。 他身上穿着那种平时很少见的白色长衣,没有穿鞋子 ,黑乎乎的赤脚上脚趾长长短短,奇形怪状地蜷曲在 那里。那双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手此刻也僵硬地搁在胸 口,显得那么陌生。他那双经常含着笑意的眼睛,也 紧紧地闭上了,好像两枚黑色硬币,对着上面的虚空 ,对着周围的一切。他原本生机勃勃的面孔现在死气 沉沉,已经完全变成暗黑色,牙齿难看地龇出来,异 常陌生和恐怖。我心里害怕极了,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腿肚子一阵阵收紧,肚子里痉挛难受。 母亲跪在父亲身旁,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红 色裙子。她拿一把小小的梳子,梳着父亲柔软的头发 ,就那么慢悠悠地,从前额到后脑勺,一次又一次地 梳过去,像进行着某种极其重大的仪式。幼小的我只 是呆呆看着,却不知道意义是什么。 那把小梳子我很熟悉,我经常拿着它来锯西瓜皮 ,把西瓜皮锯得一团糟。此刻母亲拿着它为父亲梳头 发,嘴里沙哑着声音不断地低声念叨着什么。她的眼 泪止不住地汹涌而下,红肿的眼睛几乎要融化在泪水 中了。 外祖母在旁边,坐在地板上,握着我的手,拉着 我靠在她的身上。她长得圆滚滚的,大大的圆圆的脑 袋,大大的眼睛,软软的鼻子。她的鼻子头儿像海绵 那样大大的。她穿着黑色的长衣服,也是海绵那样松 松垮垮,显得很有趣。 外祖母也在哭泣,却好像是在应和着母亲的哭声 似的。她浑身颤抖着把我推向父亲身边。我抗拒着, 觉得又是害怕又是难过,硬是要躲在她的身后,才觉 得安全些。 我从来没有见过大人哭,也不懂外祖母絮絮叨叨 地在表达些什么意思:“乖孩子,来跟你爸爸告别吧 ,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可怜的人,这么早早地 离开了人世。” 我记得在此之前,自己曾得过一场很重的病,过 了很久才能够下地自由行动。那种身体痛苦与心灵苦 闷的双重折磨并存,真是令人记忆深刻。当时,父亲 貌似心情依然开朗。他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我,却充满 信心,不像母亲那般愁苦和焦急。 后来,父亲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看护照料我的 事儿,由此前我并不熟悉的外祖母取而代之。 “你从哪儿来?”我问外祖母。 “哦,我从上边来,从尼日尼那边过来的,”外 祖母回答,“不过,我可不是走着来的,我是乘船过 来的,谁能在水上走呢,小鬼头?” 这说法真是又滑稽可笑,又无根据地令人费解。 “从上边来”?我家的楼上住着几位留着大胡子染了 头发的波斯人,地下室里住着一个加尔梅克③的老头 子,脸色蜡黄蜡黄的,终日以贩卖羊肉为生,身上总 是散发着难闻的羊膻味儿。我每次闻到都忍不住直皱 眉头。平时我没事的时候,会骑着楼梯一溜儿滑下去 ,有的时候没有掌握好技巧,就会滑得掉下去,然后 咕噜噜一直滚下楼梯,摔得浑身酸痛。这些事儿我都 记得一清二楚。可是,这些和水啊船啊之类的有什么 关系呢?外祖母说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驴唇不 对马嘴,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是小鬼呢?” “为什么?因为你在这里闹个不停。”外祖母笑 着回答我。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甜美,语气舒缓,节奏感分明 ,听了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从见到她的第一天 起,我就和她相处得非常要好,几乎和她寸步不离。 现在,我只盼望着她赶紧带我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房 间。 此时母亲的状态让我感到很难受,她汹涌的泪水 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痛哭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那 种感觉很奇怪。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悲恸的样子,在 此之前,她一直保持着一种寡言少语的严厉模样。她 总是穿着干净平整的衣服,头发梳得光滑妥帖。她身 材高大粗壮,胳膊的力量出奇地大,整个人强壮得如 同一匹马。但是现在,她却仿佛膨胀起来一般,身体 粗粗大大,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衣服松松垮垮地挂 在身上,一向梳洗盘绕得顺滑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 着,顺着裸露的肩膀滑下去,滑过脸庞。随便编成辫 子的那半边头发,随着她身体的抖动,来来回回地拂 过父亲沉睡的脸。我看到那情景都觉得脸上痒痒的, 父亲却浑然不觉,依然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我已经杲在屋子里很长时间了,母亲却看都没有 看过我一眼,始终在给父亲梳理着头发,没有停歇地 哭喊着,呜咽着,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下来。 过了一阵子,有几个皮肤黝黑的乡下掘墓人,还 有一名警察,趴在门边上,探头探脑地从门缝往里面 张望。 望了几分钟,那名警察气呼呼地喊叫起来: “赶紧收拾好吧,快点!” 屋子的窗子临时用黑色披肩遮挡起来,外面的风 太大,把披肩刮得呼扇呼扇飘起来,犹如船帆飘扬起 来。我知道船帆是什么样子,曾经看到过。那是很久 之前啦,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在河上划船,突然之间, 天空没有任何征兆地响起一声炸雷。我缩起了脖子。 父亲坐在那里大笑着,膝盖紧紧地夹住我,兴奋地大 声喊着:“这没什么,不要害怕,大葱头!” 原本瘫坐在地板上的母亲,突然之间费尽力气站 起来,似乎要走到什么地方去。可是,她只在原地摇 晃了几下而已,一眨眼之间,她再次瘫坐下去,接着 仰面躺倒在地。她的头发拖拉在地板上,杂乱不堪。 她冰冷而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怕人,白森森的牙齿 像父亲的那样露在外面,她嘶哑着声音可怕地狂叫着 :“他们……关上门……阿列克谢……让他们滚出去 !” 我正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外祖母把我往旁边一推 ,自己冲到门口,对着外面那些人喊着:“朋友们, 朋友们!请你们不要害怕,也不要管我们,看在上帝 的份儿上,请马上离开这里吧,这不是什么霍乱,这 是女人要生孩子了,我求求你们,快点儿离开吧,好 人们!” 我躲到屋子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藏到一只大箱子 后面。母亲在地板上不停翻滚着,剧烈的疼痛让她牙 关紧咬,呼吸急促,面色惨白。外祖母跪在她的身边 ,亲切又满怀希望地对母亲说道:“以圣父和圣子的 名义,请多忍耐一会儿,瓦留莎……圣母啊,请保佑 我们吧……” 我感到非常害怕,完全不知所措,缩在墙角浑身 战栗地看着她们。她们在地板上贴近父亲的地方翻来 覆去地忙活着什么,不停地触碰他,呻吟着,呼号着 。我的父亲却总是岿然不动,始终安静地躺在那里, 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她们就那样在地板上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 有几次,母亲都努力站起身,短暂地摇晃几下,转瞬 再次跌倒在地板上。外祖母屋里屋外来回跑动,如同 一只又黑又柔软的大皮球在滚动,忙得片刻不停。我 的精神已经弓弦一样要拉断了,突然之间,有婴儿的 啼哭声传了过来,穿过屋子里朦胧迷离的黑暗,直震 我的耳鼓。 “感谢上帝!”外祖母洪亮的声音传来,透出掩 饰不住的激动。她点起了一根蜡烛,又说道,“天哪 ,感谢上帝,是个男孩!”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一概没有印象了。当时 ,我又惊又怕又疲倦,应该是在墙角睡着了吧。 我脑海里留下印象的第二个场景是在一个下雨天 ,在一个荒凉的坟场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我小心翼 翼地站在泥泞滑溜的小土堆上,默默地看着父亲的棺 材被放进一个刚刚挖好的深坑里。深坑里积聚了一些 雨水,几只青蛙在坑底无助地蹦跳着,想要跳出来, 有两只甚至爬到了黄色的棺材盖儿上面,那种情景凄 凉悲哀,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些闷声不响地站在坟坑周围的人,除了我之外 ,还有外祖母和浑身湿透的教堂执事,还有两个手里 拿着铁锹的乡下人,他们一脸的不情愿。天气已然温 暖,同样温暖的雨点从空际落下来,滴滴答答密集地 洒落我们身上,又慢慢滚落,像细碎的玻璃珠子,最 后无声无息地掉入泥土。 “好啦,请填埋坟墓吧!”教堂执事下了指令, 随后远远走开,到什么地方避雨去了。 外祖母哭了起来,她用头巾的一角捂住了脸。两 个乡下人得令,赶紧弯下腰,忙不迭地往深坑里填土 。湿而沉重的泥土打得坑底的水花四溅,噼啪作响。 那几只可怜的青蛙受了惊动,仓皇地跳下棺材盖,奋 力朝着坑壁上爬,想逃出这致命的土块袭击,却一次 又一次被泥土块打下来,最终与棺材一起埋进了坟墓 深处。 “跟我走吧,廖尼亚。”外祖母哭了一会儿,停 下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此时却不想离开,就抽出 了自己的胳膊。 “上帝啊,你到底还要怎样呢?”外祖母无奈地 埋怨着,不知道是在埋怨我,还是在埋怨上帝。我心 里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紧接着,她惆怅地垂 下了头,良久无语。 墓穴很快填平。外祖母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出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两个神态愤然的乡下人用铁 锹很响亮地拍平墓穴上的泥土,泥水四处进溅。 似乎是突然之间,刮起了一阵大风,雨云被吹走 了,讨厌的雨终于离开了。外祖母这才回过神来,牵 着我的胳膊,一起穿过公墓里面林立的深黑色十字架 ,朝很远的教堂走去。十字架巨人一样朝我压下来,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 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