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王谷的黎明

作者简介

［美］丹尼尔·P.塞尔米（DanielP.Selmi），洛约拉马利蒙特大学法学院弗里茨·伯恩斯不动产研究中心名誉主席，环境法专家。

内容简介

1971年11月17日，接近上午11点时，律师和观察员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最高法院等待着塞拉俱乐部诉莫顿案（SierraClubv.Morton）口头辩论环节的展开。媒体对此案进行了广泛报道，想要观看这场辩论的人排起了长队，人群从法庭内部一直排到法院大楼旁边的一条街上。诉讼中争论的焦点是矿王谷（MineralKing）的命运，矿王谷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坐落在加利福尼亚州内华达山脉（SierraNevadasofCalifornia）高处。该案的主要被告是美国林业局（ForestService），它授予了一家名为华特·迪士尼（WaltDisney）的公司在那里建造大型滑雪设施的权利。原告塞拉俱乐部（SierraClub）是美国有名的自然保护组织，由著名的“荒野传道者”约翰·缪尔（JohnMuir）在80年前创立。 在动荡的1969年，塞拉俱乐部提起了诉讼。这一年，越南战争肆虐，美国因前一年罗伯特·肯尼迪（RobertKennedy）和马丁·路德·金（MartinLutherKing）的暗杀事件，以及马丁·路德·金死后引起的骚乱而陷入困境。同时，1969年也是人们对环境退化的担忧程度迅速加深的一年，以至于在一些人看来，环境问题是与越南战争同等重要的政治议题。 1969年1月，加利福尼亚州圣巴巴拉（SantaBarbara）附近的一个生产平台发生井喷，释放的石油污染了海水，还溅到了海岸上。被焦油状物质覆盖的垂死的鸟类和海洋哺乳动物，以及试图拯救它们的救援人员的照片引起了公众的恐慌。几个月后，俄亥俄州克利夫兰的凯霍加河（CuyahogaRiver）有一段被石油覆盖的河段着火了，全国各地的观众通过电视震惊地观看了这条河流燃烧的视频。 媒体对环境问题的关注激增。《时代》（Time）杂志将环境问题列为年度问题，称其为“全民关注”；受众颇多的商业杂志《财富》（Fortune）也专门用一整期特刊报道了环境问题。据估计，有2000万人参加了1970年举办的第一个“地球日”。美国环境保护局（TheEnvironmentalProtectionAgency）成立的目的就是将环境监管集中在联邦机构中，这是解决污染问题的一个里程碑。直到1972年，人们对环境问题的热情才略有降低，但公众仍然非常关注环境问题。 诉至最高法院的矿王谷一案就是这种担忧的一个重要例证：这是一起针对环境损害行为提起的诉讼。1969年塞拉俱乐部提起诉讼时，环境诉讼还很少见。但随着环保主义者试图叫停矿王谷开发项目，并要求政府官员对可能造成环境破坏的决定负责时，这些诉讼很快就成倍地增加。 围绕矿王谷的争辩是新环保意识引发的典型案例。1949年，塞拉俱乐部曾赞同在山谷开发滑雪项目，但它在16年后改变了立场。俱乐部以该项目规模巨大，会对矿王谷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害为由，试图将该山谷并入邻近的红杉国家公园（SequoiaNationalPark）。即使在政府内部，林业局批准的山谷滑雪开发项目也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内政部部长斯图尔特·尤德尔（StewartUdall）拒绝批准修建一条穿过红杉国家公园通往滑雪开发项目的道路，在白宫官员干预后，他才屈服。 在诉讼初期，塞拉俱乐部取得了成功——一名联邦法官批准了一项针对矿王谷开发项目的临时禁令。然而，在此案提交至最高法院之前，其争议焦点就已经成了美国环境法发展史上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这个问题涉及“诉讼资格”（standing）这一晦涩难懂的法律术语，同时也是一个基本的法律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法律允许哪些组织质疑环境违法行为。 要想拥有提起环境诉讼的资格，原告必须证明伤害类型是法院所认可的。然而，在矿王谷案中，1970年，经初级法院裁定，尽管塞拉俱乐部与内华达山脉有长期联系，但该俱乐部并没有资格就所谓的山谷环境损害提起诉讼。如果最高法院维持这一裁决，初级法院就会驳回由“环境法律师”这一新兴阶层提出的许多诉讼，从而扼制通过提起诉讼来预防环境损害的新趋势。 密切关注此案的还有华特·迪士尼制作公司，在当时，这个名字是拟议中的矿王谷滑雪开发项目的代名词。迪士尼公司选择不参与诉讼，它担心这一针对可能的环境影响而提起的诉讼会损害迪士尼的公众形象。然而，该公司还是被卷入了争议之中。1969年，《纽约时报》（NewYorkTimes）的2篇社论抨击矿王谷项目既可耻又愚蠢；《堡垒》（Ramparts）杂志的封面则描绘了华特·迪士尼挖掘山脉的场面，称其正在领导“迪士尼对荒野的战争”。另一方面，《洛杉矶时报》（LosAngelesTimes）坚定地支持迪士尼，10谴责塞拉俱乐部是“纯粹的野蛮人”。滑雪爱好者团体也联合起来支持该项目。 令迪士尼公司感到沮丧的是，它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激烈的公共纠纷，这是它在1965年提交开发矿王谷的投标书时从未预料到的。迪士尼公司对自己被贴上“环境破坏者”的标签感到愤怒，它引用了公司在1948年至1960年制作的13部与动物有关的自然电影为自己辩护，其中8部获得了奥斯卡奖。这些具有开创性的电影涵盖了从沙漠到北极的众多景观，塞拉俱乐部也因此在1955年授予华特·迪士尼终身荣誉会员的称号，以表彰他“让人们能够欣赏各种野生动物做出了巨大贡献”。俱乐部公告中的一篇文章颂扬道：“我们需要迪士尼向世界讲述我们的发现，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我们创造的荣耀。”迪士尼也曾获得美国国家野生动物联合会（theNationalWildlifeFederation）和全美奥杜邦协会（theNationalAudubonSociety）等团体颁发的奖项。然而，自那以后，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 1.迪士尼公司、塞拉俱乐部以及美国林业局等政府机构都被卷入的环境大案，缘起何处，又如何收场？ 2.政策、舆论如何塑造法律的真实运作？以案件进展为叙事主线，读起来一波三折，趣味十足； 3.CHOICE杂志2023年度杰出学术书籍，北京大学法学院环境法教授汪劲鼎力推荐：矿王谷的黎明也预示着美国环境法中“公民诉讼”的黎明的来临。